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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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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去找头别的马来?”和她赌气是一回事,让她真的骑马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这云中驹实在性烈,要是真发生什么事,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不过沈令月并不领他的情,敷衍道:“要的就是野性难驯,那种温顺的马儿我见得多了,我骑它作甚?越是野才越有挑战性,也越有成就感,这一点表哥你不会不懂吧?”
谢初暗暗咬了咬牙,他懂,他就是太懂了所以才会担心的!
“公主,你别把我说的不当回事,要是真出了事,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可是它对我的靠近并不排斥呀。”沈令月笑着看向他,“你看,我现在在给它顺毛,它也没撂起蹄子来踢我啊。”
谢初无奈道:“那是因为我站在这里,所以它才这么温顺的。”
“那可不一定,想当初它身上的马鞍马镫还是我给它安上的呢。”沈令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像是驱赶什么飞虫一样对着谢初道,“不过你还真是提醒我了,表哥,你走远点,我想看看它还认不认得我。快快快,往后退一点。”
“公主,你还是——”
“表哥,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以为你是喜欢我、担心我了。”
“好,”谢初被她这个态度气得磨牙,“公主,你尽管去驯、去骑,下臣这就离开,不再来污殿下的眼。”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套用他爹今天早上说过的那句话,不受点教训她还以为自己能耐了,能上天了!
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去,边走边道:“公主殿下尽管驯马,只是若受了什么伤,可别又推到我身上,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当”之一字尚未说完,他身后就猛地响起了沈令月的一声惊呼,他猝然转头,就见一抹红影正摇摇欲坠地往地上跌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抢步上前,在她落地前把她一把拦腰抱住。
“公主,你没事吧?!”
已是暮春,天气转暖,众人的衣裳都由冬日的风披大氅改成了较为轻薄的料子,身着骑装的沈令月也不例外,因此,当谢初一把拦腰抱住落马的她时,她的体温很容易地就隔着几层薄衫传了过来,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心猿意马的不仅仅是谢初,还有假装落马的沈令月。
“表哥,你……”
她本来只是想逗一下谢初,毕竟她一向看人很准,知道谢初虽然口头上说着不再管她,可要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一定还是会赶过来救她的,她甚至连调笑他的说辞都想好了。
而现在,谢初的确赶了过来,也的确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救了她,可她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他,一张俏脸逐渐漫上了几分红晕。
率先回过神的是谢初,“公主,你没事吧?”他定了定神,一手拦腰,一手搭肩地把沈令月扶稳了,正待询问细况,却又忽然察觉到这么拥着一个姑娘家有所不妥,连忙松手后退几步,手足无措道,“公主,你……你伤到哪里没有?”
沈令月瞧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眼珠很黑,黑到了极致,反倒多出了几分水墨一般明亮润滑的光泽来,明眸善睐不外如是,她似乎是被吓到了,双颊染上了几抹红晕,更显得她脸蛋白皙、娇嫩欲滴,直盯得谢初心头打鼓。
恰逢云中驹甩着马尾从鼻孔里喷了一声气,他连忙上前几步,如蒙大赦一般拉过马缰,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我就说嘛,这马……性情太烈,对,性情太烈,不适合你,你还是别骑了……会有危险,我把它牵回去?”
