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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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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汉家,北攘匈奴,东伐朝鲜,西伐大宛,南灭百越七郡。
  何等的大国气派?
  又是何等的恢弘盛世?
  莫怪乎孝武帝虽非开国之帝,却能以世宗为庙号。
  须知谥号虽尊贵无比,但但凡是皇帝都有也算不得稀奇。
  可庙号却不是是皇帝就有的,上庙号的标准异常严苛,“有功称祖,有德称宗”,前朝两百多年中也仅仅有四位皇帝得以上庙号。
  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不论其功过得失究竟如何,也不是后人可以随意指摘的。
  那些激扬热血的往事,已然慢慢沉淀下来,静静地流淌在历史长河中。
  她忽然很想读一读《孝武本记》,但夜色已然深沉,常夏和羽年虽拦不住她,可叫母亲知道她没听话心下必然又不好受。
  养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便是如天家皇子被伺候的百般精心,不也夭折早亡的不少吗?
  郭圣通从前不懂,但近来却是越来越知道母亲心底那无法对人言说的隐忧:母亲怕养不大他们姐弟俩。
  一曲终了,余音久久不绝于耳。
  郭圣通深出了一口气,笑着夸过了常夏和羽年,便叫让小侍女们进来服侍她歇了。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郭圣通又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就在南窗下的那张软塌上看《太史公记》,窗前的云鸟纹蜀锦窗幔随风轻轻荡着,阳光温暖潋滟地洒了一地,榻前的铜框架漆屏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掐丝鎏金饕餮纹香炉中燃着阇提花香,刻漏滴滴哒哒地走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最舒服自在的模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并没有那个奇怪的男子。
  她舒了口气,垂下眼帘看起手中的帛书。
  “孝景皇帝者,孝文之中子也……母窦太后……”
  她轻轻蹙眉,怎么看的是《孝景本记》?
  刚想朝后翻去,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是个男子。
  郭圣通抬眼朝门口望去,竟又是那个唤她小名的男子。
  她还是看不清他。
  郭圣通失落之下,又有些懊恼,她怎么会三番五次地梦见一个没见过的人呢?

  ☆、第十七章 惊梦

  她想丢了书下榻去,然而身子却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听使唤了,硬是挪动不了。
  眼看着那男子越走越近,脸上还挂着笑容。
  郭圣通心间那股开心甜蜜又控制不住地往上冒,就好像他们非常亲密一般。
  但郭圣通非常肯定他们并不认识。
  这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本能地垂下头躲避开男子咄咄逼人地视线,努力想叫自己醒来。
  但却未如愿,男子步履沉稳,很快就到了她身边跪坐下来。
  他一把抱住了她,极富阳刚气息的男子呼吸环绕在郭圣通耳边颈间,立时就叫郭圣通耳根都漫上了红晕。
  她吓了一大跳,狠命去推搡他。
  只是她以为用了全身力气去推,但真使出来却不过有气无力一般软绵绵地,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郭圣通又羞又急,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梦到这个男子?
  他不光认识她,还抱她!
  男子轻笑了起来,笑声中还是满带着那样纵容的宠溺。
  郭圣通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不知为何却被这一笑间展露出来的风流姿态弄得有些目眩神迷,周身都跟着酥麻起来。
  她的心像是荡在半空中,又像是步在云端,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你是谁?”
  她极力克制住心底想要倒在他肩头的欲望,微缠着声音问道。
  男子面上一楞,但旋即无奈地笑笑,似乎她这般是故意为之在赌气。
  他抱紧了她,丝毫不顾她挠痒痒般微不足道的反抗,贴着她的耳垂笑着道:“好了,桐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般暧昧的情势,彷如空气都掺了饴糖变得粘稠起来。
  郭圣通心下的气恼终于压过了茫然的甜蜜,她转头恶狠狠地瞪他,伸手就去抓他的脸。
  男子面上笑意微顿,一把攥住她的手叫她动弹不得。
  郭圣通气得不行,电光火石之间脑子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明了几分,她可以叫人啊!
