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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湘春(秦泷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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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随即说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冒冷汗。
“三年不见,不知她究竟如何,是否真如云相所言早已死去。不过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念,还望佛祖得以成全。此为其一。”
“十余载苦苦忍耐,不过盼望一朝沉冤得雪。此为其二。”
“我思她念她至如此地步,只望佛祖能成全我与她,今生今世,唯有我能将她护得周全,唯有我能让这尘世匍匐于她足下,唯有我配得上她。”
分明是最缠绵的小女儿情话,可在我听来,这话却十分的悚然。
我心中那个温柔无比的萧颛,何时变作了这副模样?
“施主,痴缠怨念,皆是心魔。”
圆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我惴惴地探头去看,发现圆净站在萧颛身后,正朝我挤眉弄眼。我领会了圆净意思,便想趁着萧颛转头与圆净说话时趁机溜走。
可惜萧颛极为敏感,我一只脚刚刚踏出去,他便迅速转过头,厉声道:“后面是谁?!”
我一身冷汗又加了一层。
“不过一只偷灯油的耗子……”圆净低声念叨。
萧颛被这么一搅合,似乎没了兴致,便对圆净大师道:“今日多有叨扰。”
“阿弥陀佛。”
他脚步声很急,似乎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我深出一口气,鬼鬼祟祟看过附近,确认萧颛已经走了,便与圆净道别,匆匆往寺外走。
我骑来的白马乃是师父最喜欢的一匹,若教他瞧见就惨了。
琢磨着萧颛应当会从前门走,我一溜烟往后门跑,将系在杏树上的马缰绳解了,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那位公子烦请留步!”
萧颛的声音猛地在背后响起,惊得我一个激灵,差些从马上滚下去。
“公子留步!”
萧颛连连叫我,我立时懵了,下意识扬起马鞭,催促白马快些离开。
驰马时擦过棵棵杏树,枯叶灰土摇落下来扑我满身,呛得我鼻尖发痒。萧颛的声音愈发急切,每一声都跟追魂似的。
我情急间转头看了一眼,发觉他离我只十余步距离,便咬牙又甩了两鞭。不想马鞭忽然被扯住,我没来得及松手,便被一齐带下马去。
今天我是出来遭罪的。
先被圆净吓得摔下了院墙,现在又被扯下马,摔得结结实实。不过萧颛似乎很照顾我,见我跌下马来,立刻飞扑上来将我接住,我俩双双滚在地上,才没摔得很惨。
等我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身,抬眼就见到萧颛一张惊诧而狂喜的脸。
“阿湘,真是阿湘?!”
萧颛喃喃自语地朝我探手过来,我趁他神智恍惚时,猛地起身,冲进了旁边杏林。
我十分感激这杏林的繁茂枝叶,将萧颛脚步刹住许多。我跑得惊慌失措,索性使起了轻功。萧颛应当是没想到我会跑这么快,听声音已被我甩得很远。
白马脱缰跑了,我与萧颛两人在这杏林里躲藏追赶,要脱身还真是件麻烦事。
不过犹豫片刻,萧颛的声音就近了许多,我四处张望,咬牙朝别院跑去。
可我跑了没几步,萧颛便从天而降,硬生生将我截住。
我与萧颛默然对视。
“快过来。”萧颛缓缓抬起一只手,哄孩子般劝我,似乎不打算与我来硬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公子也许认错人了。”
萧颛薄唇一抿,轻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脸上那张人皮面具还想戴多久?”
我厚着脸皮继续道:“我脸上才没什么面具呢……哎哟……疼!”
趁我不备时萧颛忽然大步上来,一把揪住我左边脸皮。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他这么一揪,我脸上顿时有些凉了,用眼角余光扫去,惊恐地发现面具竟然被他揪起了一小片。
“还说没有?”萧颛冷笑几声,“你是要我替你撕呢,还是你自己动手撕?”
