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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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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竟然被那么多人看在眼里并真心的祝福着。
  徐正说完这话后便径直离开了,都没回头看一眼江玄子。
  江玄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懊恼的什么都没说出来,徐正一走,顾嫮的眼睛便锁定了江玄子,自从受罚以后,他们两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了,江玄子瘦了点,他本就脸颊清瘦得很,今日看见,更显得明显。
  顾嫮往他那边靠过去,走一步,江玄子就退一步,好像顾嫮能把他吃了似的。
  〃手。〃
  顾嫮盯一眼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见江玄子绷紧了身子,顺带着还把手往后藏了藏,微微撇眉,不由分说就去拽他的手。
  江玄子争不过她,怕自己挣扎太过反而两个人从这里滚下去,最后还是被顾嫮强行掰开了手指。
  他是削到手了,但只是个小伤口,也已经包扎过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可顾嫮还是盯着看了好半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小声的问了一句:〃还疼么?〃
  不知道是在问受刑的伤口还是在问手上这个微不足道的伤口。
  她睫毛微颤,江玄子和她从没有这么靠近的时候,微垂眼帘的顾嫮不像平日里的样子,没了用来保护自己的强硬杀伤性的眼神,反差太大。像个小兔子一样撅嘴,语气温柔得像是羽毛在心上撩拨了一下,痒酥酥的,格外好看。
  离得近了,又能闻到那晚在小树林里扑在顾嫮身上闻到的好闻香气。
  顾嫮拽着江玄子的手,感慨江玄子的手真是好看,根骨分明,轮廓线条极美,指甲剪得干净整齐,可就是。。。手掌很小,跟自己也差不到多少去,是顾嫮瞧过的男子里手最小的了。
  江玄子被自己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立马像是受了惊吓的猫儿一样把手快速从顾嫮手中抽离出来,皱眉后退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是把嫌弃和炸毛都写在了脸上,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是把顾嫮气得七窍生烟:〃公主自重,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顾嫮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她都当着徐正的面说那样的话了,也算是坚定不移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也示弱温婉的关心他,不求他能有什么回应,却也的确没想到江玄子这个混蛋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说什么拉拉扯扯不像样子?!都是要成婚的人,现在来说这样的话真是好笑死了。
  人一旦气到了一个顶点,就会做出非常不理智的举动来,顾嫮在下一秒,就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
  她两步并作一步,江玄子皱眉抽手之后便以一种侧立的姿势站着,显然是不想再看顾嫮的样子,以前江玄子这个样子疏离,顾嫮总是会气到暴走,撂下狠话以后转身便一溜烟跑得没影,所以江玄子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拒绝顾嫮,把她推到千里之外去,此时此刻也是同样的。
  所以顾嫮没有转身跑掉反而凑上来的时候江玄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余光扫见她的动作。反而自己也吓到了。
  顾嫮脑子发热,是真没考虑太多,她冲上前,眼睛只盯着江玄子的脸颊,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会儿热起来,耳根都是红的,连带着脸颊上也扑了一层粉色。
  顾嫮脑子里都是慕容妤鼓励自己的话,勇敢一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把想做的事做出来,真心相待总是能够得到回应。
  可江玄子的回应,委实叫人吃不消。
  〃你。。。〃
  江玄子突然回转身子来是顾嫮也没有料到的,他伸手下意识的想撑住顾嫮的手腕,多年来第一次打破安全距离的江玄子瞳孔都在剧烈的颤抖,顾嫮对着他脸颊来的,江玄子根本就拦不住,并且因为自己的转身动作,顾嫮原本应该落在脸颊位置的柔软嘴唇径直擦过他的唇线,落在了嘴角处。
  浑身触电一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江玄子懵了。
  顾嫮自己也懵了,懵了两秒,趁着心头的火气还没消下去,低头隔着衣服便咬了江玄子肩膀一口。
  大概是泄愤吧,顾嫮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里头委屈得很,咬的时候没控制住,眼泪竟然也不争气的顺着一并滚下来了。
  江玄子吃痛,立刻从发懵的状态回过神来,他皱眉,伸手狠狠把顾嫮一推,推得顾嫮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径直往后摔去。
  顾嫮扬起脸来的时候,泪痕在阳光下特别明显,她眼眶红红的,骂道:〃江玄子你混蛋!〃
  江玄子想要上前扶她以及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懊恼冲昏了头脑,他眼里边的神色太复杂了,复杂到像是有一万把刀子,一半捅得顾嫮遍体鳞伤,一半扎在自己的每一寸地方,肝肠寸断。
  这一眼落在顾嫮的泪痕上,他深深看了两秒,江玄子咬紧嘴唇,转身逃命一般逃离了这个地方。
  一路狂奔,一直到躲进藏书阁的深处,躲到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的昏暗角落里面以后,江玄子才紧贴着墙壁,缓缓滑落自己的身形,最终自己把自己环抱起来,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不争气的流得满脸都是,他埋在膝盖里的脸,哭到不能自已。
  他是谁?她是谁?
