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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无所畏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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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以为,若不能换回来,那么他这般也是让自己不那么辛苦。这样的话,她放在心底倒不说与姬恒听。当下,楚妤只笑着说,“如此,臣妾便先谢过陛下了。”
迟些玉萝、玉竹领着宫人送温水、干巾、姜汤等一应物什进得了里面,楚妤去柜子里取了身干净的衣裳以及月事带,便帮姬恒仔细收拾过了一番。
比起前一天,再做这些事情,她到底顺手许多。昨天忙完起初那一阵后,楚妤好好想过,他们已然变成这个样子,持续的时间越长,彼此便越无秘密,必须适应。
她需要习惯男子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会带来的许多不同于女子的东西,而皇帝陛下亦是如此。陛下说得不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她都得十分的镇定。
因为,可以十分轻易想到的一点是,她在皇帝陛下身体里面待的时间越长,则必然越容易遇到各种各样难以应付的事情。既无法逃避,便只得努力应对。
楚妤今日仍不去早朝,帮姬恒收拾好,她喊玉萝玉竹进来帮着换过一床新褥子,之后才忙于洗漱梳洗、用早膳、喂药换药等等诸种琐事,却与前一日别无二致。
如前一日那般,两人齐心批阅完了奏折之后,楚妤让李德荣进来将折子撤走,已是临近午膳时分了。玉竹悄悄进来,禀报,“陛下,娘娘,平江侯与侯夫人求见。”
楚妤的父亲、母亲进宫来看她了。
她受伤一事,平江侯府自也是得到了消息的。
昨天念及母亲许挂心于她,楚妤便与姬恒商量递了消息出宫,以安抚亲人。
得到转危为安的消息,楚妤的娘亲谢氏便递了牌子,想要进宫探望女儿。平江侯以及楚妤的弟弟,也都一起入宫了,这会皆是在殿外等候。
楚妤的亲人,姬恒必定是要见的。
他看得了一眼楚妤,见她竟垂着眼睛,便直接与玉竹道,“快请进来。”玉竹一迭声退得出去,他复问楚妤,“你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楚妤摇头,“怎么会?”
姬恒不再多问,只同她讲,“虽则你如今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和他们说话,但是待会无论你娘说了什么,迟些我都一一告诉你,你不必挂心这个。”
楚妤颔首道了声谢,外面玉竹玉萝已引着平江侯楚元鹤、侯夫人谢氏与儿子楚安远缓步进来。她当下闭了口,直着身子正了正脸色,看上去颇具威仪。
见到楚妤,楚元鹤领着妻儿行礼,又与姬恒这位“皇后娘娘”请安。楚妤只是颔首免礼,而后以皇帝的身份请楚元鹤去外间喝茶,留下谢氏同女儿说些体己话。
楚安远今年已有十七,究竟年龄不小了,亦不宜在里间待得太久。然而他自小同姐姐关系好,颇为在意自己姐姐身体的情况,磨蹭着没有立刻跟出去。
楚元鹤见他如此,便低声提醒道,“远儿,快些出来。”
楚妤知他心思,又知父亲不喜这个小儿子、总是压制着他,因此听到这话,她当即回首说,“他们姐弟已是许久未见,说说话也好。”
楚元鹤不敢忤逆皇帝的话,躬身应得过了一声,不再管楚安远。
楚安远得到允准,心甚欢喜,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行了个礼,“多谢陛下!”而后留在里间。
姬恒将这般场景看在眼底,心中自有想法。
他既然立了楚妤为后,对楚家的情况也不会是浑无所知。
若谈起来,这平江侯府也确实颇不着调。单只说一点,已可窥知其内里会是个什么情况——平江侯的长子乃庶出,且这个长子比楚妤还要大上一岁。
以大宛的国情而言,世人倒不过分看重嫡庶之别。
然而,但凡正经有规矩一些的人家,皆必然极为尊重自己的嫡妻。如平江侯府这样,侯夫人膝下尚且无子女,却先折腾出庶出子女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姬恒的视线落在眼前的侯夫人谢氏身上,看着是温婉的性子,却说不得其实是过分软弱才会被这样欺负。有这样的一对父母,楚妤她……大概过得并不轻松罢。
“阿妤,你还好吗?前几天,娘听说你受伤、伤得很重,真的担心得不得了,娘真怕……”谢氏不知眼前的女儿已非自己的女儿,一味关心,“还好现在没事了。”
谢氏一叹气,“都是娘对不起你,才叫你遭了这样的劫难。若你没有进宫,安安稳稳嫁入寻常人家,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娘不好。”
话还没说得两句,谢氏便已自责了起来。
且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小声哭道,“当初要不是娘那样逼着你,要不是娘逼着你,阿妤……你还是记恨娘吧,是娘害了你啊!”
