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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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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听得纳闷非常,却听慕容梓含笑道:“愿闻其详。”

“藏仪的民众若是属于藏仪一族,大钧自古至今,子民便都属汉之一族。”瑞香缓缓道,“史书上有个朝代,京城名叫长安。后来国破,皇帝带着家人和臣子逃离长安,偏安一隅。有一日,那皇帝闲来无事,拿自己的儿子解闷,问他道,你说,是长安远还是太阳远?”

慕容梓听得津津有味,道:“那孩子的回答是什么呢?”

瑞香一笑:“其余臣子都觉得好笑得很,都说自然是太阳远,长安近。而皇帝的儿子当时只是个孩童,却道,自然长安远。太阳近。”

“这是何道理?”瑞香微微叹气,续道:“那孩子说,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一语毕,皇帝与其臣子。均涕泪下矣。”

慕容梓怔了一怔,瑞香这几句话半文不白,让他有些不明白。

幸好瑞香解释了:“孩子说,抬头就可以见到太阳,却怎么也望不见长安。所以太阳比长安近得多了。。皇帝与臣子均想起自己国家那被破的城池。太阳明明那么远,却一抬头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故乡长安,明明那么近,却是怎么也望不到了。”

他地语气平静,慕容梓听来却总是有些酸楚,虽然不能体味到十足,却也觉得这并不是个让人觉得有童趣好笑好玩的故事。

“所以我的皇姑姑,就是明瑶长公主。也就是贵国地皇后,在贵国这么多年,每天都是举目见日。不见故国的日子。”瑞香话锋一转,“慕容梓将军既然名叫梓。想必多少能体会我皇姑姑地心情。”

慕容梓摸了摸鼻子。似乎这是个习惯性动作,笑道:“原来平靖王爷说这么半天。却是想要说这个。”

“说这个别无他意,不过是想提醒将军,虽然明瑶长公主在贵国二十年,但是大钧,毕竟是她的故国。而我是她的嫡亲侄儿,我的父皇,是她的亲哥哥,也就是说,与她血脉相连地一大拨人,都在大钧。这一点,贵国国君,还有将军的主帅,想必都清楚得很。贵国有她的夫君,亦有她的子女,但是我们跟这些长公主的亲人却没什么感情。”瑞香说得像绕口令一般,顿了一顿,又解释道,“慕容梓将军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故土与夫家开战,最为难者自然是长公主。大钧若被破,那么长公主定然是会和大钧共存亡的,搞不好,便是死。藏仪破,长公主却还是可以在大钧做她的公主,最多只是成为一个弃妇罢了,却能活着。长公主是死,还是活,慕容将军不在乎,藏仪举国不在乎,可能藏仪国君也不在乎,但是,将军的主帅,长公主的亲子,却只怕是在乎地。毕竟………”他延缓了声音,笑道,“毕竟是…………二十年。再铁血的将领,只要有一分人性,都是会顾念母子之情的。而哪怕只是有一点点顾念,就可能造成战场上地缚手缚脚。”

他这样一番话说下来,顿时让执着弓箭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不好看,慕容梓神色不动,眉头却不由自主微微蹙了起来。

“看将军神色,莫非是……想要上奏贵国国君,阵前易帅?”瑞香察言观色,问道,“那可是兵家大忌。大钧有长公主在,便如有了一个人质……”

慕容梓听到他说“大钧有长公主在,便如有了一个人质”,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却舒展了开来,不再纠结于此,说道:“阵前易帅,慕容梓作不了主,主帅地心思,慕容也无可揣测。只是我等皆信任主帅,不会因为这些影响在战场上应有地判断。如今平靖王爷说完了,我们可以来谈谈条件了。”

“嗯,这条件要以我们的性命换,不知是什么?要再退守三舍,还是我们即刻退兵?”瑞香浅笑,眉毛一挑,“那慕容将军也未免将我们看得太低了。”

“同一要求不可对聪明人用两次,否则弄巧成拙,引来贵国军队愤而全力进攻,藏仪倒一时也是难以抵挡。”慕容梓笑嘻嘻地道,“敝上所交代下地是,若是方便,还请平靖王到敝国做客一段时间。”听他的话语,却是不方便也得方便了。

莫岚和信铃均是脸上带了怒色,齐齐吸一口气,准备大骂,却被瑞香按了下去,微笑道:“这是瑞香的荣幸。只是如今瑞香刚到北疆,还未去军中报到,便随将军前去贵国,似乎有些欠妥。而且瑞香向来体弱,一路车马劳顿,早已不支。不如等瑞香在我军中安顿几日,再随将军前去,如何?”

