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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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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垂首立在廊下。
“谁来了?”
侍女一面给他打帘,一面答道:“宁平长公主。”
宁平长公主是小姨的封号。
封号是什么,他也有些闹不明白,大概也是人的名字?
就像他母亲,也有好多人叫她湖阳长公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姨来了。
他喜欢小姨。
他欢喜起来,抱紧怀中的花往里进。
有笑声传来。
有母亲的,也有小姨的。
“……她真这么说?”
这是母亲的声音。
“我巴巴地跑来告诉你,还能是假的?”
这是小姑。
刘然疑惑起来:谁说什么了?
小姨又叹了口气,“那你管吗?”
母亲笑:“我管什么?哪需要我管了?
秀儿都多大的人了,要我们掺合他的家事?
照我说,两个皇子也足够了。”
小姑也笑:“你不管,我也不管。
说什么家事即国事,可我瞧着如今便很好。
二哥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才不做平阳公主呢。”
平阳公主?
那是谁?
刘然疑惑起来:除了母亲和小姨,还有别人也是公主吗?
他懵懵然地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母亲惊讶的声音。
“然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忙举起怀里的花:“我给母亲摘的。”
小姨在一旁问他:“那我呢?”
他大方痛快:“给小姨一半。”
母亲笑。
小姨笑。
他也跟着笑。
后来他也上了学念了书,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有一位叫平阳长公主的祖姨母。
她跟母亲一样也有个当皇帝的弟弟。
不同的是,平阳公主给她弟弟献美人,把当时的陈皇后气的大半个月都不跟她说话。
而母亲,才不管舅舅要不要充盈后宫,她说那由舅舅自己做主。
刘然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母亲没有弄权的野心,而舅母又和母亲、小姨的关系都好吧。
又过了很久,他的表妹卫国公主刘鸾及笄。
因着生的好,又是舅舅和舅母唯一的女儿,卫国自生下来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好容易到了待嫁年纪,洛阳城中的贵公子全都争相示好。
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喜欢他表妹。
有次宴会,他喝醉了,爬上望楼吹风,听着下面有两个贵女说话。
“我大哥还想娶卫国公主,真是做梦!”
刘然长大后渐渐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真能如手足般亲厚,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大哥娶不上卫国是必定的,可她这么愤愤然做什么?
他有些好笑。
另外个贵女在旁劝她道:“他不过是想娶公主好来继承爵位,可你父亲不一向向着你母亲吗?你气什么?”
原来是个继室女,看先头夫人生的孩子不顺眼。
他没了兴趣,把头缩了回去。
结果,她们的话题索性转到了卫国身上。
“……都想娶公主,可公主是那么好伺候的吗?”
“皇后善妒,举世皆知。公主又能好到哪去?
谁家要娶了她,弄不好得断子绝孙呢。”
“我母亲说皇后从前说她嫁给陛下时,陛下还不是天子,所以不许陛下纳妃。”
“依着这么说,哪还有戚夫人什么事?皇后也就是恃宠而骄。”
听着她们越说越过分,刘然再也忍不得了。
这都是谁家女儿?
未免也太没有教养了。
皇后和公主是她们能随便说嘴的吗?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她们吓了一跳,抬起脸来四处搜寻着。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阑干上,充满讽刺意味地冷哼了一声。
她们终于瞧着了他,脸上顿时惨白一片,慌忙跑开。
可跑开又有什么用?
当着他的面说他的舅母和表妹,还想躲过去?
隔了两日他进宫,便见着那两个贵女跪在却非殿前。
这倒是打的好主意。
想着皇后和公主都不好担着欺小的名声,总要彰显肚量,到底还是要抬手放过。
他看都没看她们,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卫国正在殿内画画。
她的舅舅绵蛮侯擅长丹青,她也颇有天分。
陛下为此特地请了龚盛之来教她。
刘然等她落了笔才上前去,“卫国——”
卫国抬起头来,欣喜不已:“然哥哥,你怎么来了不叫我?”
刘然笑着看向画卷,她立时明白过来。
刘然又问她和舅母拿那两个还跪在宫们口的贵女怎么办。
卫国踱步到窗前,很容易就能看着她们。
“你知道的,我母后向来是得着好了就行,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
她挑起眉来,“可我不行,我又不曾得罪她们,凭什么让她们随意拿我说嘴?
