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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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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多大,能经历几回这样重大的选择?
抑或说——
郭圣通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不。
不会的。
她没有中邪,也不是什么怪物。
母亲见郭圣通沉默下来,还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继续劝慰她道:“母亲又不是现在就要把你嫁出去,只是先和你大舅说好了。总不能你都十六七了母亲连个人选还没有吧,到那时你就要怪母亲不疼你了。”
郭圣通心中一动,半真半假地笑着问母亲道:“那您这么疼我,就不能嫁我吗?我就留在家里不好吗?”
母亲笑了,“说什么傻话?”
郭圣通又沉默下去。
母亲心中就有些不安,桐儿不会是真不愿嫁人吧?
其实这也没什么,倘若她将来真不愿意嫁人,难道娘家还养她不起?能缺了她的吃穿。
就是难免有些人会说些难听的话,可是到底还是孩子开心最重要。
郭圣通看出了母亲的犹豫为难,她心中一酸。
她想起刚从那场怪烧中脱身时,看到母亲和弟弟都不知怎么总觉得他们将来会为自己操碎了心。
是不是说的就是这场婚事?
是不是她坚持不从后来又过的不如意?
她不想要这样的将来。
更不想让母亲和弟弟为她难过。
她想,嫁给表哥也没什么不好。
安安稳稳不用去忐忑的未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她该知足。
她拉住母亲好笑道:“您不会真想着把我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吧?我就随便一说,您可别当真。”
母亲一愣,又好笑又好气地拿手指头戳她的额头:“你看你还是这么孩子心性,将来嫁了人我也不放心你。”
郭圣通不还嘴,只是笑。
母亲也跟着笑起来。
她又跟郭圣通说:“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回信给你大舅,应下这门婚事了。”
郭圣通惊讶起来:“不是您提起来的吗?”
母亲好笑:“求娶求娶,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女方先自低身价的?你这般品貌,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那么暗示一下。”
郭圣通这下是真笑了,她不知道母亲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母亲又道:“我还得跟你大舅说,多留你几年,最起码十六七再嫁。现在我们在常安城,还得等回去了才能定亲,不过也不急。”
郭圣通看得出来母亲很高兴,母亲为给她定下了这么一门十全十美的婚事高兴。
母亲盼望郭圣通一生顺遂无忧。
这么想着,郭圣通心里酸楚的越发厉害,也越发不想再反驳母亲。
她和母亲说了声晚膳再来,便回自己的院子去。
秋日晴朗,万里无云。
阳光明亮又温暖。
一阵风来,带着桂花的香甜气息。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地明媚起来。
可是,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日里的那点烦躁又爬上来。
她想,她不单因为是和表哥太熟也不愿意嫁的。
那还因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所以然。
郭圣通有一个优点,从不和自己较劲。
所以她苦恼了几天也就不去想了。
心下也慢慢接受了和表哥的婚事。
又过看几天,平又薇下帖子请她过府去玩,她还把这事风轻云淡地告诉了她。
平又薇又讶异又惊喜,“什么时候的事?”
她这么高兴,弄得郭圣通也有些高兴。
“刚定下来,我就来告诉你了。”
平又薇便道:“你母亲为你打算的真好,你嫁过去是再好不过的。”
是吧,人人都说再好不过。
所以,她该安心才是。
郭圣通笑起来,又想到平又薇比她还大上两岁,不由好奇起来:“说到这个,我一直忘了问你。那你的亲事呢?”
【 。。】
☆、第八十九章 谁能
平又薇笑道:“我母亲去年为我定下了安新公的幼子王轩。”
郭圣通见她虽然说的落落大方,但面庞上到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显然是对这亲事颇为满意。
虽说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还是男女双方都钟意才算得上十全十美。
至于平又薇品貌无双,性子更是一等一的贤淑温柔,郭圣通想那个王轩自是没话说。
郭圣通真心实意地为平又薇高兴了一番,回到家中还和母亲念叨:“小儿媳妇好,嫁过去不用管家担什么责任,还最得喜欢。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嘛。”
母亲笑她:“这话可真没道理,难道阿母不疼你了?”
