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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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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家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春光最盛的三月,刘旻挑了个吉日举家还乡。
  郭况的学业虽说还未完成,也没找着合适的授业之师,但天下情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留在常安城了。
  汉末以来经济凋敝,百姓生活困苦。
  王莽称帝以来,希冀通过复古来实现政通人和。
  只可惜用严刑峻法强制推行,兼之各项政策朝令夕改,越发加剧了天下的动荡不安。
  王莽对外亦是一团糟,逼迫羌人献地设西海郡,好与北海郡、南海郡、东海郡凑成四海归心。
  为了叫这西海郡繁荣起来,王莽强制移民,引得哀声载道。
  又欺辱西域各国,主动挑起不必要的战争,弄得边境烽火连天,边民苦不堪言。
  如此种种人祸,再碰上旱涝虫患之类的天灾,不知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
  世道艰难,总还是盼着活下去。
  胆子大些的索性扯了反旗再也不受朝廷的辖制了,胆子小点的不敢冒那杀头的危险却又想活下去怎么办?
  除非有钱!
  有了钱就能买来布匹,就可以为衣衫褴褛的儿女们的做身合身的衣裳。
  有了钱就能买来鱼肉,就可以让面黄肌瘦的儿女们吃顿饱饭。
  抵御贫穷和饥饿,真是没有比钱更好的东西了。
  于是,成千上万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们选择了私铸铜钱。
  私铸铜钱是重罪,但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忐忑不安地继续下去,或是侥幸始终未被发现,或是终有一日官吏破门而入。
  是岁正月,新室严查民间私铸铜钱。
  一家触禁,五家连坐。尽皆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儿女子步,以铁锁琅当其颈。
  有好事者粗略估来,竟怕有十万者之众。
  又有魏成郡大尹李焉跟作谶书,“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北告匈奴,南告越人。江中刘信,执敌报怨,复续古先,四年当发军。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为刘氏,万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动秦、洛阳。十一年当相攻,太白扬光,岁星入东井,其号当行。”
  洋洋洒洒的是十万字谶书一出,天下震动。
  谶书中所提到的刘信曾竖起反旗称帝,被打败后不知所踪,一向是王莽心中的一处隐忧。
  太白星主杀伐,为大不祥。
  谶书中又言莽大臣吉凶,各有日期。
  如此言之凿凿,李焉虽死,常安城内一时仍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常安城内盗贼趁乱而起,建兴帝置捕盗都尉官,令执法谒者追击,却是无济于事,反倒使得兵士纵行市井间为所欲为。
  刘旻眼见这般情势,又隐约听得建兴帝还要向荆楚用兵。
  深恐阖家陷在这泥沼中脱不了身去,也顾不得郭况学业未完,选了最近的宜出行之日便举家回真定去了。
  和来时一样,他们自长安沿汾河坐船至太原,再从太原走陆路到真定。
  兴许真是看了黄历的缘故,他们走的这天不似来时遇着瓢泼大雨,是个明媚非常的艳阳天。
  湖上风来波浩渺,杨柳丝丝拂面。
  郭圣通和郭况立在船头看着常安城越来越小,到底住了整整两年,心底总难免有几分怅然。
  不过转念想到将要还家,那点惆怅立时就被无法抑制的喜悦冲走。
  天色蔚蓝,透亮清澈。
  只可惜三月里春光虽盛,却与四月方出的鲥鱼无缘。
  鲥鱼鲜嫩可口,惜鳞如命,离水即亡。
  平日里想吃一尾刚抓上来的鲥鱼难于上青天,也就行船之时有些便利。
  他们坐了二十多天的船,到了四月初才至太原,始终也没瞧见鲥鱼的影子。
  郭况大为遗憾,等着又坐了十来天的马车到得真定,在大舅为他们的接风宴上吃着清蒸鲥鱼就更遗憾了。
  纵便是用冰块裹了保鲜快马送来,到底也抵不上刚出水时的鲜美。
  郭圣通坐在郭况上首,瞧得他执起筷子尝了口鲥鱼就叹气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才像个小孩子嘛。
  郭况起初顽皮的不像话,后来又好学的不像话。
  在船上的二十多天都拿来念书,叫她和母亲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郭况对此大为不解,说从前不是盼着他懂事吗?
