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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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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过青花矾红描金花卉纹杯,一口饮尽微烫适口的茶水,把手中的书卷递给羽年:“好生收着,晚上闲下来我还要看。”
  羽年应是,接过后仔仔细细地卷好了摆在黑漆五彩螺钿书格的最上面。
  没了书看,郭圣通就拿起手边的银掐丝镶嵌和田白玉宝石手镜对镜自揽,看发丝有没有乱,看钗环有没有歪。
  羽年折回来,又带着和小宫女一起替郭圣通整了整衣衫。
  一切就绪了,就等着客人们到了。
  小宫人一趟趟地来回回禀。
  内外命妇过崇德殿了……
  内外命妇到章华门了……
  郭圣通望穿秋水地等着,心思不觉又转回到了方才看的《山海经》。
  她心中还惦念着精卫,她低喃道:“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
  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洨。
  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
  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这个含着淡淡哀愁的故事把她的心都揉碎了,细细回味后又深深叹服于精卫的不屈不挠。
  易地而处,她是会像精卫那样不认命还是哭着埋怨?
  她不知道。
  但她想,她大概会是第二种吧。
  现在的她虽然在努力地要从前世的命运轨迹中挣脱出去,但她到底还是怨的恨的。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接受刘秀对她的爱,更做不到像前世那样毫无计较地去爱他。
  她害怕的太多,担心的也太多。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可是,她怎么敢松懈呢?
  她还有疆儿、母亲和弟弟,她还占着先机。
  倘若这都活不好,那前世的她就不止骂她没长进了,而是要骂她废物了。
  她深吸了口气,抿着唇苦笑几声,又把思绪转到《山海经》上。
  《山海经》是名儒刘向和其子刘歆根据远古神话校刊整理的。
  早在地黄四年这书就成了,但郭圣通始终也没得着全卷,只是断断续续地看着。
  刘秀定都洛阳后,得了南北二宫。
  云台的白虎门内,有高阁四间,自周代兴建以来便是贮藏书卷之地。
  郭圣通兴冲冲地去了几次,还真叫她在角落里发现了蒙尘许久的《山海经》。
  据青素说,这书是在刘玄入洛阳后特意为他寻来的。
  那会儿,《山海经》刚问世,书阁上下为了这套书费尽了力气,就是想讨刘玄的欢心。
  可谁知道,刘玄对朝政没兴趣,对消遣书籍更没兴趣,他只对美人美酒感兴趣。
  她说到这直叹气,而后又望着郭圣通欢喜起来:“陛下和殿下都是爱书之人,时常手不释卷。婢子虽不懂旁的道理,却也知道天下就该交给陛下这样的英明之主手里。”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松了口气的轻快,显是觉得以后不必再受战火之祸了。
  郭圣通好笑:爱看书就是英明之主了?
  但细想想,又觉得这样的判断办法似乎还真没错。
  古往今来的圣明人主,有哪个是不勤奋好学的?
  她笑笑,叫人把五卷《山经》、八卷《海经》、四卷《大荒经》和一卷《海内经》搬了回来。
  晚间刘秀回来见着了,颇为意外:“桐儿还爱看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只爱看医书呢。”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
  她没有说话。
  他也不觉得尴尬,顺手捡起了一卷书就看。
  洗漱过后躺下后,两人一时都没有睡意,就闲聊起来。
  话题自然是刚看的《山海经》。
  郭圣通为里面瑰丽宏伟的远古神话所动,一个劲说蚩尤厉害,不愧为战神。
  而刘秀赞叹的方向都不跟她一样,他看的是远古医药、祭祀、巫术和古人的自然观。
  他说完自己的观念后,还非得叫郭圣通对此说说感想。
  郭圣通:“……”
  聊不下去……
  睡吧……
  “殿下,殿下——”羽年轻轻扯了扯郭圣通的衣袖,“内外命妇们进却非殿了。”
  郭圣通忙回神,抬起眼眸望向殿门。
  新年在远古时称载,夏称岁,商称祀,周时方才称年。
  正月初一,是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之三元日。
  照说这么美好的日子,就好好庆祝就行了。
  但是郭圣通从小到大听到新年都有些头疼,小时候要起早随母亲祭祖,而后喝辣辣的椒柏酒,吃一点都不好吃的五辛盘。
  一天热闹下来,累得骨头都散架,还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明明是在玩啊,怎么跟受罪一样呢?
