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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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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她叫慕容妤,是西凉的大帝姬,也是披星戴月降生中命定的牺牲品。
被遗弃长宁殿十年,及笄结发那日,得到的唯一一份礼物,是作为皇妹的陪嫁,一同前往鎏国。
父皇说,往后独行的路,你要学会无惧。
顾君离说,我会化为你的剑,永生永世顾你周全。
可这人间荒芜,绕转百千,所有回不了头的不甘,最终都只剩山水不相逢。
第001章 、长宁殿的怪物
长宁殿的紫罗兰全开了。
花朵锦簇的抱在一起,和梦里鲜艳绽放的彼岸花一样优美。
慕容妤环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上只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衫,拖到楼梯下的衣尾沾上了泥土污渍,白皙娇小的脚趾探出半截,在阳光下像是白玉瓷的色泽一样。
胸前的衣领隐隐约约渗出血色,极艳,还没凝固,脚边倒着一只碗,碗中剩余的褐色液体浸湿在台阶上。
墙角的黄色小花也开得极好,整个院子处处透着春的气息,四周皆是生机盎然。
“你瞧她。。。怪物。”
“咱们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谁管她?吐两口血罢了,没想到她还真死不了。”
声音从旁边的圆拱门那里传出来,慕容妤转动眼珠,看见两张探头探脑张望的脸,目光相触,为首笑着的那个女孩子不但不怕,还对着她挑眉,一脸的嘲弄。
倒是躲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小姑娘,瞳孔战栗,慌张拽着她想走:“馥姐姐,走了吧,这儿阴森森的,我害怕。”
慕容馥回头横她一眼,低骂道:“胆小鬼!”
那姑娘抖得便更厉害了。
慕容妤收回眼神,良久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将脚边的碗踢开一些,走下楼梯要去往对面的长廊,长廊后面的房间,才是她的寝房。
每天到这里来看花,是慕容妤少有的几件感兴趣的事情。
见慕容妤动了,躲在慕容馥身后的姑娘尖叫了一声,撒了手转身就跑,留下慕容馥一个,回身想拽住那丫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衣角划过指尖,人眨眼就没了。
她们都怕慕容妤。
惨白的肤色像是鬼一样,慕容馥硬着头皮靠到墙边,她要证明,自己不怕眼前这个怪物!
可慕容妤连眼珠子都没往这边转一下,慕容馥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和无视,眉毛一撇,娇俏的脸蛋上带了几分狠毒:“喂!老妖婆生的小妖物,离罗毒的味道如何啊?”
慕容妤猛的顿下脚步,转脸看她的眼神里尽是狠色,冷冽又冰凉的目光让慕容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僵持住。
“你。。。你瞪我做什么?!”
自尊心被自己的这一胆怯刺激,随后是更加汹涌的恼羞成怒。
慕容妤收回眼神,长发挡住侧脸,瞧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在笑,只能听见清冷的声调落在空气里:“味道不错。”
有机会,你也尝尝。
径直走远,没有再管身后聒噪的叫嚣声,长廊后面的小院子是慕容妤自己亲手打理的,每天无事,反倒有更多时间收拾花草,浆洗衣物,打磨刀具。
没人会来这里,长宁殿是禁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除了此时挂在墙边树丫枝头上的那人。
“你衣裳怎么回事?”
“我给你带了鲜花种子。”
“昨天我吃了牛肉,配着清酒,搭了两个小菜,胃口还不错。”
吱儿哇,吱儿哇,比夏日里满树的蝉还烦。
已经第三日了,这人是在树上安了窝,不准备走了?
慕容妤深吸口气,回身看了他一眼。
那人叼着根狗尾巴草,突然眼冒精光,咧嘴笑道:“就晓得你也想吃牛肉是不是?快来给小爷我搭把手,这要是跳下去,可就废了。”
第002章 、子时三刻见
废了正好。
慕容妤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常年独居,她不善与人交际,也不愿与人交际,反正人与人之间,总是要离别的。
这聒噪的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顾君离。
昨日在她耳边念了百八十遍,想记不住也难。
她端了磨刀石在院子里,挑了把趁手的小刀细细磨,碰撞的刺耳声像猫抓在心尖上。
树上挂着那人见没人理他,干脆就小心翼翼的盘住粗壮的树干要下来,慕容妤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原以为他今日能有什么长进,却不想今日盘得更不稳,刚挪了几下,手便一滑,径直摔了个狗啃屎。
顾君离龇牙咧嘴捂着屁股爬起来,抬头正撞见慕容妤有些松动的表情,不过一瞬,她便冷了脸,举起了手中的刀。
“你方才是笑了吧?是不是笑了?”顾君离像是见了什么稀奇事,咧嘴揉了揉屁股,原地便盘腿坐下了,指了指慕容妤手中的刀,讨好一般笑道,“我不过去,你先把刀放下行不行,我都给你送三天花种子了,你回回这么拿刀指着我,我可太伤心了,我是个好人!大好人!快把刀放下!”
