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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养妻日常-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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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出来了!”
外宫城犹还是戒备重重的锦衣卫,韩覃环抱着唐牧的脖子,便听他道:“李昊为人太过固执,一颗心牵在那庄嫔身上,于别的妇人不肯多看一眼,也不肯再接纳旁人,这样的人,怎堪为君?”
他显然十分恼怒:“听闻他今日又厥过去了?”
韩覃想起李昊反握着自己手时的模样,心酸不过,往唐牧脖子里蹭了蹭道:“是,厥了许久,临天黑才醒的。”
已经出了外皇城,马车就在宫门外等着,淳氏亲自打着帘子,唐牧抱韩覃进了马车,随即自己也跟了上来。压她在自己胸膛上捂了片刻,接着便覆唇下来挑她的舌尖。韩覃担悬一日,虽心里还有怨气,总算听到唐牧胸膛中沉沉的心跳整个人都安稳了下来,她亦迎上去回吻,在他唇舌间挑恋了片刻,便仰起头,任他在自己脖颈间缓慢而有力的吸吮着。他新生的胡茬刺在她的锁骨上,激起阵阵酥颤。
虽唐牧这些日子来累夜值宿在宫中,但只要得空回家,饭宁可不吃,床事却不可不落。况且他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又有技巧又有耐力,韩覃也是双十年华的成年女子,几个月下来,仿如宿醉的人见酒就酥一般,只要闻到唐牧的气息与他整个人的心跳,那股子痒意便漫延全身。她叫他吻的气喘嘘嘘脸红心跳,方才冷过的身体又透体发起热来,此时也不管马车都还未动,翻身就骑坐到了唐牧身上,伸手要解他掖下的衣带。
唐牧回握住韩覃的手,揽顺她坐在怀中,笑问道:“你竟等不到回家?”
韩覃不肯顺坐,撩起裙子劈腿坐到唐牧腿上轻蹭着:“二爷,我的裤子湿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萌眼轻眨着狭促,红檀色的唇上浮着笑意,有几份天真又有几分轻佻,冻过又暖过的脸颊浮着两股子酡红,恰是往日叫他伺候到爽利之极时才有的模样。
唐牧鼻息一声长笑,揽韩覃在怀中揉了片刻,却是将她推开:“今夜我还得连夜到大理寺去审马骥,你若实在想,我教你个法子……”
韩覃乍耳听着,听完了失声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唐牧骂道:“二爷您怎么能这样?”
唐牧再不言,略理了理衣服,转身下车走了。马车随即走起,韩覃两把理好自己头上的乱发,又敛好衣襟,脸上的笑意似被冰冻碎了般极不自然的渐渐往下一片片掉落。她还有许多话未问未说,他又走了。
*
如今非但宫门紧闭,城门亦是紧闭不开。大雪后的次日天光又放了晴,唐府中几个孙媳妇孙姑娘听闻昨日韩覃恰在宫中,一早用过早饭便齐齐聚到了叙茶小居的书房里,自然也是想要凑热闹,听一点有关于叛乱的事非。
傅文益如今也学模作样的学着针线,夹这个小笸进门就问道:“小祖母可见了我家阿难?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只怕这一回护卫皇宫不力,皇上要摘他的乌纱!”
韩覃迎她在临窗坐下,摇头道:“我只在太妃娘娘那大殿里坐了一整日,便是叛乱的事情,也是出宫以后才听说的,至于阿难,委实没有见过。”
品婷品玉几个也跑进来凑热闹,因总不能从这小祖母的嘴里套出话儿来,便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韩覃重又描入宫之前所描那幅水仙,直到中午时几个姑娘们皆散了,才见唐世宣仍还闷头在那里坐着,遂问道:“你可是要与我一处用饭?我吩咐厨下把你的饭送到这里来?”
唐世宣点头却又摇头:“昨儿夜里,许知友来了一回又走了,说这一回只怕一年半载都难回来,你可知他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韩覃仍是摇头:“许知友是跟着你二叔的,可你二叔的事情我都一知半解,更何况许知友?”