父皇说,我是公主,我的夫君当然不能纳妾,这是应该的。”
卫国生的像陛下多一点,但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却是传承自皇后。
阳光照来,她整个人都好似会发光一样。
“可我真想不明白,都是女子,怎么就盼着和旁人分享夫君?
她们既真贤惠,我回头挑几个美貌宫人送去给她们陪嫁,将来也好给她们夫君收房。”
刘然咂舌。
这招可真是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他笑着点头:“我也觉得甚好。”
婢妾低贱,可若是公主亲赐的那就不同了,总不好平白无故地就没了。
时时刻刻瞧着自己夫君身边多这么几个美妾,要真能心平气顺,那也只能承认还真有人生来就是贤惠。
只可惜,再后来他问起时,这两个都过的一团糟。
******
时光重新回到建武四年的阳春三月。
朝臣们请天子纳妃不成,又去逼皇后表态,结果反倒让皇后理直气壮地说了不愿意。
朝内朝外闹的厉害不说,就是市井间也热闹起来。
有说皇后倾国倾城是以容貌霸宠的,也有说是和孝武陈皇后一样拿着自家辅佐的功劳说话的,更有说是因为陛下生性和顺被压住了的。
总而言之,不管说的多出格,总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说罢了。
真要为这个计较个对错来,傻子才干呢。
又不是没有太子,管天子要不要纳妃?
这一天,洛阳城中阴氏得了一女。
家族人口兴旺,不论男女总是叫人高兴的事情。
阴氏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俱是喜气洋洋。
只有奶娘有些不安。
这女孩子也太安静了,喂饱了了哄不睡她。
虽不哭不闹,但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你看,总叫人有些背后发毛。
“女公子睡了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奶娘刚欲说还没睡,就见摇车里的小女孩困倦地张了张嘴。
可算是要睡了。
她心头一喜,忙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噤声,而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等着奶娘出去后,躺在摇车里的小婴儿睁开眼来,迷茫惶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病的很严重,所以她这是死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死去多年的奶娘?
可是奶娘的手落到脸上,实实在在的有温度。
这又怎么解释?
她想不明白。
她还是宁愿相信她是病糊涂了,做了场怪梦。
她都没有见到畅儿最后一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到了晚上,她被奶娘抱了出去。
祖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大姐……
全都在。
他们鲜活地站在她面前,再也不存在于虚无的梦里了。
她又哭了。
奶娘以为她饿了,忙抱起她下去。
她很想说她不饿,可舌头像是被人剪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反倒不受控制地吮吸起来。
喂饱后,她又被抱来回去放在母亲的榻上挨着母亲。
母亲头上裹着头巾,目光慈爱地掠过她:“夫君,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父亲笑:“瑜者,美玉也,我想了大半天的,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道好。
于是,她的名字就定下来了。
阴瑜。
是啊。
她是叫阴瑜。
后来陛下无数次地叫她小玉,就是从她名字的含义来的。
但她怎么会梦见这时候?
她连她三四岁时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怎么会记得刚出生时?
竟好像又活回去了一般。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忙合眼睡去。
睡觉吧。
睡一夜就好了。
然而,再睁开眼来仍是在家里。
哥哥姐姐们都来瞧她,都叫她阴瑜。
她心里撒上了不安和怀疑。
她真死了?
所以才见着从前的事?
可怎么这种活着的感觉又这么明显?
她迷惘极了。
阳光撒在脸上,暖融融的。
她闭上眼又睡了一觉,醒来还是在家里。
这绝不是做梦了。
她想,她大概是死了又重生了。
午后,父亲下了朝回来,一进门就先来逗她。
母亲叫他去洗手:“手上干净吗?就来碰孩子。”
父亲听来母亲的嗔怪也不生气,还怪高兴的。
这叫阴瑜想起陛下。
他也是这样。
虽然也喜欢她,但敬重的却还是马皇后。
那才是他的妻子,所以她生养不了她就抱个孩子给她养还立为太子,所以她屡次劝谏他也不说她干政只说她贤良。
阴瑜想着想着,就有些想哭。
她闭上了眼睛。
母亲以为她要睡了,又不便挪动她,就和父亲压低了声音说话。
“今天朝上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父亲坐下来抿了口茶,“陛下不愿,皇后也不劝,至于两位公主不说全向着皇后,也是不肯做馆陶平阳第二的。”
母亲垂下眸来:“依我说也挺好的,太子殿下不是聪明灵透的紧吗?