  用过饭后,喝茶聊天时,母亲想起这话也好笑,和大舅母说:“我是既盼着他成才,又盼着他能过的快活些。”
  大舅母笑着道:“我们当母亲的,都是一样的心思。”
  不知怎地,郭圣通总觉得大舅母的笑容虽依旧灿烂,眉目间却蕴藏着淡淡的忧愁。
  大舅母还在为求子而愁吗?
  其实,何必呢?
  有些事注定是没法强求的。
  “桐儿,常安怎么样?”
  一道声音打断了郭圣通的思绪,是大舅。
  郭圣通抬起眼来,见大舅、二舅、表哥和弟弟都朝她看过来。
  还不等她说话,二舅就道:“看来是不怎么样,去了两年这脸都瘦没了。”
  郭圣通失笑,“这叫抽条好吧?”
  说起常安城,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平又薇。
  而想起平又薇就会想起平婉华——
  她望着落拓潇洒的二舅,心底叹了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寻着机会了得好生问问二舅。
  郭圣通笑着回答大舅:“常安城还不错吧,可我还是喜欢真定。”
  这话是确实的,千好万好不如在家时。
  一别两年再回到真定回到漆里舍,她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自在舒心。
  就连被那执着的梦境再度缠绕住时,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说到梦境,不知道刘秀如今怎么样了?
  他将来真会如她梦中是所见那般竖起反旗吗?
  郭圣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命运不如如梦中那般和刘秀牵扯在一起。
  母亲已经和大舅说好,两家先口头定下婚约,等着郭圣通十六了再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着她十七了再亲迎。
  郭圣通今年十一,虽还有五六年的时光,但她想这桩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她的未来会如母亲所盼望的那般,半点波折都没有。
  这样,最好不过。
  等时光走到五月时,母亲终于为郭况寻着了一个老儒来教他。
  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到了还没去常安时。
  只是,天下情势却是越来越糟,一天不如一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尝试

  王莽究竟还是没法对李焉言之凿凿的谶书视若不见,谶书中说荆楚当兴,他就任侍中掌牧大夫李棽作大将军、扬州牧来相压。
  还对谶书中说的李氏为辅耿耿于怀,将李棽改名为李圣,希冀压住兴荆楚的李氏。
  郭圣通从不信谶书可以预知未来,倘若真是这样,李焉就该先一步杀了那个举报他的下属才是。
  王莽未尝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还是坚持如此,不过是因为把权利看的太重。
  他不希望有一丝半点的可能动摇他的统治。
  为了这,他牺牲了嫡女终生的幸福,亲手逼死了三个嫡子。
  他匍匐在权利脚下,成为了它最忠诚的奴隶。
  难怪王嬿说他可笑。
  的确是可笑。
  六月时,上谷郡人储夏自请去说降天凤四年于会稽长州造反的瓜田仪。
  王莽喜之,任命其为中郎。
  大舅因此笑说,倒是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盲目忠君之人。
  郭圣通默然。
  她不知道这储夏要如何说降瓜田仪,就靠一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人活于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怎么期望他还能忠君?
  而很显然,储夏并不懂这个道理。见着瓜田仪上书愿降便兴冲冲地去了,满以为能成就一番事业,却不知此去就是不归路。
  瓜田仪杀了储夏,告诉王莽此前的降书不过是捉弄他。
  王莽要回了储夏的尸体,为其起高冢、祠室,上谥瓜宁殇男,希冀还能有人能涉险劝降。
  只是再无应者。
  这般乱世中,太平安逸的真定国几如世外桃源。
  不知道多少人千里迢迢逃难至此,就为了把儿女卖作奴婢。
  父母和孩子分别时都落泪,却是喜悦胜出不舍许多。
  郭圣通见得此情此景,心下苦涩难言。
  她心下想,倘若她没生在高门大户之家,而是托生在穷人家,这会还不知道活没活着?
  她比任何时候都感恩。
  *****
  盛夏天,碧空如洗,白云透亮。
  又是一年六月六姑姑节,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过节。
  母亲已有两年不曾过这姑姑节,头天就嘱咐郭圣通姐弟第二天要起早些。
  郭况私底下和郭圣通笑说:“阿姊,你的夫家以后就是母亲的娘家,那你以后姑姑节还回来吗?”
