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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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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一口气噎在胸间,只恨不得端起来扬在他脸上。
但想想,她还是咕咚咕咚喝了。
等着搁碗时,瞧着刘秀唇边那淡笑,她又失悔起来,恨恨地站起身来,说困了要去盥洗。
刘秀拉住她:“刚吃完饭没多久,消食过后再去。”
她只得耐着性子在庭中踱了两刻钟,才终于可以去洗漱躺下。
刘秀这几日都有事,白日里不是见人就是写写画画,常常忙到深夜。
郭圣通倒是有心掺和一脚,但转念一想又实在太过急切。
刘秀说喜欢她,这月余来看确实也像那么回事,可谁知道刘秀说的喜欢里面包不包括信任呢?
与其直接在刘秀身边影响他,走她之前走的夫人路线不也挺成功的吗?
在刘秀回来后,由她牵头,留守在真定的诸将夫人又聚了几回。
刘氏想明白之后,大概是不再存着把贾复气到和她和离的念头了,也开始努力地融入众人。
用她的话来说,“父母亲人是没有了,总该有几个朋友吧。”
她既诚心相交,又尽量改正刻薄尖酸的习惯,几次下来诸将夫人也知道她人并不坏。
孙氏、曾氏、易氏、成氏这些年纪大得足可以做刘氏长辈的自是不会和她计较旧账,年纪小些的如徐氏、林氏也是洒脱爽朗性子。
一来二去地,刘氏也有了能说话的人,性子也明媚了许多。
说来说去,她这别扭性子都是她父母害得。
明明是亲生父母,却都不曾真正关爱过她。到最后,还要拿这场生恩逼迫着她放弃情郎另嫁。
好在上天还算宽厚,贾复是个真心疼爱她的。
在这尘世中,她也算有个亲人了。
往后再有了自己的骨血,刘氏所有的伤痛终将会被温情治愈。
郭圣通这么一想,倒真是忍不住羡慕她。
先苦后甜,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她窝在被子里,阖上双眼,放空思绪,很快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她猛地自梦中惊醒。
梦里,刘秀笑着走进来,问她孩子乖不乖?有没有踢他?
又回身对跟着的四个孩子叫他们给她问安。
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望着一屋子笑盈盈的目光,五个?
她以后要生五个孩子?
那这是不是说最少有十年的时间她都在怀孕生孩子然后养孩子?
这人生也太恐怖了吧!
把她吓得都来不及说话,就从梦中惊醒。
身侧还是空荡荡的,几时了?
刘秀还没来睡吗?
她撩开帐幔下了地,银白的月光漫上她的脚背,莫名竟有些发凉。
也不知是不是这么一想,她倒真觉得有点冷了。
她伸手往衣架上去取过褙子披上,往外间走去。
橘黄色的光影下,刘秀蹙眉跪坐在案前,似是在认真思量着什么,不时提笔写上一句什么。
☆、第两百零三章 封王
忽听得有细微声响传来,回头一看是郭圣通就起来了,便笑看过去:“晚上不才喝了一碗汤吗?”
郭圣通楞了楞,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新婚时她喝汤喝多了被憋醒的尴尬事,当即狠瞪了他一眼,“才没有呢,我是看你这么晚还没来睡,过来看看。”
他笑笑,也不和她争辩,“饿吗?我这有点心,刚送来的,就着清茶吃几块很是不错。”
她摇头,“我不饿。”
他便招她过来坐下,“既起来了,便等会我再一块睡吧。”
说话间,他把一叠已经理好的帛书递给她看:“很无聊,但这也没有书可以看,拿着打发打发时间吧。”
啊?
还不等她铺垫计划一下,就这么把密报什么的当垃圾一样堆给她?
