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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养妻日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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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韩覃此时才后悔自己不该贪图自由出趟门,狠命挣脱了唐逸恨恨道:“是。正好有那么一个人,他有那么点龌龊心思,我就利用了他又有何不可?”
“如果,那个有龌龊心思的人是我,你也会来利用我对不对?”唐逸反口问道。
韩覃断然摇头:“你不过是个孩子,你什么都做不了,而我要找的,是有能力帮我们韩府平冤的那个人。”
这才是正解。
唐逸冷笑着,眼睁睁看韩覃转身,几步快奔之后,汇入集市上那或走或停的人群当中。
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当一个女人无助时,最先寻求的不会是爱情,而是依靠。权力本身就是一种魅力,它比相貌和年龄更能赢得女人们的亲睐。而他如今最缺的,就是权力,这也就是为何,韩覃会主动奔去怡园,那怕去满足唐牧那个混蛋不为人齿的龌龊心理,也不肯来找他了。
*
有了这一回的深刻教训,韩覃便老老实实在怡园窝着,再也不敢出门去逛。她以为唐牧所谓的出外差,也顶多不过十天半月,顶多两三个月就会回来。谁知唐牧这次的外差却足足从十月底到来年二月冰消雪融时都还未回来。
自正月里打过春寒气便要渐渐散去,年轻人门的房子里已经不爱要烟火气,燃着的地龙也要渐渐停掉,唯夜里用几个炭盆便可。是已炭便用的渐少起来。
大壮自去年入冬到今年春天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就算退到了城外,因为黄家炭行倒掉的原因,京中各处大户人家仍还是整日提着钱串子来提银,反而因为城外少泼皮无赖,不必防着今日折车明日折炭的苦楚,两相一抵,生意也不算差太多。。
等到入腊月真正各家都成车成车用炭的时候,他连来怡园看看韩覃和乔惜存的时间都没有了。腊月三十这日一直忙到大年初一的早上才给工人们发完工钱,而他自己竟冰锅冷灶连口吃的都没有,还是帐房先生领他回家带他吃了份年菜。
二月二十七这日,帐房先生理好帐薄,又将所有结余的现银全部存入钱庄换成几张大大小小的银票,大壮便带着他仍自怡园后院上门,来与韩覃,乔惜存一起算去年的收入。
乔惜存有常德前些年刮来的丰厚身家,虽如今挂名在唐牧家里,自己一应用度也看不上淳氏一月所给的那几两银子。今日阳光正好,她穿件青莲色的出风毛比夹,衬着一张容容小脸儿媚而柔和,成熟而丰韵,唇脂红艳欲滴。
韩覃是一件宝蓝色的出风毛比夹,脸儿圆圆下巴尖尖。唐牧收纳来的这两位小娘子,用他的钱顶来他的小炭窑,这一冬季趁着朝中们神仙斗法时遗下的那点好处挣得个钵满盆满,如今正在这里图谋首算帐分钱。
*
大年三十晚一场雪一直下到半夜,大年初一万里晴空中一轮金黄的艳阳缓缓升起。万全卫柴沟堡,唐牧也难得披了一件本黑绣银丝花饰的披风在行衣外面。他与一众地方官并新的宣化府同知勒马站在一处高岗上,远远望着大历边境上一所小村庄。
不一会儿一个小探子挎着刀自那小村子里跑出来,跑到唐牧等人身边扑通跪下,磕完头直起身才说道:“报,小的方才去打探过,那泰卫已经脱掉衣服了。”
唐牧笑呵呵望了宣化同知一眼,说道:“要不你们就在这里看着,看本官去打回猎?”