  “常夏!羽年!”
  不知是不是过于急恼,她竟从梦中呼喊出声了。
  歇在外间的羽年都被她惊醒了,忙起身披了衣点灯进来把她唤醒。
  郭圣通半是惊慌半是愤怒地醒来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可惜,就该挠破了他的脸才是。
  但那股从心田中沁出来的甜蜜欢欣,又久久不消散,弄得她的愤怒都显得有些后力不足。
  羽年倒了温水回来要服侍着郭圣通喝下,见她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似嗔似怒。似喜似悲。
  只当她做了噩梦被吓住了,便把青玉杯恭谨地递给她后,柔声劝慰道:“女公子,您别怕。
  漆里舍上下这么多人,阳气重着。
  您要是还怕,婢子便睡进来,您看如何?”
  郭圣通摇头,慢慢地喝完了杯中的水。
  羽年无法,接了青玉杯放回案上,回过身来还有些不安心。
  “您要是怕,就叫婢子。”
  郭圣通轻轻点头,对她笑笑:“你去吧,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常夏怕她害怕,便没把后点亮的那盏青铜连枝灯吹灭,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她在外间的榻上屏声静气地听了半天动静,听得里间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方才阖眼睡下。
  郭圣通闭眼躺了许久,方才叫心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慢慢淡去。
  后半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感觉在半梦半醒间。
  如此这般,第二日自然就有些起不来。
  郭圣通躺在榻上,只觉得困倦极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着,最终还是觉得睡一觉。
  她想起最近这大半个月她每日都过去和母亲用膳,乍然不去,怕母亲担心,便唤了羽年进来叫她派人去锦棠院说午膳时再过去一起用。
  锦棠院中郭况听了回话,小声嘀咕道:“姊姊今日不用进学,就可以赖床。真好!”
  他这话中羡慕的意味也实在太鲜明了,引得满屋子侍女家人子都抿着嘴笑了。
  便是刘旻虽然瞪了他一眼,但双眸间淡淡的笑意到底也没下去。
  只是这笑意很快就化为了担忧,她问漆里舍来送信的人:“是不是女公子哪不舒服?”
  待见着来送信的小侍女摇头告诉她说真是赖床不起,刘旻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下又有些好笑自己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复又想起这阵子疑心女儿变了许多,就更好笑了。
  嚷着要学这要学那,现下看来也是心血来潮。
  孩子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桐儿到底还是比从前懂事了许多,知道怕她担心特意派人说一声。
  她心下欣慰,眼底的笑意就一直没落下去过。
  郭圣通午膳时被母亲慈爱的笑眼盯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很快用完了饭,起身漱口后同着弟弟郭况一起去了书房。
  她想考问弟弟一二。
  结果很出乎她的意料,弟弟比她想象的聪明多了,悟性非凡。
  只是就如母亲所担忧的那般,他年纪小玩心重,并不肯用心在念书上。
  尤其是母亲为了叫他念书而不许他玩耍,他便从心底有些抵触念书。
  也就是近来郭圣通说服了母亲让他学十日歇一日,才认真了起来。
  郭圣通摸摸弟弟的头,对他许诺道:“只要你肯认真读书到年底,姊姊就去求母亲。
  让你从明年开始读一个月的书,就可以歇五天。
  好不好?”