郭圣通忽地有种挫败感,太轻松获得的挫败感。
但是她才不会假惺惺地说什么我不要,她按捺住心下微微的激动,信手拿起了最上面的帛书。
前世的她,想必是没机会了解这些的。
不过,那时的她,想必也是毫不关心的。
郭圣通垂下眼帘来,一行一行仔细地看起来。
刘秀见她乖顺,便转过身去继续思量。
这叠帛书郭圣通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仔细归纳下来无外乎内政外事。
内若不平,再风光也不过是个架子。
是以,她粗略地分出内政后便先认真琢磨起内政来了。
河北之地辽阔,王昌虽死,但仍有铜马﹑大肜﹑高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十五军各自为王流散着。
这十五个势力加起来只怕有数百万人,委实吓人,但好在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力量。
而这其中以其中以东山荒秃﹑上淮况的铜马军最为强大﹐若平河北,比先击之。
刘秀因此拜吴汉、耿弇为大将军,持节发幽州十郡突骑以击铜马。
幽州牧苗曾是刘玄心腹,吴汉怕他闻讯后暗中作梗,不许诸郡应调,便写信来问,若事不可为,可否先斩后奏。
刘秀只回了他一个字:可。
这是真要和刘玄撕破脸皮啊。
苗曾一死,刘玄就是个傻子也猜得到是刘秀杀的啊。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倘若那苗曾真不从,吴汉真会杀他吗?”
刘秀点头,“会。”
她也跟着点头,“心善面软可是要不得的,也唯有这般血淋淋的震慑,才能成事。”
她这话一落地,刘秀便偏过头来看她,只看得她心中发毛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你倒是和邓禹见解一致,他也说不杀鸡儆猴,幽州十郡要和我们挑毛病找事的绝对不在少数。
他因此向我建言拜吴汉为大将军,说他勇鸷有智谋,诸将鲜能及之。”
她心道,邓禹的影响力果然大,倘若他能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边也就好了。
高祖时,吕后不就幸得张良相助吗?
可邓禹放着刘秀不抱紧,怎么会来助她?
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她和吕后虽都会成为开国之后,但委实差的太多。
她私下以为,以吕后治国成就,便是称帝也无妨的。
只不过,就连吕后自个儿都不敢迈出这一步,她也只能是心底想想为其抱憾。
也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出个女帝?
她轻轻摇头,展开了手中下一卷帛书。
才不过看了两眼,她脸上就漫起笑来。
远远还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刘玄就自觉天下已经大一统,把政事托付给赵萌,成日里只顾着宠爱嫔妃饮酒作乐。
好了,这下,现世报到了。
梁王刘永在睢阳县擅权行令,公孙述在巴蜀自称为王,李宪自立为淮南王,秦丰自号楚黎王,张步在琅邪郡起兵,董宪在东海郡起兵,延岑在汉中起兵,田戎在夷陵起兵,这些人割据一方,再不称臣。
也不知道刘玄知道这消息时,脸上有没有精彩纷呈?
不,大概是没有的。
下面人为了欺瞒他定然回他些编造好的捷报来哄他开心。
说来也真是可笑,都说上位者耳目清明,可其实站得越高听到的越多,就越不容易做出明智的判断。
因为,人人都只说他们想说的,人人也只听他们想听的。
大前天时,尚书令府上传来丧信。
范氏死了。
也不知道她死前时是不是恨她恨的不行,也不知道如今赵曼薇是不是哭得眼睛通红在骂她。
郭圣通想,她们即便再不通医理,但未必就看不出范氏已然是病入膏肓。
扁鹊那般厉害人物,千百年来不也就只出了一个吗?
其后名医,谁敢说句能与之比肩?何况郭圣通这个连名医都算不上的。
她们难道心底就不知道她说救不得是真的吗?
应该是知道的。
只不过那不是她们想听到的话,所以她们认定了她试一试也是有希望的。
郭圣通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心底是真涌起了挫败感。
她以为她知道刘秀必胜就是占住了先机,所以打着预先丰满羽翼的想法。
可世事难料,哪会如此从人心意呢?