这由唐牧亲自提起来的宣化同知还不能适应这京中来的三品大员一到公事上认真谨行,私底下却儒雅随和无比的性子,他仍是板着脸抱拳:“高总兵带着许多人,大人部下亦有护卫,为安全起见,大人还是让他们去吧,区区一个泰卫,他们要给大人抓来容易的很。”
“不必!你们在此等着就好。”唐牧策马跃下高岗,本黑的披风上银丝叫太阳照出暗光在风中流转飞拨。他一路勒马冲进村子,北方小乡村的院落,土坯墙也不过四五尺高,他也不下马,纵马直接冲进院子,这才下马往那土坯房子走去。
☆、第45章
房子里的一男一女才干完那种事情,那男的扇女的一巴掌:“咱们再试一回,再试一回好不好。”
那女的没有寻到一丁点儿的快活,反而弄起些邪火无处煞,气的一把推开泰卫骂道:“要我说,活该叫你老祖父抢走你家娘子,你如今这个样子谁肯要你?”
她一边往上炕趴着要去穿衣服,一边回头看了泰卫那东西一眼,冷笑道:“该,叫你整天在外野狗一样见谁都想上,碰到个性烈的叫人家连条筋都该戳歪了。要是我,索性给你戳断还省了你一条命要葬送在这上头。”
泰卫与这妇人是老相识,当年还才十六七岁时就与她整日搬缠在一处,有那份少年时的情谊,到如今这妇人都三十多岁有了老态,他却仍还能容她。他道:“你让我再试得一试,试得一试好不好。”
那妇人回身才打了泰卫一巴掌,就听到门外有马蹄声。两人俱是一停,泰卫低声说道:“你不是说你家那个去了兴和没十天半月不可能回来的吗?”
那妇人也是满脸疑惑:“不该啊,他昨天才走的。”
两人正面面相觑着,泰卫眼看门破,一把捞起裤子连滚带爬到窗子边上拉开窗扇就窜了出去。窗外是这妇人家虚腾腾的麦草垛子,也是他一直以来有突发情况逃跑的路线,再往外翻出院墙,他的马就在一棵白杨树上栓着,一解一骑,撒丫子就跑,那女人家的汉子跺脚喘气也只能是生场闷气,拿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按说泰卫在朵颜卫也算是个人物,光是草原上的年轻姑娘们都睡不完,不该巴巴儿跑到万全卫来寻个人妇才对。但人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还小的时候就与这妇人有一段儿,后来渐渐长大经的多了也就淡了这妇人,一年半载也不过带点金银绸缎过来看看,两人露水一场就走。
前两月他在宣化府时叫韩覃刺伤了小腹,过后经几个蒙古郎中们几帖膏药医治虽过后仍还能用,但内里一根筋不知为何却歪了。筋歪而物歪,他那东西便是直起来也是歪歪的,想要把它掰正就是钻心无比的疼。
这时候偏他又几月未干那事儿火气憋不住,又不好叫自家娘子或者草原上那四处跑的姑娘们知道了传成丑闻。思来想去唯有这柴沟堡的汉族妇人是自己从小儿的相好,知根知底又心爱他,所以才冒着边境通缉的危险跃进万全卫来与这妇人偷偷欢好。
他才滚出窗子,迎头一刀劈过来将他一头头发几乎削去大半。泰卫滚到地上系好裤子,眼扫到一个持着绣春刀披着行衣的高个斯文男子正站在雪地上,拎着把绣春刀冷冷看着他,显然不是房中妇人那形样萎琐的老夫。他一边往后滚着要摸个东西出来防身,一边问道:“大哥,小爷爷我不记得跟你有过节,你要寻仇只怕是找错人了。”
唐牧眼盯着他的手渐渐要去够身后那根腕粗的树叉子,暗暗运气两步窜过去挥刀,泰卫已经提起棍子迎上来。唐牧惜刀不肯硬拼,一个反转转到他身后,一刀削下去便劈掉了泰卫半个屁股。
他这绣春刀刚刃精细削铁如泥,泰卫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觉得走路似有些使不上劲儿来,回手摸了满手的血才暗骂一声朵颜脏话,随即高打个口哨也不恋战,转身往拴马的白杨树奔去。
唐牧仍追着,够近了挥手就是一刀,泰卫手中无兵器也不敢回头,他的马早已挣脱缰绳迎了过来,见泰卫跃起便屈下马蹄驮上他转身就跑。
泰卫整个后背叫唐牧连连运刀从上到下划着口子,血喷溅到雪地上融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等他的马跑了起来,唐牧便不肯再追。
而早已等在身后的熊贯随后策马追上去,在漫天的雪地里两匹骏马前后奔驰,熊贯渐渐追上泰卫,在与泰卫的马并列后便抽单刀出来,跃于马上闷声不停刺着,两匹马并行了许久,烈阳照耀的雪地上鲜血随马蹄喷洒个不停。
那妇人终于穿好衣服颤兢兢打开门走到院外,见自家院子前站着个高个男子正在低头拭着一把钢刀,而不远处,才跟她事儿办到一半的泰卫几乎要被人戳成个血窟窿。这妇人在寒天冷气中不断往外哈着白雾般的冷气,张嘴才要哭,就听那正在低头拭刀的男子说道:“回家去,千万闭紧你的嘴巴保条命!”