  现在是十天歇一天,一个月下来也只能歇三天。
  自然是一个月歇五天的更好些。
  虽然连读一个月的书枯燥无聊了点,但只要想到可以痛痛快快地连玩五天。
  郭况就觉得浑身都快意起来,他点头如捣蒜地应了。
  正好母亲进来了,郭圣通便叫弟弟先自己温书,挽了母亲去廊下把这话说了。
  她和母亲耐心地解释道:“弟弟其实聪明透彻的很,不过是性子浮躁,沉不下来。
  学一月歇五天,听着是叫他玩的多了,但其实却更考验他的专注度。
  时日一长,不论他是习惯了,还是懂得了念书明礼的好处。
  想必那顽劣性子也好了,阿母也就不必为他担心了。”
  母亲微笑着听她说完,颔首欣慰地道:“阿母的桐儿长大了,都知道为阿母分忧解难了。
  阿母想着这么办也很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十八章 阻挡 (长评+)

  郭圣通也笑了,笑意从眼中直达眼底。
  她母亲虽然性子温软,却从不娇惯孩子,更不把孩子的话当耳旁风。
  许多时候,母亲都很尊重姐弟俩的意见。
  也就是弟弟总像不知事似地,只想着玩戏,母亲才硬拘着他念书。
  她和母亲说好了晚膳也过来用后,便往漆里舍去。
  春日的阳光越来越有温度,走在太阳底下没一会郭圣通就觉得周身都微微发烫起来。
  裹着花香的风吹拂在脸上也叫人格外惬意,古拙大气的亭台轩榭静静伫立蓝天白云下熠熠生辉。
  空中掠过几只云雀,留下一连串婉转甜美的歌声。
  仪态大方、训练有素的侍女家人子远远望着她来,恭谨地拜伏在地行礼。
  她轻轻点头而过,望着爬满嫩绿和花苞的梢头,昨夜的梦境渐渐地浮上心间来。
  那个男子究竟是谁?
  为何会知她小名?
  又为何会和她那般亲密?
  莫不成这梦境是将来的预兆?
  郭圣通微微蹙眉,心下思绪纷乱,犹如一团乱麻。
  她心不在焉地进了漆里舍,由着常夏同羽年服侍着更衣后便歪在卧室的软塌上看书。
  明日得进学,岐黄一道又艰难晦涩,是以她看的是《皇帝内经》。
  午后和煦温暖,庭外花树的影子透过直棂窗格漫进来,同着云雾般轻柔的帷帐一起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四下里静寂无声,便是那滴滴哒哒的刻漏也暂时被挪了出去,怕扰了郭圣通念书。
  但郭圣通好半天功夫,都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
  她心间到底还是浮沉着昨夜的梦境,叫她翻来覆去地一直在想。
  之前她便梦着那个男子要给她说《太史公记》,昨夜又梦见看《太史公记》。
  她不由想,会不会和《太史公记》也有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落在了装着《太史公记》的云鸟纹的楠木箱笥上面。
  郭圣通想了想,到底还是丢了手上的帛书,趿着丝履下榻开了箱笥取了出来。
  她舒舒服服服地靠在蓬松柔软的迎枕上后,出了一口气后,方才慢慢地翻到《孝景本记》。
  她很清楚地记得,她梦中看的是《孝景本记》。
  “元年四月乙卯,赦天下……五月,除田半租,为孝文立太宗庙……匈奴入代,与约和亲……二年春……”
  这般读来,不也就是孝景皇帝的生平记事吗?
  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啊。
  郭圣通笑笑,暗自想可真是有些魔怔了。
  她心下微微松缓了下,待看到后来的孝武皇帝初时竟为胶东王时,禁不住讶异地蹙起眉来。
  原来在孝武皇帝之前,孝景皇帝另有太子。
  那原来的太子呢?
  郭圣通坐直了身子,仔细地搜寻起关于前太子的记载来。
  “四年夏,立太子……立皇子彻为胶东王……七年冬,废栗太子为临江王……四月乙巳,立胶东王太后为皇后……丁巳,立胶东王为太子。名彻……”
  前太子不过为了三年太子即被废,而且冬才废了前太子,四月便立孝武帝生母为后,怎么看都是为了使孝武帝为嫡子而顺理成章地被立为太子。
  郭圣通心下叹道,也无怪乎人说帝王家的血脉亲情最是薄淡。
  前太子一朝从万人瞩目的神坛上跌落下来,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怎样黯淡无光的未来。
  “中二年二月,匈奴入燕,遂不和亲……三月,召临江王来……”
  郭圣通的感慨噎在喉间,不可置信地望着后面的那句“即死中尉府中”。
  什么叫死中尉府中?
