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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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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多漂亮。
想想前世废后时肯定精彩的很。
啧啧啧……
无端废元后,还不知道朝臣们要如何劝诫呢?
说不得,还有人要以死相逼。
但想必是没用的。
没想到啊,刘秀也有为红颜怒发冲冠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酸。
这种情绪真的不好啊,不好。
要是当年吕后也像她这样醋意满满,只怕是斗不过戚夫人的。
她也得收敛。
嗯,收敛。
无爱才是制胜法则啊!
“呀——”
刘疆见她一直出神,不满地大声呀了一下。
郭圣通终于回神,她抱起他举高:“你现在怎么一天比一天脾气大?你说你是像谁呢?”
她蹙眉想了片刻,迟疑地问羽年:“是不是有些像况儿……”
母亲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有况儿是有些脾气的。
羽年道:“外甥像舅,婢子觉得有道理。”
说起郭况,郭圣通也是日夜挂心。
他现如今跟着邓禹北进长安,虽然捷报不断,虽然邓禹文韬武略是再稳妥不过的人,但她仍然担心。
反倒是母亲,写信来时提起况儿骄傲不已。
母亲说,她总算没把况儿养成纨绔,还能帮扶着郭圣通一点。
郭圣通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她明白母亲盼着况儿出息的心理,但与此同时,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母亲的重点是在后面那句话——能帮扶她。
她每想到这鼻子就酸,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抱着疆儿,响亮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他的笑容实在是太无邪了,如阳光般照得她心底通亮。
“夫人……夫人……”
一个小侍女顶着大太阳风风火火地跑来,远远地就喊起来。
常夏皱眉,回身就骂:“嚷什么呢?有没有规矩?小公子经得住你这么一惊一乍?”
小侍女被骂了忙拜下认错,但嘴角仍是咧开了笑:“夫人,陛下遣人来传旨。请您到正院去……”
封后?
常夏和羽年对视了一眼,都欣喜都看着郭圣通。
虽说郭圣通出身尊贵,又育有子嗣,还是发妻,按理来说刘秀称帝后她必封后。
但是只要一天没落实,总还是叫人有些不安。
如今封得这么干脆,当然叫人心里痛快了。
相比她们俩的喜悦,郭圣通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什么好高兴的?
将来说要收回去就收回去?
你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不好笑吗?
她从容地抱着刘疆回到了正院。
好家伙啊。
里里外外的人都跪下了。
看来她要再来晚些,这些人都得晒晕。
她把刘疆递给常夏抱着,跪下接旨。
“……诏曰:皇天上帝,后土神只,眷顾降命,属秀黎元……秀犹固辞,至于再,至于三……羣下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帝王承天立极,须使四海同伦,万方向化……匪独外治,盖亦内德茂焉……故政教弘敷,肇先宫壸……所以共承宗庙,助隆孝养……发妻郭氏貌和德嘉,生长子疆……宜奉宗庙,俾佐朕躬,正位中宫,为天下母。其赦天下,与民更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使者洋洋洒洒地念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总结起来先说刘秀无奈地应天之命称帝,而后又觉得她可以立为皇后。
无奈吗?
光是这次南下回军,刘秀便不知道被诸将劝诫了多少次。
到中山国后,诸将便联名上奏:“汉遭王莽,宗庙废绝,豪杰愤怒,兆人涂炭。
王与伯升首举义兵,更始因其资以据帝位,而不能奉承大统,败乱纲纪,盗贼日多,群生危蹙。
大王初征昆阳,王莽自溃;后拔邯郸,北州弭定;参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
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德则无所与辞。
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万姓为心。”
刘秀未应。
但有句俚语说得妙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如今名分未定,诸将比刘秀急的多。
他们迫切地需要刘秀竖起大旗来,也好让自己的奔头更清晰点。
行进到南平棘县时,屡次劝诫刘秀称帝的耿纯再次进言。
也不知是不是被逼急了,耿纯这次直白的让郭圣通听了都不好意思。
“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
今功业即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久自苦也。
大众一散,难可复合。
时不可留,众不可逆。”
耿纯大概以为嚷一句你再不听话我们就要各奔前途就能说动刘秀了,没想到刘秀只是大为感动了一下,继续推让。
郭圣通听着消息后都想为耿纯吐血。
所以这次诸将再劝,郭圣通想刘秀假设再不从,说不得他们真得急眼了。
还好,刘秀也懂做人不能太过分的道理。
看看……
还说什么刘秀温柔宽和,其实最坏的就是他啊。
他麾下诸将真是个个都决意要舍命为他争天下了吗?
