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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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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生性倔强,说不要便是真的不要。
当下也不再坚持,只是又道:“我叫厨下熬了枸杞栗子银耳羹来,补血安神,趁烫用一碗再睡吧。”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以为她要拒绝,可她终究还是笑着道好。
殿内并没有宫人,他亲自去案上的汤盅内盛了大半碗来用调羹喂她。
她只吃了个碗底便吃不下了,他也不勉强,又取了漱口水来给她漱口,最后又绞了帕子给她擦手。
她看着他忙前忙后,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
便是平民夫妻,又有几个男子会如此细致耐心地照顾妻子?
可他始终待她这样,无论他是武信侯刘秀还是汉帝刘秀。
难道,这里面就没有半分真心吗?
若是没有,他究竟何苦如此?
窗外风雪未停,红梅剪影轻轻摇曳。
四下里安静到了极致。
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
她突然觉得无比脆弱,而后有一股冲动压也压不住。
她很想冲他哭闹,然后问他,他在家乡是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
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说有,她要怎么样?
他说没有,她又真能就此安心吗?
其实,有没有又如何?
不是说好了吗?
这世,她不依附任何人而活。
她从前那么不喜欢人生为夫君而活的女子,怎么又要一步步变成那样呢?
她是郭圣通。
她首先是郭圣通。
其次是刘疆的母亲,刘旻的女儿,郭况的姐姐。
最后,才是刘秀的妻子。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
她阖上眼,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缓起来。
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熟睡后许久,刘秀才终于从繁重的公事中脱开身。
他盥洗过后,穿着素白绸衣上了榻。
他劳累了一天,本该沾枕头就睡。
可他望着帐子顶,硬是半晌没有睡意。
他方才骗了她。
她说梦话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地念叨什么她怎么是贵人。
贵人?
贵人怎么了?
哪不对了?
她是真定翁主之女,怎么就不是贵人了呢?
为什么要为这个哭得稀里哗啦?
他想不明白,却在她问起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过后细细回想起来,他当时大概是没来由地觉得这和她始终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有关吧。
他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这么近又那么远。
明明躺在一张卧榻上,他侧过身去就可以抱住她。
但她究竟为什么难过,为什么挣扎,他始终都一无所知。
成婚一年多了,他却还是不能说他了解她。
她的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面纱,叫他能摸着她的脸,却看不清楚她脸上细微的神色。
她今年才十六岁,她在嫁他之前经历简单地一句话可以说完,她究竟能有什么心魔?
还是与他有关的心魔?
三更的打更声响起,他回过神神来,这才惊觉时辰不早了。
他深吸了口气,念了卷经书来助眠。
孝武帝通西域后,佛法通中原。
他不喜欢佛家观点,却意外地发现念经极易叫人睡着。
…………
郭圣通翌日醒的很早。
极为难得,她醒时刘秀还睡在她旁边。
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有些晃神。
他生得本就极具迷惑性,只一眼就叫前世的她沦陷。
何况是睡着后完全卸下防备的他?
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武韬武略样样了得,又待她好,她怎么才能拒绝他呢?
或许,再来一世,她也还是做不到吧。
可是她不能,不能把她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求他不要变心。
他如果真喜欢她,就绝不会变心。
他如果真喜欢她,喜欢的也一定是做自己的她,而不是变成菟丝花的她。
她深吸了口气,撩开被子越过他轻轻下了地。
她趿拉着丝履,从衣架上取了褙子披上,蹑手蹑脚地往外间去了。
刘疆自两月后便一直是她带着睡的,昨夜犯情绪没心思照顾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闹常夏?
昨夜是羽年守夜,她刚把单人小榻上的被褥叠好了收进柜里,一回头就见郭圣通披头散发地出来了。
她忙上前,“皇后殿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郭圣通问:“太子呢?”