  近些年来,他自己其实好多时候,渐渐分不清楚了。
  疏离渐远的顾君离,靠近纠缠的顾嫮。
  他们的眼里,自己究竟是谁。
  伪装的身份和面具他穿戴在身上十年,早就变成了融进骨子里的东西。
  江玄子,江玄女,他真的还能分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么?
  她和江玄子是孪生兄妹,他们心意相通,血液相连,原本就是这世间最像彼此的人,他们是一面彼此的镜子,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会迷茫,不自觉的。。。越来越像江玄子了。
  说话的语气,思考的方式,走路的姿势,甚至是表情眼神,一举一动。
  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混过所有人的眼睛,也只有她,能够完美的复制成为江玄子,完全的变成江玄子,混过所有人的眼睛。
  到了现在,她已经变成了江玄子本人,甚至无人角落里的时候,她都不自觉的以江玄子的习惯生活着,刚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还把自己锁起来崩溃过一段时间。
  后来便是释怀,和自己妥协,也决定了一生不以江玄子的身份娶妻,一生不以江玄女的身份嫁人,除非一切都能回到原本的正轨上。
  可婚约来得这样的莫名其妙,来得这样的荒唐绝伦。
  她现在懊恼崩溃的是,顾嫮的嘴唇触上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甚至。。。顾嫮咬她肩膀的瞬间,感受到了顾嫮心里的痛。
  推倒顾嫮之后,她看见顾嫮脸上的泪痕,心里竟然也痛了,深切的自责和心疼,这些年,顾嫮对江玄子的所有感情,其实全都是给了她,都是她在真真切切的感受着。
  一瞬间的迷茫,一瞬间的后悔,一瞬间的怜惜。
  她不知道那一瞬间的自己,究竟是江玄子还是江玄女,也不清楚,不想清楚方才一瞬的心悸究竟是为什么,只有逃。
  只能落荒而逃,逃到没人的角落里来,才有喘息的余地。
  她像个小偷,偷了江玄子的人生,偷了江玄子的爱人,却没有办法回应什么。
  环抱了自己一会儿,身上的颤抖才渐渐平复下来,脸从膝盖里释放出来,江玄子擦去脸上的泪痕,茫然空洞的望着前方。
  这个时候,她脑海里出现的不是顾君离的面容。
  脑中循环滚动着的,只是顾嫮红着眼睛失望透顶的目光,前路那么长,可满满的,只有绝望。


第060章 、我还能怎么办
  藏书阁里呆久了身上便冷下来。
  角落里没有光亮,江玄子蹲得双腿发麻,整理好心情之后,才撑着墙面慢慢站起身来。
  他不确定顾嫮还在不在那个转角处,其实仔细想一想也能得到答案,一向心气极高的顾嫮被自己推了那么一把,罪魁祸首还转身就跑远了,她定然已经爆炸了,怎么可能还守在那里。
  但江玄子还是随意取下几本书,走到书桌边坐下来翻阅,虽然什么都看不进去,但好像装模作样的用书把自己伪装起来就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一般。
  他没有做错什么。
  既然不能给顾嫮任何回应,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有愧疚亏欠的情绪出现,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做出了退步,就会一退再退,给了希望,最终得到的却是更大的绝望,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顾嫮知道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两人相安无事,搭伙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谁都不要指望谁。
  这才是他们最好的一种相处状态,虽然听上去很残忍,但江玄子躁动的心,因为自我安慰的说辞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书本上的字每一个都熟悉无比,但坐在这里,他连随意翻开这页的第一行字都没能在脑海里拼凑成能够理解的句子。
  他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方才的画面立刻就在眼前清晰地浮现,他甚至能清楚的回忆起顾嫮睫毛颤抖的弧度。
  疯了。
  江玄子脸色很不好的甩了甩头,这回是真的铁了心要自己跟自己耗在这里了,他起身到一旁取过笔墨来,在桌子上铺陈开来,强迫自己提笔抄写书本上的内容。