  中尉纵然权重,也断然负不起皇子身死的责任。
  但死的是前太子,是对新太子地位天然就造成威胁的前太子,是功是过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彼时前太子不过弱冠之年,总不可能是病死的吧。
  那么前太子到底为何而死?
  郭圣通丢了手中帛书,唤常夏进来:“把所有跟前朝孝景皇帝有关的竹简帛书都寻来。”
  常夏应声,躬身而去。
  两刻钟后,郭圣通便见着了府中能寻着的所有竹简帛书。
  她一册册翻阅过来,心也一点点地寒下来。
  前太子刘荣因侵占宗庙,被传到中尉府受审。
  刘荣欲向景帝请罪,中尉郅都不许。
  魏其侯窦婴派人悄悄送去了刀笔,刘荣方才写下了谢罪书。
  而就在心愿达成后,刘荣自杀身亡。
  窦太后闻讯大怒,杀郅都。
  这件事粗粗看来,不过是前太子获罪反使得忠臣为太后怒火殃及。
  但刘荣不过是要向其父皇谢罪,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郅都为何不许?
  侵占宗庙之罪可大可小,怎么说来都还不至于要赐以死罪,刘荣为何自杀?
  除非他已经明白郅都是受了景帝的暗示才加以为难。
  那么景帝为何要如此?
  自然是为了现在的太子,将来的新帝。
  刘荣不得不死,或者说心如死灰地选择成全父皇的一片舐犊情深。
  郭圣通心下一片冰冷,寒气从背上迅速蔓延开来。
  难怪窦太后在要赐死郅都时,为景帝阻拦而怒问“临江王独非忠臣邪?”
  那是一句王母为孙儿之死无奈愤懑之下的怒问啊。
  郭圣通呆坐了片刻,只觉得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真真是没错的。
  似如今的建兴帝不也是这样吗?
  亲手逼死了长子,又使次子自杀。
  不对,不对……
  建兴帝长子死因可循,但次子却是模模糊糊地一句犯禁自杀。
  犯的什么禁?建兴帝次子为何同刘荣一般选择了自杀?
  莫非他同样明白了自己不得不死?
  刘荣死是因为挡了其弟刘彻的路,那建兴帝次子又是挡了谁的路呢?
  这答案实在太昭然若揭了,也实在太让人心惊肉跳了。
  郭圣通心下猛跳,她忍着牙间的寒颤闭上了双眼不忍再往下深想。
  不论事实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建兴帝的皇位来得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光明正大。
  若不然,为何孝平皇后恨建兴帝如此之深?