楚安远因为谢氏的话,紧拧着眉,瞥一眼姬恒面寒如水,立即道,“娘,你在说些什么呢?!姐姐如今贵为皇后娘娘,那可是咱们家的大荣幸!”
这究竟是在宫里面,谢氏的话实在太过冒犯,他真怕不小心被别人,尤其是皇帝陛下给听了去!更何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姐姐,已经进了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再也出不去了!
楚安远抬手摁一摁谢氏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言。谢氏低下头,捏着帕子擦泪,泪水偏止不住的流,她越是口不能言。
抬头看向在床上躺着的人,楚安远低声道,“姐,你在宫里还好吗?而今因你护驾有功,陛下与府里不少的赏赐,我也很用功在读书,你不必太惦念。”
少年紧握拳头,坚定道,“姐,你放心,来年科考我一定会考取功名,也一定会保护好娘亲。你如今在宫里,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
楚安远的一席话令姬恒心头跳了跳,那似乎在传达着别的他不甚清楚的东西。他轻抿了唇,掩去情绪,展眼一笑,“你倒是长大了,还知道来宽慰我。”
“我在宫里很好,陛下待我也不错,你们尽管放心。”
楚安远便笑,“我可是马上要十八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自然不会不懂事。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没有说,因为楚妤的入宫,他已然看清楚了自己肩上的担子。过去有楚妤一直护着,他或许不够明事理,而今却绝对不会这样了。
他会担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好自己该保护的人。
姬恒面上仍是笑,闲话家常般说,“哦——十八岁,是不小了,没得两年也可以成家娶妻了。”他转而去喊将将止了哭的谢氏,“娘,你可要好好帮他挑挑!”
谢氏终是因这话破涕为笑,一迭声应道,“好、好,娘到时候肯定好好帮远儿挑一挑。远儿长得俊,书又念得很好,得仔细挑一个顶好姑娘才行。”
楚安远没想自己会被调侃这些,到底还是害臊的年纪,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见自己姐姐和娘亲齐齐打趣他,便一挑了眉,“我而今只想念书,不想成家。”
这样一句颇为豪气的话,引得谢氏与姬恒复笑起来。
里间是一片母女情深,外面楚妤和楚元鹤却是无什么话可说。先是楚妤本与自己父亲关系就不太好,再即是她如今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不愿多开口。
楚元鹤在家里不管是怎么样放肆,到得皇帝面前还是知道得安分的。他倒是想说点什么,可瞧着皇帝陛下肃着一张脸,兴致缺缺,又不好多嘴。
到得最后,两个人也只是喝得两盏茶罢了。
因他们是午膳时分来的,赶上了这个点,必定要在宫里留饭。是以当江源上来询问时,楚妤便顺势吩咐下去在凤央宫摆饭之事。
楚妤原本想着,自己父亲母亲、弟弟这会都在这里,应该叫玉竹或玉萝给姬恒喂饭才对。待宫人摆好午膳,她进里间请谢氏、楚安远去膳厅用膳,却听见姬恒喊她。
“陛下,”这一刻,姬恒的声音分外娇怯,“臣妾饿了。”楚妤看向他,姬恒的声音低下去,越显得不好意思,“还是像早膳那样,同我喂饭喂药可好?”
楚妤:“……”
楚安远&谢氏&楚元鹤:“……”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中午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傻花去了帮妈妈做饭,所以现在才码完更新!QAQ
明天还是十二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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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心机狗&妖艳贱货皇帝没毛病!
感觉陛下可以承包我全部笑点233333333
☆、玉佩
过去十九年,楚妤从未体验过的天雷滚滚,在这一刻,通过姬恒,有了切身的感受。她被吓得直接僵在原地,整个人恨不能马上石化、风干,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姬恒却似浑无所觉,仰着一张脸眼巴巴的望着她,像在满心期待她的回应。
扫了眼同样僵硬住的谢氏与楚安远,楚妤认命与姬恒对望着,并且配合他突然的表演,微微一笑,柔声道,“好,你且等一等,我让玉萝送饭食过来。”
姬恒娇娇的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楚妤看不下去,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垂首不语的楚元鹤三人,仍是请他们到膳厅去用午膳。这般的场景落到他们眼中,无疑是一副帝后情深的画面。
谢氏纵然觉得自己女儿往常不是这般的性子,却高兴皇帝陛下宠爱她,只也想着许该同女儿提个醒,切勿恃宠而骄。让皇帝陛下亲自喂饭喂药,这如何使得?