  如果时光能回溯到过去,她一定会疯狂地摇小时候的自己:做人要知足啊。
  她叹了口气,望着鱼贯而入的盛装贵妇人们,露出亲和温柔的笑容来。
  好在耿况夫人孙氏、寇恂夫人曾氏、铫期夫人易氏、冯异夫人成氏、耿弇夫人徐氏、贾复夫人刘氏同她都是一早就相熟,又有刘黄和伯姬两个公主帮着她一起待客,许多人虽只是初次见面但一番寒暄后也很快有说有笑起来。
  场面没有尴尬冷清,这就足以叫郭圣通松了口气。

  ☆、第两百五十六章 丽华

  彭宠虽居有大功,但近来并不为刘秀所喜,官职上又还只是郡守,郭圣通足熬了两刻钟才终于听青素轻声介绍说:“皇后殿下,这是渔阳太守彭宠夫人朱氏。”
  郭圣通忙凝神看去。
  被她目光扫到的中年丰腴贵妇盈盈拜下,口道:“愿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郭圣通笑笑,亲自上前扶起她:“夫人快起——”
  王惠而很有些受宠若惊,她连道不敢不敢。
  她起身后,郭圣通又和她说了足足一刻钟的话。
  一刻钟其实很短,但郭圣通今天要见的人太多。
  虽是第一次郑重拜见,可等人起来后也不过问问你好不好?你夫君好不好?你孩子好不好?你父母好不好?
  等人点头说都好都好后,就说陛下知道你们的辛苦和受累,还望继续保持就行了。
  这么一番流程下来,用不上半盏茶的功夫。
  所以,彭宠夫人得到的一刻钟就显得格外长了。
  她摸不清皇后此举究竟是在示好还是在把她竖成靶子叫人嫉妒,毕竟她夫君如今在陛下跟前连从前的属下吴汉都比不上了,哪值得这样?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隔的远,夫君又不得帝心,这次正旦朝贺是没有她的份。
  所以在夫君怕她见旁人都去了她面子上过不去来宽慰她时,她还笑着说跑那么远去磕头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待在家里安安稳稳地过年呢。
  可谁知道,皇后亲笔下的帖子在腊月里到了她手里,请她务必出席。
  王惠而的心有些热了,她对夫君说:“你看,陛下哪就把你忘了?你平时也少发些牢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封侯封王又怎么样?我们在渔阳生活的不也挺好吗?”
  他无奈地看着她:“女人就是心小,这么点事就叫你高兴了?
  我也不全是为我自己不值,非得和陛下计较,和朱浮斗气。
  午儿渐渐大了,我总得为他争个出路吧,我不想他这一生就和我一样陷在渔阳。
  天下宽阔,他该飞出去看看。”
  这话一下戳到了王惠而的心窝里,她打定了主意到洛阳后拜见皇后时能多恭敬就多恭敬。
  不说为夫君扳扳印象分说说好话,但也不能惹了皇后的厌弃叫她觉得他们这一家一个好的都没有。
  可这还不等她使劲,皇后怎么就出乎意料地热情上了呢?
  皇后问朱午多大了?
  听说十四了,又问有没有说亲?
  待听说定了婚事,立马很是遗憾,说还想做个媒的。
  王惠而忙道是儿子没福气,没赶上。
  皇后又笑,说不用和她这么客气见外,她从前就一直很想见见彭宠夫人。
  没想到,一见之下决定颇合眼缘。
  王惠而不知道皇后这话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掠过她的脊背,想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谁还不知道当今天下唯赤眉和汉室实力最雄厚,而赤眉暴虐失人心,最后这天下落到陛下手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从龙之功她们的夫君是都占住了,但还有多少之分啊。
  如今能尽量多的得到重用,多立些功,将来何愁家族没有百年兴旺?
  而位子只有那么多,占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她们一早就卯着劲要交好皇后。
  可皇后对谁都是说那一套,看不出亲疏来。
  她们心下还只当是初次见面,皇后跟她们也不熟,能一碗水端平也不错了。
  但这个朱氏不也是第一次见皇后吗?