郭圣通也笑了,“我又不是儿子,我是女儿,女儿是独一份的嘛。”
母亲便道:“是,我们桐儿说的对。”
郭圣通见母亲听她说了又薇的亲事后倒像是心中若有所思似的,不禁问道:“安新公的幼子不好吗?”
母亲道:“怎么不好?就是太好了。”
母亲的这句话激起了郭圣通的好奇心,她缠着母亲非要问个明白。
母亲绕不过她,便道:“上回你问我又薇姊姊的大伯就新公是不是很受天子的重视时,我不是告诉了你莽新四辅是谁,忘了吗?”
莽新四辅?
郭圣通立时反应过来,“安新公是王舜啊?”
母亲点头,“他是天子的亲堂弟。”
郭圣通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平晏是建兴帝心腹中的心腹,才得以为他掌控机密。
但饶是这样,天子还是要加上一重保险。
平晏的亲侄女嫁给天子的亲堂侄便是这一道保险。
若不是平婉华年纪不合适,又实在不肯嫁人,说不得最佳人选是她呢。
建兴帝的疑心病倒是不浅。
郭圣通不知道古往今来的明君须得有什么特征,但她知道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雄才大略的君主,通常都很有自信。
如汉武大帝敢用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为托孤大臣,试问今人几人能有如此勇气?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金日磾用毕生的忠诚证明了汉武大帝没有看错他。
是以,金氏七世不衰。
若是汉武大帝也用如此防备手段来保障金日磾的忠诚,未知会是什么局面?
古语说投桃报李,这话是没错的。
建兴帝不单是外政上出了差错,就连内政上也处理的不是很好。
如此看来,天下大乱是一日比一日近了。
母亲见她明白过来,点点头,唇边浮现出一丝嘲讽:“王舜父亲是安阳侯王音,他袭爵也只还是安阳侯,知道他是怎么获封安新公的吗?”
安新,安新?
“是对新朝建立有什么大功吗?”郭圣通问。
母亲道:“天子欲称帝时,向元帝皇后求玺未得。是王舜去见元帝皇后求玺,持之予王莽。安新,他便是这般安定新朝的。”
母亲是刘氏族人,不论如何总是难以接受覆国。
“王舜是王氏族人,站在天子那边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安慰母亲。
母亲叹了口气,“别人反倒说得过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王氏是后族,是怎么起来的都忘了吗?也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压制后族,就是怕养虎为患啊。”
郭圣通默然,不知怎地,她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梦境中的人都称她为太后。
太后,这个称谓只指先帝的正妻。
便是太子生母也是得不着的,如平帝母亲便没有因着儿子的尊贵而得封太后。
如果梦境真的存在,或者说在未来会得以实现,那她也须得先是皇后才能是太后。
那她的母族又会是什么下场吗?
郭圣通想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旋即她又暗笑自己想的荒唐。
母亲见她沉默,还当说起这个话题叫她不知道怎么劝慰,便笑了笑:“王朝覆灭,也是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郭圣通将信将疑地望向母亲,她生下来到现在说起前世听的最多的便是文景之治和汉武盛世。
她一直想,若不是王莽篡汉,现在这天下绝对不会是四处烽烟起,各地民不聊生。
母亲见她不信,便道:“就说这王舜吧,你知道他还做过一件什么事吗?”
郭圣通摇头,她对王舜其人生平一无所知。
母亲一字一顿地道:“他为成帝保过皇子。
成帝过了而立之年还没有子嗣,阳阿公主便效仿平阳公主豢养了一群年轻貌美的良家女来献给成帝。
历史总是有几分惊人的相似,成帝从这群良家子中挑出的美人赵飞燕后来也像卫子夫一样成为了皇后。
只是,赵飞燕到底不是卫子夫,更没有一个英武无双的弟弟叫卫青,她只有一个娇媚万分的妹妹赵合德。
为了叫自己在后宫中不再形单势孤,赵飞燕向成帝举荐了其妹。
赵合德也没有辜负她阿姊,成功获得了成帝的宠爱,甚至还超越了其姊。
姊妹俩一个封后,一个为昭仪,贵倾后宫。
唯一所还欠缺的就是子嗣了,姊妹二人受到了成帝十多年的宠爱,却始终未能有孕。
而就在此时,后宫有人怀孕了。
怀孕的是一个宫女,名为曹宫,是赵飞燕宫中的宫女。
曹宫十月怀胎后生下了一名皇子。
赵氏姊妹自己没有皇子,怎么能允许旁人先生下皇子来?
