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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湘春(秦泷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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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鄙……”我强撑着说出两个字。
  “孤怎就和卑鄙小人扯上关系了?阿湘,你放心好了,孤会将你原原本本地送回去……”
  这是我昏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耳边似乎有些喧闹声音。
  身子一摇一晃,却停不下来。
  
  先是几根手指,再是整条胳膊,全身渐渐能动了。我强自撑起眼皮,兀自怔了怔,猛地想起昏过去之前萧颛对我下了药,便慌乱地坐起身来。
  我坐着的地方黑暗无比,正在规律地摇晃着,似乎是辆马车。我揉着酸痛的胳膊,连滚带爬地上前,摸索着找到车帘,将车帘一把撩开。
  雪亮的剑光逼在我身旁,我下意识朝后退去,看清楚面前是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车夫打扮,另一个明显是宫里侍卫。这侍卫将佩刀拔出,逼在我颈边,冷冷地盯着我,朝车里示意一番:“进去。”
  我无奈中只得退回车里,车帘被侍卫放下。我在车里摸索着,想找到车壁上开着的口子,怎奈摸索一遍下来,这辆马车似乎是封死的,只能在一端出入。
  
  萧颛那番话让我胆战心惊,但他只是将我迷昏过去,未曾对我怎样,而且这辆马车似乎在京城里行进,却不知要去向哪里。我甚至好笑地想,若是萧颛要将我卖到青楼里,我说不定还能和采薇姑娘义结金兰,况且师兄在青楼里的眼线也不少,熟人更多。
  
  想着想着将自己给逗笑了,喉咙有些痒,禁不住咳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溅出来,我霎时一怔,连忙用手在唇边一抹,凑近闻了闻。
  是血腥味……
  
  “阿湘,你放心好了,孤会将你原原本本地送回去……”
  我蓦地想起了萧颛这句话。
  
  “快停下!找大夫来!快找大夫!”
  我忍着喉中微痒,上前撩开车帘。那侍卫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再次亮出了兵器,将我逼回车内。
  “找……块找大夫……”我怔怔地将手心的血迹给他看,然而他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便将我推回车内。
  
  我在马车里一筹莫展。开始时只是微痒,到后来简直是万蚁钻噬,疼得我死去活来。我双手紧紧按在车壁上,企图汲取一丝安稳,却丝毫不起作用。
  
  我疼得不清醒,不知不觉中马车竟停下了,然而侍卫却没叫我出来。我忍着剧痛,朝车帘摸去。
  “阿湘!你在里面?出来!”
  是师兄!
  我急忙朝车帘探出手去,却惴惴不安地缩回来。
  我不想让师兄看见我这副模样。
  
  师兄的叫声愈发急切,我狠下心来,将唇边抹干净,随即将车帘撩起。
  马车停在国师府外,只有师兄站在外面接我。见我从里面出来,他总算是收敛起担心的神色,将我往车下拽。
  
  马车将我送到后便离开,师兄借着门口两盏灯笼左右打量我,叹道:“我本想派人潜入宫里与你暗通消息,今日一早接到口谕,说今晚会将你送回来。我在这儿等了半天,你居然来得这么慢!”话到后面已有埋怨的意思。
  我笑了笑:“谁让你猴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师兄点头,将我紧紧搂住,喃喃道:“过几日我们就走,离开京城,去见师父。”
  我在他怀中点头。
  
  师兄撤开身子,将我往府里拉去,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仔仔细细听着,觉得他的声音愈发模糊,初时还能听个明白,可现在却渐渐听不清了,混成一片嘈杂。
  “阿湘,你怎么了?”师兄发觉不对。
  “没什么,进去罢……”
  不开口还好,唇角刚刚掀开一条缝,腥甜便止不住地朝外涌出。
  