唐世宣捂面长叹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了,我好容易鼓起勇气重新接受一个,又不知叫二叔鬼弄到了那里去,二叔竟成了我的魔障一般!”
韩覃拍了拍唐世宣的背,送她出了门,仍是一个人默坐着等天黑。忽而院中沉沉一阵脚步声,韩覃才站起来,唐牧已经进了屋子。他撩珠帘走进来,负手在珠帘内看了她片刻,自床上扯了韩覃日常坐着读书时遮腿那方小狐裘毯子下来,进了书房,却是坐到了靠窗条案下,韩覃的脚边。
然后剩下不可描述的,你们知道往那里找哈。昨天被编编警告,那个外站的名字是不能出现哒!
☆、第82章
韩覃见唐牧自己开柜门找着衣服,惊问道:“你还要走?”
唐牧冷哼一声:“皇上今日又厥过去了,我得去宫里值宿,只怕这几天中都回不了家。”
“那你回来一回,就只为了……”韩覃上床裹上被子,气冲冲蹬着两条腿,用揶揄的眼神扫了唐牧一眼道:“我恍惚间记得听谁说过,咱们朝有个辅臣,因年近四十膝下空虚,而朝中政务繁杂顾不上回家,便在皇宫外赁了间小屋,每夜只待有片空余,便要得空偷跑出来与妾室摆弄上一回,再回去批折子。二爷您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膝下空悬的事儿,如此急慌慌的跑来,若是传了出去,不知别人要如何笑我。”
唐牧扔了公服,倚床沿坐了,顺着她赤/裸的小腿,粗躁温热的手按上那细腻光滑的腿肤,缓缓往上抚着,方才那一回的余韵犹在,韩覃经他一逗小腹便是一阵阵的发酥。唐牧笑的有些狭促:“可你昨天夜里一刻钟都等不得,我以为你或者想,刻意回来慰劳你一回。”
“韩清和我一同入宫,之后却不知去了那里。二爷可知道她如今在那里?”韩覃攥握住唐牧的手道:“慈宁宫的太后跑了,皇上只怕要怀疑到您身上来。”
唐牧微簇着眉头,从衣襟侧伸手进去在韩覃胸前那温热而又细暖的地方轻揉着:“皇上纳了韩清在永宁宫,却只充做秀女,未给任何封位。这件事他肯定是要怀疑我的,但就算怀疑,顶多也不过是怀疑我们一众辅臣想要给他留个后嗣而已。
至于高太后,那是另一码事情,朝中有人与南京守备太监王治相勾结,渡了高太后出去,想让高太后联合废文帝的嫡长孙来谋反,所能趁的,也正是皇上如今日日昏厥,眼看不久于人世的节骨眼儿上。
若皇上自己身体康健,精力充沛,能理政事而不是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就算有十个高太后,也谋不成任何事情。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韩覃顺躺于唐牧怀中,叫他揉捏着,也是希望他能多停留片刻,试探着说道:“也许那庄嫔之死,对于皇上来说打击太大。八月十五那夜,二爷您是早知道事情要发的,而且鸠毒也是二爷您授意庄嫔服的,若您当时别让庄嫔服毒,而是换另一个怀柔的法子,即能治高太后与景王,又不让皇上他受那样大的刺激,如今他或许就不会整日沉沦于庄嫔之死而无法自拔了。”
她仰望唐牧的眉眼,他眼中一片阴沉,唇角抽着一丝冷笑,手继续往下滑着。若当初于籍楼的阁楼上,她坦诚自己就是他于人海中所寻找的那个韩鲲瑶的话,那么八月十五那天夜里服鸠毒而死的就该是她了。
那庄箜瑶本是太监陈保干儿子家的小姑娘,才结拜一天的干儿子,本没什么牵扯,但因为唐牧想要用那庄箜瑶,便叫她举家牵扯到陈保一案中,最后被下到大狱,又被唐牧救出来。他陷害那姑娘入狱,又将她从监牢里提出来,在怡园养了一年,也不知是否曾如逗顽她这般逗玩过,之后,便送入东宫,送到了李昊手中。