以她们的权势是可以做到去母留子,但天下没用不透风的墙。
将来这孩子长成了,又羽翼已丰,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处置她们姊妹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这孩子活不了。
赵合德先是要成帝将曹宫母子下狱,可谁又敢处死皇子?
过了些日子,这孩子还是活的好好的。
赵合德便发怒使人去处死孩子,行事的黄门和暴室籍武都不忍心,多番向成帝求情,孩子终于交由王舜照看。
王舜为此尽心尽力,以为能为成帝保全血脉。
却不知道成帝被赵合德逼着赐死了曹宫后,又下诏带这孩子到赵合德的寝宫。
王舜不敢不从。
而孩子走后再无踪影,什么时候死的埋在哪里都成了谜。
虎毒尚且不食子,成帝为了博美人一笑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这样的皇帝还不是昏君吗?
昏君临朝,如何不亡?
只是在感情上,我作为大汉的翁主总是难以接受。”
郭圣通听完这番话,后背不知何时都漫上了一层冷汗。
她无法想象这世上还会有如此狠心又懦弱的父亲,所以诚如母亲所言大汉亡的也不冤。
只是建兴帝也不是那明君,天下将来还会大乱。
究竟谁能挽此颓势?
天下万民究竟还要受多久的苦楚?
生在这年代,是好是坏,无法言说。
☆、第九十章 恩情
仲秋一过,萧瑟的季秋便接踵而至。
只是今年的季秋时节连日快晴,枫叶红的格外艳丽,倒叫人没生出多少悲秋之感。
冬月初五时,真定城里下了第一场雪。
初雪是夜里来的,起初落地即化,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等着叫人发觉时,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落白了整个世界。
郭圣通昨夜又做梦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见着窗户纸被照得通透,还想今天可真是个好晴天。
谁知道推开窗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下雪了。
纯白柔软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覆盖了整个世界,树梢枝头全白了。
天地素净的叫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肃穆之感。
郭圣通简单梳洗了下,就往昭明院去。
弟弟郭况正在院子里面玩雪,小脸冻得发红,却高兴的很。
“阿姊,阿姊,昨夜什么时候下雪的你知道吗?”
郭圣通摇头。
郭况就笑,“我也不知道,阿母说小孩子都睡的香,所以夜里打雷都会不知道。”
看着弟弟的笑脸和绵软柔白的雪地,郭圣通的心情没来由地就好起来,昨夜的梦境立时就被抛在脑后。
她站在廊下抱着手炉看了会弟弟玩雪,就催他进去:“外头冷,玩一会就进去,别冻病了。”
郭况头都没抬,胡乱应了她一声。
郭圣通便嘱咐服侍他的侍女至多再让他玩一盏茶的时间就得领他进去。
母亲已经起身,正在处理杂事,见着郭圣通来便问:“冷不冷?”
郭圣通摇头。
母亲还是道:“多穿些,尤其是早晚更得当心。”
郭圣通点头。
她知道是两年前的那场风寒吓着母亲了,母亲生怕她再生什么怪病。
而想到那场风寒后的怪烧,她心中蓦然一滞。
她原本想着学医来找到答案,只是越往深学她越明白学医也是没用的。
就如她的多梦,按照医理来说,左不过是因为气血不足、情志损伤、阴血亏虚、痰热内扰肝胆、劳累过度、饮食失节这些原因。
可是,这些症状她一条都没有。
而且多梦之人最明显的症状是梦境纷纭,以致白天精神不振。
郭圣通两年以来却只重复地做入同一个梦境,醒来后也是心头的疲惫多过身体上的。
她的医术越精湛,心中的惊惧就越多。
她究竟是为什么这样?
难道她真是那个神秘男子要找的人?
难道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说的是她的未来还是过去?
如果是过去,这实在说不通,除非她是再生之人。
可是再生之人,又怎么会继续重复一样的命运?
唯一的可能,这是在预兆她的未来。
但是郭圣通看得分明,那个神秘男子绝不是表哥。
莫非她会二嫁?