  药效起得很快,洪水决堤一般将我彻底冲垮。我能感到我在师兄怀里发抖,却根本无法停住。
  “他对你怎么了?!”
  师兄脸上先前的喜悦被恐惧冲得烟消云散,我紧紧攀住他的衣襟,却说不出话。
  萧颛要将我“送回来”,就是没打算让我安稳地回来。我何不将最后一刻装扮得平安一些?即便要死,我也要死得干干净净。我不想一回来就看见师兄紧锁的眉头,他这些日子已经够累了。
  
  师兄的神情愈发慌乱,到最后竟变作无法抑制的狂乱,几乎是走火入魔。
  我仰头想看他,却变作仰天倒下,师兄手忙脚乱地揽住我,那神情看得我撕心裂肺。
  但很快就看不清了。
  我听着身旁愈发低微的声音,不甘地闭上了眼。
  一切归于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很感谢初生微末提的意见,写这章之前很认真地考虑了,打算在这里做一点改变,算是对意见的正面回应吧。原本打算让师兄冲进宫去的,但既然已经将师兄拉下神坛,还是让师妹回府后再发病比较好。

这章虐完,就要开始剧情转折了,师兄很快就要和师妹快乐地在一起了~说过是HE就肯定是HE,请大家务必要撑过去~
进入完结倒计时~
之后会有一些番外,估计会很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_^

PS:附上另一个写着玩的网游文的链接:点此进入'诛仙'大神流氓计划注:我说的写着玩,是真的写着玩的……




53

53、曲终敲损燕钗梁 。。。 
 
 
  日沉月落,已是第三天了。
  我守在房门外;痴痴地看着坐在里面失魂落魄的师兄。侍女从我身体里鱼贯穿行而过;然而她们每每穿过我时,都只是打个哆嗦;随即疑惑地打量周围,旁若无人地走进房里。
  师兄满面憔悴,伏在床边一动不动。我想进去劝他,却被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挡在房外。
  
  日光懒懒地照着,我落在日光中的半截身子变得透明。
  我不知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萧颛给我的药将我弄得人事不省,尔后我迷迷糊糊醒来;惊骇地发现我竟站在床边;而床上躺着“我”的身体。师兄怔怔地坐在我身旁,我傻站许久,想将师兄劝起身,却看见自己的手径直穿过师兄。
  我不知我现今是什么东西,魂魄离体,而床上的身体仍在微弱地呼吸,却醒不来。我试着融回身体里,以失败告终。
  这几天没见着来拘魂的黑白无常或鬼差,也无法跨出国师府一步。若我想往府外走,总是有些看不见的屏障挡在我身前。看来师父这个国师也不是虚有其名。
  
  “阿湘,你看今日外面晴了,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师兄俯在床边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抚在“我”鬓发边。床上仍是一阵死寂,没有回答他。
  宫里虚情假意地派人来问了几次,都被师兄赶出了府。师兄又是三天没合眼,双眼布满血丝。一碗碗药灌下来,我仍是安稳地站在这里,没有被拉回躯体。
  
  又有人穿过我的身体,是个小侍女。
  “国师大人,宫里……”
  小侍女刚说两句,师兄蓦地暴喝:“滚!”
  她哆嗦一下,犹豫着还想说,师兄神色阴枭:“让你滚!聋了吗?!”
  小侍女差点被吓哭,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是、是宫里的消息!宫里派人来府上说能治好夫人……”
  房里陷入可怖的沉静,小侍女泪痕未干,战战兢兢地等师兄的回应。师兄怔忪出神,忽然将一旁药碗掀翻在地,房里顿时乒呤乓啷响成一片,残余药汁横流满地。
  “让他们滚。”
  小侍女领命,逃命似的奔了出去。我远远望着师兄憔悴容色,不禁叹了口气。
  
  如此又来回折磨了好几天,师兄不堪其烦,遂下令闭门谢客。他一直强撑着,这些天来只睡了几个时辰,滴水难进油盐未沾,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就垮了。
  师兄遍请京中大夫,诊治丝毫未见起效。万般无奈之下,师兄只得请了师父来。
  