  以前没办法静心凝神下来的时候,江玄子就是用这样的笨办法,帮自己一点一点沉浸下来。
  这法子虽然看上去笨拙。但胜在的确非常有效果,抄写不需要太过脑子,只要把精神都集中在笔尖一点,很快就能吸引去大部分的注意力,这些年这个办法他用得得心应手,是以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抄写渐入佳境之后,也能够看进去了。
  这般在藏书阁一静坐便是一下午的时间,多年来独身安静的习惯,并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坐立难安之处,倒是外头守门的老太监寻着一排排书架的找他,瞧见他正捏着手中的书看。旁边还摆着一摞写得齐整的宣纸,虽然不明白天道使这是在干什么,但还是上前好心提醒一句:〃天道使大人,时辰不早了,晚膳时间快过了,再不出宫的话,怕是要耽误时辰了,近来不太平,说是刺客还没抓到,大人也要小心才是。〃
  江玄子抬起眼眸,和慈善笑着的老太监对视一眼,他楞了一下才放下书。呢喃一句:〃已经晚膳时分了啊。〃
  随后长出一口气,起身时自己把写完的那堆废纸卷起来,又把书都亲自放回去,老太监想上来帮手说老奴收拾便是了,可江玄子今天的状态不大对,自己亲力亲为做完这些事后,往常都会对他笑笑说句客套话,今日却一直有些失神的样子,抱着一堆废纸,自顾自的便离开了。
  老太监盯着江玄子的背影走得老远,才回头来眯着眼睛仔细去瞧江玄子今儿到底是看的什么书,好生生个天道使,怎的还看入魔了不成?
  依着方才瞧见的位置拉扯一些出来,老太监微微撇眉。
  这。。。天道使怎的还抽了两本民间话册来瞧了?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向风调雨顺的鎏国,不知怎么的,今年格外的躁动呢?
  老太监倒是没多想,只是心里犯嘀咕感慨一句,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在这地方清心寡欲多年了,整日悠闲悠哉,只盼着自己余生安稳的过了便罢,这些多余的是是非非,他早就不管了。
  把书放回去后,他才哼着老调,背手往外走去。
  江玄子从藏书阁出来,匆忙着往宫门的方向走,天虽然还敞亮着,但这两天宫禁要更严一些,下钥的时间也提前了。
  心里头认定了顾嫮肯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发生那样的事,只怕是大婚之前都不会想再看见他了。
  一出了藏书阁,心里边就又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事情,可江玄子没想到的是,他就着原路往宫门去,行至那个转角处的时候,顾嫮竟然真的还站在那里。
  这条路没什么人,这会儿晚膳时间,更是少有人在这一带转悠。
  江玄子脚步一顿,嗓子眼像是被人锁紧了一样,喘不上气,心里憋得难受。
  顾嫮端正站着,红彤彤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盯着他,双手紧握着,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江玄子下意识的去想这个问题,心里虽然已经有答案,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这个答案。
  顾嫮变了,江玄子是感受得最为真切的,从最开始听见他和徐正对话时没有再撂下狠话转身跑掉,反而坦然表露自己心意的那个瞬间,江玄子就应该意识到的,眼前的顾嫮,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不同了。
  他做了那样的混账事情,顾嫮就算在这里等着他,也该是气势盛大,等着要质问他,狠狠地说一些伤人伤己的话,不两败俱伤决不罢休,可现在的顾嫮,只是像个受伤后手足无措的小女孩,远远站在那里,眼神悲怆的看着他。
  看得江玄子刚刚下定的决心土崩瓦解,看得江玄子瞳孔颤抖心房阵痛。
  他宁愿被怪罪,被打被骂,被顾嫮用任何极端的方式宣泄都好,至少这样他能觉得自己和顾嫮扯平了,而不是看着眼前这样的她,心真的会痛。
  〃江玄子。〃
  顾嫮盯了他一会儿,大概也是知道江玄子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深吸口气,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小声开口唤了他一声:〃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么?〃
  江玄子心抽了一下。
  讨厌么?