这妇人慌慌张张捂着嘴,抖抖嗦嗦退回了屋子里,不住的喘着粗气。那样活生生一个正当年的汉子,连一声儿都没吭出来,就叫人放干了血,给埋到雪里了。
*
唐牧自己整整一冬趁着辆马车从海南到长白山,从孟良府到沙州府,一路走走停停到各处带着地方官们丈量田地商定税赋,几乎是用两只脚踏遍了整个大历朝大半的国土。饶是他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熬到保定府的时候就熬不住发起烧来。
又他不肯延医问药还要马车继续走,等到入京的时候整个人都烧的几近陷入昏迷。
巩兆和见外头阳光大好,带着户部随行官员并护卫们一路连赶到城门口,这才招呼手下小厮们:“快去请吴郎中到怡园等着!”
“兆和!”唐牧忽而掀开车帘:“叫吴墨杨到那府去,咱们直接去那府。”
*
怡园中,帐房先生抓起他那把一尺长的珠算盘上下轻轻一摔便一手指着帐目一手五指上下打起来。韩覃在旁盯着帐目,待他打算完之后自己接过来算总帐。
她边打两颊上浮起笑意来。大壮在旁一眼不眨亦是瞅着韩覃,见她面上笑意越来越深也是笑的收不住。她能笑的这样开心,还得是两人满满背上两大筐樱珠到集上卖掉之后,一起坐在山路上一人一块香油米花数铜板的时候。
大壮越看韩覃笑的开心就越高兴,乔惜存在旁看着忍不住翻白眼,伸手在大壮粗壮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看你的口水,眼看就要淹掉账本了。”
“罪过罪过!”大壮擦了把口水仍是盯着韩覃。韩覃最后终于算完,纤纤十指伸开在算盘上虚按了一把,抬头笑的傻子一样问他们几个:“你们猜咱们这回挣了多少?”
乔惜存翻了个白眼,轻声道:“一看你就没见过银子。”
大壮脖子伸的老长,果真口水都掉到了帐簿上:“多少?”
韩覃一指一指捏起拳头,盯着算盘念道:“五千七百二十一两银子,并三百文钱,铜板不计。”
乔板接过话来:“这是刨掉咱们今年一年的店铺租金之后得出的数目,是净数。”
韩覃问大壮与乔惜存:“你们欲待怎么个分法?”