楚安远频频看向床榻上的人,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他怎么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想到楚妤勉强自己入宫,想到她入宫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他的姐姐,竟然为难自己至此!假使他能争气一些,假使他能早些懂事,姐姐或完全不必做这么大的牺牲……少年痛心疾首,暗自咬牙,决心回去定要更加努力!
楚元鹤的心思则与谢氏、楚安远都不同,女儿有幸做了皇后娘娘,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如今有救驾之功,正是皇帝陛下看重她的时候,自该好好固宠!
往前他一直担心女儿的性子讨不了陛下喜欢,而今见楚妤终于开窍,楚元鹤心里顿时喜滋滋的。有如此明事理的女儿,他往后还须得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楚妤客气将楚元鹤三人请到膳厅。命玉竹领着宫人服侍他们用膳,她自己略坐了坐便回到正殿去见姬恒了。
玉萝已将饭食、汤药等一应领人送至榻边,屏退宫人之后,楚妤径自在绣墩子上坐了下来,却没有动作。姬恒见她皱着眉、沉着一张脸,反是笑笑。
“也不过是想叫平江侯他们知道,你在宫里其实过得挺好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姬恒挑着嘴角,“何况我须得装成那个样子,也很不容易。”
从结果上看,她的确没有什么亏损,反而应该说是占得好处了。只是这毕竟是假的,做这样的戏,似乎也并没有多少的意义,那便无须去费这样的功夫。
楚妤沉默半晌,顺着姬恒的话说,“正是因为陛下不易,才觉得陛下不必如此为难自己。您心里也清楚,往常是从不曾有过这样的……”
她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岂知姬恒不买账,竟闲闲道,“那就以后都这样吧,方才试了试,我倒以为这样也不赖。”楚妤沉默,他挑一挑眉,“谁让你救了我呢?”
姬恒如此承她的情,楚妤却无端端认为自己受不住了。她轻轻叹气,说,“陛下的安危自然是第一要紧的,臣妾那时也不过做了必须做的事。”
极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且莫名烦躁,姬恒便笑,“你这个人,当真是无趣。我不过随口说两句,倒生怕我会欺负了你一样的。”
楚妤窘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然而再继续说下去又要没意思了,姬恒也不再同她理论,转而道,“你娘亲方才同你说,要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弟弟说,让你放心,他会努力用功读书。”
不待楚妤应话,姬恒便抬手指一指小几上的吃食,懒怠的半闭了眼睛。
楚妤会意,也不再说,只上前与他喂饭。
姬恒心里却暗暗琢磨起来——
早前听闻女子若来了月事,情绪也会跟着受一些影响,原是真的?
·
用罢午膳,楚元鹤、谢氏以及楚安远没有久留,不多时便出宫去了。楚妤交待江源送一送他们,她自己则被姬恒拎去“服侍”午间小憩。
楚妤睡得小半个时辰便醒了,醒来时姬恒仍闭眼在睡,她侧身盯着自己的面容,心中不免五味杂陈。皇帝道她无趣,却也没有说错,时时战战兢兢有何意趣?
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虽说现在他们互相用着对方的身体,看起来是比往日更亲密了,但若是不小心得罪于他,待到哪一日两人换回去,焉知不会秋后算账……
有一句话不是那样说的么?
伴君如伴虎。
小心些到底不会害了自己,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慎重惹了皇帝厌恶,最终落个悲惨的下场。恩宠或是求不来的东西,相安无事应当不那么难罢。
楚妤出神的想着,听得外间李德荣的声音,看一眼姬恒,她当即从小塌上起来了,仔细不吵着他。待楚妤走至外面,李德荣躬身行礼道,“陛下,郁大人求见。”
郁大人?