我几乎哭出声来:“我只是近几日水喝得少了而已,脸上有些干……”
萧颛眉头危险地颤了颤。
我悄悄往后挪着小步,萧颛瞧见了,忽然朝我走近几大步,吓得我连连后退,站在一棵繁茂的杏树后。
“云折湘。”萧颛声音略为拔高,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我紧紧盯着他,慢慢从树后走出来,萧颛见状松了口气。我看准机会,猛地转身飞奔。
“云折湘!”萧颛怒极的声音自身后飘来,不过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只知拼命朝前逃去。
这片杏林极为广阔,一片山头连着另一片,以前住在别院时,绮蓝从不许我单独往杏林深处跑。我想我毕竟比萧颛更熟悉地形,遂拿定了主意往深处钻。
我仓皇逃至一个偏僻角落,这才意识到已经没萧颛的声音了,而且周围景色十分陌生,也不知究竟跑到了哪儿。我在林中张望一阵,发觉附近有个黑漆漆的山洞,便一头扎了进去。
洞里往里走了一小段,便黑得不沾任何光。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到眼前一阵劲风扫来,有什么倏地蒙住了我的嘴。
像是一只人手。
“阿湘,出来,里面黑。”
没过片刻,萧颛便出现在洞口。我远远看着那个影子,一动不动,生怕被萧颛发觉。
那句话或许只是试探,没过片刻,萧颛便叹着气走开。那声叹息在山洞里悠悠回荡,有如鬼哭。
似乎是确认萧颛已经离开,那只手猛地放开了我。可没等我转身,背后就袅袅地飘起一个声音:“真是我的好师妹,跑出来也不跟师兄说一声,这下好了罢,让瑞王发觉了。”
我呆了一阵,忽然转头扑在师兄怀里,蹭掉满面眼泪。
…
或许是萧颛被彻底激怒了,也可能是萧颛猜到师兄在帮我,之后一段日子,我与师兄过得十分辛苦。
师父不知从哪儿知晓了我在外头的行当,比如老是往得了疫病的灾民中间跑,老是散财以及手脚不干净,气得将我关了禁闭。
师兄也未得幸免,与我同关了一天禁闭后,还被师父罚去抄了七天经文。七天后我等在书房门口,拎着点心准备慰劳师兄一番。师兄从里面出来时,右手虽然掩在衣袖中,但仍然可看出还在微微发抖。
并且在这些日子里,萧颛似乎已经很确定我身份,更是没个消停。
我与师兄回府当日还好,第二日开始,萧颛就开始隔三差五上门求签求卦,并与师父畅聊古今名人轶事,好不痛快。
但我与师兄十分的不痛快。
萧颛借着我与师兄乃是师父得意弟子的名义,硬是在与师父畅聊时,让师父把我俩唤出来作陪。狼子野心如此昭彰,他也不怕遭我报复。
于是我俩怨怼满
13、若非群玉山头见 。。。
身:早上被师父监督功课,下午还得强打精神出去陪他们海侃胡扯,师兄更甚,晚上还得抓紧时间练剑。
如此往复将近十天,我终于怒了,遂在某日晚上师父睡下后,打算与师兄共同商议应对萧颛大计。
绮蓝这丫头很懒,见我睡下后她就自个去睡了,我起来打碎了一只茶盏都没见有任何反应。因此我十分自如地穿好了衣裳,大摇大摆地拎只灯就往师兄那儿去。
师兄估计也是被折腾累了,一早就睡下,否则依我对他的了解,这个时辰他肯定悄悄点灯看潇湘馆出的新集子。
我住的幽兰院离师兄的院子不远,走片刻就到了。我躲过巡夜的小厮,站在了师兄房门前。
“师兄,你睡了吗?”
敲门几下也没人应,我十分奇怪。师兄是习武之人,再怎么睡得死也该感觉到有人敲门才对。
我顶着夜风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也没见师兄应门,只得悻悻往回走。
不过我低估了师兄近些日子披星戴月练剑的怨气。
我刚往旁走没几步,背后房门倏地打开,刺骨剑气带着清啸贴着我脸颊险险擦过,冰凉的剑刃同时贴上我脖颈边。
我霎时呆住,却没想到背后传来师兄还没睡醒的声音:“谁啊……”
我恨铁不成钢地拨开剑刃,转身冲回去揪着师兄衣领一阵猛捶。
师兄睁着迷迷糊糊的睡眼,借着门外朦胧月光才看清楚是我,也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拿着剑,连忙不好意思地将剑收了,傻笑道:“原来是师妹……”
在我看来师兄怎么看怎么像是睡傻了,便再朝他脑门上捶了一道:“醒了?”
师兄眨了眨朦胧的媚眼,忽然翘着兰花指轻推我一道:“讨厌!”
我怒不可遏,遂将之痛揍。
我俩折腾了好一阵子,师兄才真正清醒了,很不好意思地搬出一坛私藏已久的春丝雨,还拿了些糕点,带着我窜上房顶,海吃海侃看月亮。
四月二十几的月亮不见得能圆到哪儿去。我轻啜一口春丝雨,赞道:“真香!”