她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叫刘秀和谢躬结仇。
这给了她一个教训:千万不要觉得重生一世,凡事就会顺利起来。
倘若会,前世她就该是胜利者了。
又过了五日,有军报快马送来。
吴汉领轻骑二十余人到苗曾驻地无终城去求见,苗曾见其人少遂放松了警惕出城迎之。
吴汉趁其不备,一刀斩于身前。
无终城乱,苗曾所部群龙无首,吴汉顺势接管了其部兵马。
幽州各郡闻信惊恐,再无不敢从者,吴汉顺利征集到了各郡最为精良的全部突骑莫南下。
紧随其后随来的是更始帝刘玄的旨意,他绝口不提苗曾的死,任谢躬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全面接管刘秀在河北的势力。
而对刘秀的安排是封其为萧王,罢兵回长安。
是日,天色昏暗,黑云压顶。
尚是午后,便阴沉得好似迟暮之时。
未过片刻,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静默的厅堂内立时有些嘈杂起来,被刘玄派来传旨的黄门笑眯眯地催刘秀接旨:“萧王——”
刘秀缓缓站起身来,双眸幽深,见不出喜怒波动。
他躬身拜道:“河北未平,有负陛下重托,还请恕臣无法就征。”
说罢,他大步而去,把目瞪口呆,惊骇莫名的黄门就那么撇在了身后。
☆、第两百零四章 点痣
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漫天黑沉沉的乌云把苍穹压得极低,叫人心下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廊下已经提前燃上了挂灯,橘黄色的光影漫下来,愈发显得庭中昏暗。
郭圣通站在廊下等刘秀。
瓢泼大雨暴躁地击打在庭院中,狂风漫卷过来的水雾浇湿了她的裙角。
她看着庭中和暴风雨撕扯的石榴树,忽地担忧起了那满满一荷塘清丽的荷花。
“轰隆隆……”
一声惊雷滚过,而后哗啦几道闪电炸得天地间异常明亮。
常夏怕她害怕,和羽年紧紧围在她身边。
郭圣通很想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能被人永远当成孩子看待,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
瓢泼大雨中,羽年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您说那天使是来干什么?”
郭圣通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看向雨帘,轻声道:“我只肯定,他是不会接旨的。”
王昌既死,刘玄怎么还能指望站住脚的刘秀对他俯首称臣呢?
真当杀兄之仇是闹着玩的吗?
拿忠君大义压他?
别闹了好吗?
你是一统了天下还是血统高贵纯正?
认真计较起来,刘秀是高祖九世孙,可比你这个自称的汉室皇裔更有资格逐鹿中原不是?
她的声音极低,在滂泼大雨中实在听不真切,羽年正要再问一遍,刘秀出来了。
他面容沉静,脚步平稳,黝黑深邃的双眸中有冰冷的风暴在凝结。
羽年一凛,不敢再问。
郭圣通不惧他的冷意,笑着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我都饿了,快回去吧。”
他唇角微弯,眸中洋溢起暖意来。
“都不想问我什么吗?”
她摇头,“有什么好问的?”
她那副小事而已的样子逗笑了他,他笑笑,和她疾步回了漆里舍中。
一进到内室中,嘈杂的雨声立时去了大半。
他催她去洗热水澡:“洗个澡,再换身衣裳,出来吃顿热乎乎的古董羹,好出身汗。”
“……”
母亲说的没错,她这嫁的哪是夫君啊?
明明是管头管脚的长辈啊!
等等——
他字文叔,文……叔……
叔叔……
嗯,取得很好。
她抿嘴忍住笑,跺着脚跑进了后面的浴池。
刘秀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低头打量了自己半晌,又趁着屋里没人凑到铜镜前反复看了看。
他确定他脸上没墨点,冠也没有戴反啊。
这小丫头在笑什么啊?
说到这个,他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起来。
这些天他晚睡早起,和她的作息都快错开了。
前天她都歇过午了,他才睡下。
大抵午后漫长,她读了两卷书后实在无聊,便提了笔来给他点了个美人痣。
过后她又给忘了,等着他黄昏时起身时叫人进来时,侍女们一个接一个目露愕然而后掩嘴偷笑。
他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还是常夏进来呵斥她们:“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捧水来给君候净面。”
恰在此时,郭圣通走了进来。
她倒好,先是一楞,而后笑的花枝乱颤。
“我……我我……忘了……”
她取了铜镜来递给他,他往里一看终于明白了她们在笑什么。
他脸一沉,她也不怕,笑着道:“你生的比我还好,点美人痣又不丑,就别生气了。”
从他生的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有些族里的伯母婶婶见他脾性好常逗她说他该去投女胎。
这样的话听多了,委实叫人心中窝火。
但不知为何,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不刺耳。
他不禁失笑,这是喜欢一个人就哪都看她顺眼吗?