整个朝堂上下只有一位郁大人,是上一届新科状元,名唤郁凌峰。楚妤再不知朝堂之事,也不会不知道他。更不消说,入宫之前,他们二人也是识得的。
然则,郁凌峰求见皇帝,必有要事。
姬恒和楚妤提过,七夕夜里的那一场暗杀,这桩案子,他先时交给了郁凌峰去处理。现在,或许是来禀报结果、说明具体情况的。
这是一件要事,楚妤不敢擅自做主。
向李德荣略略颔首,她“嗯”得了声又吩咐,“先让他在御书房等一等。”自己返回了里间,先去找姬恒。
因长久以来习惯睡觉也精神紧绷、从不敢松懈,而这习惯暂难更改,是以楚妤稍微喊得姬恒两声,他就睁开了眼。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他看起来便很清明了。
楚妤将情况与他说明了,姬恒一点头说,“定然是要说之前那桩案子,你且去见他便是了。若有其他的事情,无须给什么明确的答复,只道再细细商量即可。”
和姬恒略商量过了,楚妤便离开凤央宫、乘着御辇去往御书房。
而被吵醒以后,姬恒也无心思再睡。可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他唯有躺在床上,等楚妤回来和他好好说一说情况。
过得片刻的时间,玉竹独自进来了里边。
姬恒原以为是楚妤交待过她什么事情,却并不是。再看她小心鬼祟的模样,姬恒难免心里打了一个警醒。
“娘娘……”玉竹福了福后,兀自走到床榻旁,且从衣兜里摸出个香囊,悄悄递到了姬恒面前,她垂着眼压低声音,“您千万保重自己。”
不明所以的姬恒没有说话,抬手接过东西,攥在手心。
玉竹见状,又福一福身,没再多说什么,人也直接退回去外面。
这样偷偷摸摸的塞东西过来……姬恒的心里难得打了个突突。
拿着香囊皱着眉看得了一会,姬恒略捏了捏,发现里面似乎是装着什么物件。他复打开香囊,先是取出个平安符,后又取出块玉佩。
姬恒举起那块桃花样式的玉佩,细细看得一圈,只见那玉佩正面刻着个“妤”字,背面刻着个“茂”字。此外,在玉佩上面还有排小小的字,写着——最难是相思。
楚妤?苏茂?
意识到这个,姬恒瞬间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表示感觉头上一抹绿【笑哭脸
姬恒:【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jpg】
楚妤:……我什么都不知道!!!
~
五一劳动节,要不今天加更?
想要加更吗?加更了会表扬我吗?【doge脸
☆、莫辨
曾经和楚妤订过亲的定国公府的三少爷,姓苏单名一个茂字。
姬恒对这些很清楚,因而在看到玉佩上的这个“茂”字时,轻易联系起了这个人,想到了楚妤和苏茂之间的事情。
平江侯府和定国公府有些亲戚关系,彼此便有往来,楚妤和苏茂也是打小就认识的,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总是有感情在的,问题却不在这里。
既然苏家退了和楚家的亲事,甚至楚妤已经入宫为后,苏茂凭什么使手段送这么些个玩意进宫?谁给他的勇气做这种事?是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姬恒却没有想楚妤和苏茂二人或早已私通的可能,他自认对楚妤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假使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必定日日痛苦也不会在他面前那样坦然。
他们互相交换身份,如若存在这样的秘密,根本没办法守住。秘密一旦被发现所带来的后果,不论是楚家还是苏家,都决计承受不起!
难道是因为楚妤此番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之事,苏茂担心她担心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呵!若他没有记错,待下个月初,苏茂就要娶妻成家了罢?
姬恒心思稍定,再瞧一眼手里的玉佩,不由得压了压嘴角。忍下把这碍眼的东西直接丢到恭桶里的冲动,他先是将玉佩收回香囊,继而将香囊藏到了怀中。
楚妤身边这个叫玉竹的丫鬟既有二心,往日也不能够再留了,还有……姬恒兀自想着。须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挑,心情却似变得愉悦起来。
·
楚妤乘着御辇到得御书房,对凤央宫发生的事情自一无所知。
她到的时候,郁凌峰已在书房里面等候许久。
见到楚妤,本被宫人请着坐下喝茶的郁凌峰即刻站起身。他两步迎了上去,待到楚妤走到书案后面,方一撩衣摆,垂首单膝跪地,同她行礼请安。
上一次见到郁凌峰已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而今见面,竟是这般情形,楚妤往前怎么都想象不到。她与郁凌峰虽认识,但算不得如何熟悉,便不过尔尔。
楚妤神色如常同他免礼,自己在书案坐下之后,又请郁凌峰也坐。过多的闲话却也免了,两个人很快谈起正事。如姬恒所言,郁大人果真是来禀明刺杀一事的。
依郁凌峰所言,七夕的那场刺杀乃是先前朝廷端了的邪教残党所谋划,背后并无其他的主使。通过拷打揪出来的那个内应,得到的也是这个结果,没有出入。
朝廷三月初端掉的邪教,楚妤听说过。倒是传得挺玄乎的,据说创教之人乃是得了天命,无所不能,而但凡入此教之人则皆可一世顺遂、无病无灾、幸福安乐。
它们名为上善,说是创教者某一天忽得异感,玉皇大帝入梦训诫,痛骂一通,并且要求他醒来即刻着手创办此教,连带着赐了这个名字与无数金银珠宝。
及至后来,又有一日,玉皇大帝再次托梦于此创教者,道只要他揭竿而起,他日便可稳坐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坚信此事的创教者,就这样带着一帮百姓造反了。
未出半个月,动乱得到了平息,而这个创教之人亦自刎人前,余下的教众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一下子就分崩离析了。岂料竟还有这样的后招。
现今查明了是怎么回事,背后无人指使,自是好的。听罢郁凌峰的话后,楚妤定了定心神,一颔首道,“朕知道了,你也辛苦了。”
“既为人臣子,自有职责在身,千万不敢当‘辛苦’二字。”郁凌峰淡笑说得一句,复不着痕迹说,“陛下这几日不曾上朝,不知皇后娘娘如今情况可好?”