那庄箜瑶应当是心甘情愿受用于唐牧,才会当着李昊的面饮了那盏鸠毒,之后高太后与陈九拥着景王发难宫发,而唐牧趁机让李昊撤销了司礼监,从此将太监手上执笔的权柄给收走了。韩覃软卧在唐牧怀中,顺着他的手分开了腿,仰头吻上他面颊上青青的胡茬,心中一声叹息,暗道当初若是叫唐牧寻到了她,送她入东宫,只要他让她服鸠毒,只怕她也会愿意。他太懂得如何讨小姑娘欢心,哄小姑娘们死心踏地了。
这一回弄完,他是真的要走了。换过公服,唐牧自己低头束好腰封挂上玉佩,高大的身影踱步到床边,叫韩覃替自己正着右衽,微仰着脖子道:“为君王者,要有智者的慧眼,贤者的耐心,勇者的开合,要果断决利,要智谋善断。李昊能从祖制中将司礼监黜掉,能把锦衣卫交给大理寺,这些决断,这一朝中除了他之外,若我在帝位上,就连我都做不到。
他虽看似瘦弱,却与你一样,自有股倔气,这十分难能可贵。但既是帝王,就不能于儿女情长上多费心思,小小一个庄嫔算不得什么,只要他肯,皇宫里那个婢子睡不得?朝中大臣那家的贵女不愿意拱手相送?可为了一个小小的庄嫔,他竟连后嗣也不考虑,江山社稷也不顾及,这样的人,不堪为君。”
韩覃替唐牧正好了衣衽,屈膝跪在床上,仰面问道:“那二爷为帝的时候,果真从未在儿女情长上多费过心思?”
这话倒问住了唐牧,他默了片刻才道:“年代久远,那些事情我早都忘了,你快睡吧。”
韩覃反手拽住唐牧的衣袖,忍不住问道:“那若皇上因为挂念庄嫔而不肯临幸别的女子,又无后嗣身体又不好,二爷您会怎么样?您会把他怎么样?”
唐牧道:“无论如何,他都得有个后嗣。”这也正是他送韩清入宫的意图。
“若他有了后嗣,您要学陈启宇吗?”韩覃紧跟着问道:“辅幼帝成年,在幼帝还小的时候推行新政?实现您的理想抱负?”
唐牧略俯首,仍是轻簇着浓眉,望着韩覃的眼中颇有些审读的意味。他轻哼了一声,微微侧了侧身影,让她能坦露在光影中。或者单纯只是开玩笑,他道:“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不该让你入宫。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争权谋势,我的小娇娇很该再单纯一点,你要知道无论朝局如何,无论江山是稳是乱,我必会护你此生安稳。至于李昊,你很不该去可怜他,天地生他为君王,不是让人来可怜的。他若还当得起个男人,就该自己尝试着从打击中站起来,而不是一味沉沦于过去,如头困兽一般不停舔自己陈旧的伤口。
只要他肯站起来,我非但不会弃他,还愿意忠诚于他,可若他始终如此,那怕他不临幸任何一个妃嫔,我也得让他有个后嗣!”
确实就如今的朝局来说,唐牧几乎能掌握全局,而李昊不过一个深宫中的皇帝,经过上一回的叛乱,连宫门都不敢出,身边更是连个信任的内侍都没有,孤家寡人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确实是再合适不过。唐牧如今的行径与语气,俨然已是专权首辅的模样了。韩覃犹还在猜什么叫不临幸任何嫔妃而有后嗣,他却已经撩帘出门,走了。
未几,春心端了盏药进来,笑嘻嘻说道:“方才二爷吩咐的,叫奴婢必得盯着二夫人把药吃完。”
韩覃入宫一天躲过了药盏,今天一天没吃,此时闻到那一股黄莲味道已是满心生厌,她忆起李昊叫人强压着灌药的痛苦,心情越发不好,一把闷了被子道:“春心,今儿这药我是真不吃了,你快出去寻处花根倒了去,我听闻药汤浇花极肥,把咱们的花儿都补一补。”
她捂被闷了片刻,再伸出头来,春心却仍还端着那药碗儿在床边憨笑。韩覃再忆及自己头一回入宫时,跟在李昊身后端药碗儿那小内侍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没由来又是一阵酸意,遂接过来一口饮尽,随即扔了药碗。
春心捧着盘子道:“二夫人怎么不吃颗梅子过过苦气?”