乔惜存往后扬了扬身子:“你是东家,按你说的办。”
往年黄家炭行掌着木炭生意时,一年赚得可比这多多了,她心中有些怨大壮不会做生意,光禄寺十万两的大单不接,非得要挣这些辛苦小钱。
韩覃按大小数出一千七百两进卧室放到乔惜存妆台前,这才出来分大壮的那一份。大壮似是早就准备好一般,伸手坚拒着不肯要:“韩覃,无论银子还是炭窑皆是你的,我一文不取,只要一碗饭吃就成。”
韩覃见他不肯收,气的捣了一拳:“不行,你必得收下,出去找个媒婆说说媒,不拘那里找个娘子来要紧,你如今也老大不小,该找房娘子了。”
大壮气的往外走着,走到小后院外面在门上看着韩覃,等韩覃出来便问韩覃:“你在这家也不过呆得两年,书学又已经死了。韩覃,当年可是我背你上的龙头山,回的拗古村……”
他说着说着竟揉着眼睛耸肩哭起来:“你嫁给书学我就认了,他是读书人,不比我是个粗人。可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就该是……”
韩覃与大壮相识六年多,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正是因此,她每回央大壮陪她下山换米换油卖樱珠,回来总要替他纳鞋缝衣去还这个人情,也是不想亏欠他的情意。
龙头山那地方偏寒僻远难说房娘子回去,而大壮这些年一直不能说上媳妇,也恰恰是因为地方偏寒,好几处说亲的人上过一回龙头山之后便没了音讯。
韩覃与李书学走了之后,大壮几千里路上寻到此,她恰也是为了情份,想要叫大壮从此在京中落脚,能在此落户,再寻房娘子来过活着,过得几年回嘉定州把大壮娘接来,他这一辈子也算是脱了那穷乡。
她虽知他心却无意,如今听大壮明明白白竟眼看就要说出来,生怕他说出来要叫两人难堪,索性一把将那银票拍在他身上并推出了门:“亲兄弟还要明算帐,何况咱们还无亲无故,你的就该是你的,拿走吧。至于我该嫁给谁,大壮,那不是你该操心的。”
她经过小西院附近,见冻土一冬的工地重又开了工,跟唐牧出外差的熊贯竟也回来了,正带着工头并工人们拿着图纸在那里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熊叔叔?”韩覃抱着账本几步跑过去笑问道:“你们已经回来了?”
熊贯见是韩覃,忙抱拳行礼:“表姑娘,小的们也是今天刚才到的京城,你一冬可好?”
韩覃点头:“很好,二爷可也回来了?”
熊贯点头又摇头:“回来了,不过去了那府,他病的有些厉害,只怕要养得几日。”
病了?唐牧那样精壮的人,不像是会生病的样子。
韩覃重复着:“病了?”
熊贯道:“烧的面皮都紫了,如今吴郎中正在那府替他瞧病了。二爷这小半年在外熬的苦,连日没休连轴的转,整个大历朝的疆土都叫他走遍了,不病倒才怪。”
韩覃抱着账本进主院,入正房穿起居室到卧室,依旧是他走前的样子,书房的门都未曾开过。唐牧一来就去了唐府,果真没有回怡园来。
*
早些时候,巩兆和替唐牧遣散手下随从的户部下属官员们,并护卫们一并直接卸开唐府正门马车直入赶到品正居。巩兆和亲扶唐牧下车,他烧的连身上官服都热气腾腾,下车左右四顾见唯有唐世宣带着个孩子在旁站着,欲要伸手摸摸唐逸那小弟弟也使不上力气,皱眉问道:“阿难去了那里?”
唐世宣回道:“他今日跟我母亲与大嫂两个去光禄寺少卿韩复府上做客了。”
唐牧骂道:“荒唐,眼看会试在即,他不好好在此温课,居然还有闲情去做客?”
唐世宣过来伸手欲要扶唐牧,叫他挥手挡住:“我自己走!”
这是他父亲当年住的屋子,这些年但凡回府他就住在这里。一屋子乌鸦鸦老酸枝的家具,年程太久泛着股子淡淡的潮木气息。
唐牧站着看了许久忽而冷笑,这世间只怕没有年头比他更长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有些累,走进卧室挪步到床边,仰躺到那纵深六尺的深榻中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
恰此时光禄寺少卿韩复府上,唐逸远远坐在一张圈椅上望着外面初融湖面上几只鹅黄小鸭子跟着一只老鸭子游来游去,单调的叫声呱呱个不停。不远处,他母亲文氏与祖母唐夫人两个正在与这府上的夫人高氏叽叽呱呱聊个不停。
那高氏是阁老高瞻的妹妹,一个劲儿在说着自已腕上的镯子值多少两金子,耳中的珍珠又值多少两银子,身上一袭绸缎抵得穷人家一年多少口粮。文氏与唐夫人两个少出门的寡妇,见这家的富贵至极已经有些撑不住,此时便不停的奉着笑声。唐逸等得许久才等来这府的小少爷韩贡,这孩子至少有十三岁了,竟然还提着一串蛐蛐儿,见面也不行礼也不会称尊长,只嗨了一声问道:“唐哥,你可会逗蛐蛐儿?”