楚妤道,“御医道好好休养便可,想来是无什么大碍。”她口气淡淡,目光平静看向郁凌峰,后者一笑道,“帝后康健,方是大宛之福,陛下也万万顾忌身体。”
这样的话落到楚妤耳中,叫她记起自己想迟些再顶着这身子去上朝的念头。郁凌峰委婉的话仿佛是在与她提醒,要记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要记得自己的责任。
身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得肩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哪怕她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却也不得不认。
楚妤心中叹息,认真点了点头算作是对郁凌峰这一番话的回应。
·
姬恒尚未等到楚妤回凤央宫,先等到了杨修仪来探望皇后。玉竹进来禀报,同他说出“杨修仪”三个字时,姬恒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杨御史之女杨依依。
有玉竹偷偷摸摸送那个香囊进来的举动在前,本无兴趣见妃嫔的姬恒,终是让玉竹将杨依依给请进来了。躺在床榻上的他一面等着杨依依,一面揣测起她的意图。
年方十八的杨依依可谓人如其名,是个气质温婉的美人,她穿得身湖蓝色的衫裙,稍事打扮便显楚楚动人的姿态。她入得殿内,款步行至榻边,微笑柔声行礼。
姬恒上下打量了杨依依一番,没有发现特别之处,随即淡声免了她的礼,又吩咐玉竹赐座奉茶。谢过皇后的恩典,她坐了下来温声道,“皇后娘娘今日感觉如何?”
“挺好的。”姬恒笑道,“多谢杨修仪的关心。”
杨依依也笑,“娘娘受了这样重的伤,姐妹们无一不是挂心得寝食难安,知道娘娘好,大家才能够觉得安心。尤其是良妃娘娘,日夜诵经念佛,为皇后娘娘祈福。”
姬恒笑容不变道,“良妃这般有心,倒是我的福气。”
玉竹领着宫女上来奉茶,杨依依端了茶水,却先往姬恒面前送了送,“皇后娘娘不一起吃一盏茶吗?”她说着笑容一滞,无辜且小心问,“娘娘可是不方便?”
姬恒十分配合的表情一僵,那边杨依依连连谢罪,复越凑近床榻,近乎是要将茶盏送到他唇边,“是臣妾的不对,不若还是臣妾来喂娘娘罢?”