  我虽是魂魄离体,却也会困会累。我在榻上歇了一夜,醒来正好与师父的脸对上。
  师父不知何时到了,一身风尘仆仆,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他正眯着眼朝我这儿看来。师兄在旁疑惑不解,“师父,您在看什么?”
  “你这锦榻不错。”
  师兄勉强一笑:“委实不错,阿湘……最喜欢歇在上面……”
  “是么。”师父意味深长地看了来,令我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看的不是这张锦榻,而是在看锦榻上的我。
  
  师父看了半晌,才走到床边,在我那具躯体上探脉。师兄在旁紧张地候着,忍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怎样?”
  “确是被下了毒。脉象虚得很,拖不得。”师父沉吟片刻,师兄立刻将笔墨奉上,师父蘸着墨正要下笔,忽然没由来地瞥了师兄一眼,抬笔在师兄脸上横着画了一道。一道大喇喇的墨痕顿时横在师兄脸上。
  师兄傻了。
  我也傻了。
  
  师父在纸上唰唰地写着,还不忘对师兄张口就训:“让你在这儿收敛些!朽木不可雕!牵连了阿湘跟你受苦!混账东西!”
  师兄张了张嘴,终是将委屈话全部咽了回去。师父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师兄头上,在师父看来,若非师兄在京城太过嚣张,也不会被萧颛这般记恨,更不会让萧颛迁怒到我头上。我在旁听得哭笑不得,想劝也没法劝。
  
  师父骂尽兴了才停下,稍微敛起神色:“那位用的毒并非无解,只是解药比较难找,为师几个江湖朋友或许有解药,过几日为师去跑一趟。”
  师兄急了:“不如让徒儿去一趟罢?”
  师父摇头道:“不可,那几个朋友性子颇是古怪,为师去的好。为师担心的倒不是阿湘中的毒,而是你能不能带着阿湘从京城全身而退。近来京城守卫森严,为师花了不少力气才进京城,你们出去怕是难如登天。”
  我听罢叹气,萧颛如今怕是丧心病狂了。争不到我,便要慢慢磨死我,让师兄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总归只有宫里和师父的几个江湖朋友那儿有解药。他也真够狠的。
  
  事不宜迟。师父先行去找解药,师兄留在国师府里照看,这样好歹能确保我在师兄这儿。若师兄也跟着出去找解药,回来发现我又被萧颛弄进宫去了,那才叫欲哭无泪。
  师父来了一趟后,师兄总算是好转起来,不再像先前一般不吃不喝不睡,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
  
  在国师府里的日子又清闲起来。我亦渐渐习惯了现今这种飘忽的日子,有时候师兄睡着了,我会走到师兄身边,往他脖子里吹一口凉风。师兄往往会被吹得咕哝两声,翻个身继续睡。似乎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做过,然而仔细想却想不起,只能记起一些模糊的碎片。
  
  正如师父所说,师父走后,国师府附近的路人突然多了起来。来往的行人都若有若无地在国师府附近转悠,就是不离开。府里也多了些面生的下人。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师兄一心一意在房里照顾我的躯体,反而没心思理会外面。
  不过师父走得也够久的,久到让我以为我本就不是个活人。
  
  时间久了,我也不再只是呆在寝居附近,而是在府里四处游荡,权当消遣。
  国师府里景色煞是不错,师父还是国师时,我与师兄常常在府里到处捣乱,经常是我将师父最喜欢的兰花压折了,或者不小心将几株桃树的枝给折了。这时候师兄往往会替我顶罪,我只消请他一顿拾翠居的点心就行。
  
  穿过大半个国师府,我不知不觉走到膳房附近。几个小侍女正埋头在炉边忙活,给我熬的药腾起热气,在膳房里氤氲成一片。给我熬了这么久的药,加上师兄又不怎么用膳,膳房里如今尽是药味。
  