  她又没像耿况夫人孙氏她们一样在皇后还在邯郸时受过皇后的宴请,皇后能有什么话和她说?
  王惠而好不容易听着皇后叫她下去时,提着的那口气立时就掉了下来。
  可等回到坐席上,她又忍不住回过头仔细把刚才的对话梳理了一遍,看有没有哪说错话。
  而后,她有些发愁:皇后那么热情,她是不是表现的太冷淡了?
  当时她没想到这个,光觉得皇后态度反常了,故而说话都格外谨慎。
  谨慎也不是错,但谁知道皇后会不会觉得受了轻慢回头心里不舒服?
  夫君和陛下之间已经够叫她上火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平心静气地说开就行了。
  可陛下不可能对夫君低声下气,夫君又觉得底气足和陛下低头了就是认错。
  又有个朱浮在中间搅和,一来二去地硬生生地搅成了大事。
  她失悔不已:她方才态度该更好些的。
  她叹了口气,全然没想到过了一会有宫人借着给她伺候酒水的功夫来婉转地告诉她。
  皇后在宫中常日无聊,希望有个说话的人。
  王惠而来不及多想,便做了反应。
  她表示自己到了这洛阳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可以希望能时常来拜见皇后。
  宫人满意地走了,留下王惠而发呆。
  皇后这怎么看都是故意示好?
  为什么?
  她也想夫君能和陛下尽快解开心结吗?
  倘若是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惠而的目光不觉瞟向了皇后。
  郭圣通正在和一个三旬左右的武将夫人说话。
  人见得太多了,哪怕有羽年和青素在旁边提醒她谁是谁,但她这会也懵了。
  她的脸已经笑僵了,却还是得笑。
  她冷一下脸,回头人家回去就该和夫君琢磨了是不是陛下看他不爽了,不如趁早逃了或者反了吧?
  “年前本该休假的,但一直忙到现在,辛苦你在家里操持了。”
  按照礼制,冬至后百官就绝事,天子也不听政,年后择吉辰再理事。
  可刘秀刚当上皇帝不说,天下又还没拢到手里,远远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他一直忙到昨天晚上。
  下首的夫人笑道:“皇后言重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应该的。”
  郭圣通心道,看来年前丰厚的腊腊赐是有作用的。
  今年腊赐,大将军、三公钱各二十万,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进、候十五万,卿十万,校尉五万,尚书三万侍中、将、大夫各二万,千石、六百石各六千,虎贲、羽林郎二人共三千。
  汉室如今算不得富裕,刘秀是咬牙给的。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总得叫人觉得跟着他有奔头。
  她笑笑,又说了几句套话就叫人下去了。
  一个年轻美妇人被引上来,对她拜下口呼:“阴氏丽华愿皇后长乐未央……”
  郭圣通忘了叫起,她愣愣地盯着妇人头上华丽的步摇。
  真爱!
  这是真爱是吧?
  是是是——
  她肯定这个女子就是刘秀的真爱贵人。
  因为生的叫人一眼惊艳,而后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的。
  郭圣通对梦中国色天香的真爱印象深刻的很。
  起初的震惊退去后,她想不明白了:真爱怎么会在这里?

  ☆、第两百五十七章 纳妃?(两章)

  天近午时,阳光明媚。
  窗纱全被束起规规矩矩地躺在金钩里,柔和了一地光影。
  紫檀木雕云蝠番莲纹架几案上摆着的芙蓉玉石摆件经光点透,越发栩栩如生,引得人都想俯身去闻闻有无花香。
  郭圣通愣愣地望着身前拜下的女子,或许是她迟迟没有叫起,女子心下惶然头低的更厉害了,只留下一截细白莹润的玉颈在人视线里。
  青素服侍郭圣通的时间还算不上长,她摸不清此刻皇后走神是为了什么,更不敢贸然提醒皇后,她只得望向羽年。
  羽年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年轻夫人确实美,可皇后再惊艳也不至于愣神吧。
  她往前挪了半步,揪了一把郭圣通的袖子:“殿下,这是护军都尉马成的夫人——阴丽华。”
  马成?
  那是谁?