两人都是笑容可掬,丝毫感觉不到紧张气氛。慕容梓一笑,手探入怀中,再取出时便捏了一粒药丸,说道:“此药平日对人无害,甚至有所补益,不过无害之期只有七日。不知七日对于王爷来说够是不够?”

莫岚和信铃瞪大了眼睛,却眼见着瑞香慢慢走过去,接过了药丸,放进了口中。

“瑞香!”莫岚大叫一声,正要上前,蓦然一支箭带了强烈的破空声射来,插在他与瑞香之间,尾羽颤巍巍的抖动。他怒目而视周围的弓箭手,指节被自己捏得发白,心中早已把这一群人杀死了千万遍。

慕容梓见瑞香喉头一动已将药丸咽下,手一挥,弓箭手齐刷刷地埋入了黄沙之中,转眼便要不见。

莫岚大叫道:“哪容得你们全身而退!”说罢与信铃对望一眼,一执起弓,拉满射出,一掷出手中长剑,只听箭与剑落地处传来两声惨叫,灰白的沙地中顿时便有血色涌上。莫岚弓箭连发,顺着马车的来路一路射过,其余兵士跟着他万箭齐发,虽看不到埋入沙土之中的人的具体方位,却胜在箭多而密,一时惨叫连连,直到来路上插满箭羽,才停了手,大喊道:“如此暗施偷袭,行卑鄙之能事,无论是谁,都得留下命在这里!”转眼事情平息,莫岚重新调整队伍,信铃上前扶住瑞香,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话来:“王爷,你感觉怎样?”

“没什么感觉。”瑞香笑着摇手,转而道,“信铃,你立即回京,去伊吕府上告诉柳眉姐姐,明瑶长公主便藏在云府,务必找她出来,就算是要伊吕帮忙也好,一定要密切注意她的行踪。”

信铃一呆:“啊?

“我刚才跟慕容梓说那么多,其实都是随便胡诌。我怎么会知道藏仪主帅是什么样人,怎么会断定他就会念什么母子之情……不过试探着骗慕容梓罢了。”瑞香苦笑道,“可是慕容梓一开始竟颇有些动摇,但听到我说长公主在大钧如同人质时便回复了信心,再也不信我的话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难道瑞香点头:“他一开始只是被我以血脉之联系做幌子,顺着我的说法想下去,才会觉得我说的有几分道理,直到他突然想起了长公主绝不会在大钧做人质,所以我说的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他也就不再顾虑。但是……为什么他确信长公主绝不会做人质?我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长公主本与藏仪相勾结。”

战歌·北疆 第四十章 守军

听风骑着长风,这马温驯却矫捷,一路风驰电掣,她一时兴起,让它撒开了蹄子奔跑,直到发现后面不对,赶紧勒马赶回,却已经是事后了。

来路上插满了箭羽,还有零散的血迹,听风跳下马来,只来得及问一句“王爷?”便觉得眼前一花,信铃已经跳上了马背,握着缰绳朝瑞香叫道:“王爷保重,信铃拼死定不辱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连人带马绝尘而去。

她扭头看了看已经散架的马车,清澈的眼睛睁大,不由得带了惊惧之色,虽然没有亲见,也知道刚才定是性命之危,赶紧抓住了瑞香的手,又唤道:“王爷!”

“没事没事。”瑞香拍拍她的手,转而“哎呀”一声,向莫岚道,“快快快,小灰!”

“啥?”莫岚摸不着头脑,却又听瑞香大叫:“快快,鸟笼子!被压在马车底下了!”莫岚瞪着眼睛无语,心说这当儿你倒是悠闲,却也不好意思违逆,当下拨开了马车的碎片,从底下拎出一个已经被压得扁了一半的鸟笼…………奇迹的是,里面那只麻雀居然瑟缩在角落里,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

“啧啧,小灰真是福大命大。”瑞香笑道,将鸟笼交给了听风。

“王爷……”听风犹疑着接过了鸟笼,却没什么心思看小灰怎么样了,道,“刚才……”

“有人设伏,但是我们莫少帅悍勇无敌,早就把他们打跑了,我们损失一辆马车。”瑞香随口解释,笑道。“怎么样,骑马好玩么?”

听风还是有些怀疑,然而她向来信瑞香说的。又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伤痕,便放下心来。道:“当然好玩,我叫听风,它叫长风,我们都是风字辈嘛,当然合作愉快。”

她这么一句话。说得莫岚和瑞香同时笑起来,莫岚道:“闲话回去再说吧。'奇。书'。现下马车被毁,瑞香不能骑马,不如将你们存放药材的车腾出来,药材我叫他们另外运送。”

“这样也好。”瑞香掩了掩鼻子,笑,“不过就是得忍受些药味了。”

之后一路行军顺利,瑞香和听风下得车来时,已经在北疆守军的营帐之前。

莫岚下马。看着听风挠了挠头,道:“军营不许女子进入,听风是不是先去军医帐中安顿?”