  这帝位之下的污秽罪恶有多深,恐怕只有建兴帝最清楚。
  人们总说平成大事者,自然须得不择手段。
  但郭圣通以为但凡为人,总须有底线。
  她的目光久久凝固在朱红色的门扇上,只觉得那颜色像鲜血般刺痛了她的眼。

  ☆、第十九章 立夏

  不安的种子一旦漫洒开来,不过一夜的时间就长城了参天大树。
  郭圣通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对前路的担忧,好在到了三月末的时候家中商队终于启程,羽年兄长白雄带着为她置办首饰的任务随着一起出发。
  自商队走后,郭圣通便有些数着日子过,只盼着突然哪天就听说他们回来了,好叫她知道现今天下情势究竟如何,会不会和她预料的那般大乱。
  三五日后,郭圣通知道最少也须得月余方能回转时,心中的焦躁才渐渐沉淀下来。
  若是情势真不好,急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专心进学。
  只有学问知识,才是一辈子受用不尽的东西。
  郭圣通的认真努力落到实处后,不仅叫两个教习大为欣慰,更带动了弟弟郭况的好学欲。
  母亲高兴不已,但时日一长又怕姐弟俩如此这般日夜苦读累坏了身子,遂不许他们晚间念书。
  郭况就和郭圣通奇道:“母亲可真怪,我从前不读书时她担心,现在肯读书了她又不叫我读。”
  郭圣通笑笑,柔声解释道:“种种思虑,百般爱护,全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着想。”
  她感慨道:“母亲是天底下最疼你的人,你万不可伤了母亲的心。”
  郭况连连点头,“姊姊我知道——”
  他搂住郭圣通,墨玉般的眸子中写满笑意,甜甜地道:“我知道姊姊和母亲是最疼爱我的。【零↑九△小↓說△網】”
  郭圣通一愣,旋即笑容在脸上止不住地蔓延开来。
  她满是自豪地想,她的弟弟虽然顽皮了点,但比起同龄人来不知道懂事了多少。
  但等下午大舅母打发来邀母亲立夏节出去游玩的人一走,郭况就为了要一起去和母亲撒泼耍赖。
  母亲不说话,他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要去!我也要去嘛!”
  郭圣通站在一旁无奈扶额。
  去岁时弟弟被母亲拘在府里进学,也就只有在大舅、大舅母和二舅生辰时才能出门。
  现下又逢着能出门的机会,也就难怪他会这样。
  她刚要上前为弟弟求情说话,就听母亲好笑地道:“谁说不让你去了?你近来念书刻苦,正好也出去走走。”
  郭况立时喜出望外,爬起来就滚进母亲怀里撒娇。
  又不放心似地,再三要母亲保证,“您是大人,大人说话就得算数。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母亲失笑,连声应好。
  等到立夏节前一天时,母亲才明白郭况为何要她再三保证,因为今天是郭况的休息日。【零↑九△小↓說△網】
  她不禁讶然失笑,唤过郭况来:“你早就算到了?”
  郭况一脸警惕,“您答应了我的——”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母亲也笑了。
  “是,阿母答应了况儿的,哪会反悔?就是问问。”
  郭况这才放下心来,那样子又可爱又好笑。
  郭圣通回了漆里舍洗漱后躺在榻上时,想起弟弟来都还有些忍俊不禁。
  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再做梦,自然也就没再梦到那个奇怪的男子。
  仿若那个缠人的梦境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一夜好眠后,郭圣通神清气爽地醒来。
  她洗漱梳妆后换了一身海棠红的绕襟曲裾深衣,便往锦棠院去。
  正当暮春初夏之交的四月,花繁叶茂,绿意大片大片地泛滥过去。
  空气清新湿润,叫人深吸一口气后心旷神怡。
  温暖和煦的微风拂过来,吹落了一地落花。
  她到锦棠院后,简单地同母亲和弟弟用过了早膳便乘车往城外去和大舅母汇合。
  他们要去去苍岩山登山赏景。
  郭况闹着要和郭圣通坐一俩车,母亲见郭圣通应了便也笑着答应了,只是到底忍不住叮嘱。“况儿,不许胡闹,要听姊姊的话。”
  郭况胡乱应了声诺,就由侍女抱上了马车。
  车行了没一会,郭况就嫌闷嚷着要开窗。
  郭圣通顺着他的意思开了车窗,清爽怡人的风一下就席卷进来。
  风中满载着绿草的清新味道,细细闻来似乎还裹着些不知名的香味,就像是什么被烤熟了一般。
  郭况扭过头来问郭圣通:“姊姊,这是什么香味?”
  郭圣通刚要笑着告诉他是大麦和小麦穗烤熟的味道,就猛然意识到这是民间习俗,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于是她摇着头问常夏:“常夏知道吗?”