韩覃摇头道:“不用,我不觉得苦。”她心里却是一声冷哼:好好一个人,再这样吃药吃下去,只怕真要吃出病来。
如今眼看过年,天黑的越来越早,韩覃与唐世宣下午吃了些茶点,此时再无心吃饭,待春心送了汤婆子进来捂到脚下,便关上门一个人沉沉睡去。等一觉醒来,天还尽黑,遥遥有更声,听得是敲了三下。韩覃知是自己睡太早的原因,此时一觉醒来过了困意,却也不过半夜,她裹紧了被子正准备再睡一觉,便听门上春心轻唤道:“夫人,您可醒了?”
韩覃回道:“我醒着,何事?”
春心又道:“咱们院门上来了个人,说是从怡园那边来的,找您有急事,奴婢可要开门放她进来?”
韩覃一听是怡园来的,心自然也惊得一跳,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开了门唤道:“可是淳嫂?快叫她进来。”
来人披着一件棉斗篷,待她脱了帷帽,韩覃才认得出那是一年前还曾伺候过自己的坠儿。她记得坠儿与珠儿两个都被淳嫂送到淮南去了,此时便犹疑着问道:“你竟从淮南回来了?”
坠儿叉手深福了一福道:“前阵子,因为怡园人不够用,淳嫂又将我与珠儿两个拨调了回来,在那府中伺候韩清姑娘。只是今夜却不是韩清姑娘的事,而是二爷,他受伤了!”
这坠儿连韩清在怡园的事情都知道,再又说唐牧受伤了。韩覃虽一应管着怡园的用度,却究竟几个月未曾回过怡园,此时自然信了八分,起身问道:“二爷他在那里受的伤?伤的可险?为何会叫你来?”
坠儿怀中拿出条黄绿赤紫相织的环金坠玉腰带来,那是一品大员们朝服所用的腰带,唐牧有几条换用,韩覃自然熟悉不过。她是亲眼看着他昨天系着这样一条玉带走的,再看那腰带上一条刀痕,沾着血迹,不禁颤了手问道:“可伤的严重?是谁伤的他,是在何处受的伤?”
坠儿道:“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二爷到怡园时已经昏迷了,淳嫂太忙,便差了奴婢过来请二夫人过去。”
韩覃自己拣了件厚棉褙子穿上,也顾不得披裘衣,挑了两只厚墩墩的棉鞋便跟着坠儿出了门。西边角门外一辆马车等着,她远瞧着驾车的人似是熊贯,唤了一声熊叔叔,却不见那人转身,心中忽而起了疑心,转身才要跑,那知身后还有一人直接将她扛起,随即便扔进了马车里。
韩覃此时蓦然明白过来,自己只怕是叫歹人劫了。她见坠儿也跟了上来,一把撕扯住她的衣领,抽了头上那支固发的簪子抵着她的脖子问道:“是谁要劫我?”
坠儿连声道:“表姑娘,实在不是有人劫你,是有人要请你出去一会。你千万莫要叫也莫要喊,外面跟着一群人了,他们若是进来捆你,你才真真要吃亏。”
韩覃不信,撩起帘子一看,便见马车后果真是一群骑兵相簇拥,车从西门出城,是要把她载到城外去了。这车经过特殊加固,又有四匹马的马力,此时跑的极快,若她冒然跳下去,只怕不摔个半死也要摔断了腿。韩覃原来并不惜命,如今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也爱惜起自己的两条腿与这条命来。她甩了帘子,回头又问坠儿:“究竟是谁要劫我?你在怡园干过,知道唐牧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如今我是他的夫人,便如他的命一般,若是谁人折侮了我或者杀了我,非但你,只怕劫我的那个人也难逃一死,你可明白?”
坠儿举了双手道:“是阿难少爷,是他要见您!”