慕容妤撇他一眼,继续磨刀。
“我刚才听见外头有人叫嚣,你这衣服上的血是不是和那有关?”顾君离撑着脸看慕容妤,阳光下,她的脸很白,病态的白,却依旧掩盖不住出众的姿色。
他认得她这个长宁殿的怪物,慕容妤却不认得他这个衣着华贵的公子。
从顾君离能吃上许多慕容妤只听过的东西来看,便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挺好,日日到这里来,想必也只是无聊中突然发现她这么个有意思的玩意儿罢了。
慕容妤把磨得发亮的刀举到阳光下看,眯了眯眼睛,满意的装进一旁的刀鞘里,将小刀别到了腰后。
“女孩子家家,带这个做什么?”顾君离见她搬了磨刀石就要往屋里走,赶忙爬起身来亦步亦趋的跟上,被慕容妤回头冷漠的盯了一眼,顿住了脚步,从怀里摸出油纸包好的东西,笑得一脸无辜,“我给你带了些,你尝尝吗?”
慕容妤垂下眼帘,把磨刀石放到房门口,随后上前接过了顾君离手中的东西,微微偏头:“我去杀人,你要一起么?”
她拿话唬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很危险,好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谁晓得这人是个傻子,先是一愣,随后盯着她的衣领看了半响,挑眉:“好啊。”
慕容妤抿了抿嘴唇,挥手赶人:“以后别来这里了。”
说罢往回走,顾君离在后边不依不饶的问:“今晚动手吗?什么时辰?我在长宁殿外等你!”
慕容妤没理。
“要穿夜行服吗?我有黑面纱,给你也备一条吧!”
慕容妤依旧没理。
“需要翻墙么?我给你探路吧,这宫里我熟,你不时常出去,有我在包你不会迷路!”
夏日里的蝉成了精,真的很烦。
慕容妤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子时三刻。”说罢,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清净了。
第003章 、你也尝尝这滋味
长宁殿后方那处荒废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离罗草,每日给她送饭送药的小太监都不是同一个人,匆匆放下便赶紧离开,生怕沾惹了这里的晦气。
慕容妤拽着几珠离罗草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
她将离罗草剁碎,拿温水浸泡,今日送来的药里,就被慕容馥掺杂了这个,温水泡开的离罗草毒性会被稀释,慕容妤用小瓷瓶接了大半,随后把草渣处理干净。
这点量,也够她受了。
将小瓷瓶揣进怀里,慕容妤随意扒拉了几口冷饭,便端起来放到院子外边。
她从不担心饭菜里藏着毒,算是这副残破身体唯一的一点好处,带着点讽刺,像诅咒一样。
坐在台阶边等着天黑下来,夜间是孤魂野鬼游荡的时间,也是她唯一能出去走走的时间,慕容妤知道去邬兰宫的路,也知道芳雨轩怎么走,夜间宫中的路空荡荡的,只要小心闪躲,就能从邬兰宫的后墙翻进去。
算着时辰,子时刚到,慕容妤便动身了,她径直走出长宁殿,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瞧见,长宁殿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方圆百米内,连下等宫人的寝房都不会设在这里。
巡逻的宫人脚步声极大,明晃晃的宫灯隔着老远都能看见,要躲开是很容易的事。
翻墙爬洞她是好手,所以瞧不上顾君离那笨样子,从邬兰宫后墙轻巧落地,绕过屋角,便是芳雨轩的屋檐,慕容妤走路很轻,撒了些迷香在守夜宫女的面上,直到听见轻微的鼾声,慕容妤才推开房门,踏了进去。
慕容馥的房间甚是华丽,千金一两的玉沉香拿给她当熏香用,在暖和的屋子里弥漫开,比什么安神香都好用。
慕容妤把她伸手能碰到的东西都挪到远处去,随后掐住慕容馥的鼻子,在她张嘴吸气的瞬间,利落的把小瓷瓶里面的离罗水灌进了她嘴里。
下意识的吞咽,慕容馥惊醒起身,人还处在懵懂的惊慌中,瞧见自己眼前有人影,吓得往肚子里吞了一口气,没来得及叫出声,等她反应过来要喊的时候,离罗毒已经发作了。
此毒见效极快,会瞬间锁紧喉咙眼,在胃里拉扯着像刀绞一样痛,疼痛通常会持续近半个时辰才能将人完全杀死,很便宜的毒,杀狗都不会用的毒,慕容馥在她的药里用了十成十的剂量。
绕是慕容妤,也疼得吐了两口血才缓过来,如今自己不过拿稀释的药水喂她喝了小半,慕容馥已经捂紧了肚子,冷汗直流,痛到发抖,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慕容妤看着她,用冰冷的口吻,学着她白日里的话,轻声问道:“离罗毒的味道如何?”