  说不上。
  只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这是荒唐的,是错的,一直以来都想要斩断这样的关系。
  直到现在,不仅斩不断,还越纠缠越紧,江玄子自己是比任何人都恐慌的,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关系变换,简直要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偏生他还什么都不能说,是以顾嫮这样'名正言顺'朝他靠近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做出了非常极端的举动试图把两人拉回到他心中期望的安全距离上。
  〃不。。。不讨厌。〃
  但他没有办法看着那双眼睛说出违心的话,他并不讨厌顾嫮,他一直以来最无能为力的都只是自己罢了。
  当初扮作江玄子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在被顾嫮纠缠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江玄子才渐渐把顾嫮和原本的江玄子之间的事情和羁绊搞清楚。
  本来以为冷淡几年就好了。
  可。。。顾嫮的失望眼神,顾嫮的问话,都好像是随时会断线远去的风筝的。
  方才一瞬间,江玄子承认,自己心慌了,好像是一直以来陪伴在自己身边,随时来扯动自己心弦的东西要没了。他才蓦然回忆起来,他和顾嫮这么多年的羁绊和纠葛,都是他这颗跳动的心脏在强烈的感受着。
  所以才脱口而出否认,他。。。并不讨厌顾嫮。
  顾嫮的眼神因为这句否则而亮了两分,她没有再追问白日里的事情,没有追问江玄子为什么要那么大反应把她推开,也没有问为什么明明迟疑了却没有来扶她而是转身落荒而逃。
  他们都还需要时间,顾嫮会给他时间,也会给自己时间。
  她看见江玄子转身跑远的瞬间,的确是崩溃了的,甚至在起身前,都在想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她扪心自问,是因为想再见到当年那样温和的笑容吗?还是因为想听他再欢欢喜喜的唤自己一声?
  好像。。。都不是。
  她好像只是因为,觉得他太孤单了,这么些年,他身边原本该有的人,都渐行渐远了,曾经卞京城里的四人组,最终都变成了形单影只,熟悉的陌客。
  他的轮廓,背影,甚至只是无意间抬头看向远处的眼神,都只有落寞和孤独。
  顾嫮想了想,她好像。是想要再看他发自内心的欢喜,想让自己。。。成为他的欢喜。
  所以她还是匆匆回去了一趟,在枕边摸到香囊之后,又一路狂奔回来,守在这里。
  若是她和江玄子真的有缘无分,自己回去的这短短时间里,恰好江玄子离开了,那么她便认了。
  可若是今日她还能在这个地方等到江玄子,那么就是他们两人缘分未尽,这枚香囊,无论如何她都要送到江玄子的手上,把自己的心,送到他的手上。
  好在,他来了。
  他说,不讨厌自己。
  顾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中挣扎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再起向江玄子走过去。
  江玄子是真的惊住了,他记忆里,顾嫮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站在原地看着顾嫮一点一点靠近自己连后退都忘记了。
  顾嫮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摊开一直紧紧捏着的手心,把那枚绣着兰花的香囊上的皱褶抚平,隔得近。江玄子看见顾嫮的嘴唇在颤抖,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的最后防线,女儿家的最后尊严和底线,在这一刻递到了他的面前。
  亲手绣的心意,跟在她身边多年没能坦白送出的心意,在这一刻,递到了江玄子的面前。
  江玄子的脑子一瞬间便停止转动了。
  他如何不明白顾嫮的勇敢?
  这样的香囊,他曾经,也绣过,女儿的心事,他曾经。也有过。
  江玄子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嫮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东西拿到他面前来的,她的手都在发抖,脸上的表情认真得江玄子都觉得,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顾嫮这个人。
  〃这个给你。〃顾嫮深吸一口气开口,眼里还是倔强偏多,但已经参杂了太多的温柔和恳求,〃我知道你喜欢兰花,你也不必戴在身上,只是收下而已,可以么?〃
  她小心翼翼的妥协,问他可以么?