韩覃忆起去年这丫头还与珠儿两个要抢着往唐府送书,或许那时候这小丫头就已经开始喜欢唐逸了,若她为唐逸所用,也就难怪能对怡园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叹了口气,松了簪子问道:“他在何处?”
到城门口,马车只略停了片刻,仍是一路飞驰而出。就算锦衣卫被并到大理寺,不再为皇家私有,除了皇宫内城之外,普天下所有的地方,他们只须一方领牌便可畅行无阻。只待锦衣卫的马车与骑兵一出城,即刻便有人飞马下城楼,在后尾随着出了城。
出城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雪光反照着挂于枝头皎白的月光,运河上闪着波光潾潾,偶有寒鸦哀嚎着扑向河面随即又惊起而一飞冲天。身后是马蹄阵阵,前面官道又宽又直没有尽头。终于马车拐进了一处村镇模样的地方,有围墙遮挡,四野便暗了下来。
如此无声无息又走了约莫一刻钟,马车停于一处大院门前。挑灯掀帘子的正是唐逸身边那跑腿的小厮儿绍光,韩覃不肯叫他相扶,裹紧衣服下了马车问道:“你家主子在那里?”
绍光也略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道:“回二夫人的话,我家少爷就在院子里等您!”
韩覃跟着绍光自角门上进了院子,正院中两侧皆是沿脊两溜厢房,黑鸦鸦静耸着。穿过庭院正房门上有一盏灯,而唐逸就提着那盏灯,站在台阶上。他穿着四爪团龙织金锦的蟒袍,外披一件本黑的长裘衣,风毛衬着清清秀秀的脸颊,颊上一抹笑意,远远伸着手:“韩覃,我等了你一夜!”
韩覃只穿件薄棉衣,呢裙都未着,此时冻的牙都在打颤。她环顾左右再无人,上下牙打着颤问道:“京里乱成那样,你怎会在这里?”
唐逸将那盏灯转手递给韩覃,解了自己身上的裘衣就要披给韩覃。那裘衣带着他身上的热度与香气,熏的韩覃连打了两个喷嚏。她从昨天到今天,并未听唐牧说过怀疑唐逸或者他可能有二心的话,以为唐逸如今还在好好干他的锦衣卫指挥使。但半夜叫唐逸拿怡园的人从热被窝里诓出来,此时已对他起了疑心,所以也不肯接他的裘衣,提着那盏灯转身就要往外走。
“此处离京三百里,你准备是要走回去?”唐逸在身后问道。
韩覃提着那灯笼,折过身来劈手就给了唐逸一巴掌:“阿难,当年在籍楼的阁楼上,我告诉你是你爹杀了柳琛,唐牧或者会因此而杀了你爹时,你说,如果万一唐牧果真杀了你爹,那你得谢谢他。你那时对唐世坤那个人的鄙夷和厌憎你如今可还记得?”
唐逸伸手摸了摸脸颊,冷哂一声笑:“永生不能忘!”
“这就对了!”韩覃恶恨恨道:“我如今厌憎你,就如你当初厌憎你爹一样。”
唐逸怒极,甩那裘衣在地上,强抑着胸中怒气反问道:“那你了?你当初带着我要捉如了时的那股子倔气去了何处?你审吴妈时拿花剪一根根剪她的指头是那股子狠气去了何处。如今唐牧拿你当个玩物一样,你却心甘情愿像只被驯服的小狗一样,给他做棋子,帮他送韩清入宫,你明知道他置着两处家业,却还心甘情愿遭他玩弄,姐妹同侍一夫,如今还替他把韩清送入宫廷。
他想通过韩清谋权篡位,执掌江山,你如此费心费力帮他,他承诺送你什么?叫你做个皇后?”
他话未说完已经疾步走了过来,拽起韩覃的手便将她拽进了屋子里。这屋子里前厅尽黑,穿过前厅后面却处处都亮着灯。
唐逸甩手将韩覃推扔到那炕头上,随即自己也扑了过来。韩覃以为他竟是起了禽兽之心,气的才伸了腿踢着,却见唐逸抄手,却是自她身后扯了那捂在炕上的棉被过来,从肩到背再到腿,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头。
这炕生着火,被子整个儿是温的,韩覃自己裹紧了被子,见唐逸拉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对面,吸着鼻子问道:“高太后是你放走的?”