第17章 约定
“哦,好。”沈令月也回过神来,“那就牵回去吧,我……改日再骑。”她没有说刚才的落马是她有意为之的,因为要是谢初得知这只不过是一个她的恶作剧,肯定不会一笑了之,说不准就此和她生分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遂点头应了一声,走到一边给他让路。
顿了顿,她又对他展开一个笑容:“谢谢你,表哥。”虽说落马只是她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就算谢初不折回来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但人家就是赶回来救她了,还是在被她气到半死后折回来的,这一声感谢他担当得起,她也道谢得心甘情愿。
谢初先是一愣,而后又望着沈令月颊边微陷的梨涡呆了一呆,这才回过神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回了她一声不客气,牵着云中驹往马厩走去。
就在他牵马转身离开的瞬间,一阵微风忽然自东南边飘来,轻灵灵地滑过围场、刮过草地,带着不知从哪而来的柳絮在空中旋转飞舞,星星点点如同雪屑一般,落在他们二人的肩头发间,又在下一刻随风飘向远方,缠缠绕绕、分分合合,颇有缱绻缠绵之姿。
谢初在青州时看惯了漫天飞舞的柳絮,因此见到这番情景也不惊讶,只驻足拂去了停留在肩头的柳絮后就继续牵着马往前走去,倒是沈令月颇为惊喜,因为柳絮最喜随风乱舞之性,先帝怕有体弱之人受不住,便命长安城中甚少植柳,长这么大,她也只是在寥寥几次的长林苑之行中见到过零星一两点飞舞的柳絮,虽也淡美如雪,但到底单丝不成线,看着乏味,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章武营中见到了这么多成片飞舞的柳絮,不由得惊喜交加,展露笑颜。
想来,是这里地处郊外,对柳树管理不像长安内城那般严厉,又多有驿站长亭、沿途种植了不少垂柳的缘故吧?
望着这成片飞舞的柳絮,沈令月的心情在刹那间明亮不已,又想到之前和谢初的那个意外拥抱,更是心中悸动,抚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缓缓低头一笑。
今日春光,果真甚好……
柳絮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时分,这些淡雅如雪的小东西就在阵阵不停的春风中随风飘去了远方,与此同时,谢初也安置好了云中驹,离开了马厩,回到围场之中。
“公主,”他对着沈令月颔首一笑,“既然马也瞧了,我的伤势也看过了,那么公主今日来此的目的应当都完成了。不知何时启程回宫?”
在牵马回马厩的途中,他也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过,只是并没有多想,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和哪个女子这么亲密过,一时有些晃神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他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只是在面对沈令月时还有些不自然,便故意摆出了一副冷淡的神色,倒让沈令月看得有些纳闷。
不过就是去了趟马厩,怎么就感觉他生分了许多呢?
不过这不是问题,他神情淡漠不要紧,她开心就好了,反正她哄人的本事一流,父皇母后都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还怕这位谢少将军吗?这么想着,沈令月就对谢初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过一会儿……不,我未时四刻再回去。”
谢初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晃神道:“那臣就命人……什么?”他一顿,回头看向沈令月,“你刚才说什么时辰?”
沈令月重复了一遍:“未时四刻。”
“……”他默默抬头望了望天,“公主在说笑?现下午时未至,离未时四刻还差一个半时辰。”
“我知道呀。”沈令月笑得开怀,“我也没有在说笑,我是说真的。”
“……公主,军营并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待这么久。”若是在主将大营那会儿,谢初根本不会给沈令月什么好脸色,毕竟一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但现在他发现他对沈令月有点怒不起来了,只得无奈道,“还请公主不要再任性了,不然我们这些底下人也难做。”
沈令月正色道:“表哥,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什么底下人,你是我父皇亲封的昭武将军,地位可高着呢。”
谢初叹息一声,那种头疼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算了,你要留下,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你要留下就留下,你虽贵为公主,但也应该明白军中最重要的便是纪律二字,我不可能为你开这个先例。”无奈至极,他连敬语尊称都懒得讲了,反正这位三公主也不会在意,还能让她态度端正一点,别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嗯,我明白。”沈令月这回倒是应得乖巧,只是下一刻她又弯起了一双眼眸,笑得明快道,“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西市一回,吃吃小菜,喝喝小酒什么的。表妹的这点小小要求,表哥总不会拒绝吧?”
谢初有些不可思议,她是怎么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的?让一个军中主将扔下数千将士不管去跟她喝酒吃菜,怎么就变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还请公主恕罪,”他推拒道,“臣身负要职,公务繁忙,怕是不能满足公主的这个小小愿望,公主还是另寻他人吧。”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办正事的,”沈令月这一回倒是察言观色,回答得很迅速,“我就算再怎么任性,也不可能影响军务呀,军机要事乃我大夏第二重要之事,自然耽误不得。不过你总不可能一天都扑在军务上,我已经打听好了,这章武营里的午休时间从午时一刻开始,一直休到未时正,去一趟西市来回足够了。我请客,请你去长安最大的酒楼,怎么样?”