瑞香哑然失笑。自己把听风带到北疆来,倒是的确忘记了军营中禁止女子出入地惯例。当下说道:“这样安排也好。听风对药材精通,在军医帐中也能帮上不少忙。”转而又对听风道:“你便先去那里。军营的规矩不能坏,先行休息吧,我自有人照顾,不用担

听风听话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军医帐中帮忙,便也……也是帮你,对不对?”瑞香含笑点头,听风又道:“王爷要自己注意身子,现今不在京中,不用再使用沉香屑了。好好将养,军中未必不比京中好……”

瑞香暗暗喟叹一声,温和地道:“我明白。”

听风跟着引路的小卒前去军医帐中,莫岚拍了拍瑞香地肩膀,道:“这么久没见,想没想过阿翎?”

瑞香张张口,又是不由自主地嘴角一弯笑了起来。阿翎……阿翎大约还是那个样子吧。总有些东西是会停留在原地,任凭时间流逝都不曾更改的。

远远地便看到营帐前一个瘦削笔直地人影带着一小队身着战甲的士兵守候,身旁似乎还蜷缩着一团黑影,一声口哨响,蜷缩着的黑影立刻长起了身来,却是一只半人高的狼狗,伴着口哨声踱着极有气势的步子一路朝瑞香走过来,便如一个骄傲地将军一般,走到了瑞香跟前,才恭敬地坐了下来,头一低,竟像是在鞠躬。

瑞香浅浅一笑,伸出手去抚摸狼狗的脑袋,那狼狗昂起头,似乎被抚得很是舒服,呜呜有声。他抬起头来,微笑说道:“这条黑将军却是被你驯得够听话了。”

“这是不久前开始驯的,专门等着你到了这里给你做近卫。”云翎的声音依旧清脆中带着强劲的飒爽,朗声一笑,“路上可还安好?”

这么久不见,云翎似乎瘦了一些,皮肤在风吹日晒下显得更黑,一双眼睛却越发明亮有神,隐隐透着股锐气,若不说破,也就是一个长相清秀些的青年将领,颇有些威势。

一路之上瑞香设想了无数自己与云翎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也许在内心深处的确是曾希望阿翎会说一些不同的话语,然而现在看来,如今这样直率地出来迎他,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迎接一个到来地参将,丝毫不曾惺惺作态,也不曾故作扭捏,才更像是阿翎的作风。

弹指往日灰飞,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有小惊,无大险。云将军驻守北疆,多日来辛苦,之前所受之伤,不知现下如何?”瑞香笑着回答,那只狼狗在云翎的示意下,站起身来绕着他走了几圈,嗅了他身上地味道,便算是认了他做主人。

“小小伤痛早已无碍,多谢王爷挂念。”云翎恭身回答。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如今说什么场面话。”莫岚挥手打断,眼眉一扬,道“云将军,我们准备好要给瑞香看的那个,准备好了么?”

“那是自然。”云翎挑眉,洒脱一笑,双手一引,“王爷这边请。”

瑞香纳闷,跟着两人走,绕过了当先地哨岗与几个军帐,视野顿觉开阔,眼前笔直站着一排排战甲整齐地士兵,手持长枪,见他来到,齐齐将长枪往地上一拄,发出一声震天闷响,连地面都仿佛随之抖动。

莫岚击掌,鼓声顿起,鼓点连连密集,军队齐步上前,长枪挥舞,虎虎生风,不久鼓点变奏,呈二密一疏,军队自动分成了两队,呈包抄之势,士兵们齐齐一声大喝,震动大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如此操练几个回合,各种不同地鼓点节奏指挥出不同的阵形攻击,到得最后一击鼓,一声巨响便如同要将鼓面都击破,士兵们长枪拄地,又是重重一顿,齐齐肃立,归于寂静。

瑞香愣了许久,才大叫一声:“好!”转头赞道:“起若风起云涌,收如风卷残云,鼓点指挥,毫无差池,果真都是我大钧的大好男

“藏仪与我军对峙良久,却不肯轻易交锋,一时相安无事,自然不能闲着。”云翎傲然道,“鼓点指挥之法是一位老将所献,训练了一段时日,若再与藏仪交锋,当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钧的军威!”