韩清一心向着唐牧,对于高太后也是利用,再者,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从宫里把个太后给弄出去。此时再见唐逸,韩覃忽而就想通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要能拢络好内皇城八道门上那一道门的府军,想从宫里出脱个把人不是问题。
放走高太后,也就意味着唐逸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已经倒戈叛逆,归顺到南京守备太监王治手里了。这也就难怪东厂的番子们能那么顺利的进入宫城,而王治也能悄无声息从南京跑到天津卫了。
唐牧当唐逸是亲人,所以他力排众议,取巧让只有十七岁的唐逸来统领锦衣卫,谁知他千算万算一点遗漏,背叛他的恰就是他最信任,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唐逸。
坠儿端了一瓮热腾腾的姜汤进来。唐逸亲自盛了一碗,持勺子便要喂给韩覃:“你显然冻坏了,先喝点姜汤驱驱寒。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大约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你别想逃,如此地冻寒天,你是逃过的,知道逃出去滋味并不好受,安心在此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韩覃自己接过那碗姜汤,烫辣着舌头一饮而尽,整个人才算是暖了过来。她以手背揩过唇再问唐逸:“你是打算带着王治,和他家那小阿蛮一起攻打京城,是不是?”
唐逸显然胸有成竹,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在地上慢慢踱着步子,行步与神态居然皆与唐牧有些相像。那件四爪团龙的蟒袍坚持要晃花了韩覃的眼。他道:“李昊挺不了多久了,他是个没有后嗣的皇帝。只要他一死,大臣们无非两种策略,一,从各地蕃王的宗嗣们中选一个皇帝出来。二,就是引接废文帝的嫡长孙阿蛮入京。唐牧要治宦,自然不会迎阿蛮入京。可他就算能控制得了前朝,却控制不了宗族,如今在京的宗亲们全都支持我,无论你信不信,我这一回是赢定了。”
*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里,这庄子外一重重锦衣卫的守兵皆还未反应过来,便齐齐叫一群黑衣人们放倒。唐牧策马而致,破天荒也披了件本黑的长裘衣。他本浓眉,薄皮而深的清眼,此时两眼戾怒,进院子时却扬手止住身后所有人,待一身武装的淳氏在后面关上了大门,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第83章
院中并无人值守,一路进到内院,唯有一个小丫头在前行走。唐牧疾步走着,快到那小丫头身边时疾步而起,单手捏到她的后颈,一手捂上她的唇,待她软闷了过去,便揽怀抱起,放到了西进屋子里的炕上。放完那丫头出了门,他便在西窗下站着。正房窗子关着,声音却清亮之极,唐牧缓闭上眼睛,便站在那西窗下静听。
*
唐逸连着给韩覃盛了两碗姜汤,待她喝完又深打了两个喷嚏,脱鞋盘脱坐到炕上裹紧那被窝时,也知她是不会逃了,遂自己也坐到了炕沿上。他一袭御赐五□□线绣成的蟒袍在这朴素无着的屋子里在过刺眼,韩覃忍不住说道:“阿难,你要么现在就走,要么就换了这件衣服,实在是要晃瞎了我的眼。”
唐逸听韩覃语气也柔了下来,从被窝里叫他诓来的,他的小姑母,这时候还散披着一头乌发,缩在被窝里,细肩紧缩,尖尖的下凳搭在膝上,抬眉时眼中还有愠怒,但总算没有了刚进门时那种狠戾。他笑得一笑,自掖下解了蟒袍随即脱扔到了椅子上,只着里头青色的棉服,倚坐到炕沿上,伸了自己冰冷的才在那俗丽艳气的床单上轻抚着:“我与傅文益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床睡过,这你是知道的。”
韩覃心中暗叫一声苦,这时候也知道劝不动他,想了想遂实言道:“阿难,我知道你可怜我,觉得我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劲逃出去,就不该再回到你小爷爷身边。可是你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他也许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过很多姑娘,可唯有我成了他的妻子,我仍愿意尊敬他,信任他,你明白吗?”