不见得。
肯定也有人觉得就这样偏安一方,当个土皇帝不错。
争霸天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可刘秀卯着劲不肯称帝,又叫这些人越来越不舒服。
我们这般出生入死为的什么?
还不是要那从龙之功?
你这三番五次地推诿算什么?
将来再让别人坐了天下,哪还能有我们的活路了?
于是,诸将越来越急切。
他们已经觉得刘秀不称帝不可了。
今次刘秀终于顺从后,想必大家都是松了口气。
郭圣通跪在地上,魂游太虚地听完了册后旨意后深伏在地:“谢陛下。”
使者不敢受礼,忙避开。
她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旨意。
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突然冒出些感慨之意。
很是意外的感慨之意。
为什么要意外?
难道刘秀起初没有立刻封她为后?
可迟一点早一点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要感慨?
难道除了她,还有别的选择?
使者又从袖中摸出一封诏书,清了清嗓子道:“刘疆接旨……”
还有?
这是立太子吧。
也是,她被封为皇后,刘疆作为嫡出长子,毫无争议便是太子。
立了也好,免得将来刘秀再跑丢了叫诸将慌乱。
羽年连忙上前抱着刘疆跪下,代他道:“刘疆接旨。”
使者的嗓子已经明显冒火了,不像之前那般感情丰富了。
郭圣通很同情他,大夏天的念这么久谁受得了?
“……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嫡长子疆,天资粹美,宜立为皇太子……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嗯,还好,这次诏书明显短得多了。
羽年抱着刘疆俯身接旨。
使者长出了口气,就此功成身退。
郭圣通想赏他碗酸梅汤都没来得及。
估计是急着去回命。
不过,刘秀怎么还没回来?
也不打发个人回来。
郭圣通把两道沉甸甸的旨意交给常夏封存后,本想叫她去打听打听,但想想还是算了。
刘秀刚称帝,诸将的分封就够他忙的。
流血流汗了,终于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要对谁偏颇了,那不得委屈死?
由着他去折腾吧。
没想到的是,她叫人打水来给自己和孩子净面洗手后刚准备去竹林,刘秀回来了。
他大踏步地进来,一脸兴冲冲。
满屋侍女在刚望见他的身影便跪下去,“拜见陛下……”
于是,她也跟着躬身,“妾迎陛下……”
他忙上前扶起她来:“你我夫妻一体,不用讲这些虚礼。”
她顺从地起身,把刘疆递给他抱:“那陛下抱抱四个月的太子。”
她眉眼带笑,站在廊下恰如一枝清丽的梨花。
他笑着接过,本想唤她桐儿。
但想初称帝,还是不这样了,再叫人觉得他轻慢了桐儿。
于是,他唤她皇后。
他们进到里间,常夏奉上冒着凉气的酸梅汤。
他满饮了一大碗后,和郭圣通说话。
“临时起意,凡事都仓促简陋。
等以后定下来了,朕补给你和疆儿隆重的册立大典。”
郭圣通点头。
册立大典礼仪繁琐,累得很。
但她没有说不用。
为什么不要?
她问刘秀:“陛下一直苦拒,今次为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秀就明白了。
他道:“朕长安时的同舍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群臣以为天意不可违,复奏曰:‘受命之符,人应为大,万里合信,不议同情,周之白鱼,曷足比焉?今上无天子,海内淆乱,符瑞之应,昭然著闻,宜答天神,以塞群望。’
朕只得命人在在鄗县南边的千秋亭五成陌设立祭祀天地的坛场。而后称帝。
朕是高祖血脉,国号依旧为汉,帝号建武,并改鄗县为高邑。‘’
他说到这,叹气道:“昨日大封群臣,忙乱到三更还在吵嚷。朕到后来便索性歇在那了,免得回来吵醒你们母子。”
郭圣通趁机好奇道:“那想必现下是封的差不多了吧?”