  “当心,别让火烫着了。”
  一个小侍女不知不觉走了神,手竟朝炉火里伸去,被旁边另一个眼尖的侍女打开了手。
  “傻了?!”那个大一点的点着小侍女的额头骂,“真烧着了手谁管得上你?!”
  小侍女有些委屈,“就是想起……”
  “想起什么?”
  “想起国师大人了……”
  大一些的愣了愣,随即促狭地笑道:“看你傻的,大人对夫人痴心一片,你就做梦去罢!”
  小侍女红了脸,“但国师大人真美啊……”
  膳房里笑闹一片,我亦是听得忍俊不禁。看来师兄即便憔悴不堪,他的容色风姿也丝毫不损。
  
  笑闹歇后,药也差不多熬好了。小侍女正要将药端起,那个大些的开了口:“让我来罢,你先去收拾你的手。”
  “诶,我去了,多谢采翠姐姐。”
  “客气什么。”
  待到小侍女小步跑走,名叫采翠的侍女左右看看,将膳房的门掩上,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她抖开纸包,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倒进了药汤里。
  莫非这个是萧颛的人?萧颛真想害死我不成?
  
  没等我多想,采翠已经将事情料理好了,端起药碗离开膳房。我连忙跟了上去。
  
  正如我所料,采翠端着药碗,一路走到寝居门口。
  “国师大人,药送来了。”
  “放下罢。”
  我眼睁睁看着那碗药被师兄送到了“我”的嘴边。采翠的笑容愈发深邃。
  
  师兄对着药碗凝视片刻,我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54

54、飞鸟尽而良弓藏 。。。 
 
 
  他对着药碗吹了口气,晃了晃药碗;叹道:“将这药拿去倒了。”
  师兄的态度转得太突然;采翠一时愕然:“……国师大人?”
  “拿去倒了。”
  采翠吞吞吐吐:“可……国师大人,这药珍贵……”
  不待她说完;师兄手腕一抖,将药汁泼在地上,阵阵青烟从地上冒起。
  采翠的脸色变得煞白。
  
  “气味不对,当我是谁,竟想蒙混过关?这种药也有胆子端来给夫人喝?!”师兄眼神冷厉;“我好歹是本朝国师,想蒙我;还是换个法子罢!”
  话音既落;师兄抬手,将剩下的药汁泼向了她。采翠猝不及防,被药汁泼得满面都是,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捂着脸满地乱滚。师兄冷眼瞧着,并不上去制止,待到侍卫闻声赶来,他才朝侍卫懒懒地做个手势,立时就有人将采翠拉了下去。
  
  惨嚎在屋外某处戛然而止,师兄将侍卫尽是摒退,露出疲惫神色。
  原来师兄并非没有察觉周围动静,只是碍于力量不足,无法与萧颛相抗,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但要这么熬下去,师兄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住。萧颛不知在府里布下了多少人,仅凭师兄一己之力,要如何与一群人抗衡。
  
  之后的日子便不那么好过了。
  采翠的死仅仅是个开始。
  
  师兄仅仅是坐在府里,都能有刺客从天而降。虽说师兄身手不错,区区一两个刺客不在话下,但师兄劳神日久,身手便大打折扣。而那些侍卫更甚,每次都姗姗来迟,被师兄骂了好几回也没改。
  而最让我担心的事终是来了。
  
  除去了太后,除去了云家,萧颛已经可为一代明君。但只要师兄在京城一天,他就一天配不上明君这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师兄究竟是不是帮过萧颛,朝臣没人在意,他们只在意师兄是惑乱萧颛耳目的奸臣魁首,个个欲除师兄而后快。
  师兄是惑乱君上耳目的奸臣,怎能视而不见,怎能就此轻易放过?
  因此在萧颛旨意下到国师府时,我虽说早早料到,仍是对萧颛止不住地失望。
  