羽年引着她往侧殿去:“小殿下昨夜一夜都没哭没闹,睡的可好了,估摸着这会还没起来。”
☆、第两百四十五章 偏差(二更)
到了侧殿,刘疆已经醒了,正坐在榻上抓着摇铃玩。
熏笼着烘着他的小衣服,得等暖和了才敢给他穿。
他一见郭圣通来了,立马把摇铃丢了,小手使劲拍着榻。
郭圣通知道,他这是生气的意思。
估摸着昨夜守着他的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天天照顾他的常夏,所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他就没有发脾气。
可一看着郭圣通,那股委屈劲又翻滚上来了。
郭圣通上前一把抱起他,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他额头:“一早上起来,就发脾气,可不是好孩子。”
他撅着嘴,巴拉巴拉地说得飞快,大意应该就是在指责她这个随心所欲的母亲。
她含笑听着,昨夜残留的那点抑郁一扫而空。
她给刘疆穿好了衣裳后,把他抱回了寝殿,让他在围好的软塌上玩。
不等她更完衣,刘秀起来了。
他见郭圣通心情愉悦的样子,松了口气,绝口不提昨天的事。
他拿着摇铃逗刘疆,每当他要够着了就往上一点。
如此两三次后,被戏弄的刘疆终于发起了脾气来,他嘴撅的老高,指着刘秀不带重复音地数落。
但这招只对郭圣通好使,刘秀是越看他生气越觉得有趣。
郭圣通被他弄得无奈,拖着长音唤他:“陛下——”
他回头,手里的摇铃更高了。
刘疆气得都要哭了。
郭圣通扶额:“您昨天不是还说前头的事忙不完吗?”
她在委婉地提醒他,赶紧去漱口洗脸更衣用早膳,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这么幼稚地气孩子玩。
也不知道这满殿板着脸一脸平静的宫人心底下是不是都乐开了花。
真是可怜了她们,憋笑憋久了也是要命的啊。
他噢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逗刘疆。
郭圣通:“……”
更叫她哭笑不得的是,用强不成的刘疆开始撒娇打滚。
郭圣通恨铁不成钢:儿子啊,你的骄傲呢?脾气呢?敢情你是个欺软怕硬的啊?
刘秀终于把摇铃递给了他,然后一脸满足地转过身来叫人:“更衣——”
这都什么父子啊?
她是看出来了,就她是正常人。
刘秀陪着她用完早膳后,终于在郭圣通期待的目光中走了。
她想,今天早上可真是够漫长的。
她打起精神来,尽职尽责地陪刘疆玩了一上午。
用过午膳后,刘疆开始了漫长的午觉。
通常,他这一觉短也要睡一个时辰。
郭圣通终于可以静下来琢磨一下昨夜的梦境了。
她仔细回味了一遍梦境,又结合之前的梦境,她忽然发现有什么好忐忑的?
前世时,她这会应该还没有被立为皇后。
所以在高邑封后时,她会感慨这辈子封后来的这么早。
她现在应该和那个真爱小贵人一样也是贵人。
刘秀估摸着是想把皇后留给真爱贵人的,但真爱固辞之。
而后,刘秀封了她为后。
所以,在她请刘秀废她时,她会说“她是让了我,可我并不稀罕”。
她还说真爱是为了大局考虑,也就是这皇后真给真爱,真爱也是不敢接的。
她翻出刘秀落在这的舆地图,细细分析起形势来。
长安有赤眉,成都有公孙述称帝,睢阳有刘永称帝,隗嚣割据天水,河西为窦融所占,青州在张步手里。
刘秀称帝还没有半年,他面对着四周强敌环伺,如何敢允许内部起动荡?
渔阳彭宠前世是反了的。
那不是无能之辈,他的叛乱定然叫刘秀头疼。
而大舅主动放弃了河北之王,已经是最大的地步了。
刘秀倘若封真爱贵人为后,而让郭圣通屈居末位,大舅必定无法咽下这口气。
假设大舅也不再支持刘秀呢?
刘秀现下要同时对关中、南阳、淮阳和长安等地多线用兵,他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大后方,而不是烽烟四起让人有机可趁的后方。
而不立出身高贵育有长子的郭圣通,立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真爱,群臣恐怕也不能同意吧?
他们会对这么感情用事的刘秀失望的。
单从后果来说,刘秀便承担不起。
他不是周幽王,不是儿女之情大于一切的人。
他始终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所以——
凭什么说得好像她这个皇后是捡了人家不要的?