既然再嫁,必定是之前的婚姻不如意。
可不如意,先知为什么又要提醒她让她顺从母亲的意思?
还是说嫁了那个神秘男子后才过的不好?
郭圣通心乱如麻。
“桐儿——桐儿——”
母亲在叫她。
郭圣通急忙回神,应了母亲一声。
母亲道:“发什么呆呢?昨夜没睡好吗?一会吃了早饭消消食就再睡会。”
郭圣通摇头,又点头。
母亲见她精神不济的样子,便笑道:“用膳吧。”
又吩咐红玉去把郭况叫进来。
郭况早已经进来,正在外屋洗漱,听着母亲叫很快便进来了。
用过早膳后,雪渐渐停住了,郭况去了太学。
郭圣通今天不用进学,便留在母亲房里。
歇过午后,母亲在外屋理事,郭圣通在里间看书。
白雪纷纷,落地有声。
偶有人经过,踩得雪地咯吱作响。
母亲温柔平和的声音从外间慢慢透进来。
郭圣通只觉得心中温馨宁静之极。
她就在母亲房里这样混了一天,也不觉得无聊。
等着母亲理完家事进来叫她时,她才惊觉已经到了申时末。
她和母亲笑道:“这时候怎么过去的这么快,况儿都快下雪了吧。”
“是啊。”母亲点点头,望着已经长成如花少女的女儿又有了些感慨:“这日子哪天过的不快?一晃眼,我们桐儿都是大姑娘了。”
郭圣通怕母亲想起从前的事,尤其是想起父亲感伤,忙道:“一晃眼,阿母也还是个美人。”
母亲被逗笑了,“这孩子,什么时候还有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郭圣通拉着母亲的胳膊不依:“我才不说瞎话呢,你叫红玉和绿萱说,我母亲现在走出去是不是还像个未出阁的?”
不说如平婉华和母亲年纪差不多上下,现在不也还没出阁吗?
就说刘旻今年才二十九岁,本就生的明艳,又保养的好,看着比实际年龄确实小上五六岁不止。
所以郭圣通这话也算不得夸张。
她说这话时理直气壮的。
红玉和绿萱都点头称是。
屋子里其他的侍女也跟着附和。
母亲就笑,“你们可真是说瞎话脸都不红。”
郭圣通不依,拉着母亲撒娇:“您怎么能这样,我哪说瞎话了。”
母亲又笑,她很喜欢女儿作小儿状。
她知道,孩子越来越大后,像这样和母亲亲近撒娇的时候会越来越少。
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屋子里气氛正轻松融洽时,郭况回来了。
他大步流星地跑进来,“阿母,阿姊,刘文叔来了。”
郭圣通和母亲都望向郭况。
母亲忙道:“人在哪呢?快请人进来。”
郭况点头,又解释道:“他是来致谢的,要我先进来和你们说一声。说没有拜帖就贸然拜访本就太过失礼,怎好直接到后宅来?”
母亲笑了,“这孩子,讲究还挺多。既是我刘氏族人,就是我的子侄,不用讲这些虚礼。快叫人进来。”
郭圣通瞧母亲嘴上是这样说,但心里到底还是因为刘文叔讲礼而高兴。
刘文叔很快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对母亲行了大礼,郑重其事地谢了母亲的借银之恩。
母亲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文叔,她和郭圣通一样,乍一见面也生出了几分惊艳之感。
这孩子生的太好了。
从前人说谁谁谁如何英武不凡,母亲见过后也觉得不过如此。
但刘文叔的确担得起那四个字。
一想到这也是刘氏血脉,母亲就对刘文叔更多了几分由衷的喜欢。
刘文叔又向郭圣通行大礼,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郭圣通不肯受。
刘文叔坚持要谢,“活命之恩。若是不谢,吾心何安?”