  江玄子喉管瞬间有些哽咽。他猛地垂下眼帘,缩在袖中的手握紧,想起一些往事来,今天心痛的频率太高太高了,今天的冲击也太大了,大到现在江玄子自己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更分不清楚这种心痛究竟是为了谁。
  顾嫮固执的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眼中的期盼都要溢出来了。
  心口的痛意稍微缓解了一些之后,江玄子才抿紧了嘴唇,看向顾嫮的眼神里,逼迫自己变成一片冰冷,他一开口,就把顾嫮打入无间炼狱:〃请公主收回去吧,我和公主为何成婚,公主心里也清楚,不是么?〃
  说完这句话,江玄子不敢再看顾嫮一眼,他匆忙擦过顾嫮的肩膀,明明被拒绝的人是顾嫮,可他离去的背影,更像是逃跑的那一方。
  空落落的眼前,风吹过树桠,带起一阵沙沙轻响。
  江玄子走后很久很久,顾嫮才一点一点的蜷缩手指,把香囊重新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然后缓慢的,搁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她蹲下身,捂着心口位置的双手挤压得滚烫,可胸腔里,一片冰凉。
  这回是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是啊,她都清楚的,江玄子为什么要跟自己成婚,若是没有那晚的事情,如今的他们依旧还是老样子,她曾经无数次的背过身把他甩在身后,如今无论她再怎么奋力的追赶,能看到的,也还是他的背影罢了。
  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人心隔阂,血海深仇,哪里是一颗滚烫的真心就能轻易跨越过去的。
  在江玄子心里,她骨子里流淌着沈绾的血,也是一样邪恶肮脏的吧。
  顾嫮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她只是捂着这枚香囊,席地坐在树丛旁,神色空洞的望着地面出神。
  夜色渐渐降临,烛光在眼前亮起来的时候。顾嫮才稍微回神一些,抬起眼眸去看来的人是谁。
  添香提着灯笼,跟在慕容妤身后,两人找到顾嫮的瞬间,都长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的宫人说她匆匆回去拿了东西又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怕闹得满宫不宁,慕容妤倒是也没声张,领着添香,主仆二人一点点搜寻皇宫找顾嫮,好在顾嫮躲的地方并不偏远,还是在引起院子里宫人恐慌前找到了。
  慕容妤被顾嫮的眼神蛰了一下,下意识反应过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从赫连硕那里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跟顾嫮解释自己这一天都不在的事,谁晓得这一天,顾嫮自己也不在院子里,她回头看了添香一眼,示意添香到路口去守着,别让旁人靠近这般,见添香走远,慕容妤才拢起裙摆蹲下身来,伸手搭在顾嫮冰冷的手背上:〃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顾嫮眼眶很红,脸色却苍白得很,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可慕容妤摸她的手背,并不冰凉。
  顾嫮嘴唇颤了颤,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有人来关怀一般,她开口说话,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你来了。〃
  慕容妤还没反应过来,顾嫮已经载进她脖颈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丝慰藉和依靠。
  她伸手环住顾嫮的肩膀,倒是没有再记着追问什么,反而拍了拍顾嫮的肩膀,轻声哄道:〃嗯,我来了,公主饿了么?咱们回去用膳吧?〃
  顾嫮声音嗡嗡的:〃你别叫我公主。〃
  慕容妤沉默下来。
  〃你叫我景云,你以后。叫我景云就好了。〃顾嫮带着鼻音的声音又响起来,她自己缩成一团,慕容妤抱她的时候,顾嫮全身都紧绷的很僵硬,这会儿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下来。
  景云是她的小字,沈绾爱叫她嫮儿,鎏皇从前却喜欢叫她景云,以至于成年后册封,也是以景云做了封号,但这个小字知道的人非常少。
  从前。。。江玄子也这么喊过。
  半是逗她,半是认真的口气:〃我不叫你小公主,那我叫你什么?景云么?〃
  那时候她不知道江玄子是从哪里听来的,后来想想,他和顾怀瑾顾君离都相熟,知道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好,景云,咱们回去了好么?〃慕容妤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叫,倒是接得很顺口,她侧脸看了一眼身后高耸在不远处的藏书阁,心中有了计较。
  顾嫮。。。应该是来见江玄子了。
  两人之间怕是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顾嫮自己若是不想讲,慕容妤是不会逼着她说什么的,毕竟。。。很多事情除非自己跨过自己心里的坎儿,否则旁人再如何帮忙,也不过是几句宽慰的话罢了。
  顾嫮没应声,也没动,她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抵在慕容妤的胸口处。
  好半响后,大概是在慕容妤的肩头找回了一些力气,顾嫮缓缓抬起头来,又可怜又倔强的开口:〃你不许把我这样子说给别人听。〃
  她的脆弱,不是给旁人看的。
  慕容妤垂眸,盯着她的手看:〃你捏什么捏这么紧?〃
  顾嫮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没多久,她的表情又黯然下来,缓缓摊开手心给慕容妤看。
  捏得太紧,手心出汗,香囊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在顾嫮的手心里。
  慕容妤楞了一下,想起宫人说顾嫮回去过一次,然后又匆匆走了,原来她是回去取这个香囊。
  看见这东西,慕容妤不用再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猜都猜得到,江玄子那个性子,怕是不仅没有收顾嫮的东西,还说了做了过分的事情。
  顾嫮眨了眨眼睛:〃我该怎么办?〃
  〃我还要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办?〃
  这话像是在问慕容妤,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这么多年,她能想到,能做到的弥补,她都做了,可是铁打的江玄子,他没有心,任凭自己使劲浑身解数,也撬不开他坚硬的外壳。
  成婚之后,真的就会好么?