刚又添了个小皇子,陛下膝下也不发空。
何苦非叫陛下纳妃,叫太子和皇后记恨你们。”
父亲放下茶杯来,哼来一声:“你懂什么?
你以为皇后跟你一样,只管相夫教子?
她的心气可比你大的多。
一个弄不好,那就是吕后第二……”
皇后?
吕后第二?
阴瑜的眼皮跳了跳。
发生了什么事?
族姑和家里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说?
啊!
她差点忘了。
这会还是郭圣通当皇后,还要好几年才会废后立族姑。
她点了点头,继续合上眼。
母亲不服,“……丽华年年都在正旦朝贺时见着皇后,说皇后可平易近人了。”
父亲立马笑:“她倒是横不在意,难怪是人家当皇后,她当个护军都尉的夫人。”
“护军都尉怎么了?也不低了。
再说了,马家人口简单,关系好处,姑爷又待丽华如珠如宝,哪不好了?”
马家?
护军都尉?
丽华?
阴瑜的头一下炸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丽华不是族姑也就是婆母的闺名吗?
她才是先帝的原配啊!
怎么会嫁给什么护军都尉?
若是这样,那这岂不是全乱了套!
那还会有陛下吗?
还会有畅儿吗?
她在接受重生的事实后本还有片刻的庆幸,庆幸占着了先机。
她想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要做陛下的发妻元后,得着他全部的宠爱。
可一瞬间,她全部的先机都被推倒了。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第三百零七章 寒心(两章)
春光虽好,但总有那么大半月的时间春雨连绵直蒙人眼。
好在,春雨不像夏雨那般狂躁磅礴,它柔和细密的很。
漫撒下来,只愈发点透了绿叶红花,柔顺了无骨的杨柳枝条。
刘秀是乡野间长大的,向来只把毛毛细雨当雾,因而回来时不肯叫宫人们使华盖,到了却非殿浑身都像落了层细纱。
郭圣通好笑,拿手在他脸上一抹,全是水汽:“也不怕回头得了风寒。”
他拉着她坐下:“朕哪那么娇贵?”
又问她这一天好不好?辅儿好不好?
辅儿落地后,怕见风受寒,郭圣通为了照顾他便又不去前殿了。
现如今刘辅总算满了一岁,健健康康地立住了。
郭圣通笑着道好,叫人把刘辅抱来。
刘辅已然在学话了,只是因着眼馋哥哥的猎狗学会的第一个字竟然都是阿宝的“宝”。
阿宝听见人叫它,就颠颠地跑过来,在榻下打转。
刘辅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见了谁都叫宝宝。
刘秀笑着接过刘辅,还不等捏捏他的笑脸,他就裂开嘴软糯糯地喊道:“……宝……宝……”
刘秀哭笑不得,拿手点了点他额头:“你父皇还没有狗讨你喜欢。”
郭圣通笑:“这也就是阿宝不在,要是在的话,早哒哒哒跑进来汪汪汪地叫个不停了。”
刘疆疼爱弟弟,但却怎么都不肯把阿宝留下。
他坚持的很,“阿宝是我的狗,弟弟要母后再给他养。”
刘疆虽是哥哥,但也没有叫他割舍爱宠的道理。
他也才四岁,是个孩子呢。
只是龙山犬难得,自阿宝那窝后一直没有小狗再落地。
刘辅想要,也得等着。
好在这孩子不像刘疆,凡事没那么执拗固执。
阿宝不在的时候,他想的紧,却也只是嘴上念叨。
刘秀一逗他玩,他也笑起来。
只不过,满嘴的宝宝宝宝到底叫刘秀又好笑又好气。
外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刘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刘秀怀里往下蹦,好悬被抱住。
一面蹦,还一面大声嚷:“……宝……宝……”
须臾后,阿宝果一阵风地卷进来,伸着舌头哈着气直笑。
刘秀纳罕:“这孩子还真是,怎么就知道是疆儿回来了?”