慕容馥瞳孔战栗得厉害,因为说不出话所以更显出眼中又恨又怒的神情。
“我白日里同你说了,味道还不错。”月光从窗外冷清的洒下来,在两人之间割出一条银白的线,“所以,你也尝尝。”
而此时,长宁殿的殿外,把自己裹成黑影子的顾君离没等到约好的人。
他壮了胆子往里走,推开慕容妤房门的时候,看着空荡荡一眼能瞧明白的屋子,留下个落寞的背影。
他。。。被抛弃了。
番茄荔枝饭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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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反正也死不了
慕容妤随身带着小刀,白日里磨得光亮,当着慕容馥的面拔刀的时候,慕容馥一张娇俏的小脸瞬间惨白。
她以为慕容妤要杀她。
可慕容妤只是对着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条口子,手掌捧着渗出的鲜血,递到慕容馥面前。
她崩溃警惕的瞪着慕容妤,咬紧了嘴唇。
“不想死就喝下去。”她来以牙还牙,却没有办法真的要了慕容馥的命,她自己的命,倒是比慕容馥金贵多了,“不然明早上,你母后就该给你收尸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稍一恐吓,还是乖乖的喝了下去,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不晓得是觉得屈辱还是因为恨意,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在床上。
慕容妤随手扯过怀里的绣帕包住手掌的伤口,这点离罗毒的量应该很快就能解了,转身离开前,慕容妤侧身道:“以后别来招惹我。”
说罢,拉开房门出去,还不忘了给她将屋门关好。
照着原路返回,慕容妤原以为没等到人顾君离就该自己回去了,谁晓得一踏进院子,就瞧见台阶上坐了个气鼓鼓的蝉精,正瞪着自己,一副今天必须要给个解释的模样。
甚是理直气壮,甚是气势凌人。
慕容妤面无表情路过,她只说了子时三刻自己会出去,又没说一定要等他,况且他们连认识都谈不上,顶多是见过几面罢了。
被无视,顾君离的气焰瞬间就垮了,他眼尖,一下就看到慕容妤手裹着绣帕,月白色的帕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顾君离伸手拽住她,硬是扯开绣帕要瞧,刀割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慕容妤瞬间挣脱收回手,看他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寒气:“出去。”
他看着都疼!人家小姑娘磕着碰着都得落半碗泪,她倒好,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晓得痛吗这个人:“你不是说要去杀人?出去一趟,倒是把自己伤的不轻!”
“出去。”慕容妤像是浑身带刺的困兽,见顾君离不动,转身进屋翻出这些天他送来的花种子,连带着今日刚收下的油纸包好的牛肉一并甩在他脸上。
然后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不要靠近她,不要对她好。
反正最后都会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外头没了动静,慕容妤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躺在长椅上握着一旁衣架上的衣裳手袖,不知多久过去,才迷迷糊糊睡去,梦中有想见的人,她眼角挂着泪痕,呢喃呓语:“母妃。。。”
梦中睡不安稳,现实也不给消停,屋门突然被推开,慕容妤被惊醒,刺目的阳光全落在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想遮挡,却瞬间被人左右扣住,整个人被凌空提起来架到外边空地上。
耳边有搬动东西的声响,膝盖被长藤条抽了一下,跪在石子路面,疼得慕容妤闷哼一声。
刚瞧清楚眼前两双价值不菲的名贵绣鞋,身后的鞭子就已经在空中抽腾作响落到了背上。
耳边嗡鸣,只听见慕容馥恶狠狠的声音响起:“打!狠狠打!反正这个妖怪也死不了!”