  郭圣通一点都没有如他预期中变得娇羞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都来了,我还回什么娘家?”
  郭况想起还在常安时,只要他说起嫁人啊夫婿啊,又薇姊姊都会羞红了脸,怎么自家阿姊反应这么平淡?
  是因为嫁的是表哥,太熟了没有神秘感吗?
  但郭况还是觉得知根知底的好,他只要想到将来要娶一个就见过几面的女子头皮都发麻。
  在太学念书时,他年岁最小,身边同窗学长已经有许多已经成婚了。
  他听说了不少婚前印象不错,等着婚后才发现性格全然合不来的例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想自主几乎是不可能。
  郭况只恨怎么大舅母就不再生个表妹?二舅怎么就不成婚?
  他闷闷不乐地执起箭杆扔出,一时没经心力气用大了些,箭杆实诚地插进装满红小豆的铜壶中,未曾跃出。
  投壶投的好,箭杆跃出,可抓住重投,一矢几十返能引得满堂宾客欢声雷动。
  郭况向来是此中高手,今天显然是兴致不高。
  刘得见他恹恹回了坐席上跪坐下,便把手中的箭杆递给宫人也回了坐席上跪下。
  “怎么了?”
  郭况慢慢饮尽杯中酒,摇头道:“没事。”
  刘得也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你阿姊呢?怎么宴席散后就没影了?”
  郭况好笑,“表哥啊,你这哪是来关心我?”
  刘得也不解释,微红着脸任他笑。
  郭况见状也不好继续下去,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去找二舅了。”
  刘得点点头,起身道:“你自己在这玩,我出去会。”
  郭况也懒得问他去干什么,想也知道是去找阿姊。
  刘得的确是去找郭圣通。
  自她回来,私底下他们还未曾单独说过话。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
  他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早就倾慕于她。
  虽然这两年间发生了点意外,但也无损于他的心意。
  如若将来桐儿不喜欢那妾,任由她打发了就是。
  刘得在采莲阁寻着郭圣通。
  她倚窗而立,对着窗外的绿波白莲出了神。
  “桐儿——”他上前轻声唤道。
  郭圣通回神,转过脸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刘得笑道:“我听况儿说你来找二舅,怎么也没见二舅?”
  郭圣通道:“二舅走了,我看这风景如画,在这吹吹风赏赏景。”
  刘得知道她心下必定有事,也不点破,“我想着等来年了,把这廊上都铺满紫藤花。等着五六月时,白莲和紫藤花交相辉映,是不是更美?”
  郭圣通心中描摹了一番,点头笑道:“倒真是很不错。”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的模样勾勒得愈发鲜明立体。
  一颦一笑间明媚非常,已然是少女模样了。
  刘得的心被这一笑晃得有些睁不开眼,那股暌违许久的紧张又冒了出来,竟叫他有些结巴起来:“嗯……你……你你喜欢……就好……”
  郭圣通的笑意便更深了。
  那笑里并没有嘲笑,而只是单纯的想笑。
  她忽然意识到,兴许表哥对她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相爱太难,单恋太苦,被爱最是幸福。
  也许,嫁给表哥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二舅说人生在世婚姻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郭圣通虽然对二舅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但还是同意这观点。
  母亲既然盼着她婚姻美满儿女绕膝,她便想试一试。
  那样的生活最是平凡,却也最是踏实。
  她现在对表哥虽还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啊。
  表哥性子温和,能文善武,她想她会喜欢上他的。
  那个时候的郭圣通还不懂,男女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
  但彼时的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去尝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雪

  盛夏天酷暑难耐,唯有早晚是清凉怡人的,尤其是立在荷塘边吹风更叫人心旷神怡。
  硕大椭圆的荷叶一片接一片,把静然盛开的荷花团团围住。
  青叶白花,清丽非常。
  黎明时分,下了场雨。
  风蒲猎猎中卷得荷叶上残留的雨珠东奔西走,在朝阳映照中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来。
  经了雨的荷花,愈发娇嫩水润,在风中渲染开丝丝缕缕淡淡的清香。
  郭圣通和刘得并肩站在荷塘前吹风说话。
  自决定要和表哥培养出感情后,她便对他亲近了许多。
  这亲近,和从前表兄妹的亲近是很有很大区别的。
  母亲看的出,大舅母更看的出。
  于是,表哥借着些许小事的由头往郭府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郭圣通前去真定王宫陪伴大舅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既然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说好了的,两家长辈便只有盼着他们两相倾心的。
  至于会不会越了雷池,生出些不合乎礼法的事来,长辈们也并不担心。
  因为两个孩子纵便是单独相处,身边也有长辈身边的侍女们看着。
  只是又怕孩子们脸皮薄,叫人盯着话都不好意思说了,便叫侍女们落后十几步跟着不要逼得太紧。
  是以,郭圣通先时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时日长了也就忘记身后还有人盯着。
  左右也只是说些闲话,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
  “表哥最近念什么书呢?”