☆、第两百四十章 孤家(两章)
?9??nH?〃6???‘^ZJK6??1?ez&Z???o???S?B??q???v???有冰山,只能把四面的轩窗都支起来,指望着风透进来。r
但午后时分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又哪来的风呢?r
好在还透气,不至于把人憋得气都喘不上来。r
刘秀抱着刘疆,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r
刘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没有哭。r
小孩子的眼眸实在太清澈,一尘不染地。r
刘秀只是这么望着他,就觉得看到了夏夜星辰。r
他忍不住拿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逗得他咯咯直笑后才说话。r
“吴汉有诛苗幽州、谢尚书之功,朕封他为大司马,统帅三军,更封舞阳侯……”r
是了,刘秀到河北后便越权封景丹与耿弇、吴汉、盖延四人为列侯,如今大封诸将吴汉还能混个改封,也是一等一的风光了。r
她点头,继续听着。r
“大司徒自然得留给邓禹,朕已经派使者持节去任命了。r
景丹封为骠骑大将军,盖延为虎牙将军。r
贾复拜执金吾,封冠军侯……”r
他说到这,郭圣通忍不住倒抽了下冷气。r
他看向她,笑道:“怎么?觉得比不上霍去病?”r
冠军侯是孝武帝为霍去病首创的封号,取自勇冠三军之意。r
如果郭圣通没有记错的话,那是霍去病的首征封赏。r
彼时,他不过十七岁。r
却就敢领八百轻勇骑孤军直入大漠,斩敌近三千人,俘虏匈奴相国。r
捷报传到长安城里,孝武帝激动不已,提笔为这个少年名将写下了冠军二字。r
此后,霍去病封狼居胥,观兵瀚海,实在没有愧对冠军侯这三个字。r
他太出众了,太耀眼了。r
以至于二十三岁这样的年龄便陨落了。r
但此后将近两百年的时光里,谁提起霍去病敢说他不是旷世名将?r
便是郭圣通,每读《太史公书》都忍不住在心中描摹霍去病的样子。r
那该是怎样个气度非凡的少年将军啊!r
只是可惜,可惜去的太早。r
郭圣通觉得贾复再勇猛不凡也是抵不上霍去病的。r
冠军侯的封号,应该就此尘封。r
那是对纵马河套,一扫汉室七十年耻辱的霍去病最后的尊重。r
可这不过是她的私心罢了,如何能对外人道?r
兴许再过百八十年,贾复也会在世人心中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r
到那时,她会被如何评价呢?r
只怕是没什么好话。r
她不在乎。r
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又如何?r
她望着刘秀点点头,痛快地承认了。r
他笑,一脸我就知道。r
但看样子,他是不准备改的。r
郭圣通略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r
他大概也羡慕孝武帝能有霍去病那样的名将吧。r
而这个封号一下去,贾复只怕高兴的不行。r
她这样的闺阁女子都对霍去病崇敬不已,何况贾复这个领兵打仗的?r
贾复肯定比封他当大司马还要高兴。r
她笑,“继续说吧。”r
“岑彭被封为廷尉、归德侯,行大将军事、冯异封阳夏侯、朱祜为建义大将军、耿弇拜建威大将军……”r
他说到最后才提起自家亲戚:“李通为卫尉、郭况为偏将军、刘扬封无可封,还为真定王。”r
他说到这,兴许是觉得封赏的太薄,想跟郭圣通解释一下。r
郭圣通打断他:“我知道,你刚登基,诸事草创,不论是后戚还是宗戚都不能封得太高。”r
李通是刘秀姐夫,郭况是刘秀内弟,他们俩就是庸碌之才起点都比别人高。r
将来定天下后,还能少了他们的荣华富贵?r
但不能是现在。r
即便他们的功劳不在旁人之下,也得压低了封。r
封高了,打击诸将的积极性。r
还容易早早养大外戚势力。r
他把话咽了回去,“我还想了一肚子的话来宽慰你……”r
看,真还是刚当皇帝啊。r
这就从朕的自称中切换出来。r
郭圣通心道,等什么时候你做梦都在自称朕,那我们想必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r
皇帝嘛,都是孤家寡人。r
即便那个真爱小贵人,也无法和他算作一体的。r
若是能,她郭圣通怎么当上太后的?r
“……”r
好像太酸了。r
最近怎么凡事都该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贵人比较一番呢?r
嗯,是吃醋。r
但她觉得更多的还是比比下去后的不甘。r