  他们为何成婚,顾嫮清楚,江玄子也清楚,卞京城里去朝戈行宫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只是没人敢宣之于口,没人敢挑衅皇权。
  她的问题,慕容妤没有办法回答她,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原本就是无解的,是她痴心妄想着,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可有些东西,十年也好,未来的二十年,三十年都好,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也永远不会有人告诉她,究竟还要怎么做,究竟还要她怎么做才可以。
  慕容妤把顾嫮的手指重新扣紧,拽着她站起身来,扶着她站稳之后,才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咱们不是说好,要教我念书的么?明日起来,咱们还要从头教起,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可怎么行?你可是我的老师呢。〃
  顾嫮楞住。
  慕容妤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还在接着说:〃成婚的日子将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还多得很,盖头上的花样,也要你亲自绣上几针才能圆圆满满,到时候我陪着你,还有一整天要累,身体不好,怎么吃得消?景云公主出嫁,自然是最要紧的事。〃
  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
  顾嫮好多年,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慕容妤说的这些,是最平凡的事情,却也的确是最要紧的事情。
  往后嫁过去,她唯一能做的,也的确只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自己的身子垮下了,还谈什么以后呢?
  顾嫮瘪了瘪嘴,有点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
  她勾住慕容妤的手,小声应了一句,跟着她往回走。
  慕容妤唤上添香,回去的路上,慕容妤小小声的同顾嫮絮叨琐事,顾嫮却突然想起,自己今早上原本是要去御花园寻几盆花的。
  却把自己困在这里一整日,想做的事却没做。
  她垂着眼眸,却突然用力拽了拽慕容妤的手:〃去御花园吧。〃


第061章 、狐狸精都该死
  顾嫮神色认真,说要去便就是真的要去,两人硬生生在前方路口转了个弯儿,原本要回院子的方向变成了往御花园走的方向。
  慕容妤没问为什么突然就要去御花园了,只是由着顾嫮,跟上她的脚步。
  路上的宫人们渐渐多了起来,现在时辰还不算晚,六宫那边自然要更热闹一些,御花园这边晚上是没什么人来的。
  顾嫮一头栽进花团锦簇的园子里,也不晓得在找什么,招呼着添香把灯笼打近,自己猫着身形看得格外认真。
  白日里要搬出来的好花应该都在这里了,御花园里每天都能寻到不少混迹在各种艳丽花朵下开得最好的几盆,顾嫮对此很有经验,她小时候拔了花房公公最心爱的一朵秋菊,心疼得那位公公险些心梗背过气去,却又不敢说她半句不是。
  她找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一堆从泥地里拔地而起的花丛间被顾嫮的双手拨开,露出里边一盆开得极其好的茉莉花。
  茉莉颜色淡雅,混在一堆颜色鲜艳的花里,又藏得矮,难怪顾嫮要这般找。
  〃老头子还是这么小气,好东西想显摆又要放在这种位置上。〃顾嫮小声嘀咕一句,也不管泥土沾染在身上脏,一只手撑着就要去够那盆茉莉。
  慕容妤蹲下身子拉扯住顾嫮:〃这是要干嘛?〃
  顾嫮转脸看她:〃带回去啊。〃
  一盆花,她想拿走难道还不行了?
  〃弄脏了。〃慕容妤盯着她袖口裙摆,全都沾着泥泞,〃你想要,明天让花房的人直接送来不行么?〃怎么非要大晚上自己来搬,待会儿花房的小徒弟瞧见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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