说着嘴里又泛起酸意来:“朕天天回来可没见着他这么激动。”
郭圣通忙给他顺气:“孩子嘛,都喜欢猫猫狗狗的。
你自己说的话,可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一时,刘疆洗漱更衣过来了。
刘秀问过了他今日的课业后,一家人便开始用晚膳。
毛毛细雨仍在下着,拂到窗前淡淡的一点影都没有。
几只燕子斜飞上屋檐,融进薄烟里。
宫灯逐一被点亮,氤氲开一殿光明。
虽是亲兄弟,但刘辅和刘疆一点都不像。
刘疆爱吃的虾仁炖鸡蛋,他尝一口就吐,却爱吃煮的流米油的小米粥。
用过晚膳后,刘疆去书房写太傅布置下来的课业。
阿宝虽和刘辅也好的很,但到底还是主人最重。
刘疆一走,它拔腿也跟着走,半点都没有留恋。
白虎殿掌事说的没错,龙山猎犬待主人最是忠诚。
刘辅见了,便要跟着一道去。
郭圣通不让他去,沉着脸说他:“哥哥去做学问,你去做什么?快别裹乱了。”
要是母后宠惯着弟弟,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要弟弟跟着去,刘疆肯定是不高兴的。
可现在弟弟被母后说的泫然欲泣,他又怪不落忍的,“母后,让弟弟跟阿宝在一旁玩也不碍事的。”
郭圣通还是摇头,她专心念医书时外头人脚步重了她都不舒服,何况疆儿这么别扭的性子。
刘辅见哥哥说话都不好使,终于哇地一声委屈哭了。
刘疆爱怜弟弟的心达到了顶点,坚持要带他去。
这孩子!
郭圣通瞪他:“去吧,去吧。”
就是怕刘辅去了捣乱惹他生气,他倒觉得她狠心。
他们兄弟和阿宝一走,殿里霎时清净下来。
郭圣通和刘秀照旧各占了张书案,一个看医书,一个看奏折,都惬意的不行。
羽年好笑,偷偷和青素道:“孩子不在时想成那样,都在了又嫌聒噪。”
青素刮她的鼻子:“谁都敢说!”又笑:“去年年末嫁了常夏,今年就到你了,看你儿女成双后是不是一样。”
说起嫁人,羽年立时羞红了脸,垂下眼走开:“就你能欺负人。”
殿里只安静了一个来时辰,便又热闹起来。
刘疆气冲冲地走进来,小脸铁青。
阿宝身前身后跟着。
刘辅的奶娘牵着刘辅,他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可郭圣通一见就知道定是刘辅去了之后一个劲地和阿宝玩闹,把刘疆给惹生气了。
怪谁呢?
怪他自己。
她故意问他:“怎么了?哪又不高兴了?”
刘疆满肚子的火气只得强咽回去,蔫蔫地:“没什么。母后——”又看向刘秀:“父皇,孩儿课业完成,去睡下了。”
刘秀点头。
等孩子都出去后,郭圣通才从宫人嘴里知道详细情形。
比她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刘辅追着阿宝满屋子跑,一下绊倒了把书案撞翻了,染透了刘疆心爱的那卷山海经。
那是他一面看一面提笔做批注的,还根据书里描述画了那时地图,真真正正耗费了心血。
就这么报废了,怎么能不心疼?
偏生刘辅还瞪大眼睛看他,一脸哥哥你怎么把它放在这的样子。
刘疆当时气的就说不出话来了。
郭圣通听了笑的不行:“我就知道,他得气的够呛。”
刘秀无奈,又不好当着宫人的面说什么,等夜里歇下了才一把搂过她来:“哪有你这样的母亲?看着孩子伤心,你笑的那么开心。是不是太坏了点?”
郭圣通坐起身来和他较真:“你知道什么?
我都说了不叫辅儿去,就是怕他害他哥哥念不好书,惹他生气。”
“行,行,行。”他好笑,扯她躺下,“我说你一句,十句等着我。”
上回朝臣们闹着让他纳妃,叫他拒了后转身去逼桐儿。
他知道的时候,已然迟了。
当时血就往上涌,冲的太阳穴嗡嗡地疼。
这些个朝臣!