  不过幸好萧颛还算个顾情面的,没将事情做绝,只是命师兄在府闭门思过,罚俸半年。师兄冷冷听着,默然接旨。
  师父一走大半个月,没见消息传回来。不过就算传回来了,也多半让萧颛截了去。我与师兄孤立无援地留在京城里,每一刻都是漫长的煎熬。
  
  夜半霜寒露重。
  
  师兄和衣躺着,阖眼假寐。我趴在床边痴痴看他,偶尔逗弄他的眼睫。不知怎地,师兄竟被我逗得睁开眼,倏地坐起身左右打量。
  “……阿湘?是你么?”
  师兄不安地叫我,我霎时怔住。他又叫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便凑上去朝他颊边吹气。师兄怔怔地抚着颊边,目光在房里来回逡巡,终是无力地落下,转身躺回床上。我依在床边坐下,正准备再逗他一次,却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
  
  这个时候了,哪来的焦味……
  国师府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周围都是些高门大户,哪有人深更半夜点火来玩?
  我浑身一个激灵,抬眼朝外看去,才发觉门外不知何时已升起了黑烟。好在今晚月色剔透,才能看得清楚。黑烟似乎绕在寝居周围,从门缝里渗入房内。
  
  师兄亦闻见了这股味道,他起身皱眉看了看,将床上我的躯体抱起,似乎打算离开。
  然而今晚月色明净得过分,即便有黑烟也遮不住。我能看见门外黑烟里掩映的森冷刀光。平日里来往的下人都不知去了哪儿。
  萧颛这是要下狠手了。
  
  门缝微开,师兄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往后退了小步。
  
  刀光乍起。
  
  刀剑寒光如月色自九天坠落,骇人地闪成一片,将房门冲破。巨大的烟尘被杀气冲入室内,扬起一片狼藉灰土。
  来人有十个。
  师兄无心与他们纠缠,见缝插针地往外跃去。寒光如织,铺天巨网般朝师兄兜头拦下。
  
  “师兄当心!”我失声叫出,但师兄听不见我的声音,加上怀里还抱着一具躯体,动作愈发的迟缓,应付起来相当吃力。那十个刺客步步紧逼,将师兄往寝居逼去。
  他们应该还有其他帮手,神鬼不觉地在寝居里点了火,火势蔓延得极快。房内烟尘弥漫,火浪灼人。然而火越是烈,他们把师兄往房里逼的意图就更加明显。
  
  该怎么办……
  
  我忽听见一声钝响,师兄闷哼一声,揽住我双脚的手软软地放下。有个刺客得手,在他右肩刺了一剑。鲜血淅淅沥沥滴落出来,触目惊心。然而即便被逼到这种地步,师兄仍然执拗地抱着我不愿放手。
  
  我忽然对自己恨得厉害。
  从来都是我拖师兄的后腿,从来都是我拖累师兄。我明明已是活死人一个,却仍要因一具躯壳拖累师兄,害师兄受伤。若不是要带着我闯出去,以师兄的身手和轻功,早就顺利脱身,又何苦与这几个小喽啰在此纠缠。
  
  师兄中了一剑,动作迟缓得多。那十个人更是加紧了动作,直将师兄往火场里逼去。
  
  “莫伤我徒儿!”
  