见他一笑,她又缠上来:“我给你更衣赔罪,就别生气了。”
新婚后分别的数月中,她只给他来了两封书信。
他此次回来,心中不是不忐忑的。
他们年纪本就相差的大,又是政治联姻,她本就不太愿意,他很怕他们的隔阂日渐扩大。
这月余相处下来,他们慢慢熟稔起来,话多了起来,对彼此之间也更了解了。
他爱慕她,起于蓦然心悸。
因为不得,愈发深刻。
因缘巧合下,终于得以梦想成真后。
他发现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每走近她一步,他都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带给他一次又一次惊喜。
能有几个长于珠玉绮罗中的女子肯屈尊服侍夫君更衣?
在她们看来,那是侍女的事。
更别说如珠如宝长大的郭圣通,何须做这些来讨好人?
但她肯,而且神色自如,就像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他笑着受了,说不出来不用劳烦夫人的话来。
然后,笨手笨脚的她就把冠给他戴反了。
当时正要赶着去锦棠院中陪岳母一起用晚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也没出错便就没照镜子。
谁知道出了漆里舍,一路上碰着的侍女看着他还抿嘴而笑。
他只当为那个墨点笑,也不甚在意。
他虽居高位已久,但还没有一言一行皆要雷霆万钧的习惯。
等到了锦棠院,他听了岳母说才终于明白过来。
而她,瞪大了眼睛问岳母:“不是那么戴的吗?”
那样子真是娇憨无比,若不是在岳母跟前,他只怕忍不住揽她入怀了。
想起这些,他唇边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
可,这次她又是在笑什么呢?
他不觉微微蹙起了眉头。
等着郭圣通进来时,瞧着他这模样,还只当他还在为刘玄带来的旨意心烦。
她走上前去,跪坐在他旁边,为他倒了杯温水。
“很为难吗?”
他抬头看她,刚沐浴过的她脸颊微红,在灯下看来分外动人。
“不为难,因为这决定早就我听闻长兄惨死的噩耗时就下了。”
他把刘玄封他为萧王召他回长安的旨意说给他听,“他倒也不糊涂,看我在河北站住了脚,怕我声势浩大起来越发没法控制。
可迟了,从他许我渡河北上时就迟了。”
郭圣通听后忍不住愤怒,“用你早就该得到的封王来换河北之地和你的兵权,他还真划得来。而且等着你回长安后,还不是任他摆布?这算盘倒是打的极妙。”
他不禁失笑,他都不气,她气什么呢?
他握住她温热纤细的手,笑道:“别担心,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从。”
“可……”她语气中染上了担心,“和更始帝就这般撕破了脸,谢躬怎么办?”
☆、第两百零五章 生气
她心下霍然闪过那个染满了鲜血的梦境。
在梦中,他和吴汉一起诛杀了谢躬。
想必这之后,刘秀就正式和更始帝决裂。
从此天高海阔,再没有任何能束缚到刘秀。
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可再之后,就该是她的悲剧了。
她轻叹了口气,低垂下眼帘来。
他以为她担心,“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刘玄知道我不肯应召得一段时间,再下密诏给谢躬还得一段时间,足够我处置他了。”
她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见气氛沉闷下来,便拉她起身:“不是嚷饿了吗?走,我们去吃饭。”
外间食案上早就摆好了两只冒着热气的铜火锅,鲜虾骨头汤炖的够久,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叫人一刻都不想多等。
郭圣通跪坐在食案前,刚要举起筷子来,就听刘秀道:“抬张大案来。”
他看她抬头,便笑着解释道:“吃这个还是合食吃着有意思。”
合食?
她听荒年被卖进府中的,乡间人家常有合食的。
虽不合礼制,但她却一直想试一试。
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肯定守不住食不言的规矩,必定得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可她始终没有机会,这会却不妨刘秀冷不丁地提出来,她当下自然笑着道好。
换了一方大案,又搬来了一个大的铜火锅后,郭圣通开始往汤锅里下香菜和竹荪,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在汤味更鲜浓美妙后涮肉。
她忙着的时候,刘秀也没闲着。
他调好了两碟蘸料递给她,“从前在家时,母亲会一口气调上一罐然后分给我们。”
一罐?