第005章 、不要你可怜
春日里的衣衫虽然穿了两件,却还是很薄。
鞭子沾了盐水,划破衣服后将皮肤掀起涟漪,一道道沟壑般的鞭痕爬满背部。
盐水钻进肉里,揪住卷起花儿的尾梢拉扯,慕容妤咬紧嘴唇不肯喊出声,鼻腔里隐忍的闷哼声随着鞭子抽打的频率起伏,唇角被咬破,血漫进口腔,又腥又呛。
眼前发黑,抽打了多少下慕容妤数不过来,但慕容馥得意又爽快的笑声还是能清楚的听见,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额头往眼皮上滚,渗进眼角,又流淌下去。
“停。”
另一个慵懒又威仪的声音响起,身后没了动静,慕容妤缓口气,险些失去意识的感官又渐渐有了知觉。
“母后。”慕容馥不解又娇俏的声音拖了长长的尾音,“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
慕容妤抬起眼皮,坐在她面前,有着雍容又华贵妆容的女人,是西凉的皇后——贺氏。
贺皇后的视线像条冰冷的长蛇攀附在慕容妤身上,为了她的宝贝女儿,竟然也移动尊驾亲临长宁殿了。
真是讽刺。
贺皇后与她没有话说,收回眼神,站起身来,绣鞋精美,毫不犹豫的踩上了慕容妤的手指,十指连心,她痛到低吼一声,没办法坚持,伏跪下来,额头点地,可怜得像爬虫一般,想必在贺皇后的眼里,她就是泥地里的爬虫罢了。
“再有下次,不会放过你。”贺皇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她挪开脚,耳边的动静声很快又安静下去。
她们走了。。。
慕容妤用另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方才是在她面前强撑着不许自己示弱,如今长宁殿重新安静下来,慕容妤手上的劲儿突然没了,眼前一黑,径直栽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点着一只蜡烛,照亮慕容妤的眼眸,门开着,月光洒进来,清冷又凄凉。
她抬起手,强忍痛意摸了一下侧腰,衣裳被人剪烂了后背一片,应该是已经上过药了,背上铺了一层药布。
慕容妤还没仔细想,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那人迎着月光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凑近了发现她已经醒了,便蹲在她跟前,皱眉道:“惹祸了吧?被打成这样,也就是我,拿给你骂了还厚着脸皮回来看看,要不然你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顾君离的眼睛里落了烛光点点,他吹凉了药递到慕容妤嘴边,见她没动,啧了一声:“你这什么眼神?我没瞧你身子,我真没瞧!我是那种卑鄙小人么?你先喝药行不行?”
“多管闲事。”慕容妤垂下眼帘,说完这四个字后抿紧了嘴唇,鼻尖有些泛酸,但还是深吸口气忍回泪意,再抬眼时又是一副漠然神色,“我不要你可怜,也不会喝这药,你端走吧。”
顾君离没说话,也没别的什么动静,半响后,他才把药碗放到床头,随后抓了抓脑袋,开口道:“慕容妤,你想离开这里么?”
第006章 、只要你信我
慕容妤的瞳孔短暂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随后恢复平静。
她盯着顾君离,这些天来,她一直想问他,却一直没有开口,此刻或许是月光温柔,烛火明灭下的顾君离看着太让人着迷,所以慕容妤开了口:“为什么要帮我?”
顾君离面色很平静,只思索了几秒:“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她是受到诅咒的帝姬,他是富贵荣华的公子,算什么一样的人?
可顾君离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慕容妤实在没有办法把这当成他的一个玩笑,她沉默下来,随后用手肘撑起身子,顾君离伸手想扶她,小心伤口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慕容妤冷清的开了口:“别碰我。”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慕容妤跪坐在床上,她反手扯下药布,顾君离看着都皱眉倒吸了口冷气,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恐怖狰狞的裂痕伤口,那些白日里他亲眼看见的皮开肉绽的情景,此时已经止住了血,有结痂的势头了。
顾君离睁大了眼睛:“你。。。”
“害怕吗?”慕容妤自嘲的笑笑,偏过头看他,“我是个怪物,死不了的怪物。”
以前有更重更可怕的伤,人人都以为她要死了,第二日来看的时候,她已经能坐起身来。
贺氏说,她是西凉的灾难,母妃怎么在贺氏手下保住她的慕容妤不知道,她只知道五岁那年,母妃走出了长宁殿,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从记事起,便以西侧墙角下的一碗汤药为生,母妃说,十五岁及笄后,就不必再喝了,慕容妤记着母妃的话,却也晓得,她的母妃,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身边的人,都死了,我天生下来,就会害死亲近的人。”慕容妤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顾君离眼睛说的,她的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说什么别人的故事一般,她企图在顾君离眼里看见害怕,犹豫,彷徨,无论是什么,她都能够光明正大的推开他,“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怕,也要帮我吗?”
