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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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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鸾归桐 
作者:斑之

    文案1: 一场风寒后,郭圣通对周围的一切都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她慢慢地想起了许多事,比如娶妻当娶阴丽华,比如汝有吕霍之风……
  可还不等她磨刀霍霍向刘秀,她怎么就成了众人嘴里宠霸天下的妒后?
  文案2:论苦情女主人设的突然崩塌。
  (已有一百二十万完结书《九重娇》)
  (新书准备中,2018年1月末开新)
  

作者自定义标签:HE 权谋 独宠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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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郭圣通

  昨天看到呆呆木瓜给我留言说对我的新书挺纠结的,我有些失落,真的,甚至都萌生了还要不要写的念头。
  因为一部小说男主或女主不为读者喜欢,那还有什么写的意义呢?
  对我来说,写小说首先是兴趣,其次就是希望能得到读者的喜欢。
  只要有一个人能开心地对我说好看好看,我就可以坚持。
  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不会写出那么让人纠结的设定,我会写一个不一样的郭圣通。
  就像对阿娇一样,我希望能给郭圣通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毕竟,她对舅舅和刘秀基于政治利益而达成的联姻面前,并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一生身不由己,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我相信也有人对男主或女主初始印象就不好,根本就没有想看的欲望,我就此很理解,也想解释几句。
  希望听完我的话后,但求能稍稍对他们改观一下也是好的。
  刘秀先有发妻阴丽华,后娶郭圣通又废了她,很多人会因此觉得刘秀挺渣的。
  这种看法其实多半都只是听了一句“仕宦当得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简单地了解了下刘阴郭的故事,而没有真正从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以后的经历来看他们完整的人生。
  西汉末年,政府搜刮盘剥,地方豪强地主大量兼并土地,社会矛盾空前激化,经济凋敝,民不聊生。
  王莽篡汉建立新朝后,采取了一系列缓和社会矛盾政策,反而愈加加剧了社会的动荡,人相食的惨状史不绝书。
  这种情况下,但凡身上有半点血性的男儿,都不会坐以待毙,而是要挣扎出一条活路。
  刘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大哥刘演一起于舂陵正式起兵反莽。
  舂陵起兵后,节节胜利,刘縯被这样的形势冲昏了头脑,不顾敌众己寡实力悬殊,强行力攻宛城。
  结果在小长安村遭到新莽南阳郡守甄阜、都尉梁场邱、偏将军陆智的伏击,汉军惨败。
  刘秀二哥刘仲战死,抚养刘秀兄妹长大成人的婶母阵亡。
  刘秀同小妹刘伯姬同骑一马向外突围时,碰见了二姐刘元和三个外甥女,刘秀想救二姐母女为二姐所拒。
  她明白一匹马坐不下那么多人,别到头来只会谁都活不下。
  最终,刘秀二姐和三个外甥女死于战马下。
  如果说之前兴兵是为了图一条活路,那么在背负了这么多亲人的鲜血后,刘秀已经没了回头路,他需要用成功来告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
  汉军退到棘阳后,为求生存,刘縯同刘秀加入了绿林军。
  其后汉宗室刘玄被绿林军的主要将领拥立为帝,建元“更始”,是为更始帝。
  刘縯被封为大司徒,刘秀则受封为太常偏将军。
  昆阳之战中刘秀以不到两万人大败王莽百万大军,剿灭了新朝主力,新朝就此土崩瓦解。
  所谓功高震主莫如是也,刘玄先拿了一向不服他的刘秀大哥拿刀,企图逼出刘秀的错处。
  刘秀忍住了,为了不叫大哥二姐和婶母这些亲人的鲜血白流,他忍住了,在刘玄面前半点不提兄仇,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安全,也就是在此时他迎娶了南阳新野的豪门千金——阴丽华。
  刘秀其后为了重新建立自己的势力,几乎只身出抚河北镇慰河北州郡。
  到河北后不久,前西汉赵缪王之子刘林就拥戴王郎在邯郸称帝,而前西汉在河北的另一王室、广阳王之子刘接也起兵相应刘林。
  一时间,四面楚歌,刘秀甚至有南返逃离河北之心,幸得上谷、渔阳两郡的支持,方才微微喘匀了一口气。
  但王朗所部日益壮大,刘秀还是不敢掉以倾心,他需要站稳脚跟来抗衡王朗,以便来日能反抗刘玄。
  作为在河北真定经营数百年,实力雄厚的真定王刘杨必定是刘秀所部要争取结盟的对象。
  而在天下大乱的局势前,真定王也需要投资,以期来日的从龙之功。
  这中间的结盟是如何达成的,具体情形无人可知,但最后的结果是显然的,双方都同意结盟。
  那么如何结盟?