“那是自然。”师兄得意洋洋,“这可是我藏了好几年的酒,味道正着呢。”
“好几年?”我低头想了想,“是不是我入师门那年你就藏着了?”
师兄笑了笑,“等将来你出阁时,我就把剩下的全搬出来。”
我一口酒没忍住,洋洋洒洒尽数喷出,洒了面前屋瓦满满一片。
师兄拿着小酒杯笑笑,“就这么感激师兄?”
我却没心思考虑这个,遂将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像你师妹我这种成日滚在男人堆里的,就算恢复女儿身份也是个痴傻名声在外的,怎么可能有人要?”我将酒杯放下,慨然:“干脆我继承师父衣钵,当这个国师算了。”
师兄笑容有些僵,用酒杯轻敲我一记:“油嘴滑舌!我君封遥的师妹居然没人要?”
我借着几分醉意笑问道:“你倒说说有谁?”
师兄笑而不言。
一坛酒用小杯喝不过瘾,我将酒杯放在一旁,拿起坛子要喝,被师兄拦阻下来。
“酒喝多了伤身。”
我不以为然,“你喝那么多,也没见你伤到哪儿。”
师兄遂不再拦我,任我将一坛酒喝了许多。
这些酒喝下来,我是真有些醉了。
我懒懒地倒在房顶上,屋瓦贴着背有些透心凉,映入眼中的更是水一般的月色。
我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个煞风景的问题:“师兄,这些酒和点心你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师兄心有余悸地将酒杯拿开一些,“不多。”
我懒洋洋地道:“师兄你以后没银子赚了,这几个月我俩也没点心吃了。”
一想起师兄以后就不能在东风馆赚钱养家,我就不免担心起这些日子的生活问题。师父没俸禄我俩没银子,搞不好真得饿死了。
师兄却毫不担心:“有师兄在,还怕饿死?”见我没反应,师兄恨恨地戳我脑门:“说你笨你还真笨!你忘了师兄现在是谁了?”
我反问道:“谁?”
问到此处我忽然想起,师兄正是本朝钦天监监正,只不过经常不见人影而已。圣上说削了师父的俸禄,却没说削师兄的俸禄。看样子是饿不死的。
我虽喜欢喝酒,却十分容易醉,没一会儿就眼前朦胧,再也没了和师兄闲聊的力气。
迷蒙中师兄似乎凑到我面前,近得能看清他细长的眼睫。我眨了眨眼,只觉得脸上有他呼出的气息,痒痒的,脸上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被夜风一吹,总是有些凉。
我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眸,琥珀色的,珠玉般玲珑透澈。也不知其中究竟生出多少复杂情绪,只觉媚眼如丝,亦如燎原大火后的春日荒原,有什么仿佛要破土而出。
“阿湘……”
唇边有灼热一掠而过,我迷迷糊糊,最后竟看着师兄那双琥珀色眸子安然睡去。
自是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厚道了~
拿师兄试一试刀吧XD
下一章,下一章做什么呢~~~
14
14、为谁流下潇湘去 。。。
除了剑术外,师兄亦十分喜欢捣弄药粉,他曾经偷偷将新鲜出炉的泻药放在师父碗里。师父中招后得知是他做的,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抄起墙角扫帚追着师兄痛打。
我打起这个主意,撺掇师兄做药下给萧颛。他既然有胆来国师府找事蹭饭,就休怨我不客气。
可当我翌日晚上再摸去师兄房间时,师兄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
我十分迷茫地问他:“他这样整我们,你就一点也不记恨?”
师兄正人君子地教训我:“你太坏了。”
于是当晚,我这个心眼坏透的师妹又喝了师兄大半坛春丝雨。
等我好不容易想好了威逼利诱师兄的法子,萧颛却又不来了。这就像我做了充足准备,对手却拍拍屁股说我不干了,撂挑子走人,委实令我伤感。
而我在这种伤感中,竟隐隐约约生出一丝化作望夫石的愁绪。
离端阳节还有好几日,师父虽然被圣上削了俸禄,但辛苦活还是得一件不落地做。这些天一大早就往宫里跑,累得没个人样。问起师兄,师兄说是圣上在端阳节这几日有些事情交给师父云云。
因此国师府里只剩了我与师兄两人,空空落落好不寂寞。
于是我又拾起了当年恶习,顶着一副忧愁相蹲墙头。
师父没空搭理我,师兄是最先注意到我情绪的人。我这日刚在墙头蹲了没多久,师兄就冷不防从天而降,将我吓得差点摔下墙头。
师兄眼疾手快地将我拉起:“瞧你这出息。”
我略带落寞地看着师兄,将手摊开,手心赫然一包药粉:“师兄,我药都备好了,萧颛他居然不来了。”
师兄瞪我:“这是什么药?”