顾君离眨了眨眼睛,慕容妤期望看见的东西全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里,他的脸上,他只是伸出手,惊得慕容妤下意识缩了一下身子,他挽过她的长发别到耳后,笑得一脸无奈,一副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样的表情,松了口气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命硬,能活,我瞧着自己在你身边,精神得很,快活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与你说话,反而吃得好,睡得香,这下更能活了,指不定得长命百岁!”
慕容妤噎了一下,他这欠抽的笑容,真是格外让人不爽。
可这话落在耳里,也的确让人窝心了一下。
“药在西墙角。”慕容妤把半张脸埋在膝盖里,靠在床边的柱子上,闷声说道。
顾君离反映了两秒,随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一溜烟的跑去西墙角看,果然放着碗凉透了的药,他端过来,在烛光下准备仔细看一眼里头有没有落了脏东西,慕容妤径直接过来,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
随后擦了嘴,抬眸盯住顾君离:“你能带我走?”
顾君离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只要你信我,我带你走。”
第007章 、在等我吗
后院的深处,慕容妤给她的母妃立了个衣冠冢。
以前跪在这里的时候哭晕过,现在也早就变成了平静。
长宁殿的夜很黑很长,从最开始的恐惧绝望,到如今的冷淡漠然,慕容妤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了。
衣冠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长宁殿没有多余的吃食,更没有冥纸可烧,她祭拜母妃的方式,就只能是跪在这里,磕头,说话,沉思。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外面的热闹从来都和长宁殿无关,慕容妤伸出手轻触了一下眼前空白的木板,轻启薄唇:“母妃,妤儿长大了,天亮以后,便是妤儿十五岁的生辰了,我有听你的话,每日一碗汤药喝着,从没有断过,这些年独自一人活着,等着,母妃口中那个盖世英勇的男人,除了会差人送来药碗,我还是没有看见过他的模样。”
及笄的大日子将至,那顿毒打之后,谁都没有空再来为难她,所有人都忙着,准备着慕容馥的及笄大典,她是鎏国太子早就定下婚约的太子妃,及笄当日,也是婚嫁大典,是前往鎏国前的最后盛宴。
为了这一天,贺氏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而从一个多月前开始,顾君离便没有再出现了。
也是,举国上下,都要为了鎏国奔波卖命,为了这次的联姻,鞠躬尽瘁,顾君离说的会带她走的话,慕容妤也早就忘了。
她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话只说了一半,再难开口,这些年,她越来越难吐露心事,磕头三拜,慕容妤起身离开。
今夜难眠,她也没准备睡,裹了一件外衫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中的星辰发呆。
她和慕容馥是一前一后,相差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出生的。
说起来,慕容馥是她的皇妹,可很少有人知道,西凉皇室,还有一个帝姬的存在,否则鎏国的联姻,慕容妤兴许也能占上一份。
她在这里坐着,微风拂面,更叫人清醒,看着夜色流转,天际泛白,微弱的光线洒落大地,巨大轰鸣的鞭竹声响彻,坐落在最边沿最安静的长宁殿上空,竟然也清楚的看见了,绚烂的孔明灯。
放飞孔明灯祈愿祈福,是西凉告知神明的途径,慕容妤数了数,天上陆陆续续飘起十五盏颜色鲜亮的孔明灯,像是延续了夜空的星辰一般,前往天际。
慕容妤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清晨的阳光少有这样刺眼的时候,眼眶酸涩,顺着眼角滚下泪来,慕容妤被划过脸颊的温热触感惊醒,猛地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把脸,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她准备回屋去了,就在慕容妤为自己轻信他人懊恼,认定自己犯了个最愚蠢的错误的时候,墙头突然传来了声响,她顿住脚步,迟疑的回头。
树上茂密的枝叶间突然探出了个头来,顾君离那蝉精正笨拙的从墙头翻到树上,一抬眼瞧见站在门口的慕容妤,立刻就咧嘴笑起来,还腾出手来冲她挥了挥,生怕她没瞧见自己:“你在等我吗?”