更不要说什么真爱贤惠大度,牺牲良多了,好吗?
她要接了,刘秀能不能当皇帝还两说呢。
破灭的政权帝后下场想必惨得很,能得完尸下葬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由此可见,真爱确实很有大局观,是个极聪明的人。
她能忍。
她不和郭圣通争一时长短。
等着四海臣服了,等着刘秀说一不二了。
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还让刘秀觉得她委屈坏了,觉得最好割肉给她才能弥补她。
郭圣通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前世的她那时是什么想法?
怎么就知道气呢?
真是蠢。
她当时就该跳下来,让刘秀和她和离。
也别亏欠了,更别以后再补救了。
就现在吧,现在你就立真爱为后,她郭圣通保证不哭不闹,还真诚地祝福你们。
她还要为就此解脱了感谢他们俩呢。
她满怀恶意地想,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刘秀又会觉得真爱怎么这么不懂事?真爱肯定会委屈失望:原来你说的爱我都是骗我?
“……”
好像有些不对啊。
恶俗了……
戏本子看多了的后遗症吧。
但是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总而言之,最后的结论就是:刘秀只能立她为后。
所以,不管那真爱如何占据刘秀的心,她也无法在短期内实际威胁到郭圣通。
那她还怕什么?
就算那贵人要来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把刘秀丢给她就是了。
她继续结交诸将,认真培养刘疆。
等她自己长成参天大树了,是光明正大地逼宫造反也好,还是使阴招毒杀刘秀也好。
她总不可能还像前世一样,为了保全最后的尊严跪请他废后。
可是,她突然发现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辈子是哪出了偏差吗?
她怎么会这么早被立为皇后?
前世应该是真爱接来后坚持拒绝皇后之后,她才被封皇后啊。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没有真爱容让大度的机会了?
不应该啊……
依着她从前的经验来说,命运一向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跑,即便中途转了下弯,但结果还是一样啊。
这是哪出了偏差?
会造成这么大的不同?
☆、第两百四十六章 治愈(三更)
她抿了下唇,忽地想起了一个被她忽略许久的细节。
前世她和刘秀成婚前,彼此并未见过。
而这世,她的怪烧改变了她很多很多。
她学了医,她和母亲、弟弟去了长安。
她提前认识了刘秀。
她还救了刘秀一命。
…………
她眼前蓦然浮现出成婚前在春影堂的相见。
“……还在常安时,我便思慕于你……我娶你……是真心实意地求娶……”
恍惚间,他低沉的声音又轻轻响在她耳旁。
他还折枝发誓,“我若言不由衷,便如此枝。”
她那时呢?
自然动摇过,自然欣喜过。
但她并不信。
她始终觉得他待她即便有情,也是抵不过真爱的。
她想,不如什么都不要相信,才能早些挣脱开来。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命运偏了。
这是不是代表,那时候刘秀说的话真是发自肺腑的?
他真的是爱慕她的。
她现在在他心中会不会也如真爱一样重要?甚至超过她?
她的齿从唇上滚过,而后无奈地苦笑了几声。
看——
还是忍不住吧,忍不住比较,忍不住嫉妒。
但是——
到目前为止,他真的没有一点对不起她。
从他称帝后立马封她为后来说,他便是一个全新的他,她再不能拿前世的他一直和他比较,以此来猜度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的心忽地猛烈地跳动起来。
泪水涌满了她的眼眶。
她极想哭,也极想笑。
她怕把刘疆惊醒,丢了舆地图轻手轻脚地跑回软榻上,随手扯过叠好的毯子盖在身上。
她合眼躺着,任凭泪水上下翻滚,任凭心间的喜悦往上冒。
她觉得这会傻极了。
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地满足。
从前的那些不平、怨恨、愤懑,似乎都不在了。
她的内心,安静祥和极了。
她喜欢他。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喜欢他,这毋庸置疑。
唯一的区别在于,前世时她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地爱他,此生她极为克制浅尝即止地爱他。
她曾暗自在心里开导了自己这么久,她对自己说,爱一个人并不是她的错,不被那个人爱也不是她的错
说真的,她现在真可以做到看着刘秀和他的真爱琴瑟调和,还在一旁欣慰地笑。
但是,到底是遗憾的啊,到底是不甘的啊,到底是意难平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那个被放弃的?