“这是……哎!你怎么……”
我刚要给师兄解说一番,师兄忽然仰头将药粉灌入口中,还很有滋味地咂吧两下,似乎十分享受。
我目睹这一惊心动魄的过程,连忙要拉师兄去看大夫:“师兄你怎么也不问问这是什么药!那掌柜的说这药性子可猛了,若是灌在茶水里,一口茶水下去则下泻,两口下去上吐,三口下去挺尸,四口下去直接叫魂……”
师兄将装药粉的纸包抖了抖,问我道:“还有吗?”
我都快急哭了:“师兄你不要命了不是?快跟我去看大夫……”
师兄扯住我让我别急着跑,慢吞吞问道:“你这药粉可是在拾翠居那条街上买的?”见我点头,又问我:“是不是那家掌柜的长得尤其猥琐?”
我茫然了。
师兄笑嘻嘻地戳我两下,“笨!被骗了都不知道!这是桂花糕粉!这些骗人的说辞还是我教给那掌柜的。那老头也忒不厚道,居然坑我师妹!”
师兄没心没肺的奸笑十分碍眼,我回过神来,阴恻恻地道:“废话,坑的就是你师妹。”
师兄这才意识到我语气不对,连忙上来好声好气哄我,“乖师妹好师妹,师兄今天带你出去玩怎样?”
“去哪儿?”
“快端阳节了,外面热闹得很,你一直在府里闷着也不是个办法。”
我想也对,再这样闷下去我肯定会闷坏身体,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我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影子,问师兄道:“师兄,不如我们把他也带上?”
云严沧很守信用,至少从未在欺负我这上面失信过。将师兄的契纸还回来后,晚上云严沧就派人将秋儿送来了。
秋儿一开始还死活不愿出来,以为东风馆嫌弃他,要将他卖去什么下等地方。可当他看见国师府大门,又见了守在门口冲他笑的师兄,秋儿态度立马软了,完全转了个弯,死活都要从东风馆出来。
我曾担心秋儿会将我是女子的事情泄露出去,同时亦担心秋儿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若是旁人知道师兄曾在东风馆卖过艺,会让师兄惹上麻烦。可师兄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我忍不住问过他,他一脸云淡风轻,说早就给秋儿交待过了。
师兄给我说了事情起末我才知道,原来秋儿与小虎十分相似。师兄遇见秋儿时,秋儿正被东风馆的人虐打,师兄上去将他救下,算是有了恩情。尔后师兄进了东风馆,点名让秋儿随侍左右,勉强算是将他拖离半个苦海。
或许是东风馆待久了,秋儿察言观色十分厉害。那天他单独来见我,十分乖巧地说他对师兄不曾有过贰心。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愧疚,觉得不该将他想得太过不堪。因此今日提议带他一同出门,秋儿十分高兴,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感激。
绮蓝是云家送出来的侍女,走在路上容易被人认出,因此不便与我一同出门。我换衣时绮蓝眼巴巴泪汪汪地瞅着我,央我带她出去,我也只能推托说下次再说。
绮蓝满面幽怨地看我贴完了人皮面具,“公子,您这面具不是被扯坏了么?”
人皮面具只有两张,一张我外出顺手牵羊时用,另一张则是顶着“云湘”的名号。但这两张脸萧颛都见过了,还亲手将我面具扯坏,令我十分头疼。
萧颛那一下用劲很足,面具上有些痕迹,贴在脸上很怪异。我也没法子,只能将被他揪坏的地方仔细贴好,“师父说这面具还是以前传下的,能给我找到两张就不错了,凑合着用罢。”
离端阳节还有好几日,京城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集市也热闹不少。
秋儿平常一直在东风馆里,也没机会出来好好玩,因此显得格外兴奋。我与师兄都是京城上下打滚的老油条,因此走在路上一直打哈欠。
我无聊中突发奇想:“师兄,你走后东风馆花魁究竟变成谁了?”