谢初哭笑不得。
好嘛,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他就说,刚才这祖宗怎么忽然心血来潮叫住了路过的什长,还一连问了好几个关于伙食方面的问题,他还以为她是想做个关心军中伙食的样子来给他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个,还真是草蛇灰线,伏行千里啊。
“不行。”有那么一瞬间,望着面前女子灿若朝阳的笑容,他都要忍不住答应了,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一股冲动,摇头道,“不可以。”
“为什么?”沈令月看上去大为意外,还有点失落,“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谢初嘴角一抽,这话叫他怎么回答?
“不是……我今天很忙。”
“那好吧。”沈令月本想继续纠缠,她甚至都准备再拿营门口拦人一事来威胁谢初了,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若是惹得他厌烦就不好了,便没有坚持,爽快道,“既然表哥今日事务繁忙,那表妹也不强求,这酒楼之约就延后数日好了。”
“延后数日?”谢初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没——”
“嗯!就这么说定了。”沈令月赶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开口,笑意盈盈地负手歪头一笑,“表哥,你可千万别故意忘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是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不是,他什么时候应下过这种约定了?
谢初满眼不可思议:“公主,你怎么能强买强卖呢?”
就说她怎么忽然转性了不纠缠他呢,原来是在这挖个坑等他跳啊,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我没卖东西啊。”沈令月无辜地睁大双眼。
“……算了,我服了你了。”谢初无奈地败下阵来,“酒楼之约就酒楼之约吧,”反正他恐怕一辈子都得“公务繁忙”了,“我答应你,行了吧?”
“嗯,好。”沈令月笑着伸出一根小指,两边的鬓发在春风的吹动下拂过她有些晕红的双颊,“我们拉钩。”
谢初失笑:“公主,你多大了?怎么还来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
他倒不是觉得拉钩幼稚,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赴约,现在他还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沈令月单方面定下的约定,他不遵守也没什么,可如果和沈令月拉钩了,那就表明他也同意了这个约定,到时他若不赴约就是失约,他可不想做个失信之人。
沈令月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她素来最擅猜人心思,就连最是宠辱不惊的二哥她都能猜得有六分准,更别说这个喜怒全形于色的谢初了,当下从善如流地收回小指,笑道:“既然表哥觉得拉钩很幼稚,那我们就击掌好了,击掌为誓。”
她边说边展开手掌,成功看到了谢初瞠目结舌的表情。
谢初不死心地继续挣扎:“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公主。”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只要是我说的话,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反驳,更别说欺瞒了。”沈令月说得一本正经,“可表哥你不同,我待你自然是和他人不同,可谓是——”
“行了,你不就怕我翻脸不认账吗。”谢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胡乱掰扯,“真是输给你了,”他认命地叹息一声,竖起右手,“来吧,击掌为誓。”不过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酒楼之约而已,定下就定下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好!”沈令月兴奋一笑,伸出手去和谢初掌心相接,“就这么说定了。”
第18章 发怒
谢初是抱着无奈的心情来和沈令月击掌的,在伸出手时还有些随意和漫不经心,直到他的掌心触碰到了沈令月那柔若无骨的手心,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对面和他击掌的并不是往常一手糙肉硬茧的营中兄弟,而是肤如凝脂、手若柔荑的芳华少女,连忙一下子收回手,下意识就想把手背在身后,又觉得此举太过刻意,便在半途改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道:“那……我送你去南营口?你的那些宫人们应当都在南营口等着吧?”