她有些想笑,可想到刘秀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又觉得只怕还不够。
她有意说两句,可想到刘秀已经接连失去三个骨肉至亲,她便把话咽回了喉咙,笑着和他说起古董羹的来源:“商周时每逢祭祀或庆典,都要击钟列鼎而食。
众人围鼎将牛羊肉等放入鼎中煮熟分食,只怕那就是是最早的古董羹吧。
等着汉时,出现了可以送入炭火和通风烟孔锅鼎,常日无聊的海昏侯便灵机一动发明了古董羹。”
海昏侯有四任,郭圣通说的是第二任海昏侯刘贺。
刘贺的父亲是武帝宠妃李夫人之子刘髆,因着母亲他得到了相当多得宠爱,得以封为昌邑王。
昌邑昌邑,作为特意设置的王国名,武帝爱子之心很是明显。
也正因为这份偏爱,李夫人兄弟贰师将军李广利联络了丞相刘屈氂,想要推自己的外甥上位。
却不想一朝事发,武帝勃然大怒,丞相刘屈氂腰斩于长安市集,投降匈奴的李广利也在第二年被设计杀之。
好在武帝想着李夫人死前的殷切嘱托,还没有迁怒于刘髆,他还是得了善终。
他死后,长子刘贺嗣位。
后来,忠厚的太子因着巫蛊之祸起兵不成自绝了,贤良了一辈子的卫后也投缳自尽了。
再后来,八岁的昭帝刘弗陵即位。
武帝为了防止吕后干政的悲剧重演,预先杀了刘弗陵母亲钩戈夫人,可还是没有避免大将军霍光的弄权。
昭帝十二岁时,霍光为其选后。
和吕后一样,他把自己的外孙女上官事推上了后位来保障自己的权利。
昭帝恨之,从不肯接近上官皇后。
霍光为使上官皇后早日生下皇子稳固地位,先是不许昭帝宠幸妃嫔宫女们,后又令宫女们
穿穷绔。
为了不再出一个卫子夫,霍光也真是费尽了心机。
可这有什么用呢?
直到昭帝去世,上官皇后也没有一儿半女。
就因为眷恋权利,便牺牲了嫡亲外孙女的一辈子。
这便是成大事者的气度吗?
因着这个,即便霍光有再多成就,她仍然不喜欢他。
她知道权利倾轧中不该说什么虚伪的礼仪廉耻,利用谁算计谁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做人不该有底线的吗?
把手伸到子女后辈的身上时,他就不觉得自己面目丑陋吗?
还是说,这都是可以牺牲的。
只要为了权利,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他有没有想过,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总是要化作一捧黄土洒在这天地间的。
到那时回首这一生,竟想不起来半点温情,难道就不觉得可悲吗?
王莽虽为帝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一身骂名?
依着她想,还不如守着家人平淡温馨地过一生。
可男人,总是志在四方,总是想攀登上万人之上,总是有鸿鹄之志。
他们或许到临死之时才会后悔吧,也或许永远不会。
郭圣通望着氤氲热气中模样有些模糊了的刘秀,心下不禁想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血肉亲情再好也抵不过那重权在握的满足感。
她轻叹了口气,夹起薄如羽翼的羊羔肉卷放进滚开的汤锅来,打了个滚就夹出来。
蘸着蘸料吃了一口,果然鲜嫩膻香。
嗯……
东想西想的时候,还是吃点好吃的最好了。
瞬间转移注意力,一心扑在吃的上面。
痛痛快快地吃了一碟肉后,她开始吃毛肚、鸭肠、豌豆尖、豆腐、金针菇、茼蒿菜、青笋、菘菜这些必备菜。
等着她满足地停下筷子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汗。
得,白洗了。
用过晚膳后,她在书案前写了半个时辰字消食。
刘秀坐在她对面看书,时不时来指点她一下。
她任由他说,懒得理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坏脾气怎么忽地就发作了,明明和自己说好在刘秀面前要尽量表现好的一面。
可这会脾气上来后,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这般辛苦地步步为营做什么?
活的多累啊,还不如想生气就生气,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等着洗漱后躺在榻上时,这股劲才过去。
可她仍然不想和刘秀说话。
她的理智告诉她,他要伤害她也是在以后,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咬着唇闭上眼,逼迫自己入睡。
“桐儿——”
刘秀一连叫了她几声都不见她应后,也终于放弃了。
他不明白,刚刚开始吃古董羹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后来怎么吃着吃着就像是跟谁赌气一样一个劲地在吃,吃完饭后仍然在生气。
她写字时,他指出哪不对。
等过一会再去看,她还是没改。
他再迟钝也反应归来了,她这是在和他生气。
他哪惹她生气了?