“管那作甚。”师兄给我个白眼,倏地将一只青杏子塞到我嘴里,“吃你的去。”
青杏子酸得我牙都要掉了,我连忙捧住腮帮子。师兄得意洋洋,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小摊的大娘,“来两个粽子。”
半个时辰后,我走得腿脚疼了,便拉着师兄一路奔进了拾翠居,用师兄的银子买了一堆糕点,尽数交给秋儿抱着。秋儿在后面走得歪歪斜斜,直呼手疼。
拾翠居不光点心做的好,菜式口味亦是一流,楼里环境雅致,是往常我与师兄销赃后喜欢来的地方。我与师兄一路直奔三楼雅间,小二见我俩是熟客,笑吟吟地一路跟了上来,“二位客官今日要点些什么?”
“今日有什么?”
“你给我闭嘴。”似乎是觉得自己银子不多,师兄当机立断地决定由他点菜,“老规矩,还是那个单子,上双份就行。”
“小的记下了,客官稍等片刻。”
雅间外传来歌女悠扬婉转的歌声,我听得入神,便提议道:“师兄,不如你也唱支小曲?”
师兄眯起了一双狐狸眼。
我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那个,不愿唱也行……”
话音既落,师兄忽然微微扬起头,伸出长指在我下巴上勾了一下。指尖所及处,只觉冰凉滑腻,又隐约带起一片火热。
我结结巴巴地看着师兄:“不不愿唱就算算了……”
师兄遂不情不愿地抛我一个媚眼。
我浑身寒毛都立了一遍。
饭菜很快上齐,或许是前段时间闷在府里的缘故,这顿饭吃得尤为尽兴。席间秋儿不时讲些逗人的段子,笑得我几乎一头栽进菜盘子里去。席间我本想还加个春丝雨,被师兄一个白眼阻止。
“听说没,太子妃要回云府省亲了。”外面有谑笑声传入雅间。
“可不是,外面那排场大得哟,老子八辈子也赚不来那些银子!”
“听闻太子妃国色天香,貌美如花,乃是位绝色佳人……”
“呸!”一旁有人忽然笑骂他,“再貌美也不是你家的!”
忽然就有人嗤笑两声,“可不是,云家也就这么个拿得出手的千金,前些年不是还有个痴傻的么,听说后来是为瑞王殿下挡了一刀死了还是怎地?同是一家出来的,这命怎么看怎么觉着有个贵贱……”
我一口饭夹在眼前,嘴里嚼的饭菜始终不是那个味。
“近来云相忙着在朝中招揽人心,怕是太子殿下那儿要有动静了。”师兄沉默了好一阵子。
我看着那团米饭,“可萧颛还有心思跑到无业寺去。”
师兄的好奇心被我勾了起来:“那你知不知他为何去无业寺?据我所知,太子最近频频对萧颛发难,他应当没空去无业寺才对。”
我摇了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枚白玉坠。
萧颛那时说的话绝不简单,只不过沉冤得雪……他是要为谁洗冤呢?
这顿饭吃得有些败兴了,师兄便让秋儿去结账,带着我先出了拾翠居。
今日恰逢夜市,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街市上十分热闹。秋儿付了帐,搬着一堆点心在后面踉跄着跟来,狼狈模样看得我只想笑。
这次的夜市似乎有些不同,往来街市中的除了普通百姓外,竟还有一队队兵士自人群中穿梭而过,引人侧目。
师兄的眉头自第一拨兵士出现后便紧锁着,我在旁买了两个莲蓬,转头却见师兄与一个陌生老头在说什么,谈了一阵才转头回来。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走罢,早些回去。”
往国师府走时,旁边飘来了些碎语:“听闻云府出事了?”
“云相也真够倒霉的。自家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省亲,就这样被折腾了。”
我隐约觉得不妙,赶紧牵着师兄衣袖:“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似是有人放了口风,说要挟持太子妃去见云相。”师兄叹气。
我倒没太大感觉,“随他们去闹罢。总归我不再是云家人,这事与我无关。”
“这位公子。”
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觉得声音陌生,也不知是谁,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竟在微微发抖。
我自认我并不凶神恶煞,便尽量和蔼可亲地问他:“这位兄台有事?”
“公子是云家人?”
我立刻愣了。虽然我顶着这张面具被人看过多次,但因师父对外宣称我体弱多病,因此许多人虽然见过我,却并不知我名姓,更何况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将我认出。
我便没将话说死,朝他揖了揖道:“兄台有何指教?”
头顶忽然一声清啸,一朵绿色烟火在上方天空炸开。烟火映照下,年轻男子的表情忽然十分可怖。
“闪开!”