第008章 、及笄之礼
不要脸。
慕容妤心头低骂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顾君离的时候,像松了口气般。
下树的姿势还是那么蠢,好歹是没摔着,他拍拍衣摆就往这边跑,拽了慕容妤的手便往屋里走,慕容妤倒是没挣扎,由着他把自己摁在凳子上,随后神神秘秘的绕到她身后。
“干嘛?”
慕容妤撇眉回头看他。
“你转过去。”顾君离眨眼,见慕容妤不听,赶紧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转过去嘛,我又不干坏事。”
慕容妤被他的语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忍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好歹还是转过去了,半响后,感受到身后的人正笨手笨脚的在给她梳头,慕容妤身上一僵,不自觉的双手握紧。
顾君离的手法太差,搬着里头的铜镜来给慕容妤看的时候,慕容妤只看见头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上插了根价值不菲的名贵簪子。
顾君离讨夸的话还没说出口,发髻太松,簪子簪不稳,歪向一边没几秒就径直落到了地上,头发重新散下来,咣当一声,慕容妤的心也颤了一下,扭头去看。
玉簪断了,狼狈的躺在地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顾君离,他眼中闪过自责和失望,走过来要捡,被慕容妤先一步抢了过来。
“断了。”
他伸手想拿过去,方才的笑容也没有了,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我去给你换一个。”
“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慕容妤赶紧把簪子装进衣袖里,说完这话后又后悔了,抬头果然看见顾君离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又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慕容妤心乱了一下,匆忙别过头去,撇眉道,“你不参加盛典,到这儿来干嘛?”
听她问起,顾君离才顺势坐到她旁边,一脸对那盛典毫不关心的模样:“你今日也及笄不是么?我觉得参加你的及笄,要比那什么盛典重要多了。”
慕容妤垂眸。
“那药你还在喝么?”顾君离撑着脑袋偏头看她。
“不喝了。”慕容妤摇了摇头,及笄以后,不必再喝了,这是母妃的叮嘱,从此以后,不必依赖那药,她也能好好活着,虽然。。。慕容妤从来不知道自己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便好。”顾君离闻言笑起来,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喝了,也没有问当时为什么要喝,他心里在想什么,慕容妤其实一直都不清楚。
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各怀着心事,并肩坐着。
没一会儿,顾君离看了眼亮起来的天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撇眉后,站起了身来,他没看慕容妤,只说了一句要先走了,便径直离开了长宁殿。
四周很快又安静下来,能听见风声,慕容妤握紧了双手,在顾君离走后很久,才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她什么都没问,他也什么都没说。
就在慕容妤准备起身关门去睡觉的时候,常年无人踏足的长宁殿外,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慕容妤踏出门槛站到台阶前,进来的是几个太监,领头的看上去气势十足,瞥了她一眼,拂尘一甩,掏出一卷圣旨来。
“帝姬妤接旨!”
慕容妤楞了一下,随后缓缓跪下身来。
领头太监的声音很尖,拉长了调子宣读,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为免太子妃思乡之苦,特着帝姬妤,作为鎏国太子妃陪嫁,三日后,一并前往鎏国。。。”
很长的话,慕容妤只听见了这一句。
短暂的失神后,她抬起眼帘,伸手接过了领头太监递来的圣旨。
“恭喜帝姬。”没有温度的一句道贺,更像是嘲笑她可怜。
可慕容妤握着手中的东西,却像是抓紧了一把开启世界的钥匙。
顾君离说会带她走,她去了鎏国,顾君离呢?
第009章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慕容妤是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只有几件换洗衣裳,以及母妃当年留下来的遗物。
顾君离再一次消失了,这三日里,慕容妤都没再等来他的身影。
第三日一大早,便有脸生的小太监来领她往轩巍殿走,慕容馥出嫁鎏国,都城里面的大臣命妇皆来送行庆贺,宫女太监加上侍卫,把大殿前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那小太监把她直接带到了西侧门外的一辆挂满了红绸绳的马车边,只叮嘱了一句且侯着,便又转身回去了。
这条车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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