谢初的这些心潮起伏,沈令月并没有察觉到,她虽然擅观脸色、善猜人心,但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对这些男子心思不甚明白,因此听闻谢初此番相询,又见他神情闪烁,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想送她离开,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并无恼意,反正酒楼之约已定,她以后多的是时间来会会这位昭武将军,不急于一时,遂轻快笑道:“好。不过你得派个人去北营接阿瑾,就是那个和我一道来的小姑娘。”
“这是自然,既是你身边的人,就没有不一块回去的道理。”谢初微微一笑,“我这就派人去接她。”
送走了沈令月后,谢初回到了主将大营,他先是往案头处瞥了一眼,见并没有什么遗留的公务,这才重新坐回沙盘之前,看着先前和郭鸿云厮杀留下的残局思考对策。
现如今天下太平,像他这样的武官除了练兵之外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幽州的水利一事自有他老爹去操心,章武营也在经过了他半年的调/教后有了军营该有的样子,不用他处处亲自看着操练,公务是有的,但还没有繁忙到他对沈令月说的那种程度,实际上正相反,他挺闲的。
好在他身边的几个副将虽然都被派出去,唯一留下的一个还被云中驹踢折了手臂,不得不修养几个月,但还有一个郭鸿云在,二人时不时地分析一下用兵之道,在沙盘上来几轮纸上谈兵也能打发打发时间,稍作慰藉。
他们通常都以大夏北越所交接的珉岭山脉为基,在此之上展开论战,毕竟北越人虽然在大半年前被他们赶跑了,但也只是赶跑而已,没有彻底消灭,北越野心勃勃,燕北关一战虽然大败了他们,可到底没有让他们大伤元气,只是伤筋动骨一番,眼下看着虽然天下太平,但北越人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还是早做准备方为上策。
今日一盘,郭鸿云执褐旗,代表北越军,谢初执黑旗,代表夏军。不得不说,若纯粹以战术方略为论,郭鸿云相比谢初是要更胜一筹的,就比如今日这一盘,在经过一番厮杀之后,谢初的黑旗已经被郭鸿云的褐旗逼到了山涧之中,三面环敌,一面环山,败势已显。
到了这个份上,一般人通常都会投旗认输,但谢初不,就算只是沙盘论战,在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他绝不会认输,且他最擅绝地反击,因此就算此盘劣势已显,他也没准备轻易放弃,反倒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原本他也的确有几分破局的思路,可就当他即将理清思路时,沈令月却突然来访,打断了他的思路,也打断了他定到一半的计策。
而等他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公主殿下,重新再回到沙盘之前时,他却发现他已经记不起来之前定的是什么计策了,只得无奈地从头再来。
郭鸿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谢初皱着眉盯着沙盘的场景。
这场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预想之中,谢初应当已经是排兵布阵好了才对,因此他在一愣之后就蹙起了眉,上前几步走到沙盘跟前:“将军还未想到破局之策?”
他匆匆扫了沙盘一眼,确定谢初的黑旗没有任何转败为胜的迹象后就一甩衣摆在他对面坐下,道:“若属下没有记错,在属下离营之时,将军应当是已经想到了几分思路才对。”
谢初轻哼一声:“是啊,是想到了几分,只不过很可惜,我又忘记了。”
“忘记?排兵布阵之法都是经由数遍演算而推出的,得之不易,将军怎么会轻易忘记?”郭鸿云了然笑道,“莫非是有人乱了将军的心?”
谢初心头一跳,“谁说的?”他把手里的黑旗往盘里一扔,抬眼瞪着郭鸿云道,“郭鸿云,你是不是在长安待太久了,也跟那些王孙公子一样都软了骨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郭鸿云垂首告罪:“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挺敢的。”他冷笑一声,“郭军师,本将军今天可是大开眼界啊,原来军师还有那么能说会道的时候。真是佩服、佩服。”
“将军说笑了,属下忝为军师,口才只是稍胜常人一二罢了。”郭鸿云抚须一笑,他跟随在谢初身边多年,早已摸透了谢初的脾气,因此也不慌张,从容不迫道,“只是有一句话,属下想问一问将军。”
“你问。”
“将军此番责问,是在责怪属下多嘴呢,还是不满属下在公主面前演文弄辞?”
谢初看他:“这两者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郭鸿云平静道,“若是前者,那就是将军嫌属下给将军惹来了麻烦,是属下的不是;若是后者,那就是将军看不惯有人在公主面前卖弄文辞,也是属下的不是。”
“哦?”谢初似笑非笑,“就这样?我怎么听着还是没什么区别呢?”