  听见这声音,我顿时大喜过望。黑夜里划来一道人影,硬生生将五六个刺客纠缠过去,师兄才得以喘息。
  来人正是师父,不早不迟正是时候。我还没见过师父的手段,正要见识一番时,已有四个倒在了师父剑下。
  我不由浑身一抽。师父的身法简直是神鬼莫测,剑法更是狠辣,将那几个刺客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形势瞬间倾覆过来。
  
  “带她走!”
  师父朝师兄厉喝,师兄点头,正要将我带走时,师父忽然抛出一样东西,被师兄一手接住。
  “解药,给她吃了。”
  师兄闻言,急忙将解药塞到我那具躯体的口中。解药起效很快,我觉得飘在空中忽然无力,眼前顿时黑了黑,再睁眼时,已躺在了师兄怀里。
  
  师兄双唇惨白,颤着手将我抱紧。我下意识地抚向他背后的伤口,被师兄一把打开。
  “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去。”
  身子有些沉,或许是魂魄离体太久,不大习惯。我攀在师兄身上,心疼地看着他后背被血浸染。
  
  师兄将我直接带到了园子里的水塘边,问我道:“你能不能撑着?”
  我笑道:“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撑过去……”
  师兄点头,随即揽着我,跳进了冰寒刺骨的水塘中。
  
  刺骨的冰寒冻得我不住地哆嗦,骨头都仿佛成了冰渣,我在师兄臂弯里瑟瑟发抖,仍是强撑着随他一同往前游去。
  水塘比我意料中深得多,底下不见光线,一片黑暗。师兄带着我降到塘底,轻车熟路地往旁边游去。
  有师兄在旁带着我游,我不用费多大力气便能在水中前行。师兄带我游进的是个极长的洞穴,似乎是被人有意挖出来的。往前游了没一阵子,我便觉得全身一寸寸地冷下来,快要失去知觉。不过好在洞穴有水的部分不长,很快我便探出水面,与师兄一同泅水前行。
  
  水走到后来愈发的少,渐渐地没了,洞穴似乎是往地面打去。洞里昏暗无比。师兄带着我一步步往前走,手在一旁慢慢摸索,似乎摸到了什么,我的眼前随即亮起了光。
  是师兄点起了火把。师兄与我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站着。我扑在他怀里,汲取彼此的热。
  缓了好一阵子,我才哆嗦着问道:“这里怎会有个洞穴?”
  “师父……很久之前建府时弄下的,防的就是今天。萧颛或许以为天寒地冻,我们不会从这里出来,便没在这里布下人手。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出口在哪?”
  “你到了就知道。”
  
  师父在这里的准备十分充足,师兄带着我找到了一处机关,里面装着伤药与干净衣物,一些碎银和伪造的文书,甚至还有毒药和一柄锋利的短刀。衣物里包着一些干粮,闻起来能吃,似乎有人会定期来换新的备用,而这些干粮足够我与师兄吃十几天。
  我给师兄处理了背上的伤。刀伤虽然深,可刺的位置比较偏,没伤到要害,师兄才能撑这么久。我们歇了一会儿,吃了些干粮,师兄将短刀带上,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也记不清究竟走了多久,只是最后看见前方有外界透入的点点月光时,我才从浑浑噩噩的强撑中醒过神来,连忙飞奔上前。
  “慢些慢些,别急……”
  师兄在身后唤我,我等不及朝那边跑去,等到出了这个矮小的洞穴,才发觉自己究竟在哪里。
  
  这个洞穴似曾相识……
  这里居然是无业寺的后山?!
  
  “当时你被萧颛追着躲到这儿时,我就是这么赶来救你的。”师兄朝我们出来的地方努嘴,“这是师父挑的地方,这地方岩石不厚,将岩石凿空,打出一条通路来。平日里这里没人来,师父为此还特地放出这儿闹鬼的消息,安全得很。”
  我后知后觉地点头,师兄又低哼两声,想是伤口有些疼,我连忙扶着他往洞穴外走。
  岩洞外有一辆马车在等,我借着月光看去,顿时诧然:“阿寿?!秋儿?!”
  那两人朝我们挥手,示意我们快些过去。我架着师兄快步走去上了马车,阿寿将鞭子扬起,赶着马车离开。
  