唐逸摆手:“不会,也不爱。”
韩贡大惊:“那能,这好东西最能杀时间,我一逗能逗一整天,饭都顾不上吃。”
唐逸已经不想再跟他聊下去,见远处水边有处亭子,遂行到那亭子处对韩贡说道:“我欲要在此歇坐片刻,如今天还冷,水边风大莫要吹死了你的蛐蛐儿,不如韩兄请回屋子里去捂着?”
韩贡果然点头:“对啊,一只蛐蛐儿也得四五两银子,好些的值个上百两了,我可不得保护好它们,那小弟就此别过,大哥你自呆着呗。”
他连话也不肯说完,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唐逸负手闭眼在水边站得许久,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一股风一样自他身边窜过,他才睁开眼睛,便见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自亭子栏杆上一跃便跃到他肩膀上来,喵的叫了一声。唐逸见这猫颜色生的好,虽它面色十分的凶却了伸手欲要逗上一逗,就听身后一个少女的喊声:“不要摸它,会咬你的。”
唐逸的手停在半空,那猫尖叫一声已经扑了过来。他身后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被亭外的台阶绊倒,整个人扑过来将唐逸压扑在亭子沿边的柱子上。他回头,见这少女圆蒙蒙的双眼尖尖的下巴,鼻梁鼻直圆润,她的面貌竟是十分肖似当年还在唐府时的韩覃。
唯一不同处便是那张嘴,她的嘴唇肖似韩夫人高氏,是两片薄唇,略显得有些刻薄。
但等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缺点也就没有了。她抿嘴笑着推开唐逸起身,抱起那只猫儿往外走了几步,忽而回头问道:“你可知道暖阁中我娘与你娘你奶奶在商议些什么?”
“什么?”唐逸问道。
那少女止不住如银铃般笑着,几步跳到亭外又回头,脸泛潮红神秘兮兮笑着低声说道:“你很快就要成我的姐夫了,你若待我好,我不定会带你去悄悄看一眼我姐姐呢。”
唐逸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便一直盯着,他记忆中的韩覃从未曾笑的这样欢畅过。他心中有些酸意,眼眶便有些湿润。
韩清见唐逸仍直直盯着自己,双眼中含情脉脉似别有深意一般。她生的正当年,当然也知道自己生的美,唯有双唇太薄显得寡薄不是善面,但笑能弥补这缺点,所以她爱笑。
她一直笑着,唐逸便一直盯着她。初春才融的水边,桃花结蕾迎春花结是黄黄的骨朵儿,这少女一袭桃红洒花袄,耳中坠着两只粉红色的水晶珠子,手上一串黄澄澄亮莹莹的金丝玉串珠,一双手不停摩梭着怀中那只猫儿,见唐逸不言,又对着猫儿自言道:“阿狸,你瞧着咱们的姐夫生的好不好?姐姐要见未来的姐夫生的这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材,你说她欢喜不欢喜?”
唐逸盯着面前的小姑娘一步步走到亭边下台阶,见这小姑娘侧眸瞄着自己是他从来未见过的勾人媚姿,男子天性中那点好奇与色心叫她勾起来,忍不住逗问道:“那你以为她欢喜不欢喜?”
他话音才落,韩清忽而拉下脸冷哼一声:“又不是给我选夫婿,我怎么知道?”