“你当初可是说,爱他,信他,敬他。原来你也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爱上他了?”唐逸反问道。
韩覃冷笑一声,算是自嘲。唐牧从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于是改变了她和李昊的命运,今生她不必再死在眼看就要到来的,大年初四的晚上,李昊想必也不会。她不会再爱上李昊,李昊当然也不会再爱上她,但是那一世的记忆一经唤起,曾流过的岁月就写在记忆里。
她不会爱上唐牧,同时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眼前这被唐牧巨大的阴影俯压到喘不过气来的小男孩。她往后挪了挪,不着痕迹躲过唐逸的手,柔声劝道:“阿难,就在此刻,带着高太后一起回京城去,跪下求你小爷爷原谅。他那么爱你,一定会放过你的。”
唐逸终于还是握住了韩覃冻到痛红的手:“这是我们唯一能逃离他的机会。不出我所料的话,李昊这几天就会死。王治当年在司礼监呆过,就算马骥失败了,只要李昊死,皇家宗亲们一致支持那小阿蛮的话,这皇朝就要变天。等到事情得定,我会休了傅文益,娶你。我会离开唐府,离开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咱们另置一处小院,我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我会敬你,爱你,信任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韩覃没听到他后来说的这些,也忘了自己的手还叫他握着,下意识反问道:“你为何敢断定李昊这几天必定会死?”
唐逸捂着韩覃两只手在胸前,缓缓往炕上挪着:“那庄嫔死的时候,身上带着一只香囊,她的尸体经大理寺尸检的时候,李昊讨要那只香囊,我便在里头装了许多的颠茄籽。颠茄那东西剧毒,人若经常闻它,就会兴奋,燥汗,夜难安眠。李昊这段时间以来常常昏厥,也正是因为那东西。他随身带着剧毒三个多月,毒发的越来越频繁,我估计离丧命不远了。”
所以众臣一直以来以为李昊是因为庄嫔而伤心过度时时昏厥,却原来并不是,他之所时常昏厥,是因为唐逸早在八月十五那次宫乱之后,就在他身边放了毒。韩覃气的咬牙切齿,强忍着怒气骂道:“你竟然从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如今的事情。李昊虽性格多疑而柔,但他能废掉司礼监,能把锦衣卫归送到大理寺手下执掌,遇事也算一个明君。在朝为官,谁不仰仗一个明君,你竟为了与唐牧间一点私仇,便要下手谋害那么一个好人,阿难,我这些年竟是看错了你。”
她虽这样说着,却并不挣扎,于是唐逸便顺势解了腰间佩刀坐到了炕上。他清清秀秀的眉眼间泛着一抹微红,说话时声音亦有点哽咽:“七年前你从唐府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你,并不是因为我厌憎你或者恨你。就连头一天我在叙茶小居对你所说的那些恶言,也全是伪心。我一直庆幸你不是柳琛而是韩覃,我以为你去过香山之后肯定还会回来。你应该和我一起长大,然后嫁给我。我以为我有一生的时间来补偿在那条巷子里放任你去死的罪过。
唐牧若自知是个长辈,就不该在怡园强占你。他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可就是拘着你不肯放了你。你曾说权力也是男子魅力的一部分,所以你迷恋他的权力,迷恋他能运筹帷幄,执掌这大历江山。我如今马上就会得到比他更高的权力,我才是那个能一步一步,借助这些宦官与那个萎萎蟹蟹的小阿蛮,成为集权宰相的人。我比他更年轻,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多看任何一个女人那怕一眼,你当初在籍楼的阁楼上愿意让我亲你,证明你至少不讨厌我。
韩覃,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姑娘,我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意,所以说了许多伤你的话。我悔罪了六年,悔罪自己没有抓住你。从去年腊月间在怡园外见你那时候起,我便一直在筹谋,筹谋要将你从唐牧身边接过来。如今终于,我们都逃出来了。我不会碰你,也不会逼迫你,只想听你说一声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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