郭鸿云但笑不语。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片刻之后,谢初轻嗤一声,低下头,盯着沙盘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多了,我对你的不满是前者,不是后者。”
“那将军何以断了破局思路?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想起半分?”
“谁说我没有想起来?”谢初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不就想起来了?”他边说边拿起之前被扔在沙盘上的黑旗开始调兵遣将,“上山,夜袭。”他简短道。
“将军想要夜半突围?”郭鸿云看了一眼黑旗的动向,摇了摇头,“此举虽能坚持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北越只需派兵火攻,”他挪动一列褐旗形成一个半圆,把黑旗所在的山头都包围住了,“便可破了将军的计策。”
谢初轻哼一声:“北越人的骑兵火箭是很厉害,但我们大夏男儿的箭术也不差,尤其是我谢家军的。在他们下令火攻之前,我的弓兵就能干掉所有的先遣队。”
“若是谢家军,此法自然可行,只可惜……”郭鸿云笑叹一声,伸手将代表黑旗主将的大旗缓缓摁倒在沙土之中,“将军,沙场之上不可分心,你输了。”
谢初慢慢抬起头。
“你说什么?”
“属下说,将军输了。”
谢初看着郭鸿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再说一遍?”
“分心对敌乃兵家大忌,”郭鸿云道,“还请将军切记。”
“郭鸿云,”谢初一字一顿地咬着话,“你是不是跟沈令月多讲了几句话,所以也开始学起她那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来?”
“属下不敢。”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分心了?”
“属下虽然看不见,但属下能感觉得到。”郭鸿云再次重复了一遍,“将军,你分心了。”
“我没有。”
“有或没有,不是说给属下听的。”郭鸿云神色平静,“将军不若扪心自问,自三公主来到营中之后,将军是否当真心如止水,毫无一丝波澜?”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初的语气已经有些冰冷了,带着隐隐的怒意。
郭鸿云神情依旧:“属下只是想让将军明白一些事,将军本为陛下亲侄,又被越品封为昭武将军,本就惹人非议,若再迎娶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恐怕——”
“够了!”谢初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你放心好了,今日三公主来找我只是个意外,从今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意外,酒楼之约我不会赴,其它的什么约定我也不会再答应。还请军师尽管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行事冲动了一点,但还不会疯狂到拉整个谢家下水,不劳阁下从旁敲打!”
“将军?”郭鸿云一怔。
谢初深吸口气,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北越多骑兵,若要上山,必会舍弃大批马匹,就算派兵火攻,我也可使调虎离山之计,此局已破,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他紧绷着一张脸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去西营一趟。”
“将军可是想去问询急救丸的事情?”虽然还不清楚谢初为什么忽然发怒,但一听到西营二字,郭鸿云还是跟着站了起来,“那属下也跟着——”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谢初拂袖而去,带起营帐门帘一阵不小的晃动。
望着摇摆不停的营帐门帘,郭鸿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唉,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将军就这么着急地跑出去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知道他的下一句话是“恐怕更会招人侧目,还请将军日后行事收敛一二,否则与殿下之事难成”么?