以一个阁中少女来言,韩清无论仪态还是言语皆含着十分的挑逗意味,欲撩不撩,未经人事的唐逸那里能经她此番言语相挑?但果真到唐逸上杆子想要跟着她的话语去撩拨她的时候,她随即脸色一变,换着只猫儿如同受了唐突般转身走了。
唐逸心中正暗自恼悔自己不该唐突这小姑娘,便见她行不多远,到女墙下花梯旁时却又顿步,回眸远远对着他似有深意的一笑,送了满满一眼的秋波才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穿着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韩雅叫两个婆子并一个丫环陪着,假意游园而来会一眼唐逸时,亦是恰好走到亭边顿住。唐逸仍在亭中站着,回头见是一个略大些的姑娘,穿的艳红无比,手上亦戴着一串金丝玉串珠,头上妆的宝塔一般,面上亦不似方才那小姑娘鲜艳活泼,容颜亦不似方才那小姑娘的姣好。
他当然也意识到这该就是文氏与唐夫人要替自己撮合的,韩府上的大姑娘,方才那小姑娘的姐姐才对。若没有方才那小姑娘的娇美姿态在前,或者唐逸还有心与面前这姑娘一谈,毕竟她姿态端庄面容沉静,年龄与自己相当,也是姑娘中的上等娇颜。
可有方才那小姑娘的活泼容样在他脑海中不停跳跃,他又岂能再有心思应付眼前这个。
是而唐逸并不言语,不过略略欠一礼便转身出亭子,往方才那临水楼阁中而去。
韩雅与面前婆子面面相觑,身边小丫环忍不住多嘴道:“方才这唐府少爷一点礼貌都没有,那怕寻常男女见面他也该问一声,怎的不言不语转身就走。”
“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母亲剔头挑子一头热罢了。”韩雅如释重负般叹口气,褪掉手上那串金丝玉串珠递给身边的婆子:“把我头上这些金饰也去掉,没得宝塔一般叫人看了笑话。”
她将串珠甩给身后那婆子,一边走一边从头上抽下金镶玉的顶簪,累金丝的长簪一并递给那婆子,转身出园去了。
*
唐牧连着烧了两天两夜,把一冬积在体中的寒毒全发出来后才渐渐褪了烧。他在浴缶中泡着连换三次水蒸了个够才爬出来擦干头发,擦完紧带束在脑后,到起居室坐下端着白粥就着驱寒的姜丝饼足足用了两碗,才抬头问巩兆和:“阿难在那里?”
巩兆和道:“孙少爷一直在外等着。”
唐牧丢掉碗仰头舒了舒筋骨,站起来在地上走着:“叫他进来!”
唐逸进门按着大礼足足给唐牧磕了三个头才跪直身子眼盯着地毯。唐牧问道:“听说前几天跟着你祖母和你娘去走亲戚了,逛的如何?”
……
☆、第46章
孩子大了渐渐不肯听话,也渐渐有些自尊不肯好当着面饬斥。唐牧忍得一忍问道:“春闱备的如何?”
唐逸这才答道:“足够了。”
唐牧拉唐逸站起来,取自己长衫过来披上,带他一起出门走到院子里,边走边说道:“这些年我待你太严厉,又治死了世坤,想必你心中也恨我。但是阿难,你以为八股无用,我又何尝不是?可它是个门槛,我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它,征服它,迈过去之后才能实现我们所坚持的理想,你可明白?”
唐逸面上乖巧的不能再乖巧,声音绵的如同一只小羊羔一般:“孙儿明白。”
两人从一品堂正门前经过,到故去唐老夫人品和堂的垂花门外站定。这处院子空置好多年,虽年年修缮却也止不住灰败。两人停得一停又往籍楼方向走去。
唐逸试探着问道:“眼看春闱在即,孙儿如今还有许多所备不及的地方,小爷爷能否就留在府中一段时间,我也好时时能向您请教?”