  刘得便把近来念过的书细细说给她听。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温和清明,落在耳中煞是好听。
  郭圣通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
  她虽然还没对表哥生出一星半点男女之情,但就近来的深入了解来看,她和表哥相同的爱好有许多,称得上志趣相投。
  将来成了婚,想必不至于相对无言,该是很有趣才是。
  一束朝阳越过荷塘,漫洒在她脸上身上。
  她唇边淡淡的笑意,却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刘得望着她的笑脸,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端跃入脑海中。
  在分别的这两年里,桐儿变了许多。
  她脱去了稚嫩,变得明艳起来。
  刘得望着郭圣通明眸善睐的笑眼,突然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唔……那个……”
  郭圣通忍不住微微莞尔,“想不起来就罢了,我也许多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要说什么,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刘得见她不在意,便也笑着点头。
  郭圣通又道:“表哥,太阳越升越高,要热起来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刘得点头。
  两人便并肩而行,缓缓走在清幽的花园中。
  绿荫蔽日,绿叶繁花。
  偶有风来,浮动满院花香。
  刘得一路走来,只觉得荷花那清幽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翼边,竟盖过了馥郁的茉莉。
  他心下奇怪,这荷花什么时候如那桂花一样香飘十里了?
  他偏过头去问郭圣通道:“今年荷花怎么格外香?都走出这老远了,香味却还不淡去。”
  郭圣通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举起袖子凑到刘得鼻前:“是不是更浓了?”
  刘得明白过来,“原来桐儿拿了这荷花来熏衣裳。”
  郭圣通落下袖子,点头道:“我不喜欢那些醉人的香味,太浓了叫人发腻,这样清清淡淡的正好。”
  她说这话时,那荷花的清香味仍旧萦绕着刘得。
  想到这是郭圣通身上的香味,刘得的脸上热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郭圣通了。
  郭圣通只当他对女儿家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以为意,继续往漆里舍走。
  她心无旁骛,却不知道身边的刘得已然是心猿意马。
  少年人血气方刚,对女子的向往是发自天性的。
  何况刘得又无意间知了人事,越发知道女子的好处。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红绫被翻波滚浪,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回想起那时情景,刘得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他不小心吃醉了酒,一时不觉竟将身边的侍女问雪幸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礼法,正妻尚未进门怎可先纳妾?