  自然没有比结两姓之好,成为真真正正的亲戚更让人放心的了。
  一场政治婚姻在所难免,真定王和刘秀同为汉室宗室,同姓不可通婚,最合适的人选只有真定王的外甥女郭圣通。
  在这场基于政治利益的婚姻面前,不管是刘秀还是郭圣通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郭圣通为什么没有说不的权利,想必大家理解。
  那么为什么刘秀没有说不的权利呢?
  因为他没有后路,他不能叫自己大哥二哥还有二姐白白枉死,不能叫跟着自己的数万将士活了今天没有明天,他只能答应。
  从阴丽华的角度来说,刘秀当然是对不起她。
  但刘秀如果想要儿女情长,那就趁早洗好脑袋等着刘玄处置,也别想什么亲人的血海深仇了。
  而且,之后刘秀废郭圣通而封阴丽华为后也不算辜负了阴丽华。
  那新的问题又来了,刘秀利用完郭圣通就废了她算不算渣?
  没人知道刘郭真实感情究竟怎么样,但现代社会中因为感情不合或破裂离婚的不在少数。
  而且我们也不要拿现在的三观来要求两千年前的古人,那时的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以后的社会会变成一夫一妻制。
  就像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知道两千后的三观会是什么样,说不定婚姻形态都早瓦解了,也没准人类都开始和外星人通婚了。
  最重要的是我以为刘秀如果真的渣,就应该在站稳脚跟当了皇帝之后,把郭氏一族扫地出门,什么都不给,那才是真渣。
  这样的渣,才是不管时间怎么流转,我们都会觉得渣。
  而历史上,郭圣通在被废后,刘秀立阴丽华为后。
  以废后“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为由,不得为立新后“上寿称庆“。
  正常来说,废后多半都会在冷宫中度过剩余岁月,甚至牵连家族。
  而刘秀却封郭后的儿子右翊公刘辅为中山王,改封废后郭圣通为中山王太后,居北宫,以常山郡划给中山国,以二郡奉养郭氏。
  郭圣通成为两汉历史上第三个皇帝没死而封“太后“的女人,得以安享晚年,最终陪葬光武帝原陵以北。
  郭氏家族更因为刘秀的不断照拂而跻身东汉初期四大外戚家族之一。
  刘秀封郭圣通弟弟郭况为阳安侯,徙封大国。
  郭圣通从兄郭竟,以骑都尉从征伐有功,封为新郪侯,官至东海相。
  郭竟弟郭匡为发干侯,官至太中大夫。
  甚至连郭姓的外戚女婿南阳陈茂,亦被封为南侯。
  使郭况之子郭璜尚淯阳公主,除璜为郎。
  以郭氏与皇室再度联姻的方式,加强郭氏与皇室的联系,巩固郭氏一族的后世富贵。
  及明帝即位,显宗礼待郭氏,同于阴氏母族,每事必均,恩宠俱渥。
  如果还要说刘秀渣,我也无言以对了。
  而最难得的不是对郭圣通和郭氏的善待,而是郭圣通的长子刘疆在当过太子之后,竟然能得以善终,并享受了天子仪仗,实在是开创了历史。
  郭圣通其余的四个儿子,也都得以善终。
  我始终以为郭圣通虽然被废,却因为儿子们始终陪伴奉养着她,而过的比从前更加幸福。
  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是平静喜乐,没有半点怨恨的。
  至于她和阴丽华以及刘秀之间的感情纠葛,历史长河漫漫,没人知道其中真相究竟如何。
  而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如果,一个早点遇见刘秀的如果。

  ☆、第一章 疑窦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天凤四年的早春二月,已然是春光明媚。
  南风中携裹着布谷鸟报春的呢喃,刚冒出头的绿草嫩绿惹眼,从花架上漫下来的柔嫩花枝上业已见得星星点点明黄色的花苞。
  用不上三五日,这儿就会开成一片小小的迎春花海洋。
  已经是辰时末了,漆里舍四下里却是寂静一片。
  灿烂的阳光从鎏金镶玉的门缝处流进来,晕开一地光影。
  外屋来往的婢女们全都蹑手蹑脚、屏声静气地,生怕惊扰了里屋女公子的睡眠。
  女公子前些日子得了场风寒,缠绵病榻间始终高烧不退。
  翁主急得不行,真定王宫的侍医来了一趟又一趟,苦涩的汤药也喂了一碗又一碗,昨夜终于慢慢退下烧来。
  清晨的时候侍医来看过,说是已无大碍,好生休养便是。
  翁主早已熬得眼底发乌,听了这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叫人赏了侍医好生送出去,这才放下心回房去睡。
  郭圣通头昏脑涨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已经是巳时四刻了。
  她浑身乏力,昏昏然望着云鸟青云流转的帐子顶发了好半天的呆。
  她心里为什么好似压着一股叫她喘不过来气的难受劲?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离家许久乍然回来,看什么都陌生又熟悉,心中酸楚欢喜感慨全涌到一块。
  但是,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不过是病了一场,再说她长到现在,离家最久也不过是在外祖家小住上半月。
  现下的感觉倒像是阔别了几十年才重新回到家中。
  空气中氤氲着阇提花香,甜香馥郁,叫人恍如置身百花盛开中,沉醉不已。
  她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这香味似乎也隔了好多年才闻到一般,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
  她心下又是讶然又是好笑,伸出手拭干泪痕,把头埋进锦衾里,深吸气来平缓情绪。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不过就是病了些日子,有什么好哭的?