莫岚哈哈大笑,快步过去接过了鼓捶,咚咚击鼓,士兵们按着他的鼓点操练,他越击越是兴起,最后一个定音,砰然作响,却是真正地将鼓面给击破了。

他握着鼓捶走回,挥舞两下,却是将鼓捶当作了长枪,只觉豪气陡发,大声道:“我好想喝酒!”

云翎扬眉:“军中饮酒,亏你说得出来!不过要以茶代酒,我倒是可以奉陪。”

莫岚顿时泄气,豪情勃发时没有酒助兴,实在有些沮丧。瑞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以茶代酒,我也可以奉陪。”

莫岚大笑,反握住了他的肩膀,大声道:“好,不醉不归!”

战歌·北疆 第四十一章 不诉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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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四美具,二难并,却只有清茶在前,实在有些扫兴了。”瑞香捧着茶杯,放在鼻下轻轻嗅,笑道,“而且还是带药味的茶砖……”实在让人觉得就是在喝药而已。

军营中茶叶保存不易,行军打仗也鲜少会有人想喝茶,瑞香来时所带药材之中正好有用清热药材混以茶叶制成的茶砖,云翎意思意思地从上面敲下了一块,给三人各煮了杯茶,便真的是以茶代酒了。

“什么叫四美具二难并?”莫岚对只有茶水也显然非常不满,“不如来说些故事做下酒菜。”

“四美具,二难并,出自古人名篇,名叫《滕王阁序》。”瑞香笑道,“四美,便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二难,指的自然便是贤主、嘉宾。《滕王阁序》千古名篇,将它作为下酒菜,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余香满口了。”

“哎……你说这些文绉绉的我看别说莫岚那木头不懂,我也不太懂。我们两个都是疏于诗词歌赋,被你这么一说汗颜惭愧得很。”云翎笑吟吟地,“把这个当下酒菜,还不如自我安慰,朝着茶水说:这是上好的女儿红啊这是上好的女儿红”

莫岚和瑞香齐笑,瑞香道:“《滕王阁序》中最有名的句子莫过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最喜欢的却不是这一句。”

“说来听听,不许太难。”云翎摇了摇手指。

瑞香沉吟一回,曼声吟道:“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他看着莫岚和云翎脸露不解,便说道:“这几句说的是。天高地远,让人觉得宇宙无穷无尽,欢乐失去后,悲伤袭来,让人明白兴衰是命中的定数……地势到了尽头。南边地海却深不可测,天柱很高,但是北方的星辰却那么遥远。关山难以飞越,谁来同情迷茫了路途的人?萍水相逢地,都是他乡之异客。”

他解释完毕,莫岚和云翎都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股悲凉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只觉得人生之中会遇到的苦难伤心,只怕是叫这几句给说尽了,瑞香最喜欢这几句。也莫不是感怀身世,更加自伤罢了。

莫岚赶紧摇首道:“原是说拿此下酒,你却说这样地话……却哪里是用来下酒的东西了?莫不叫人食难下咽。”

瑞香顿了顿。展颜笑道:“是我不好。不过呢,古来名句。多是悲凉者为经典。原是人在不顺之中,方能对人生况味体味得更多。”“谁说的?”云翎赶紧调转话头。“我便读过一首诗,豪气得紧,一点不悲凉。”

“是么?说来听听看?”

云翎抄起手边长剑,一把丢给了莫岚,向他递了个眼色,便拖长了声音,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奇。书'。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瑞香听着她所吟的诗歌,微微眯起了眼睛,却见莫岚剑式一起,电光交错,在这夜色之中灿烂耀目,剑气纵横之下,惹得人徒生豪情,忍不住跟着云翎一起吟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莫岚舞剑舞得兴起,破空之声连连,到得最后,便真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自在狂放,待到瑞香与云翎一起吟到最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再无人声伴剑,他才猛然惊觉,回剑而立,云翎适时地手指一弹,便将茶杯向他送了过去,他伸手接住,仰头,茶水如缕而入喉,饮毕,茶碗掷于地,清脆而响,大声道:“好酒!”

“敬你!”瑞香站起,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道,“果真是好酒!”莫岚尽兴而回座,见瑞香难得地高兴,大笑道:“还是阿翎的法子好,便算是如今当真的四美具,二难并,也当是以这等诗歌来当作下酒佳肴,岂不美妙?”