  常夏笑着答道:“是熟小麦和大麦穗在火上烤熟的味道,这是民间风俗,谓之尝新。”
  郭圣通心道果然又是先知的同时又庆幸没有回答,不然就该惹人怀疑了。
  郭况点头道:“就好像大舅他们在今天要去南郊迎夏祭赤帝祝融一样。”
  郭圣通嗯了一声,摸摸他的脑袋,和他一起凑在窗边赏景。
  碧空如洗,白茫茫的日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一地圆斑。
  四月不冷不热,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
  姐弟俩趴在窗边撩开窗纱赏了一路的景,倒也不觉得无聊。
  在城外见着了大舅母同表哥后,寒暄了一番便继续乘车往苍岩山去。
  约莫午时时,他们到了苍岩山山下。
  午膳极富节日气息,饭吃的是用赤豆、黄豆、黑豆、青豆、绿豆等五色豆拌合白粳米煮成的五色饭,还有一道苋菜黄鱼羹,都是立夏日才吃的。
  用过饭后,大舅母同母亲唤过人取来胡桃壳煮成的立夏蛋,用五彩丝线编织成的蛋套装了挂在各自的孩子胸前,用来祈愿健康和福气。
  郭圣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到底还是屈服在母亲的殷切目光下。
  一向嚷着是大孩子的郭况笑嘻嘻地由着母亲戴了,转过头去找表哥刘得玩立夏蛋。
  是日,孩童以拄立夏蛋作戏,以蛋壳坚而不碎为赢。
  只是,刘得还没由着大舅母戴上夏蛋,正涨红了双脸和大舅母小声说着些什么。
  郭况蹭蹭地跑过去,好奇地问刘得:“表哥,你怎么不戴立夏蛋?我们一起来玩立夏蛋啊。”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投注在刘得和大舅母身上。
  刘得的尴尬更甚,却坦荡荡地解释道:“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一阵善意的笑声中,刘得微微侧过脸来仔细地打量着郭圣通的神色,见她并没有讥笑之色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游山(1500推荐票+)

  似乎是感受到了刘得的注视,郭圣通扬起脸冲刘得微微一笑。
  已然显出清丽模样的少女肤色白皙如玉,清眸流盼中灵气流转,轻轻一笑间风华初现。
  这一瞬间,刘得竟有些目眩神迷,他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裂开。
  还是姑母出声才拉回了他浮散来的心神,他忙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郭圣通,生怕叫她发现。
  “得儿说的没错,他也是大孩子了,还戴立夏蛋做什么?
  回去了挂在床帐上不也一样吗?”
  母后于是笑着道:“说的也是,朱碧——”
  朱碧应声而上后,接过立夏蛋退到一边去。
  歇过午后,一行人便坐了肩舆往苍岩山去。
  一路上重峦叠嶂,美不胜收,宛如入了水墨山水画中。
  行到苍岩东峰断崖时,一行人下了肩舆在半腰伸出西转的山坡与西峰断崖之间形成的山口间驻足赏了好一会的景。
  大舅母连连同母亲赞道:“可真是鬼斧神工。”
  可不是吗?