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
他暴跳如雷,立时就叫起辇往却非殿赶。
结果走到半道上,便见他们霜打了一般的往回走。
他叫赵昌海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叫桐儿气的。
他的心立时舒展开了。
他还真怕,她委屈自己答应了,回头又满心的不痛快。
他知道嫁给她,她是被迫的,心底始终有些不快。
他为此答应了岳母,定会一生一世待桐儿好。
如今虽做了皇帝,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毕竟美人虽多,但却都不能入他的心。
像现在这般守着桐儿和两个儿子,平淡温馨的,哪不好呢?
要是弄一堆嫔妃回来,见天争风吃醋不说,还会寒了桐儿的心,连带着两个儿子都要和他疏远了。
讲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真变成个孤家寡人了,有什么意思呢?
如今天下未定,他时常要亲征。
倘若后宫不稳,他还得两头担心。
这么一想,他心头熨贴极了,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间,“桐儿,我又要亲征了。”
她愣了一下,但自和他成婚以来便是时常分离,倒也慢慢习惯下来了。
当下笑了笑,安心地窝在他怀里:“行,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他的手停住了,长叹了一口气:“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就守着你,哪也不去。”
她说好,又调侃他:“到那时,就该嫌我人老珠黄又善妒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你要人老珠黄最少得到五十岁,到那时我都六十五六了。
你只怕要嫌我老昏了头,天天说胡话吧。”
明明这会还是青春正好,但叫他这么一说她也彷若看到了老的头发都白了的样子。
莫名地,竟心生向往起来。
前世,他们结发为夫妻,却没有白首不相离。
今生大概是可以的吧?
她眼里忽地就起了水雾,忙闭了眼,含糊道:“快睡吧,我困了。”
他把她整个搂进怀里,“嗯,睡吧。”
心里安静,睡的也就快。
再一睁眼,便是第二天了。
刘秀出征总是最后告诉她,但其实底下都忙活了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的时候,离出征已经只有四天了。
她叹了口气,抓紧时间给他做了两身贴身中衣。
出征在外,哪有机会洗刷那么干净?
只能是多做两身衣裳了。
等衣裳做成,人也走了。
她坐在却非殿里,瞧着史官提笔写上:“夏四月丁巳,幸邺。”
又过了一阵子,再添上:“己巳,进幸临平。”
皇帝亲征算不得小事了吧,可到史官笔下也只有短短一行,寥寥几字。
其间所有波折艰辛,尽皆隐去。
她有时候也好奇,她前世落在史官笔下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能超过一百字吗?
只怕难。
而后人就要从这简单的描述中去感受她的一生,进而琢磨她的脾性喜好。
说起来,也是够荒唐的。
就像大名鼎鼎的孝武陈皇后,谁不说她骄矜跋扈?
可谁亲眼见着了?
但没人管,人都只说自己想说的。
郭圣通也不管。
她死后随便后人怎么说她。
那又能如何?
左右是不知道。
左右她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那名声活。
好不好,歹不歹,又能怎么样?
刘秀一走,疆儿要念书,辅儿觉多,她到底比从前寂寞多了。
成日里倚着窗看书,也总觉得看不进去。
既看不进去,便找人说话吧。
刘荷花去岁也生了个儿子,和刘辅差不多大,正好带进来和刘辅玩。
孩子有了玩伴,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找母亲的。
两人便挪到一旁说话。
刘荷花的娘家始终都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满足了父亲和母亲的花销不算,还得给弟弟安排差事娶亲。
如今天下未定,汉室也不富裕,帝后逢着大年节宫里都不添置什么。
贾复却宁愿自家过的紧巴巴,也不让刘荷花为难。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瞧着娘家侍女仆役的吃穿都比自家孩子好不说,还得受父母埋怨,嫌她弟弟的官小了。
气的刘荷花柳眉倒竖:“说句不该说的话,贾复托关系找人要是被捅到陛下那去,他都脱不了身。
他们却还不知足,只当女婿是应该的。
昨天又打发人来和我要银子,张嘴就是三千两。”
她渐渐红了眼:“我哪有这些银子?他们也不管,只觉得女婿家不是自个家,不用替他想着怎么过日子,能多刮些就刮些。”
她满脸悲切,郭圣通都不知道从何去劝,只能默然听着。
那到底是她亲生爹娘,她自己抱怨的,别人抱怨了未必好受。
“贾氏族里对我这样贴补娘家,不是没有怨言。
我也知道我不对,原来也下定了决心不理睬他们。
可……心软啊,还是心软。”
她忍泪道:“我只觉得对不住贾复,要是那会他和我和离了。
没了这么多糟心事,说不定过的多好呢。”
郭圣通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忙正色道:“说什么胡话。
贾复这么用心用力,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
等刘荷花走后,她和羽年感慨道:“刘荷花娘家以后再想靠她,只怕是靠不住了。”
女儿女婿这般掏心掏肺的,都换不回来他们的笑脸,还当是应该的。
这也就是刘荷花还对那点亲情存着痴心妄想的心,若不然依着贾复的手段还有不能叫他们老实的?