  她慢慢地阖上双眼,想再睡一会。
  病下的这些日子,阿母是又急又怕,她想快点好起来。
  但怀疑不安的种子一旦在心底洒下,就会搅弄得人再不得安生。
  郭圣通窝在被衾中闭着眼躺了两刻钟,怎么都没有睡意,反倒是心间这股心酸难受的劲越来越汹涌。
  她很想哭,很想放肆大声地哭。
  她这是怎么了?
  郭圣通咬牙撑着乏力疲软的身子,慢慢地坐起身来。
  她轻轻地掀开锦被,拨开云烟般轻柔的床幔,趿着丝履下榻。
  也不知是不是在床榻上躺了太久,身上一点劲都没有,甫一脚踏实地竟叫她有些眼前发黑。
  她坐回榻上,闭着眼把这阵发晕的劲熬过去。
  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她伸出右手去按压了一会,才终于好受些。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
  她很肯定,这里就是是漆里舍,是她自幼就住着的地方。
  但她怎么就是觉得她离开了这里许久许久?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绕过床榻前精致华美的几座座屏,慢慢地走到南窗下的苇席上跪坐下来,眼神没有焦点地扫过这屋中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熟悉的模样,掐丝鎏金饕餮纹香炉、寸锦寸金的蜀锦窗幔、璀璨夺目的珊瑚树、赤金麋鹿、和田玉宝船、珍珠珠帘……
  一水制作考究的楠木家具,架子床、软榻、几、案、箱、柜、屏风,黑面红绘,漆质光亮,饰以红绿相间的云纹,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华贵非常。
  常夏曾不经意间说起光是榻前这座铜框架漆屏风就得费万人之力,郭圣通的目光便在这架奢靡华贵的屏风上多流转了片刻。
  心下半是愤然半是焦急地想眼看着国将大乱,家里却还是这般太平安逸,仿若世外桃源般。
  啊?
  郭圣通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唬了一大跳,眉头紧蹙起来。
  她怎么会如此肯定国将大乱?
  她不过是八岁的女孩子,自幼养在深闺里,却也知道新朝刚立,建兴帝临朝,天下承平。
  哪来的天下大乱呢?
  但她越是这般劝慰自己,心底却越不安。
  耳畔隐隐传来一阵猖狂的讥笑声,彷如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青天白日地,这屋里明明就只有自己一个。
  郭圣通心下大骇,只觉后背发凉,浑身都被弥漫开的寒气缠住,动弹不得。
  她的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她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是什么呢?
  她心下毫无头绪,目光茫茫然地扫过屋中的一切。
  晃过浮雕云鸟纹漆木案上连弧纹铜镜时,她也还是漫不经心,但转瞬间她就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脸来。
  她刚刚似乎在镜子中见到一张中年妇人的脸?
  那是谁?
  总不会是她吧?