  居高临下地望去,绿意盎然的葱茏山林全收入眼底,直叫人生出无限豪情来。
  转头朝山上望去后,却又什么都望不见,宛如其后所有的风景全被一道屏风挡住了般。
  母亲便和大舅母商议道:“坐在肩舆上虽省了劲,但却失了兴致。
  不若走上去吧,能走多远便走多远。”
  大舅母拊掌道好,转过脸来问几个孩子的意见。
  见俱是同意,便叫肩舆便停在这候着。
  一行人脚步轻快地往上攀爬而去,郭况高兴极了,一路上不知道折了多少花枝来。
  到得銮台口时,他怀中已然是抱了一满怀绚丽芬芳的花。
  銮台口上,风景又是别一番味道。
  滩中嶙峋怪石点点,全在阳光下反射着晃眼的白光,叫人眼睛都睁不开。
  凉爽的清风卷过,使人愈发不知疲惫。
  郭况见涧水清澈见底,更有游鱼在里快活地游动,他不由大为意动,蹦着高求母亲要下水去玩。
  母亲想着虽是初夏时节,但山间泉水清冷,怕他受了寒气遂许诺等得夏日让他在家中玩水,才叫他安静下来。
  大舅母夸奖郭况道:“我还想着你得哭闹呢,不想我们况儿也长大了,懂事了。”
  郭况受了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了句“我现在也好好念书了,知道道理了”便拉了姊姊去攀折还犹自开着的桃花枝。
  大舅母便同母亲道:“孩子真是大了就好了,你从前还担心况儿,依我看来况儿不知道多好呢。”
  天下母亲爱听人夸自家孩子的心思大概是通病,母亲听了这话微微谦逊了一句,便夸赞起姐弟俩。
  “……都是桐儿懂事,她下了苦心念书……况儿便也有样学样……我又许了他学十日歇一日……”
  大舅母也是自家的外甥越看越喜欢,摇头道:“还是得孩子听话,不然碰着那眼里根本父母都没有的,你说再多做再多也是枉然。”
  “这倒是——”母亲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说到郭圣通最近开始学的相术和岐黄之术,她又拜托起大舅母来:“若是桐儿真学得进去,烦劳大嫂为我寻找些高人。”
  大舅母出身名门望族,又是长房嫡女,从小就是按大家宗妇来教养的,比谁都明白在夫家同婆母小姑相处好的重要性。
  何况又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若是小姑去求了夫君,夫君素来最疼这个小妹,不还是会痛快地应下?
  是以,她听了母亲的话后,非但没有扫兴皱眉地问女儿家学那劳什子作什么,亦没有因着不好办而推诿拒绝,反而是爽快地应了:“行,只要能遇着,我就为我们桐儿留下人来。”
  母亲连声道谢。
  在涧边歇了一刻多钟,一行人继续往上而去。
  走不多远,便见幽谷深邃,巨石耸立。
  进得遮天蔽日绿荫深沉的丛林后,但见合抱粗的白檀古木处处皆是,形状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横生侧出,有的倒悬翟伞,有的枝蔓翻腾,有的枯木发新……
  郭圣通一眼扫去,几乎都没有发现长得差不多的。
  她大为惊奇,在树荫下一路赏玩过去,只恨这白檀木太大,若不然移回去做园景才好呢。
  不知何时,天上已然乌云遮蔽,下起蒙蒙细雨来。
  只是被浓密丛林所遮挡住,一时半会竟无人发现。
  等到发现时,雨势已然大了起来。
  大舅母同母亲忙叫三个孩子脱下外衣顶在头上,一行人疾步往停着肩舆的断崖而去。
  因着怕孩子们走不动,出了丛林后便叫仆妇抱了起来。
  刘得坚持不肯,大舅母便作了罢。
  雨越下越大,没一会所有人都被浇湿透了。
  幸好断崖上的肩舆轿夫一发现在下雨,便往山上而来。
  是以只淋了片刻雨,一行人便坐上了肩舆平安下了山。
  郭圣通上了肩舆后脱了湿透的外衣,胡乱抹了把脸便朝外望去。
  雨势似乎小了些,绿叶经了雨水的冲洗愈发青翠欲滴。
  山风中的寒意重了许多,郭圣通怕受了凉又得风寒便撂下了帘子。
  “立夏不下,旱到麦罢……立夏不下雨,犁耙高挂起……”,不知怎地郭圣通心下竟无端冒出了这两句话来。
  似乎并不是先知,而是一个很熟悉的人告诉她的。
  她的眼前蓦然闪现了那个风姿非凡的男子身影,她忙甩了甩头。
  到了山下驿站洗浴更衣后,一行人都干爽舒适起来,又喝了两大碗姜汤才分手各自回府去。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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