她自我安慰了一通后,又听得刘秀道:“当初和大舅结盟时,朕许了他河北王。如今一时不能兑现,皇……桐儿写封信代朕解释解释吧。”r
这屋子里也没什么人,他还是觉得叫桐儿舒服些。r
皇后……r
总像是在叫一个陌生的人。r
郭圣通点头,表示知道了。r
其实,说句不该说的话。r
河北之王这名头太大了,刘秀从前是代更始许下的,如今换成了他自己割肉,只怕私心里是心不甘情不愿的。r
他要是能像他的老祖宗高祖那样无赖些,压根就不提这回事。r
大舅能把他如何?r
如今的刘秀,跨州据土,带甲百万,人称其为“铜马帝”。r
他没必要巴巴地去给大舅低头解释,叫他消气。r
他大概是怕她左右为难,将来没法见娘家人。r
她心下忍不住发涩,为什么?r
为什么现在能待她这么仔细?r
为什么以后又要那么无情?r
难道这不是你的真心吗?r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r
她深吸了口气,把酸楚狠咽下去。r
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累。r
莫名的喜悦,莫名的难过,和莫名的焦虑。r
前一刻的患得患失,后一刻的毫不在乎,让她时常觉得自己快要被分割成两个人。r
她想,吕后后来能那么清醒,那么能忍,一定是因为那满腔爱意早就被耗尽了。r
而她,什么时候才能看透呢?r
他说完这些后便把孩子递给她,起身要走:“前面事还未完,朕是抽空跑回来的。”r
郭圣通道:“回来用晚膳吗?”r
她发誓,她纯粹是顺口问的。r
昨天他叫她等,幸好她聪明,不然得饿到什么时候。r
想想都有些傻。r
但刘秀听了这话,却一脸被挂念地感动折回来。r
他搂住她,“回来,今天一定回来。”r
刘秀走后,郭圣通便立即提笔给大舅写信。r
她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不能拖。r
她把刘秀的意思说明白后,忍不住又提笔多说了几句。r
她觉得大舅不如趁此提出不接受河北之王更好些。r
不是她嫁人了就偏向刘秀,而是整个河北之地实在太大了。r
大舅若真为河北之王,说句不好听的,想造个反轻而易举的。r
而且就算大舅没有这个心思,只想安享富贵,但群臣会信吗?r
不会,诸吕之乱和七王之乱早就把士大夫们弄得战战兢兢的。r
他们绝不希望看到大舅作为后戚拥有如此大的实权。r
哪怕,只是有苗头都不行。r
这河北之王于大舅不是福,而是祸。r
就算勉强得到了,谁能担保将来表哥或者表哥的儿子会不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r
到那时,皇帝已经换了人做。r
新皇绝对不会手下留情。r
真定刘氏两百年的富贵就此中断,她如何有脸去见母亲?r
可是,她不能肯定大舅见着她这封信后会是从善如流,还是勃然大怒?r
毕竟,那是刘秀许他的,那是大舅该得的。r
谁会甘愿就此舍弃河北之王这么大的诱惑呢?r
但她还是要说。r
为亲情也为私心。r
大舅即便只为真定王,也是她和疆儿的坚强倚靠。r
希望大舅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吧。r
她写完信封好后,交给常夏快马送出去。r
此后的日子,她都盼着回信。r
然而,真正接到回信时,已经过了半月有余。r
他们已经继续行军了。r
接到信时,是个闷热的午后。r
郭圣通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读医书,炎热的风灌进来总算也是聊胜于无。r
疆儿已经睡了。r
常夏和羽年一左一右地守着他,防着他会在突然的颠簸中跌下来。r
行军条件艰苦,洗衣服是个最头痛的问题,她们俩便抓紧一切时间给刘疆做里衣。r
好在孩子小,做起来也快。r
信到后,郭圣通撂下医书,带着些许紧张拆开了信。r
她是含着笑读完这封信的,整个人都高兴的不行。r
羽年忍不住道:“翁主来信,都没见您这么高兴。”r
郭圣通摆手,“那不同,舅舅许……”r
她一下愣住了,脸也跟着沉下去了。r
她高兴的太早了。r
这么大的事,舅舅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她?r
连一点不高兴都没漏出来,甚至抱怨指责都没有。r
她设身处地地想,若是换了她,她会怎么办?r
期待了许久的东西,突然说没了就没了。r
怎么会争取都不争取,就这么完了?r
就算她想得明白道理,但心里肯定会不痛快,肯定会刺上几句。r
这还是眼光长远,看得通透的。r
而大舅从前那么疼她,怎么能对她忍住不快呢?r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大舅忍住了。r