郭圣通只得受了他半礼。
☆、第九十一章 惊醒
一时礼毕,刘秀又道:“病中蒙贵府相借了百两银子救急,又有女公子亲自为吾诊脉施治,实在是感恩不尽。”
母亲知道他这是要还钱了,也不拒绝。
只笑道:“我们本就是一脉传承,认真计较起来可是实在的亲戚,以后闲下来时常往我们府上来走动走动,和况儿说说学问。”
刘秀点头应是。
母亲又问了他些闲话,刘秀便要告辞。
母亲留他在府中用了饭再去,刘秀委婉推辞了。
母亲便叫郭况送刘秀出门。
他们走后,侍女把刘秀带来的东西奉上来。
却不止是一百两银子,而是两百两还有一盒珍珠。
母亲楞了一下,旋即笑道:“这利息还挺重,不是说这孩子现在还自己做生意来赚钱念书吗?怎么还这么实诚厚道呢?”
又把那一盒珍珠推给郭圣通,“我们桐儿今天也拿到了诊金,好好收着,回头看是坠在首饰上还是串成个项链手串的都随你。”
母亲很高兴,不是因为得着了这点东西,而是从这谢礼中确确实实看到了刘文叔的殷切谢意。
百两银子对小富之家都是巨款,何况是对连学都上不起的刘文叔来说?
这一百两银子来之不易啊。
那一盒珍珠更是难得,颗颗明亮饱满,显见是精挑细选而来,就是为了送给桐儿当谢仪。
这份心意难得。
郭圣通也很意外,她都把弟弟曾借给刘文叔百两银子的事早忘在脑后了。
更没想过他会来谢他的救命之恩。
或许是下意识的觉得他没有那个能力,或许是施恩不图报。
而这些或许刘文叔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谢意。
既不清高也不自卑,这样的人看着温和,其实心中自有丘壑。
这样的人单只心性上,就比那些世家子弟都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去。
郭圣通抱着那一盒珍珠回了昭明院。
常夏见了便也问:“女公子是打首饰用还是串成项链什么的?”
郭圣通想了想,还是道:“收着吧。”
常夏点头。
*****
一年之中有二十四个牙期,这其中又以腊月十六的尾牙最重。
母亲这几天都忙着总账,等着尾牙那天还要厚赏府中的掌柜伙计一番。
本来答应好了去接郭况的,到了申时末也实在走不开。
郭圣通便说她去接,母亲想了想便应了。
尾牙节前一天,太学也放了年假。
郭圣通到时,郭况正在收拾这小半年来用的书。
这些全都要带回家去,过年时再温一遍。
郭况从前念书不甚用心,现在却是读出了乐趣,玩乐倒要放在一边了。
郭圣通和母亲都很欣慰。
母亲时常说从前担心况儿长成纨绔,现在看来这好学的性子倒和父亲是一模一样的。
说起父亲,母亲眉目间总是写满深情的怀念,那中间总是透着些伤悲。
而现在弟弟越长越像父亲,母亲的伤怀渐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骄傲。
郭况足足收拾出了两大箱子来,沉甸甸的抬都抬不动。
幸好郭圣通身边除了带着常夏和羽年这两个侍女外,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家人子。
抬着箱笼出了学舍,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积雪已经快有一尺深了。
看这情势,倘若这样下到明天,院子中的雪都能漫到台阶上来。
今年的雪格外大,不知来年会不会是个丰年?
这几年各地天时都不怎么好,揭竿而起的不知几何。
明明大厦将倾,可是真定城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奢靡。
有几个人能看到将要到来的大乱呢?
而如果不是先知,她是不是也是这麻木迟钝人群中的一员呢?
郭圣通长叹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躲在皂盖下一路逶迤而去。
到大门口时,他们碰见了刘秀和韩彦。
因着刘秀生病,几个人之间倒是更近了些。
寒暄了一番后,韩彦和郭况说起学问,刘秀却转过来又在廊下谢了郭圣通一次。
郭圣通笑道:“又不是没拿诊金,有什么好谢的?”
刘秀楞了下,笑着坚持道:“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想着跟我小妹是差不多的。”
“小妹?你小妹和我差不多大吗?”郭圣通问道。
说起亲人,刘秀的神情愈发温和。
“我小妹比你只怕要大上两三岁。”他告诉郭圣通。
郭圣通颔首,“听起来你们家兄弟姊妹不少。”
刘秀笑着说是。
他站在廊下身姿挺拔,似院中那蒙了厚雪却还笔直站着的松树。
他黑了些,也瘦了些,却很精神。
双眸似黑夜中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在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挣回来两百两和一盒珍珠,显然是把他累的不行。
但不得不说,又间接证明了他的聪明。
郭圣通虽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行商不是什么简单事。
从前在真定时,她就听大舅母说起过有那当家主母被手下人糊弄了阖家家当去的。
大家都说她蠢。
大舅母和母亲却说也不能全怪她,多少贵女出嫁前连算盘都没摸过,一出嫁却要操持起全家里里外外,又怎么能不着了别人的道?