  我从马车里探出头,转头看了看京城。
  虽说城墙高耸,但我仍能看见京城上空透出微微的红光,但只是一小片。想必国师府明日就成为一堆灰烬了罢。
  无业寺在夜空下铺展,我朝无业寺后山望了一眼,安静地撤回视线。
  刹那间,无业寺、萧颛、国师府、皇宫、云府,接二连三在我眼前闪现,走马灯似的不停变幻,随即湮灭在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中。我在京城醒着的这六七年,恍若梦幻。
  该过去的,就让它过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个尾声,正文就完结了。




55

55、尾声 。。。 
 
 
  我们从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地南下,没有逗留;更没有回枣村去。阿寿照师父的吩咐;将我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镇子住下。其中无数惊险周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没过多久。师父也在我们之后到了凤鸣镇。
  师兄挨的那一剑不重;虽说旅途劳顿,但也撑过来了,只是安顿下来后需要静养。
  
  师父考虑得相当周到。凤鸣镇虽然偏远,却是一处通衢要地,行旅来往不断。我们早就将萧颛的追兵远远甩开;但慎重起见,我们在外行走时都稍稍易容;师父在外忙活许久;将隔壁镇上一个将被选进宫去的官宦千金说成是我,并将谣言四处散开。尔后京城里来了些人,验明正身后,在凤鸣镇查探的人马顿时少了许多。
  
  师父在城里开了一家小药铺,对外说我是他的独女,师兄是他的徒儿。随即水到渠成地,师父给我与师兄补上了婚事。我先前腹部挨过一刀,无法生育,师兄倒也不在意,前后安慰我几次,让我别放在心上,实在不成收个徒儿也不错。
  师兄的话总是没错。大约半个月后,阿寿一大清早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怀里抱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说是半夜饿昏在药铺门口。我与师兄商议后,决定暂将他收作徒儿,日后愿不愿喊一声爹娘,就是他的事了。
  
  我给这孩子起名为君远,君远十分乖巧听话,我平时照看药铺时带在他身边。不过师父远比我想象中来得积极,常常将他往山上带,宠得不得了。我时常要等到拂晓城门开时,自己早已困得撑不住了,才能看见师父带着蹦蹦跳跳的君远回来。
  
  这天师父又带着君远和阿寿上山去了,我与师兄突发奇想,在屋顶上等人回来。结果傍晚时阿寿先回来,说师父要带君远在外过夜,让我俩先歇下。
  阿寿打着哈欠就往房里钻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我气得踢了师兄一脚,怒道:“还睡!快起来!小远又被师父带出去疯了!”
  师兄懒得出奇,转了个身接着睡,咕哝道:“让他玩去……”
  我气得又补了一脚。师兄腾地跳起来,抱怨道:“有师父带着你还担心什么?”
  “……偏就不放心。”
  师兄了然地点头,“原来是吃味了……哎哟!”
  我给了他脑门一下,揉揉拳头道:“别瞎叫了,你要是不担心,现在给我下去睡,明早起来把那堆衣服洗了。”
  
  师兄立刻苦起脸:“还要洗?”
  我眯起眼。
  师兄立刻捣蒜般点头:“我洗我洗!”
  我这才满意。
  
  然而师兄一直蹭在我身边不走,我奇道:“怎么不回去歇着?”
  师兄大言不惭:“你在上面又冷又寂寞,没人陪怎么行?”
  我无奈地揉揉眉心。
  “若我一直在上面坐着,你也一直陪着我?”
  “那是自然。”
  我琢磨着还有没有能问的,师兄蓦地抬手将我揽过去,笑道:“我都陪你这么久了,你还有什么要问?”
  我想也是,便安静下来,顺道往他怀里躺去。
  
  夜色纯粹而静谧,我在师兄怀里躺着,竟慢慢睡去。手被师兄牢牢握住,没有丝毫寒冷。那些往昔的惆怅与痛苦,忽然在这一夜的梦里悄然碎裂,余下的唯有愈发纯粹的淡淡欢喜。
  我在他怀里,睡得分外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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