师兄忽地怒吼一声将我推开,我踉跄着倒向一旁,转头看时正迎上一道剑光,这才发现那年轻男子竟拿着一柄长剑与师兄对上。一旁路人见居然有人亮兵器,纷纷惊叫着退开。
这什么年头,刺客真多,连我这种病秧子也有人想刺杀。
“阿湘,当心后面!”
师兄与那人缠斗时忽然远远地吼我一句,可惜我向来反应慢,回过神时有人已一手环在我颈上:“老实点!”
我被背后之人卡脖子卡得十分难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似的,一时头晕脑胀。
兵刃撞击声陡然刹住,我困难地睁眼看向师兄,师兄已将剑垂下,紧张地看着我。
“祝兄,快带她走!”与师兄缠斗的年轻男子对我这边叫道,我只感到背后之人一颤,随即将我拎抹布一般提起,迅速往后飞奔而去。我双脚离地几乎飞了起来,只能拼命朝师兄挥舞手脚。
“站住!”师兄怒斥,却被那人缠住,脱身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离我越来越远。
我被人这样带着,断断续续出口的都是不成句的字词:“兄台你……好说……咳咳咳……我……你别这……”
“呸,少废话!老子就不信太子不会救你!”
兜头一句话让我愣住,太子是萧须,又不是萧颛,萧须怎么可能来救我?
我心底隐隐有不祥预感。
懵懵懂懂间挟制我的人忽然停住了脚,对着一处大喊:“奸相!若是不还老子清白,老子就把太子妃杀了!”
这蠢货竟是因一句道听途说的“云家人”,就将我当做了回府省亲的云怀潇?!
我彻底傻了,开始拼命挣扎,动作激烈时不慎将发冠碰落,众目睽睽之下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引得一旁惊呼一片。
而与此同时,我最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偏偏响在耳畔:“放肆!将她放了!”
萧颛来得太他娘的是时候了。
15
15、世事无端两茫茫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太子妃回府省亲的仪仗已经变得一团糟,周围尽是对着我这儿虎视眈眈的侍卫兵士,以及闻声而来的不少百姓。
我披头散发好不狼狈,萧颛表情更是丰富。若是这样他还认不出我,那他的眼睛肯定叫鬼吃了。
“放了她!”萧颛低声喝道。
这一句断喝起了相反作用,我背后匪徒听见萧颛声音,惊慌失措间竟在我颈上划了不大不小一道口子。他一刀划得我一个激灵,喉咙疼得直抽。
“住手!”萧颛再度厉喝一声,焦急的目光一直锁在我身上。
我怕萧颛这一句让背后这人又头疼脑热地划我一刀,连忙叫道:“殿下等等!”
萧颛迟疑地看我一眼,将马扯后一些。
我干巴巴地与背后这位仁兄谈心:“这位兄台,咱们有话好好说,动刀子太不文雅了。”
这匪徒冷笑一声:“让你那杀千刀的爹出来!今日不把这事说个清楚,老子一刀宰了你!”
我怕得要命,但面上还是得冷静,便深吸两口气:“兄台有所不知,我这位爹很不看重我,兄台怕是弄错人了,太子也绝不会来救我。”
匪徒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犹疑:“你究竟是不是云家人?”
我心道你那同伙只是道听途说,正好听见我一句“云家人”,就给你放了烟火来抓我。
但这似乎是个好机会,我压低声音:“兄台真的弄错了,我只是云相的私生女而已,并不是你想抓的太子妃啊……”
匪徒明显不信:“分明长得与太子妃九分相似,怎么就不是她了?你少诓我。”
我一时欲哭无泪,怎么也想不到神似长相竟也能替我惹来一桩祸事。况且我现在还戴着人皮面具,他到底是怎么将我认作云怀潇的。
“祝旷之,你速速将这女子放了,本王或可替你在圣上面前求几分情。”萧颛寒声道。
身后这位名叫祝旷之的老兄仰天狂笑一番,逼在我颈边的刀又紧了几分,“瑞王殿下,草民只求个清白!若非这奸相栽赃陷害,草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我眯起眼,觉得祝旷之这名字很熟悉。
祝旷之……祝旷之……究竟在哪听过呢……
我突然想起了那桩春闱舞弊案。
将这位仁兄所说与春闱舞弊案联系起来想想,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究竟遇到了谁。
新科榜眼祝旷之。
他明明是揭发状元与探花二人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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