  她脚下都有些发软,却还是鼓起勇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咬牙站起身来,来到铜镜前揽镜自照起来。
  昏黄铜镜中的她,分明还是八岁小女孩的模样,肌肤细润如脂,朱唇榴齿,双眸顾盼间灵气十足。
  还好,还好……
  郭圣通心下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刚刚定是眼花看错了。
  但新的不安又冒了出来,镜中稚嫩的自己,似乎也有些陌生。
  她好像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是这般年幼。
  镜子中晃过一张中年妇人的脸,白皙的肌肤,古井无波的双眸,满头珠翠雍容华贵。
  这张脸和自己本来的模样越看越像,仿佛就是自己将来的模样。
  耳畔似乎还传来声声悲痛的哭喊声,句句泣血。
  仿若有两三个男声叫的是“母后”,其余纷纷杂杂的女声叫的是“太后”。
  母后?太后?
  现今天下只有一个王皇后,哪来的太后?
  她惶恐不安地想找着声音的来源,但四下里静得吓人,屋外婢女们窸窸窣窣干活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哪有人说话?更别说喊叫了。
  郭圣通浑身都冒出冷汗来,她踉跄着跑回了榻上,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起来。

  ☆、第二章 高烧

  一片渗人的寂静中,郭圣通只觉得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仿若响彻了整间屋子。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病还未好全,精神不济,所以才幻听起来。
  屋里的响声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须臾间便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是常夏——
  常夏的脚步声她听了这么多年,早就能听声辨人了。
  “女公子——”
  听着常夏低柔熟悉的声音,郭圣通心下微安,从被衾中冒出头来,想要应她一声,却发现喉间干涩,沙疼沙疼的说不出话来。
  而常夏已然到了榻边,轻轻地撩开云纱帐,关切地道:“女公子,您想要什么就唤婢子,别下地受了凉气。”
  郭圣通知道她见着了榻前踢乱的丝履,便微微点头。
  常夏又道:“您渴吗?婢子倒杯温水给您?”
  郭圣通不置可否,只是望着她,目光含着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茫然。
  她为什么觉得同常夏竟也许久不见?
  而且常夏似乎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年轻的?
  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虽然病的有些糊糊涂涂,却也记得常夏和羽年这两个大侍女是日夜照料着她的,怎么会许久不见?
  她病了这一场,怎么觉得哪都不对了?
  郭圣通茫然不解的神色落到常夏眼底,却叫常夏禁不住有些心疼起来,以为郭圣通是病中难受。
  她忍住喉间微微的哽咽,去倒了杯温水扶着郭圣通坐起来慢慢地喝了。
  常夏又把一双手来回搓热后放到郭圣通额上,见果然不再发烧才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仔仔细细地为郭圣通掖好被子,柔声道:“女公子,厨下煮了白粥,婢子去给您端一碗来。”
  郭圣通望着她澄清透亮的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想,一定是病还没好全的缘故。
  阿母说,人在病中格外虚弱,邪祟会乘机而入。
  她要快些好起来才是,这样就不会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
  或许是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也或许是虚弱疲惫到了极点,郭圣通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待常夏端着白粥到门口时,来替她的羽年就冲她摇头,压低着声音告诉她说女公子睡熟了。
  常夏便把手上的托盘交给身旁的小侍女,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跪坐下来和羽年一起做起针线。
  羽年看了她一眼,劝道:“你去歇歇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常夏笑了笑,道:“回去我也睡不着,就陪着你吧。”
  两个人对望一眼,眸子中都是柔和。
  而后都垂下脸,认真做起手中的针线。
  刻漏滴到申时时,常夏思量着郭圣通也该醒了,便放下手中快要完工的粉色襦裙,轻轻推开里屋的门去瞧。
  这一瞧把她吓了一大跳,女公子不知何时又发起烧来了,已然满面通红了,叫也叫不应。
  常夏忙出去叫了羽年,两个人分头去通知府中的乳医和翁主。
  乳医很快就来了,把了半天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脉象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当是平脉无疑啊。
  明明已然康健,怎么还能发起如此高烧?
  刘旻刚刚起身就听得漆里舍这边说长女又发起了烧,连头发都顾不得梳,只随便挽了挽,就带了人过来。
  见得长女果然高烧不止,双颊嫣红,浑身滚烫,刘旻的心立时就被揪到一块了。
  也顾不上责问伺候的人,便急急地看向乳医。
  乳医惶然起身,把这次高烧的古怪和她说了,黯然道:“婢子才疏学浅,实在不知为何高烧。”
  刘旻心下焦急更甚,风寒本也不是什么大病,但若是治愈不及时,高烧烧傻了孩子的例子还少吗?
  她立时叫人去真定王宫中去跟她大嫂——真定王妃说,把王宫中的侍医派来。
  侍医来得很快,见过礼后就把起脉来。
  他诊了又诊,也是和乳医一样的定论:郭圣通没有生病。
  刘旻立时就发了怒,没有生病怎么会无端发这样的高烧?