她握着书信的手渐渐收紧,不自觉地把书信揉成了团。r
现在有两种可能。r
第一种,是大舅真的想通了,但是也对她失望了,以为她完全偏向刘秀,所以不在她面前发牢骚了。r
而第二种则是,大舅被气的生了他心。r
一样的高祖血脉,难道你称得帝,我称不得帝?r
毕竟,细细考究下来,谁愿意屈居人下呢?r
如果这么说,那他现在写给郭圣通的这信只是起安抚作用。r
可大舅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吗?r
郭圣通不知道答案。r
懦弱胆怯如刘玄,都想做天下之主,何况她舅舅呢?r
知足真的是一件很难得事情。r
就像她自己,前世被废后,想必也是衣食无忧,但她还是争回来了个太后。r
这个过程想必艰难危险的很,但她还是去斗了。r
将心比心地想,如果大舅真起了反心,他是能理解的。r
明明什么都不比别人差,难道后半辈子就都要对背信弃义的甥女婿俯首称臣吗?r
大舅是那么骄傲的人,至于大舅母就更要强了。r
唯一盼望着过点安稳平淡日子的,大概只有表哥了。r
可表哥说话能管用吗?r
何况让表哥在皇太子和真定王太子中,想也知道他会选第一个。r
那怎么办?r
让母亲未雨绸缪地劝劝?r
但要是大舅本来没这个意思,只是生她的气。r
被母亲一说,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那怎么办?r
谋反必死,尤其是外戚。r
所以,虽然这事还没影,但郭圣通仍然忐忑极了。r
大舅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一样,大舅母虽然差一点,但她也能理解。r
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r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他们真造反了,即便站在刘秀的角度他们该死,但她还是没法接受啊。r
她如何还能和刘秀相处?r
夜里,刘秀来车里睡时,常夏和羽年已经去了后面的马车。r
刘疆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郭圣通便毫无顾虑,开门见山地和刘秀说了。r
“舅舅好像有些生气,连牢骚都懒得跟我发……”r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刘秀的反应。r
他面色平静的很,看不出喜怒,似乎早就料到了。r
等她说完后,他说话了。r
“舅舅不必如此谨慎,朕不是过河拆桥的人。”r
他举了个例子来说明,“汉军如今人数众多,嚼用很是跟不上。r
寇恂便亲自组织运粮补给,牛马不够,就组织人力挽车,络绎不绝地供应着全军。r
幸亏有他,不然朕只怕连文武百官月支的禄米都拿不出来了。r
他稳定后方的贡献丝毫不比打场大胜仗来得少,朕为此多次嘉奖他。r
他身边的儒生董崇就此警告寇恂道:皇帝刚刚登基,四方未定,而您内得人心,外破苏茂,要小心为小人谗言所害啊。r
寇恂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翌日便上奏折称病,求朕重新任用人选。r
朕就那么容不得人?就这么点肚量?r
朕当即拒绝。r
寇恂不死心,以为朕是作态,便又请求调任军职,朕照旧拒绝他。r
接连被拒绝了两次后,他终于老实了。r
如今依旧兢兢业业地为朕运送军粮。r
朕也真是奇怪了,这么个苦差事,即便再能显现出才能,朕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要嫉妒贤能?r
朕就这么想拆自己的台?”r
他这么一暗示,郭圣通明白了。r
看来舅舅既没有赌气,也不是在预备造反,而只是单纯觉得既然要不到便多留些印象分。r
但刘秀心里想必希望舅舅能和她抱怨的吧,那样显得亲热些。r
她看向他,没有说话。r
有句话被她堵在了心里。r
因为,你是皇帝了啊。r
不管如今有没有得天下,你都是皇帝了啊。r
你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亲人都在迅速适应身份的变化。r
而你,还舍不得,还想他们待你和从前一样。r
他们未必不明白你的这份心思,但是他们都会装看不懂。r
帝王心,深不见底。r
待你好的时候,过格些是亲热。r
可若是突然哪一天看不懂了,这岂不是就是僭越了?r
谁都不想冒这个风险。r
孤家寡人啊,真是由不得你选的。210
☆、第两百四十一章 试探?