  真爱怎么会成为他的夫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郭圣通好容易回过点伸来,她心间汹涌着万般情绪,但到最后不过化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命运真是弄人,她之前卯足了劲想要用最好的精气神来见真爱。
  她想告诉刘秀和真爱,你们愿意怎么恩爱就怎么恩爱,这一世我既不会掺合在你们中间,也不会成为你贤惠大度的名声。
  我想要什么,我都会靠我自己去获得。
  但现在……
  不管了,水来土掩就是。
  她上前亲自扶起阴丽华,语气中有些歉疚:“方才有些头疼,心思恍惚了。”
  阴丽华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眉目清晰地浮现在郭圣通眼前。
  这一刹那,郭圣通终于懂了什么叫艳光四射。
  阴丽华在梦中已经惊艳过她一次了,可是再见她仍然不能抵抗她的美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的脸。
  真是大美人。
  诗经中那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句套到阴丽华身上依然适用,毫不夸张。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的大美人,她一个女子见了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何况男子?
  而且前世的记忆告诉过她,阴丽华不是徒有其表的人,她拥有的不止美丽,还有智慧。
  骄纵惯了的她输给这样的人,也算不得冤枉。
  真是奇怪。
  她竟有些想笑。
  她以为她终于见到真爱后怎么都会有些厌恶她的,可她竟还真的没有。
  她对阴丽华的第一印象甚至还挺好的。
  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也不例外,她也喜欢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
  她在打量阴丽华的时候,阴丽华也在打量她。
  原来这就是皇后啊。
  颜色不过中上,唯一过人的大概就是那瓷白通透的肌肤了。
  阴丽华还在南阳时便时常听人说起她,而这后面往往还跟着一声叹息。
  叹息什么阴丽华是明白的,不过是觉得她错失良机了。
  她的表哥邓晨是陛下的二姐夫,因着这层关系,她听人说她很早就见过陛下。
  是的,听说。
  她自己全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她那时候才八九岁,什么都还不懂,怎么会去留意一个偶然瞟到的陌生成年男子?
  可大家都为她惋惜,都觉得她有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每到这时候,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谁能一早就知道刘秀能为帝?
  还有——
  这些傻子,真觉得美貌就能那么无往不利吗?
  倘若她是刘秀,她也会选择出身高贵能助她尽快在河北站稳脚跟的真定郭氏之女。
  红颜再好,终会老去不是?
  等着天下在手,还不是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
  所以,她半点也不觉得可惜。
  她甚至还同情这个素未谋面的郭皇后,政治联姻其中的苦乐哪是旁人能懂的?
  那些替她叹息的人大概也觉得郭皇后的恩宠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她们叹息到了她大哥跟前。
  她们委婉地暗示大哥,可以把她送去当个宠妃,来为家族谋取更长远的利益。
  大哥怒发冲冠,狠狠地把她们训斥了一番。
  大哥说她是阴氏嫡女,哪能屈居人下?
  她躲在门后忍不住跟着点头。
  是啊。
  哪怕是仅次于皇后的夫人,也还是妾室不是?
  她不想做妾,她也不能做妾。
  于是,她在去年的阳春三月嫁给了前来求娶她的护军都尉马成。
  都尉官职已经算不得低了,何况是天子近军的都尉。
  马成生的又英武高大,和她正是良配。
  但马成还是觉得委屈了她,在新婚夜时他对她许诺这生不论贫富贵贱永不相离。
  她笑着应好,心里的涟漪一圈一圈慢慢地荡漾开去。
  皇后能像她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不能。
  皇帝注定了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所以,阴丽华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了,更没有遗憾。
  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她笑望向皇后,语气低柔:“不碍事的。”
  皇后还之以笑容,又问起她的夫君和父母来。
  她一一答了,很快便结束了和皇后的会面,被领到坐席上去。
  她捧着热茶慢慢喝着,心不在焉地听着身边人的寒暄,想到方才皇后的失神目光不由自由地又绕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还在和人说话,神色自若。
  阴丽华一点都不相信皇后的失神是因为头疼,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震惊。
  震惊什么呢?
  难道南阳阴氏的流言都传到皇后耳朵里了?
  阴丽华思及至此,不免有些薄怒。
  那些长舌妇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搬弄是非,说些有的没的。
  可不说她如今已经嫁人,就是从前云英未嫁时她也决计没有这个心思。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好好的正头夫人不做,去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她图什么?