  她急得不行,叫人把真定排得上号的名医都重金请来。
  不到掌灯时分,就到了十多位名医,全都被请进了郭府漆里舍为真定翁主的掌上明珠瞧病。
  他们先时还心下嘀咕真定翁主也实在是小题大做,长女一个小小的风寒竟然兴师动众地请了这么多人来看。
  但等把过脉确定是平脉后,彼此相望间就也不禁生出了些无助和困惑。
  这明明没有生病,怎么能高烧至此?
  一群人商量再三,便决定还当风寒来治,只是多添几味温补的药材。
  长女无端发起这样的高烧,刘旻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一面叫人先按方子抓药,一面又叫人再四处去求医。
  她自己亲自坐在榻边绞了帕子一遍遍地往长女额上敷,待药煎好吹凉后一调羹一调羹慢慢地喂长女喝下去。
  所有的一切,全都不假人手。
  饶是这样,依然半点都没有缓解刘旻焦虑的心情。
  她不停地在心中祈愿着早死的亡夫在天之灵能多多庇佑长女。
  如此心神不宁地守到亥时时分,郭圣通的怪烧竟奇迹般地渐渐消退。
  刘旻大喜,把医师们全请进来把脉。
  医师们一一诊断过后面面相窥,这还是平脉啊。
  但那古怪的高烧又怎么解释?
  他们解释不清楚,只得按捺下心中疑惑恭贺真定翁主,说府上女公子已无大碍。
  刘旻心下欢喜,叫贴身侍女绿萱拿了银子来赏医师们,却不叫他们走。
  她怕长女病情再次反复起来,之前就说已无大碍,谁知道好端端地竟又发起烧来。
  好在天可怜见,这一夜过的很安稳。
  第二日郭圣通醒来,便已经是精神大好,脸色也红润起来。
  刘旻心上压着的一块巨石落地,浑身都松了一口气,倾身上前问郭圣通:“桐儿,还难受吗?渴吗?饿吗?”
  桐儿是郭圣通的小名,由母亲叫出来格外轻柔。
  郭圣通定定地望着母亲,声音有些嘶哑地道:“饿了。”
  刘旻高兴起来,“这便是好了,好了才有胃口呢。”
  说着就吩咐身后站着的红玉去厨下吩咐端些吃食来,还特意叮嘱要清淡爽口的。
  刘旻回身见郭圣通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就像看不够似的。
  她不免有些好笑,“怎么了?不认识阿母了?”

  ☆、第三章 父亲

  郭圣通微笑着摇头,双眸不自觉微微湿润起来。
  她怎么觉得同母亲似乎也分别了许久,竟恍如隔世一般——
  她还在病中吗?
  怎么还会生出这样荒唐可笑的念头来?
  但她分明感觉到充沛的精力已然重新充盈了身体,她的病好了。
  屋中刻漏滴滴哒哒地走着,博山炉中阇提花香徐徐燃着,阵阵轻烟袅袅盘旋上升。
  窗前的蜀锦帷帘被束起挂在金钩上,春日明媚的阳光从方格窗漫洒进来,井然有序地被分割成一格一格。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她心中渐安。
  郭圣通润了润嗓子,问母亲:“况儿呢?”
  她问的是比她小两岁的弟弟郭况,她弟弟自幼就最喜欢她,总是跟小尾巴一样时时刻刻地黏着她。
  她病中的这些日子,却似乎没怎么见着弟弟。
  “你高烧不退,我急得不行。
  你大舅母看我也实在顾不上你弟弟,便提议把他接到王宫中住一段时间,等你好了再送他回来。”刘旻解释道。
  郭圣通嗯了一声,不知怎么格外想念弟弟,同母亲商量道:“您下午就打发人去接弟弟回来吧——”
  她顿了顿,道:“大舅母不是快做寿了吗?弟弟在那也是添乱。”
  刘旻道:“等你好些的,明天吧——明天阿母就叫人去接况儿。”
  郭圣通想想,觉得叫母亲好生休息一夜也好,便不再坚持。
  她见母亲为她熬得眼底发乌心疼不已,便劝她道:“您回去歇着吧,我真好了,您别担心我了。”
  母亲摇头,显是昨日的怪烧把她吓得心有余悸。
  她在郭圣通榻前守到入夜,见她虽然还有些病后的虚弱,但精神气却已经上来了。
  这才终于在郭圣通的再三劝说下回去歇下,临走前还叮嘱常夏和羽年好生看顾着郭圣通。
  母亲走后,郭圣通很快也睡着了。
  这夜她似乎睡得很不安慰,做了一个漫长缠人的梦。
  但醒来后,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郭圣通呆呆地坐在榻上半响才唤侍女们进来服侍她起身,她总觉得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这种陌生怪异的感觉叫她隐隐地有些不安。
  是多了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下午时,郭况被母亲从真定王宫接了回来。
  “姊姊,你怎么不去舅舅家?”