她难道就事事不如人?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但被否定的感觉一直都在,爱而不得的遗憾也一直在。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偏了,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时,她真的觉得被治愈很多了。
或许,她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她想,她不喜欢他行,可是他不能不喜欢她。
如果可以,她要做那个放弃他的人。
她不想被抛弃,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的齿又咬上下嘴唇,她缩在毯子里双肩抖的厉害。
她尽量让自己无声无息地哭。
遇见他之前,她以为她够冷静够清醒。
可原来,她矛盾到她自己都看不懂。
倘若她置身事外地看自己的故事,她一定会骂自己傻,她一定会觉得她不会这样。
可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自古如此,她如何又能例外呢?
她狠哭过一场后,又躺了半天来平复情绪。
她倾耳细听了会,刘疆的呼吸声依旧平缓绵长,一时半会地应该还不会醒。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尽量不弄出水声地绞了帕子来擦脸。
而后,她跪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补了一遍妆。
嗯……
妆哭花了。
发泄过情绪后,她开始觉得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
幸好,殿里没有人。
冷静下来的她还是坚持靠谁不如靠自己的观点。
毕竟,谁知道命运什么时候又一个急拐弯,把所有的一切一把就推到了原先的轨道上了。
现在,她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真爱和两个姑姐一起来,等刘秀的反应。
刘向在《说苑·正谏》中说:“园中有树,其上有蝉。
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
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
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她现在便是那只静观其变,进退自如的黄雀。
刘秀这天傍晚回到却非殿时,郭圣通正在软榻上陪刘疆玩,听着他回来的动静便交待羽年看着孩子,脚步轻盈地转到了侧殿。
刘秀正伸平了手让宫人更衣,一抬眼见着她眉眼带笑地站在门口,便招她过来。
她笑着上前,示意宫人退下。
她是第一次服侍他,弄得他高兴之余又有些紧张。
看着她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半天还没弄完,他真想自己动手,麻利地穿完得了,但想着好不容易破天荒这么一次,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唇角上扬,无奈地笑了笑,心道看来她今天心情是出奇地好。
她高兴,他也跟着开心。
左右,她这般喜怒反复无常,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要她高兴就行。
等她终于为他更好衣后,他余光中见着她额头上都热出了层细汗来。
他忙赶在她前面绞了帕子净面擦手,“饿了吧?我们用膳吧。”
天气冷,晚上上的古董羹。
片得极薄的牛羊肉在滚开的乳白色汤锅里打两个滚,夹出来蘸一口蘸料就能吃。
牛肉鲜嫩,羊肉膻香。
吃饱了肉便下几筷子香菇、菘菜等素的,滋味也是好得很。
吃得有些发撑了,最后再往里下点汤饼。
干虾仁枸杞红枣的汤底本就鲜得人掉眉毛,又涮了牛羊肉和青菜香菇,味道早熬得浓郁香醇。
汤饼煮得浸足了滋味捞起来,爽口味美,自然得吃上一碗。
这么一顿下来,郭圣通自然是吃撑了,弄得她都不敢抱刘疆了。
他现在有劲的很,她有些时候真闹不过他。
但刘秀也不让她坐着,他右手一只手把刘疆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便来牵她:“起来散散,消消食。”
虽然觉得绕着屋子散步的行为有些傻,但她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不给陛下面子啊。
他的手比她大多了,她被他握得紧紧地,殿里暖气又足,他的手很快出了汗,贴在她手背上怪难受的。
走了没有半柱香,她就挺不住了,想抽出手来。
☆、第两百四十七章 降王(四更)
他大概以为她是想偷懒歪回榻上去,她越动他握得便越紧。
她见他单手抱着刘疆,又怕她使劲挣扎他光顾着按她,再把孩子摔了。
可是,被这么包在他手里又实在难受。
于是,她轻轻地挣扎。
一下,两下,三下……
她以为刘秀会知道她不舒服然后放开她,谁知道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听话,别跟小孩子一样耍性子。
她咧了咧嘴,决定有话直说:“放开我,你手太出汗了……”
他楞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放开她,顿了顿道:“再走两刻钟。”
她抿着嘴忍笑点头。
她不知怎么,此刻猛地想起了刚成婚时。
她晚膳喝多了汤,夜里被憋醒又不好意思下榻去,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还被刘秀死拽住。
真是现在想起都觉得尴尬的不行啊。
她的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弄得刘秀和刘疆父子俩一起回过头奇怪地看着她。
终于散完步后,刘疆也被晃得眼皮发沉了。
郭圣通赶紧叫人往他的小浴盆里放水,然后三两下就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泡进盆里给他洗澡。
刘秀站在一边从头瞧到尾。
这照顾儿子时手脚又麻利又稳妥,怎么到他这就笨得腰带都不会系?