  便是通房也不可,同样是对正妻的轻视。
  李昭宁事后知晓后,倒也没有责怪刘得孟浪,只说少年人嘴馋也是正常,却得学会克制守礼。
  刘得又羞又悔,半句话都没有说,只一直点头以示受教了。
  问雪转头就叫李昭宁给打发到庄子去了,只私下里叫管事的多注意些。
  若是没怀上身子,便把她远远嫁了了事。
  谁知道她福气不小,等到开年后竟传回了她有孕的消息。
  李昭宁又惊又喜,真定刘氏一脉子嗣向来稀薄。
  郭圣通虽还没过门,她却已经打算好了。
  将来若是郭圣通能三年抱俩,使得刘氏枝繁叶茂,她决计是不会给刘得纳妾的。
  但若是郭圣通也像她这般艰难,她怎么都要说服小姑子刘旻同意刘得纳妾。
  她想,刘旻和郭圣通都会同意的,毕竟任谁都越不过郭圣通这个嫡妻正室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说服刘旻的这天会来得这般快。
  快到她都还没做好准备,更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刘旻。
  正妻尚未进门,便先有了庶出子女,这便是破落人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前朝皇室。
  李昭宁最正确的做法便是趁这事谁都还不知晓,灌那问雪一碗打胎药再将其发卖。
  这样即便将来东窗事发,刘旻也是没有什么可发难的了。
  可,李昭宁下不了这个狠心。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孙子,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自己这些年想尽了办法来求子,虽未见效,却听说了不少异事。
  没成型的孩子也是有灵的,许多人家主母就是因为发落了身怀有孕的婢女妾侍损了阴德,弄得自己都终生无出。
  李昭宁很怕损了祖上的阴德,更怕万一那是刘得命中唯一的子嗣呢?
  她心乱如麻,犹豫蹉跎了许久。
  眼看那问雪的肚子越来越来,李昭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孩子她要留着。
  孩子既然留着,母亲自然也得有个身份,好叫问雪安心养胎。
  李昭宁便许了问雪孺子的位份。
  但若是将来郭圣通过门后瞧她不惯,非要将其打发了,李昭宁也是无话可说的。
  无他,妾乃贱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闪躲

  李昭宁打算好后,便买了个小宅子买了几个婢女妥善安置了问雪。
  刘得听说问雪怀了身孕唬了一跳,他见母亲如此安排心知不妥,可母亲极力坚持他实在说不动。
  后来想左右也只是个妾,怎么也威胁不了桐儿的地位,桐儿该不会介意才是。
  何况,他心中自始至终爱慕的只有桐儿一人。
  他想,桐儿会懂的。
  想起这起糟心事,刘得心间的绮念早去了大半。
  他是诸侯王太子,便是纳好几个妾都是合乎礼法的。
  可是,在面对郭圣通时,他却总是无端心虚。
  这心虚搅得刘得心浮气躁,他自觉为人向来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时。
  如今欺瞒郭圣通,虽是受了母命,但想必将来郭圣通知道真相时会不快。
  刘得很想对郭圣通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想法来的很突兀,却越来越强烈。
  等着回到屋里两人分别跪坐在苇席上后,刘得觑着侍女们都站在珠帘后,便没话找话:“桐儿,近来身体可好?”
  郭圣通一时间不知如何答他,这段时日他们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她好不好有没有生病难道看不出来吗?
  郭圣通有些好笑,但望及刘得紧张的双眸,她还是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耳间戴着的雨滴状羊脂玉耳坠便也跟着轻轻晃荡起来。
  一下一下,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拂在刘得手心,又痒又麻。
  明亮的光影中,她耳垂上细软的绒毛刘得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伸出右手去握郭圣通的手。
  虽说现下世风开通,不少贵女出嫁前便有相好的情郎也不足为奇。
  但郭圣通和刘得手牵手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只怕连话都还没说不太清楚,又是至亲的表兄妹,不必避什么男女之嫌。
  随着年纪渐长,又有父母长辈耳提面命,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界限。
  此刻刘得突然伸过手来,郭圣通惊慌之下,未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
  刘得本想趁此吐露心意,却不妨郭圣通会躲开,尴尬难堪之下堵在唇边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了。
  他讪然缩回双手,气氛一时变得微妙又尴尬起来。
  郭圣通心中也有些失悔,他们是未婚夫妻,不过牵牵手而已算不得逾越。
  她这般避之不及,只怕伤了刘得的心。
  可事出突然,她哪来得及作出因羞赧才躲开的样子呢?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帘外侍候的侍女们有些纳罕,却也不敢偷瞄一眼。
  郭圣通知道,她们以为他们闹别扭了,怕那火烧到她们身上去。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闷,郭圣通把话在唇边转了好几遍终于斟酌的稳妥些了正要开口,就见刘得起身离席了。
  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声音低沉,“桐儿,我回去了。”
  不待郭圣通出声,他便转身就走。
  郭圣通枯坐了半晌,起身到书架上取了《太史公书》来读。
  却也没甚心情细看,看到晚饭时书虽翻了不少页去,回想起来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母亲问她:“得儿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我留他吃饭也不肯。”
  郭圣通明白母亲这是在问他们为什么闹别扭,她却只作不懂,“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王宫中有事吧。”
  母亲也不逼她,转头同她说起女红来。
  “你得耐心些,这做衣裳哪能急于求成呢?”