  他一回来就来寻郭圣通,和她抱怨母亲的蛮横。
  “我都说了,你不去我就不去,阿母非逼着我去。”
  母亲怕他知道了跟着着急添乱,都没告诉他,送他去王宫时只说是舅舅同舅母想他了。
  郭圣通笑笑,冲他招手,逗他道:“舅母又没叫我去。”
  郭况顽劣淘气,却是聪明得很,半点都不信姊姊的借口,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姊姊你骗人,舅母最喜欢你,怎么可能不叫你?肯定是你不想去。”
  他撅着嘴的样子可爱极了,逗得郭圣通咯咯笑起来。
  面对弟弟时,她半点都没有生出像面对母亲和常夏那种久别之感,她想之前的感觉一定是因为病中烧糊涂了。
  如此想着,郭圣通心中的不安去了不少,能说能笑的,显然是病好了。
  母亲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拉着郭圣通念叨说一定是因为父亲保佑她,那莫名其妙的怪烧才能退下去。
  父亲——
  一说到父亲,先前温馨欢快的气氛便一滞,母女俩心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母亲很快就另起了话题来打破沉默,她叮嘱郭圣通在大舅母寿辰那天早些起身和她带着弟弟去王宫。
  郭圣通呐呐应是。
  母女俩都没有了先前闲聊的心情,母亲很快就起身出去,说是去看看弟弟读书有没有偷懒。
  郭圣通枯坐了片刻,起身推开窗朝外望去。
  庭中花架上的迎春花呼呼啦啦全开了,明黄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地缀满了纤长柔嫩的枝条。
  一阵轻风拂来,弱不胜风的花枝微微晃动起来,鲜活水嫩。
  早春的朝气盎然在空气中,叫人心神怡然。
  郭圣通的心情却因想着父亲而有些低落黯然。
  郭氏是中山郡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她父亲郭昌更是长房嫡子,自幼便被寄予厚望。
  因着才能出众,加冠后便在郡中担任功曹。
  外祖真定恭王赏识父亲,有意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两个年轻人见了一面后,对彼此也颇为中意。
  于是,母亲理所应当地嫁了过来,成为了郭氏妇,生下了她和弟弟郭况。
  郭圣通想,那一定是母亲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不然,母亲不会到现在还放不下父亲,说起关于父亲的往事时眸中更是光彩流动。
  但郭圣通始终都有些理解不了父亲,甚至颇有微词。
  母亲听不得父亲半句不好的话,哪怕是她说也不行。
  一来二去地,母女俩说到父亲时就有些尴尬起来。
  但郭圣通不觉得自己错了,她不明白父亲临终前为什么要把数百万田宅财产留给异母弟弟。
  倘若父亲和叔叔关系亲密要好也就算了,但就从外祖活着时的只言片语中,郭圣通就清晰地知道兄弟俩关系疏远地很。
  父亲还在世时,叔叔一家就不怎么和他们家来往。
  父亲去后,受了父亲如此大恩惠的叔叔一家,更是彻底没了踪影。
  郭圣通气得不行,觉得父亲实在如外祖所说有些傻。
  时过境迁,现在再想起这些旧事来郭圣通已然平静了许多。
  她想,或许父亲就是这样赤诚的好人,才叫母亲用一辈子的时光在怀恋他。
  一辈子?
  郭圣通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她怎么知道母亲为父亲守了一辈子?
  自父亲去后,母亲娘家亲戚便一直劝她再嫁,都说那情分在心底,何必如此苦熬着自己?
  便是郭圣通私下里无意撞着亲戚们的劝说也有几回了,母亲本就是个柔顺性子,多半是受不住这样的车轮战,郭圣通先前就已经做好了接受继父的准备。
  怎么现在倒这么肯定母亲会一辈子不再嫁?
  她想着先前莫名肯定天下大乱的念头,异想天开地想莫不成病了这一场后,她竟有了先知能力不成?
  郭圣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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