还是儿子重要啊,他有些发酸地想。
等郭圣通哄睡了孩子后,他让宫人们都退下去,想和她好好聊会天。
可聊什么呢?
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就聊天话题来说暂时只有一种——政事。
他不知道她爱不爱听,虽然她每回都听得很认真。
他想,等大姐和小妹来了就好了。
女子间能聊的话多,她们之间亲近了,连带着她和他也会亲近的。
郭圣通盥洗过后,卸了钗环,心情愉悦地撩开床帐,想着好容易熬完了一天终于可以睡觉了。
可——
他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干嘛?
还有,疆儿呢?
他拉她上榻:“地上冷,快上来。”
郭圣通撇嘴,心道你这么说,壁炉和火墙会哭的。
她问他:“疆儿呢?”
“朕想和你说会话,叫常夏带到侧殿去睡了。”
她立马想起真爱贵人,心道这会就要摊牌了?
她很快就想好了。
等他阐述完他和真爱间凄美动人的故事后,她就微微一笑:赶紧接过来吧,我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她上了榻躺下,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更始降赤眉了。”他首先用一句话概括完整件事后,然后开始细说。
郭圣通楞了下:啊,说这个啊?
不过刘玄的下落,她确实也好奇着。
“长安城破后,刘玄单骑策马出城,朕不是还下了旨意寻他吗?
可一直也没消息,后面又忙着攻洛阳。
等再知道他下落时,他已经投降赤眉军了。
原来他出长安后,一口气跑到了高陵右辅都尉严本那。
朕曾经和严本共事过,知道这就是个口蜜腹剑的人,但偏生就因为会说话能邀功让刘玄拿他当心腹看,弄得刘玄走投无路了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刘玄这步棋走的真是臭死了,他要是趁乱跑到什么穷乡僻壤里躲起来,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
可,他竟去了严本那。
严本唯恐赤眉军因他收留刘玄而迁怒于他,再叫他受了池鱼之灾,还不如献给赤眉讨个好。
于是,他一面使人去和赤眉联络,一面派重兵看守刘玄。
结果,先等来的是刘盆子长兄刘恭。
王莽篡汉后,夺了其父刘萌的爵位,刘恭、刘茂和刘盆子三兄弟便沦为了平民。
后赤眉军破式县后,将刘恭及他的兄弟刘茂、刘盆子抓去充作了杂役。
去年九月,更始帝入洛阳后招抚四方。
刘恭随樊崇到了长安,因为他是汉室宗亲,少来又读过几本书,为刘玄欣赏,得以重新恢复了祖上的爵位。
后更始帝和赤眉闹翻,刘恭却始终留在更始身边。
到了今年六月,赤眉军用抽签的方式选中了刘盆子为帝。
消息传到长安后,刘恭虽事先毫不知情,但为了避嫌还是自投入狱。
现下听闻更始投奔了严本,忙越狱而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无法在重兵看守中救出更始。
樊崇见严本信后,下书称‘圣公降者,封长沙王。过二十日,勿受。’
真是时移世易啊,从前赤眉为更始卖命打仗,更始连粮草都不给人家。
如今被人家赶出了长安城,给出了个二十日的期限就吓得不行,刚接着信就慌忙派刘恭代表他去受降。
双方谈妥后,很快就在长乐宫举行了受降仪式。
赤眉军诸将估摸着是一见到刘玄,就又想起了从前的屈辱,于是当场翻脸,罪责更始,拖下庭中欲杀之。
刘恭和之前代表赤眉接洽受降的谢禄皆以为不妥,大丈夫一言九鼎,既说了刘玄若降便封其为长沙王,岂能出尔反尔?