不过是怕刘荷花心里过不去。
羽年也叹气:“若贾夫人母亲是后娘,她只怕还好受些。
可偏生不是,还一点都不疼她,为了自己喝她的血都成。
时候长了,再热的心也冻硬了。”
闺友的家事不叫人省心,但军政大事却顺利的很。
大司马吴汉击五校贼于箕山,大破之。
五月,刘秀进幸元氏。
辛巳,进幸卢奴。
六月,冯异领命平川中。
彼时公孙述割据川中,聚众数十万,刻造天下牧守印章,备置公卿百官。
又遣将军李育、程乌率兵数万出陈仓,欲联合当时关中的割据势力吕鲔,进攻三辅。
冯异连战连捷,大破李育和吕鲔。
李育、程乌和吕鲔逃往汉中。
川中由此平定,委实是炎炎夏日里最能叫人消暑的了。
征虏将军祭遵又于涿郡杀张丰,可谓又一大喜。
到了七月,刘秀也终于重新回到了洛阳。
她刚嫁他时,他出征她是无动于衷的。
后来动了心,就牵肠挂肚起来。
然而到现在,忐忑和激动都少了很多。
因为,她知道他会好好回来。
☆、第三百零八章 又梦(两章)
刘秀只回来歇了一个月,把手头要紧的政务理了理,便又出征去了。
天下既未定,天子四处出征也是应该的。
郭圣通笑着送走了他,心头纵有些许怅然不舍,但想想如今所拥有的,便又觉得心满意足了。
她守着刘疆和刘辅,慢慢看着手中的帛书,等着前方的军报。
汉室也不是无往不利的,偶尔也会遇着些挫折。
贲休以兰陵城降,还不等盖延和庞萌获城,便又被董宪夺了回去。
刘疆跟着邓禹念书,自然不单只学经史子集,也得听朝政军务。
回来了见郭圣通捧着军报叹气,还像模像样地安慰郭圣通:“母后,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不要上火。”
刘辅鹦鹉学舌,却话说不明白,含含糊糊的学了个音,弄得满殿哄笑。
刘秀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自是不会为这点事灰心。
但郭圣通还是把儿子们的心意写进了书信里告诉他,她想他知道不管前面是一帆风顺还是波折重重,要记着连儿子们都知道宠辱不惊呢。
刘秀很快回了信来,字里行字皆是喜悦和自豪。
母亲私下里和郭圣通说,也不怪刘秀这么高兴。
打下了万里河山,能有个青出于蓝的继承者,怎么能不叫人欣慰?
郭圣通点头。
汉家制度,从来都是嫡长子即位,可若是长子不贤不良怎能服人?免不了兄弟相争骨肉相残。
现如今,她只盼着辅儿愚钝憨厚些了,或是如刘秀所愿做个贤王辅佐疆儿,或是如她所愿做个福王只管潇洒自在。
这样,她的两个儿子都得着了最好的结局,再好不过了。
景帝只有梁王一个兄弟,可最后结局到底不太好。
她不要她的儿子们被皇权这个巨兽吞噬了心智,只盼着他们永远相亲相爱。
毕竟,到最后谁都逃不过一把黄土盖脸。
何苦要到了地底下才失悔莫及呢?
为此,她自刘辅一落地便有意拉开他和他哥哥的距离,不敢过分溺爱他。
现下还是兄弟,将来却就是君臣了。
景帝和梁王闹成那样,窦后要负上一多半的责任。
偏心太过,怎么不叫人生出不该有的奢望来?
她想如今狠心,总好过将来痛绝心肠。
母亲并不评定她这么做的对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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