唐牧之所以回来之后不往怡园,而要赶到唐府来。一则是因为韩覃的身份毕竟不明不白,他又病的太沉势必要请郎中,怕多一个人见到她,往后等她再回归韩府姑娘的身份时,于名身有碍。
再就是,他烧成那个样子,紫皮胀脸的,怕自己那个样子进门,要吓坏了她。
“既你自己说备的足够了,又何须我再来教授?”唐牧并不知道唐逸曾私下见过韩覃一回,也知道怡园中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望着唐逸时,仍还是坦然神色。
可唐逸看唐牧时,却再也不是当年那样的崇敬与钦佩。他回忆起当年韩覃在这府中住过的日子,回忆起所有他曾经抱着韩覃时的画面,都忍不住的嫌恶与厌憎。
可就算唐逸心里再厌憎唐牧,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他面前的一座高山。而这座高山,随时都愿意俯身在他脚下,让他踩梯而上,爬到山顶去。
两人走到了叙茶小居门口,遂同时止步。
这院子里曾住过的那个小姑娘,和死在密云山中的那个,皆是唐牧改变了她们的命运。他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小事,但朝政,历史的洪流终未改变。
他害怕忠魂终究深埋于荒野,奸佞与阉人们把持整个政治舞台,让大历朝陷入长达两百年的,由阉人们站在顶端胡拨乱搅混乱荒唐的亡国之路。
他的一双手所为有限,能改变的仍是太少太少。
直到经由他手亲手扳倒将要为祸大历二十年的陈保之后,唐牧才对自己有了自信。只要照此一步一步扎实的走下去,替忠魂正名,替朝堂正骨,给整个大历朝扶正道脉,他渐渐开始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可以弥补亡国的遗憾。
唐牧推开叙茶小居的门走进去,唐逸欲要跟进来,叫他伸手止了。
他一人穿过游廊到正房门上。门上扔着唐世坤那外室生的小儿子小江儿时常骑顽的小木马儿,他又走到书房外的窗下,窗棱上漆色斑驳,隐隐可见当年她所喜欢的豆绿色。这处处生活气息的院子里,他站得许久又转身往外走着,到院门口时下意识回头,那窗子里再没有当年的小姑娘眼巴巴望着他的背影了。
他又在品正居歇得一夜,次日一早五更起来便往户部报到,去上早朝了。
*
这日下午,乾清宫中。皇帝李昊翻着唐牧捧上来的一本本田地丈量图册并税赋罗列清单,,不停赞道:“不错,清臣此番外出着实辛苦。”
唐牧解释道:“这只是大历朝除二省外十三司所有的民田亩数,其中并没有官田。民田共计四百一十六万余顷,这也只是臣粗量丈量而已,若要精细完成到每一村每一户,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李昊啪得合上图册,问唐牧:“清臣你估计官田约有多少顷数?”
唐牧回道:“以臣之粗略算计来看,当有三百万顷。”
李昊显然吃惊:“为何会有这么多?”
唐牧回道:“有一小部分是学田、兵屯田、兵马料场以及皇庄,另有一大部分,则是……”
李昊追问:“是什么?”
唐牧照实回道:“王公贵族们的赐田,亦即私田。”
“当有多少?”
“二百万顷之巨。”
李昊冷笑:“这么来说,朕掌着大历朝的天下,养着满朝文武百官的家口老小并仆僮私婢们,而朕所拥有的田地,竟也只有他们的一倍多?”
唐牧不言。接着示意陈启宇等人又推来一车图册:“这是成祖时期的土地清丈图册,请圣上过目。”
陈九一溜烟儿小跑着上前,自唐牧手中捧过图册递给皇帝李昊。虽一起磨合了小半年,李昊到如今还是不甚喜欢因平衡各方而提上来的这个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他面无表情自陈九手中接过图册翻得许久,继而啪得一声合上:“直到六年前,咱们大历朝还有五百多万顷田地,为何这短短三年间就少了一百万顷?有一百万顷土地都是这六年间从户部流出去的?”
他将图册摔在地上,拍着椅背怒喝:“那个人到底是谁?”
陈九在皇帝面前总是软到不能再软绵到不能再绵的声音:“皇上,这种事情一个人也无法达成,想必是边关战事多兵屯田增加了也不一定。”
李昊一双深目扫过去,寒光在陈九头上旋得几旋又收回来,冷冷问唐牧:“清臣以为也是兵屯田增加太多的原因?”
唐牧仍在明如净的清色大理石地板上跪着,这一主一仆间微妙的气息他全看在眼里。陈九人有小聪明而大糊涂,冒然上位之后收不住自己,还以为自己也可以如冯田一般全意奉承好太后,然后挟侍年轻的皇帝达成自己的意愿。
而这年轻的皇帝好容易出手除掉一个制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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