  夫婿疼她敬她,又没有婆母妯娌,只有个年纪尚小的妹妹,和她关系和睦融洽的很。
  她虽是嫁了出去,但比在家时却更自在,因为一切都由她做主,她对如今的生活再满意不过了。
  皇后应该不会这么傻,真觉得她有别样心思吧?
  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
  …………
  夕阳西下,郭圣通送走满殿客人,疲惫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羽年和青素服侍着她更衣卸妆后,她歪在软榻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见她眼皮渐沉,羽年抱来一床薄被往她身上搭了,和青素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郭圣通真的很快睡着了。
  但睡的不沉,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四肢无力,想动还动不了。
  睡到后来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想醒又醒不过来,想叫人也张不开嘴来。
  她想:这是不是就人常说的鬼压床?
  听说这时若有人来,就能破局了。
  可没有她吩咐,羽年是决计不会进来的。
  她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决定先不想这个了。
  她的思绪绕回到了真爱……嗯……阴丽华身上。
  从前她是不知道名字,但现在知道了还叫人外号好像不太好是吧。
  虽然……真爱也不可能知道……
  真爱怎么会嫁人了呢?
  她不是刘秀的青梅竹马吗?
  他们不应该早就情愫暗生吗?
  正因为这样,前世时刘秀才会把皇后的位置留给她。
  哪怕他明知道她当不了这皇后,也得留给她。
  那是他待她的一番心。
  她拒绝了后位,换来了刘秀对她的愧疚之心。
  他后来把这份愧疚之心写进了诏书里,他想告诉天下人她是可以为后的。
  可这把她郭圣通置于何地了?
  她想前世的她初听这个消息时,定然脸色惨白,如坠深渊。
  从前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在这一刻凝聚成飓风,在她脑海里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过,吹得她头昏脑胀,意识模糊。
  她定然是想哭的吧,但或许是失望太甚,也或许是她可笑的骄傲不容许她哭出来。
  她一直熬,一直熬到笑请刘秀废后才哭出来。
  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泪如雨下时,心底是如何地绝望,没人知道。
  就连现在的她都不敢往深了想,她怕那股心如死灰叫她也跟着绝望。
  这世的她在一点点窥探到前世模样后,一面绷紧心弦,一面刻意结交诸将家眷,为的就是反击刘秀和阴丽华。
  可究竟哪出了错?
  为什么阴丽华嫁了人?
  是因为她这世去了长安吗?
  而阴丽华在此之前又和刘秀不认识?
  若不是如此,阴丽华怎么会另嫁他人?
  这么说的话,她的命运不也跟着也彻底改变了吗?
  郭圣通知道,刘秀即便以后再见到阴丽华,不管如何被惊艳,哪怕是一见钟情,他也会逼着自己放下。
  因为,他不能夺臣妻。
  命运就这么轻易地被改变了吗?
  那她之前这么久的忐忑不安算什么?
  她忽地想哭,为前世的自己哭。
  前世的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她要提前几年去遇见一个人,才能避免一生的悲剧。
  她躺在榻上,想起前世的自己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一直躺到天黑,躺到刘秀回来。
  他进来后才终于让她从痛苦的鬼压床中挣脱出来。
  他坐到榻边,温柔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桐儿,起来吧,用过晚膳再睡。”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睁开眼来。
  他没叫人进来,亲自打水过来服侍她盥洗。
  用过晚膳后,他叫把刘疆抱来,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这是干嘛?”郭圣通问。
  刘秀笑:“压岁。”
  远古时以为小孩易为名为“祟”的妖魔所害,故须压祟。
  后渐渐走音,变成了压岁。
  不止压岁,还得守岁呢。
  但郭圣通和刘秀今天都累的慌,没有守岁的意思。
  读了半个时辰书后,两人便躺下了。
  刘秀问她:“今天顺利吗?”
  她道:“顺利。”
  她把觉得彭宠夫人颇合眼缘的事情告诉了他:“王夫人慈眉善目的,我一见就喜欢极了。”
  她并不准备瞒刘秀,却非殿里发生了什么刘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自己告诉样他,倒显的她光明磊落。
  如瞒了才像是真的另有所图。
  “以后多叫她进来说话吧。”刘秀道。
  她在幽微的光影中点头,“你呢?”