唉,这人老了,果然就摸不透年轻人的心思了。
他笑叹一声,摇着头坐回本来的位置上。
他的这位将军主子啊,就是喜欢口不对心。早上来的时候还气冲冲的,从大将军抱怨到了三公主,抱怨大将军时还好,一说到三公主,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麻烦、祖宗、倒霉都说了个遍,那叫一个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可一旦真正见着人了,气势却又矮了下来,陪着胡闹不说,还为他的那半句话而大动肝火,拂袖而去,他这将军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是不耐烦他在他面前一直提起三公主,还是……
啧,难猜、难猜啊。
郭鸿云边想边笑着把先前摁倒的黑方主将大旗扶起,重新开始排兵布阵,自己跟自己对阵起来。
他们将军的心思,他或许暂时还猜不透,不过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将军的新婚大礼,他可以慢慢地准备起来了。
第19章 殊荣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就在谢初拂袖而去没有多久,沈令月和徐瑾也回到了鸣轩殿,一番拾掇之后,沈令月挥了挥手,那些侍立在一旁的宫女们便都退下了。
“怎么样怎么样?”从在南营口见到沈令月的那一刻起,徐瑾就想问她今日的章武营之行收获如何了,只是当时碍于谢初在一旁待着,她不好贸然开口相问,等离开了章武营,又有夏淳寅他们在旁边,她也不能问,只好憋了一路,好不容易回到了鸣轩殿,又有宫女上前来给她们去灰除尘解衣奉茶,她差点都憋出病来了,眼见着那些宫女的身影都一个个消失在殿门外,她终于大喘了口气,迫不及待地问向沈令月道,“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沈令月故意反问一声。
“就是你和那昭武将军的事啊!”徐瑾有些着急,“昨儿个我们不是还商量怎么让他答应你的邀约吗,怎么样,他答应你了吗?”
沈令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捧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又拿了一块海棠糕细细咬着,吊足了徐瑾的胃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笑话,本公主出马,怎么可能不成功?”
“真的?”徐瑾激动坏了,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叫唤,“他真的答应陪你去酒楼一趟?公主,你真是太厉害了!”
沈令月觉得奇怪:“明明是我约着了人,怎么你却看着比我还要高兴?”
徐瑾就讲了她大哥一事,说是刚过年关那会儿,谢初这个昭武将军的风头正胜,她大哥想跟他套个近乎,结识一下,没想到人家愣是当做没看见,直接就走开了,恨得她大哥是牙痒痒,到现在还记恨着,谁要是在他面前提起谢初两个字,他就能跟谁急。
末了,还道:“你是不知道,那谢少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目下无尘,除非是入了他眼的人,否则是看你一眼都嫌多余的,有不少人因为这点碰了根钉子,气得牙痒痒呢。”
沈令月诧异道:“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你确定你大哥说的是谢初,而不是什么别的人?”她边说边回想起谢初在章武营里时的表现来,想到他从一开始的油盐不进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再到后来的无可奈何,就忍不住失笑道,“怎么他跟你说的一点都不像呢?他不就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吗,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傲。”
“那就代表他对你和对别人不同啊,”徐瑾说得有板有眼,“你看,我刚刚不也说了吗,只有入了他眼的人才会被他区别以待,公主,你这可是入了那位谢少将军的眼了。”
沈令月被她说得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却依旧板着脸道:“恭维我呐?我才不信,母后还曾经说过他性通敏达呢,你算算,这都几套说法了?”
“我要真会溜须拍马就好了,也不用我娘天天在我跟前耳提面命,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贵人,在这宫里死无葬身之地。”徐瑾翻了个白眼,毫无一点大家闺秀的自觉,“我可是说真的,一开始你使眼色要我离开的时候,我真的是有些犹豫的,生怕你跟他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那可真的是要翻天了。”
“怕什么。”沈令月道,“我吵我的,与你何干?就算别人真要问罪,也有我顶着呢,且压不到你头上来。”
徐瑾心道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你们一个是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一个是颇得陛下青眼的昭武将军,不仅是表兄妹,将来还会成为夫妻,到时候吵起来责怪哪方都不好,那昭武将军或许会罚的重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你就更别说了,有陛下护着,就算皇后娘娘想要怪罪也没法子;她可就惨了,免不了一个“撺掇公主”的名头砸下来,虽然皇后娘娘仁慈,陛下也素来不会管这点小事,但她亲娘可闲得很,本来平日里就一直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说教敲打,要是再闹出这种事,不狠狠罚她一顿就怪了,当然和她有关系了。
当然,沈令月和谢初并没有真的吵起来,因此这些腹诽也只是在徐瑾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她的注意力依旧在沈令月和谢初的酒楼之约上面,遂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反正只要你们没吵起来都好说。不过我们昨天不是商量过了吗,这打铁要趁热,约人也是要越快越好,我们明明定好的计策是让他在今天就陪你去客云来走一趟,怎么又变成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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