?G7??Y>?????'^ ?C5tB??1‘f??V?:?vM?R???o4?*b?!?p?w??夏,六月徂暑。r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郭圣通既怕把孩子热出痱子来,又怕蚊虫叮咬孩子。r
她折中了一下,把车窗依旧敞着,只是挂上了紫縠文单帐。r
条案上放着专门用来熏蚊的银鹰座带盖玉琮,正徐徐燃着驱蚊熏香。r
熏香以艾草和浮萍为主,辅之以檀香、桉叶、橘皮、菖蒲、樟脑、香茅、茴香、野菊花、柏木等等,味道清新淡雅。r
郭圣通歪在榻上,身边躺着的刘秀和刘疆都已睡熟。r
她也睡着了,只是睡到半道上突然醒了。r
她透过薄透的纱帐往外瞧,朦胧的月光和跳动的火光交错在一块,纷杂的马蹄声、盔甲和武器冰冷的摩擦声在暗夜里徐徐传来。r
她心底,忽地起了感慨。r
这个夏天和以往的夏天,单从节奏来看似乎没有任何不一样。r
是的,季节也是有节奏的。r
春舒缓,秋悲切,冬凝重。r
至于夏,显而易见是热烈的。r
就像是一连串紧凑的乐音从指间快速地一滑而出,搅弄得人总倒吸着口气,不敢放松下来。r
其实,细想想,这股紧张感多半来自于炎热。r
可细想想夏天也是挺讨人喜欢的。r
初夏时,有樱桃。r
红通通的的樱桃洗净了,装在白玉盘里,用郭况的话来说天然就是一幅画。r
真正入了夏之后,又有杏李。r
郭圣通不爱吃杏,她说不出缘由,只是单纯地不爱吃。r
她还不爱吃甜瓜、香瓜等各种瓜,这个她说的出原因来。r
瓜都太香了,馥郁的简直不正常。r
母亲听了她这理由,哭笑不得。r
“香还是错了?”r
她认真地点头:“物极必反。”r
李子,郭圣通是真心爱的。r
她总爱吃那红到发黑的李子,香甜得人满心都是幸福感。r
李子之后便是杨梅,杨梅之后便是早熟的桃子。r
对了,还有藕。r
藕分脆藕和面藕,脆藕适宜烹调,面藕适宜炖汤。r
郭圣通对于藕是百吃不厌的,可以从刚下来吃到吃完消失。r
想想,盛夏天的午后,用井水冰一个大西瓜,再喝一碗酸梅汤,躺在凉气萦绕的卧榻上,听着窗外知了喋喋不休地聒噪着。r
睡饱起来,便去赏荷。r
光是这么一想,都觉得夏天真的有很多乐趣。r
可今年夏天,郭圣通既没有吃着新鲜的水果,也没有赏玩荷花。r
她竟然也没觉出少了什么,还是刘秀白天给她带回一把有些发蔫的杨梅,她才想起来原来夏天除了炎热,还有这么多的调味品。r
可她完全没有想起来。r
可能是行军太累,又要照顾孩子。r
也可能是干粮烧饼吃惯了,想不起来这些零嘴。r
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她歪在微微晃荡的马车时,一层一层把自己剥开后,她终于找着了病根。r
不安。r
浓重的不安,搅得她根本没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r
和刘秀称帝那天一样,她最近莫名地慌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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