他真是一头雾水。
☆、第两百零六章 挑拨
窗外的魆风骤雨不知何时声势弱了下去,淅淅沥沥的雨滴富有节奏地落下,打在屋檐上清脆悦耳几如悠悠琴音。
郭圣通阖眼躺了半晌,终于听得身后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低低出了口气,心道他可算是睡着了。
转而心底又涌起些歉意来:她这脾气发作的莫名其妙,他却没有生气,脾气倒是真好。
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将来一旦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也会变得权利胜过一切吗?
她轻轻侧过身子来,借着幽微的光亮打量他。
睡梦中的他神色柔和,她脑海中蓦然闪过在长安城外大雨时的初见。
“风雨潇潇,正适合温酒读书。”
这是她听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声音分明和梦中的神秘男子相差无几,但她还是寻了种种理由来否定。
如今想来,即便那时早早肯定又能如何?
她是能阻止王莽复古,还是能阻止四处兵变?
抑或说服绿林军诸将不要奉刘玄为帝?
都不能。
她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小。
重生一世能如何?
早知些先机又如何?
还不是被命运的滚轮推着往前走。
她以为她能说服谢躬让刘秀的路更顺利些,可结果呢?
和前世一样,刘秀还是要诛杀他来正式和刘玄反目。
每每思及到这,她心下就会漫上浓重的无力感,身心俱疲。
仿佛她做再多,也不过是徒然的挣扎。
命运绕了一圈后,终究还是会轰然定格在预先设定好的结果上。
她有时真的想问,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神?
可凭什么?
凭什么设定好众生的结局?
她不服气,她还会继续反抗。
只是,真的能成功吗?
倘若成功,又有什么意思呢?
守着一个心中始终忘不了别人的夫君?
白天时她很少这般浮想联翩,但一到夜深人静时一重又一重的负面情绪便翻滚起来,几乎要把她湮没,她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消极。
她知道她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如果任由自己这样发展下去,她将来很可能变成下一个王嬿。
她该尽早调整才是,可是怎么调整呢?
摇醒身边的人,跟他说你前世当了皇帝然后要废我,我怕这辈子也这样,所以你要待我好一点?
别闹了好吗?
谁会信?
绝对当她被邪祟上了身,不做场法事才怪。
她攥紧了双手又缓缓松开,长出了一口气后平躺了回去。
母亲希望她和刘秀能琴瑟和鸣,她自己心底也没法否认她对刘秀日渐浓厚的情意。
她才十五岁,爱慕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理智说不要,可感情上如何能抵御心有好感的男子日复一日的温柔深情呢?
这才一个多月,她就好多次忍不住要放下心防,不管不顾地去接受他,以后可如何是好?
她阖上双眼,轻轻翻过身去。
暗夜中,她和刘秀中间清晰地隔着一道鸿沟。
*****
翌日起身,郭圣通又变回了那个能说能笑的她,仿佛昨夜脾气古怪无端发怒的她是刘秀的一场幻觉。
但既然她不想再提,刘秀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他有姊妹,知道女子心思细腻敏感,不知什么事什么话就触动了她们的心弦。
管自然是要管的,但不能勉强,他有足够多的耐心等待着她敞开心扉。
用过早膳后,既不肯受诏要和刘玄翻脸,那便索性做的干脆些。
翌日起身后,刘秀写就了一封任命书命快马送出。
他要任朱浮为幽州牧,守蓟州。
刘秀虽受命行大司马之事镇抚河北,但实在是没有权利来任命一州之长。
那是皇帝的权利!
他今次越俎代庖,反意已然是昭然若揭。
谢躬作为刘玄的心腹,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不等刘玄旨意而做出反应,所以他也不能再留了。
刘秀决定即刻起身奔赴邯郸和诸将商量如何处置谢躬。
虽是事出突然,但漆里舍上下早为郭圣通要随军做好了准备,郭况也收拾好了行囊,一说要走不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出发了。
母亲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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