正当杨依依与姬恒说着这样的话,她手中茶盏便一个不稳,从她掌心滑落。茶水连同茶叶尽数倒在了姬恒胸前,以致于衣裳、锦被顷刻间都湿了一片。
杨依依惊呼了一声,连忙将打翻的茶盏拿开,又捏着帕子帮姬恒擦身上的水渍,仿佛试图挽救。皱着眉的姬恒正准备拂开杨依依的手,便发现她在自己胸前试探。
姬恒脑海里闪过个想法,是以就此打住了自己的动作,只嘴上道,“不必了,让玉竹来帮忙即可。”奉过茶,玉竹已经领着宫女退得出去,这会儿屋里并无别人。
“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杨依依掀开锦被,仍手忙脚乱帮他擦胸前的水渍,暗地里手指却已探入他衣间。夏衫薄,东西藏不深,总是容易找到。
楚妤与郁凌峰谈论完正事,从御书房回来之后,一脚踏入里间看到的就是杨依依俯身在姬恒胸前、一双手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的画面。她脚下顿住,没有往前。
姬恒听到脚步声,转头瞧见是楚妤,再看清她脸上的复杂神情。一时之间,竟真的有种自己借她的身体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错觉。
忙于在姬恒胸前摸索的杨依依,直到费劲掏出那个香囊,且“失手”甩出去时,终于转过头“发现”了楚妤的存在。她连忙跪下行礼,啜泣着向楚妤告起了罪。
这一刻间,楚妤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飞出来、落在踏床上的香囊吸引了。看得半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她神色更为复杂看向姬恒。
与她对视却百口莫辩的姬恒:“……”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上善教那段,莫名一直想起“大楚兴,陈胜王”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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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苏茂:……
~
姬恒:【冷漠。jpg】【笑不出来。jpg】
楚妤:呵呵。
~
这章是,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陛下。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背锅#
~
加更了,等表扬【乖巧
☆、委屈
与姬恒对望一瞬,楚妤移开了视线。她慢慢扫过小几上的茶盏、姬恒有些凌乱的衣裳、被掀开的锦被,联系进来时自己看到的情形,推测起她回来前发生的事。
这之后,楚妤究竟看向屋里的另外一个人。
杨依依跪伏在地上小声啜泣,娇小的身体微微发颤,模样颇为可怜。
原本顿住脚步的楚妤拔脚走向前,走得两步,仍免了杨修仪的礼。杨依依是皇帝陛下的妃嫔,委屈了她,焉知陛下心疼不心疼?不明情况的楚妤做出了保守选择。
只是,看到楚妤这般轻轻放过杨依依,姬恒便觉得心里有气,十分不痛快。未等楚妤走近,他便学着楚妤之前有过的样子,抬手掩面,捂着脸也细声哭了起来。
姬恒一面嘤嘤的哭,一面口齿清楚、委委屈屈道,“陛下、陛下,臣妾被热茶给烫着了,胸口好疼……嘤嘤嘤……陛下快过来给臣妾揉揉……”
他娇娇羞羞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忽而感觉到下、体一阵汹涌,肚子骤然大痛,不由倒吸口气。这月事之苦,真不是什么好受的!
从指缝里瞥见楚妤脸色一变未变,姬恒继续苦着脸,撒娇一般道,“臣妾的肚子也疼,伤口也疼得厉害……陛下不在这儿,臣妾全身上下便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杨依依不敢抬头,却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盯着大理石地面看。刚才那番话,真是从皇后娘娘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这样的事太过不可置信,她甚至忘了自己在哭。
一言不发的楚妤迈步至床榻旁,沉默伸手整理好姬恒身上有些乱糟糟的衣裙。心觉不妙,姬恒将手掌稍微移开些许去看楚妤,两个人的目光便又撞在一起。
楚妤微微一笑,姬恒的眼皮却跳了跳。
他竟然觉得楚妤是生气了?
姬恒感到新奇——
咦?像乖兔子一样的人原来也会生气?
楚妤动作温和移开姬恒的手,让他重新把脸露了出来。姬恒没有反抗,楚妤复抬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她脸上笑容越深,然而眼神是冷的,声音却又满含宠溺。
“怎么这样不小心?着凉了可怎么是好?”楚妤摸摸姬恒的脸颊,“我这便让人宣御医过来,再帮你换身干净的衫裙顺便仔细瞧瞧,千万别烫伤了哪里才好。”
低着头的杨依依无法看清楚妤或姬恒的表情,但听得清楚他们的话,尤其是楚妤的话。便因为这次的事情,皇帝陛下已宠爱皇后娘娘至此了吗?
她轻抬眼眸,视线落在那个香囊上面,咬了咬唇。待陛下看到那香囊里面的东西……杨依依心道,谁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呢?许正因是陛下,才更不能忍受。
姬恒默默往锦被里缩了缩,楚妤站直身子,扫过立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杨修仪,终蹙眉道,“你回去罢。”她需要和姬恒确认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听信旁人之言。
相比于刚刚和姬恒说话时的语气,这句话明显冷淡,杨依依诧异的却是皇帝竟什么都不问。对香囊视而不见、对里间发生的事也不闻不问……
杨依依琢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皇帝陛下发了话,也完全没有追究她失手打翻茶盏的过错,杨依依状似识情识趣,应得声,便行礼告退了。
起身的时候,杨依依忍不住看向床榻上的人,想看一看皇后的模样。偏偏被身形高大的人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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