但背叛了更始的王匡、张卬、廖湛、胡殷等更始旧将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说得赤眉诸将也火气往上涌,纷纷力主杀了他。
刘恭求情于弟弟刘盆子,可刘盆子这么一个傀儡皇帝哪做得主?
眼看着闪着寒芒的利剑就要落在刘玄脖子上,刘恭大急,拔剑欲自刎:“臣诚力极,请得先死。”
虽说刘盆子就是个摆设,但也不好真叫刘恭这个皇兄血溅七步啊。
而且,思来想去,终究觉得答应好了的事又反悔,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于是,樊崇封刘玄为畏威侯。
刘恭认为原先说好了封长沙王的,不肯就此罢休,复为固请。
樊崇估摸着觉得反正也不杀刘玄了,封侯封王都差不多,左右也只是那么个名头,便也从了。
刘玄从此实际上便做了阶下囚,但听说他过得还挺快乐的。”
刘秀说到最后,鄙夷之色毫不遮掩。
也是。
依着他的心性来说,换了是他,与其如此受尽屈辱地活着,还不如自杀了断。
但刘玄要是有这份骨气,那他也就不是刘玄了。
郭圣通看了眼刘秀,忍不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我怎么觉得陛下有些遗憾呢?”
他笑,而后认真地点头。
郭圣通看着他笑,止不住有些心酸,她想他心底定是难受极了。
威名赫赫的刘縯惨死在这样的小人手里,他一定不甘极了吧。
偏偏,这小人还活着,还心安理得地受了长沙王封号后依附着赤眉军活着。
她低声道:“这样的人,活着和死了没区别。”
他点点头,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
可他还是缓缓道:“朕相信,更始叛将不会容许他活太久的。”
她忍住鼻酸,点头道会的。
☆、第两百四十八章 摆件
原先总是缠磨着郭圣通的梦境,在她成婚后渐渐沉寂下来。
近半年来她所做的关于前世的梦,屈指可数。
她不知道原因,但梦境的确鲜少再打扰她了。
它就像个跋山涉水后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旅人,风霜满面,疲惫不堪,倒在那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了。
新婚夜它那尖酸刻薄的讥讽,竟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是因为命运改变了,它不再具有发言权了?
还是因为它时常见着刘秀又勾起了从前刻骨铭心的疼痛?
她虽然就是它,但到底又不是它。
她在黑沉沉的梦境中低声叹息。
她不知道,在梦境的尽头,有一个孤傲身影站在那。
浓墨般的黑暗隐去了她的容貌,却出乎意料地把她身形的轮廓勾勒地异常清晰。
她似是听到了郭圣通的低叹,转过身来投过一瞥。
假如这时有一束光照进,就能看着她眸中戾气全无,笑意清浅,温柔至极。
可再一转头,笑意敛去,悲伤哀切愤恨种种情绪又浮上了她的唇边。
一夜酣睡,郭圣通晨间醒的很早。
身侧早已空荡荡了,只有她臂弯里的刘疆依旧睡的香甜。
她听常夏说,刘秀近来都是卯时初天还未亮便起身了。
多地同时用兵,又有纷杂内政,他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个用才好,更恨不得一天能有三十六个时辰。
大舅曾说,一个上位者若肯勤奋至少代表他在用心。
接下来所要注意的,就是前进的方向有没有跑偏。
说到大舅,母亲前段时间来信叫她放心。
母亲说对于放弃河北之王这种正确却无奈的做法,大舅并未思虑太久便答应了。
不甘又如何?
忿懑又如何?
不依不饶地,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还不如匿瑕含垢,以待将来。
毕竟,只要刘秀能掌控住整个天下,真定刘氏作为后戚足有三世风光,为何非得在当大事未成便急着计较呢?
有些时候,失去了才可能真的得到。
至于舅母虽颇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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