要怪也只能怪她家中的公婆,也不看看儿媳的本事就如此撂开手去。
郭圣通一时有些想远了。
她又在发呆,刘秀有些好笑。
他忽地想起这救命恩人似乎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他笑着道:“我姓刘名秀,字文叔。”
郭圣通回神,看向他。
他便笑着又说了一遍,解释道:“将来女公子想起治好的病家,总不能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吧。”
郭圣通莞尔。
雪小了下来。
那边韩彦和郭况也说完了话,大家便就此作别。
因着明天起便不进学了,用过晚膳后母亲便不许郭况看书,画画也不行。
“你父亲就是书看多了,到晚上视力就很不好,你可不能像他一样。”
郭况本不情愿,还想和母亲说他现在肯念书该支持他才是,怎么总好像怕他念书一样?
母亲的话叫他明白过来母亲的担心,便也不再坚持。
郭圣通便领着郭况在外间玩投壶,姐弟俩玩得兴高采烈。
活动了一番后,郭圣通夜里睡的很好,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梦里面那个神秘男子对她伸出手,“我就是刘秀,就是那个要娶你的人。”
郭圣通一下惊醒过来。
☆、第九十二章 惊觉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连枝灯,昏黄的灯光静静地晕开。
屋子里半明半暗的。
郭圣通猛地从榻上坐起来,落针可闻的夜里她急促的心跳声砰然鼓噪在耳间。
她心乱如麻,紧紧攥着被子的手心里泅满了汗。
方才的梦境浮现在她眼前,让她无处可躲。
那个神秘男子笑着对她说,他就是刘秀,就是那个要娶她的人。
郭圣通的呼吸一滞,她闭上眼睛捂住胸口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喘上气来。
怎么会?
又怎么可能?
难道是因为她心底总拿刘文叔和那个神秘男子比较,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是这样吗?
郭圣通在心底问自己。
是,就是这样。
她肯定地告诉自己。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地躺下去。
后背有些凉意,她伸手去摸,果然中衣不知何时被汗水浸透了一片。
郭圣通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想叫醒常夏进来为她找干净的中衣换下。
她便在被子里脱下了中衣,囫囵团成一团丢在榻下,只穿着亵衣睡下。
万籁俱寂的夜里,她的心还是跳的很快很急。
饶是她一遍遍对自己说一定是潜意识在作祟,可是心底深处到底知道不是这样。
郭圣通阖上眼,努力地叫自己的心静下来,不再心无旁鹭。
可许多时候,越是不想去想什么,就越是控制不住那些想法在脑海中跳动。
那个神秘男子真是刘秀吗?
他为什么要说他就是那个要娶她的人?
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叫刘秀的人?
她怎么能嫁给刘秀?
不对,不对——
郭圣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为什么要这么想?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下意识地抵触刘秀了。
从前没往心里去,现在却是越想越不对。
她为什么要这么抵触那个神秘男子就是刘秀?
这种抵触觉很复杂。
细细感受下,这里面掺杂着害怕、怨恨、不甘、愤懑,甚至还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甜蜜。
是的,甜蜜。
这甜蜜她曾经也有过。
在梦中见到那个神秘男子时,她的心总会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她想对他笑,想和他撒娇,想听到他哄她。
这所有的所有,都叫她惊慌。
而她还隐隐感觉到,这后面带来的只会是泪水和伤痛。
所以,她拼命想要和这一切分离开来。
她对自己说,那个神秘男子找错了人。
她对自己说,那个神秘男子不是刘秀。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懦弱?
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圣通去哪了?
外祖在世时,曾教导她说人生在世总会碰到些难关,若是总想着能躲就躲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那么,她是不是该勇敢起来?
是。
她想她是时候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冷静沉着地想出解决办法,而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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