  他说他也一切顺利。
  嗯……
  似乎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忽地极想在他面前提起阴丽华。
  或许是阴丽华另嫁,也或许想起了他在真定王宫春影堂掷地有声的誓言,她竟有了一种浑然不顾的勇气。
  她想知道,这世的刘秀究竟知不知道阴丽华。
  她试探着提起:“今天我还见着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他偏头过来看她。
  “阴丽华,她也是南阳人,你不认识?”
  她等待着他的回答。
  静寂无声的夜里,她猛然紧张到了极致。
  一层薄汗由心底渗出,渐渐弥漫到背后,弄得她身上很不舒服。
  但她不想动,她全身心地等待着刘秀的回答。
  “阴丽华……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他蹙眉,但并不欲深想。
  她心下的弦已被拉到极限,她不想停下来,她只想知道答案:“就是生的特别美的,南阳阴氏的嫡女,不认识吗?”
  这一下,刘秀终于想起来了。
  阴家女公子啊……
  确实见过。
  他点头,而后又对郭圣通的态度感到奇怪:“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认识她?”
  她笑:“这样的大美人,我觉得你肯定认识啊。”
  他有些好笑:“我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什么样子倒还真没见过。”
  他问她:“你怎么会见到她?她嫁给谁了会来拜见你?”
  她告诉他阴丽华嫁给了护军都尉马成。
  他哦了一声,说了句挺好。
  她从头到尾仔细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脸上会不会出现一种叫遗憾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他没有隐瞒情绪的必要。
  那么,这世的刘秀和阴丽华真就这么错过了吗?
  郭圣通冒起一股不真实感。
  可事实摆在眼前,刘秀一直以来待她的好更是历历在目。
  他从前的誓言为真,那么该轮到她敞开心扉了吗?
  真的可以吗?
  她陷入了迷茫中。
  …………
  出元宵后,刘秀先是二次大封功臣,而后封自家人。
  刘演被追谥为齐武王,刘仲被追封谥为鲁哀王。
  刘黄被封为湖阳长公主,已逝的刘元被追封为新野长公主,刘伯姬被封为宁平长公主。
  本来一切到这完美无缺,但生活嘛总得起点风浪。
  是的。
  有人上书为子嗣绵延的理由请刘秀充盈后宫。

  ☆、第两百五十八章 说情

  正月初八虽就立了春,但寒冬注定还要留恋好一段时日。
  巍峨壮丽的南北二宫银装素裹,默然伫立在氤氲银光里。
  正月十八这天,愁云退去,碧空如洗,辉映着庭中的玉树琼枝,漫开叫人微微眩晕的清光。
  正月的喜气尚未退去,温煦微黄的阳光斜照在宫廊里,叫人想起正朔早起喝的那盏椒柏酒。
  却非殿里气氛却是轻快不起来,来往的宫人都低眉顺眼,尽量弱化存在感。
  湖阳长公主刘黄下了肩舆,步伐轻快地往殿里走。
  陛下十五下的诏书,她这几日忙着受封和府邸布置,都没进来瞧刘疆。
  大哥的两个儿子刘章和刘兴业已长大成人,二弟刘仲和二妹刘元没留下子女来,小妹前年成婚到现在也还没有喜信。
  小辈中能叫她逗着玩的就只有三弟的长子刘疆了,故而格外疼惜。
  这才三天不见,就把她想的不行。
  宫人们见的她来,忙拜下行礼。
  刘黄立马发觉殿中气氛不对,她问宫人谁来了?
  除开得了皇后眼缘时常召见的彭宠夫人王惠而和她们姐妹,还有谁会来拜见皇后?还能惹的皇后这么不高兴?
  宫人觑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宁平长公主。”
  伯姬?
  伯姬怎么能惹皇后生气呢?
  两人一个敬一个让,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什么事能闹成这样?
  刘黄让把羽年叫来,那是自幼服侍皇后的老人了,性子又不像常夏那么板正,只要能说必定会透给她的。
  宫人脱了她的鹤氅挂在衣架上,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手净面。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面容艳丽的宫人迎上来行礼:“见过湖阳长公主。”
  刘黄忙叫起,挥手叫宫人们都退下去,拉过羽年低声问道:“殿下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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