  郭圣通去年冬里就做起的衣裳总算赶上了郭况的生辰,郭况喜欢的不行,母亲也夸郭圣通做的不错。
  但郭圣通却嫌麻烦,再也不想动针线了。
  郭况在外间画画,听着了也插嘴道:“明年我生辰,阿姊还给我做衣裳吧。”
  郭圣通不肯,郭况就磨她,磨得她到底还是应下了。
  等着睡下时,白日那点意外带给郭圣通的烦闷早就一扫而空了。
  她入睡的很快,睡的却不是很安生,做了一夜的梦。
  似乎还不止一个梦,是许多个梦。
  这些纷纷扰扰的梦境搅得她第二天起身时头都隐隐发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郭圣通半点都想不起来梦情景。
  好在她早就适应了梦境的烦扰,也不以为意,用罢了早膳就去念书。
  申时末时她作别了王自和,往锦棠院中去。
  刚一进门,郭况就迎上来冲她笑。
  郭圣通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郭况道:“表哥来了。”
  昨天阿姊和表哥闹了别扭,他还以为表哥得好些日子都不会来了呢,谁知道从讲席那一回来就看着表哥正在陪母亲说话。
  不论谁对谁错,表哥肯先低头就说明了他对阿姊的心意。
  郭况为此高兴。
  刘得来了?
  郭圣通微楞了一下,缓步进到里间。
  母亲和刘得见她来了都望过来,母亲的眼中带着和郭况一样的笑意,至于刘得眼中却是歉然。
  母亲瞧得分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好叫这两个孩子说话。
  母亲出去后,屋中便只剩了郭圣通和刘得。
  郭圣通跪坐在苇席上,握着温热的茶杯被欲语还休的刘得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刘得是想说昨天的事,但是他一直犹疑着开不了口,她都替他着急。
  于是,她抢先开口了:“表哥,你是想跟我说昨天的事吗?我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规矩该守的还是要守……”
  此时民风开通,性子热辣些的少女别说牵手,便是婚前对中意的少年献身都是敢的。
  郭圣通虽没有过这般行径,却也从来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贵女。
  从前,母亲不许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的脾气好起来是这几年的事。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刘得听了却立时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我……我昨天……”
  他一说起昨天又急起来,大约还是想和郭圣通解释清楚。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母亲回来了。
  刘得只得长话短说:“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脉

  郭圣通印象中的表哥从来的是从从容容的,也正是这般的温润如玉才叫甄璇念念不忘吧。
  一想到甄璇都死了,郭圣通即便不喜欢她也难免感慨世事无常。
  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身边的人呢?
  表哥这样叫她很不忍心。
  她对表哥笑了笑,“况儿说有篇文章看不懂,一会吃完晚饭麻烦表哥给他讲解下吧。”
  刘得忙应好,他知道郭圣通是真的没有生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母亲进来时见刘得脸上已经没有了忐忑,郭圣通唇边也有淡淡的笑意便放下心来。
  用过晚膳后,刘得在外间指点郭况学问,郭圣通和母亲在里间喝茶说闲话。
  母亲还是没问郭圣通为什么和刘得闹别扭,却意有所指地道:“你表哥性子好,也有耐心。”
  郭圣通轻轻应了一声。
  迟暮时暑气退去,晚霞似火照进屋中。
  郭圣通透过被支起的窗,可以瞧得廊下那株石榴披了晚霞愈发红艳似火。
  她缓缓出了口气。
  她知道表哥很好,也肯俯就她。
  但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对表哥生出点男女之情来。
  她昨天本能的躲开,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不想这样。
  她也很想像平又薇那般对未来拥有甜蜜的期待。
  一辈子说短又很长,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辜负别人。
  可是,现在和母亲说她不愿意了,母亲会同意吗?
  只怕是不会的。
  在母亲心中,没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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