“说得不错。”瑞香双颊泛红,倒像是真的喝了酒一般,端起已经空了的茶碗,道,“最后一句,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刚刚念罢最后一字,便整个人朝桌上一倒,人事不省。

“瑞香!”莫岚大惊,赶紧上去扶起他,却见他鼻息沉沉,竟是睡了过去,还似乎睡得很香甜,忍不住便望向云翎,问道,“你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没什么,只是一些可以让人安睡的药而已。”云翎微笑着摇头,转而叹道,“他总是心思太多,一事未完,一事又上了心头,事事纠缠,再难有放松安眠的时刻。既然有此良机,自然要找机会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往后在军营之中,艰苦的日子还长着,安稳的觉一日少过一日,能睡地时候,当然要好好睡,不能放过机会。”

“说得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莫岚眉头一展,随即想到瑞香最后那句“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语意浅白,他也听得懂,霍然想起了瑞香与慕容梓之约,心又陡然沉了下去,再无其他心情,道,“今日折腾得晚了,你早些休息,我也把这家伙弄去睡了。”

云翎点了头,莫岚便抱起瑞香,朝一早给他准备好的营帐走去。云翎训出的黑将军一直在旁边休息,此刻站起了身来,朝着云翎呜呜几声,被云翎一个眼色,便赶紧跟上了他们地脚步。

回了营帐。莫岚将瑞香安顿好,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学着信铃的样子将帐中地暖炉添了炭火。弄得整个帐中暖意顿生,转身看一眼黑将军。却见到这狼狗乖乖在一旁伏着,轻笑着过去拍它地头,道:“以前为了你你家女霸王还要跟我干一架,如今却是巴巴地自己把你送来了。你呀你呀……”

“真是命途多舛呀。”他还没说完,便听到有人接着他的话语说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转身,道,“瑞香?”

瑞香睁着眼睛,里面满含笑意。

“阿翎那臭婆娘用地药是什么东西啊!”莫岚顿时恼羞成怒。

“大概那药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是个药罐子,从小吃地药太多,因此难以有药对我产生明显的效用。”瑞香静静一笑,心底却明白自己这些年来被冰兰毒害颇深。只怕从此后很难真正睡上一个好觉。阿翎怕伤他身,用的只是药效不猛的药物,对他来说根本是一会儿就能恢复清醒的程度。

“不用药也好。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打仗地事有我和阿翎。皇城的事有信铃有伊吕。总之不关你的事。”莫岚连连挥手,坐到床沿上。哄小孩似的,“所以快点睡。”

“莫岚。”瑞香却似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径自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生病,很重很重的病。”

莫岚不解:“你哪里不舒服?”

瑞香笑道:“从明天开始,我会在这帐中养病,因为我病得很重,而且是不能见风不能见光的病,所以除了你,谁也不见。”

莫岚愕然:“你……”

瑞香身子向里一让,让出了半张铺,拍了拍棉被,说道:“你也在这里歇息一夜,子时一过,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在睡觉,就送我去藏仪。”

莫岚觉得自己的喉咙陡然发紧,热血上涌,哑声道:“你真的要去?”他虽然对那毒药一直挂心担忧,但是从小到大与瑞香的相处,让他对瑞香有一种莫名地信任,那就是似乎无论什么样的情况瑞香都能化险为夷,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都能……

然而瑞香淡淡一笑,道:“我怕死。”

莫岚腾地站起,在不算宽敞地帐子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转得瑞香头都晕了,扶着额头笑道:“怎么样,你想出其他办法了么?”

莫岚抬头,眼睛发直地看着他,狠狠咬牙,嗫嚅道:“我…………”总之我不许你去藏仪!这句话冲到了口边,却是被恶狠狠地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不去又能怎样?藏仪的毒从来诡异,军中大夫哪有可以解这样毒地圣手。可是这一去藏仪……这一去藏仪……

“你送我过去之后就立刻回来,别让他们起疑。”瑞香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他地手,道,“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军中,包括阿翎,包括听风。”他停了一下,道,“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毫发无伤地。”

莫岚紧紧咬牙,不答话。

“不出两天就会下雨了,到时别忘记马蹄施毒。”瑞香笑道,“别顾虑我在藏仪便不敢下手,藏仪主帅怎么说也算是我弟弟,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应该不会那么快杀我……我也会帮他找很多很多不能杀我的理由。”

他握住他的手更紧了紧,沉着声音一字一字说道:“你要记得,我们与大钧是生死相连的关系。哪怕我在藏仪军中,也是这样。只要保住了大钧,便是保住了我们所有人,懂吗莫岚别过了脸,努力点了点头。

“所以。”瑞香温和地一笑,“现在先歇息吧,我们明天可是要起个大早呢。”

他阖起眼帘,低声吟唱:“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

亦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子时刚过,天上无月,夜色如墨。其余人还都在睡梦之中,莫岚一掌劈晕了黑将军,引领着瑞香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几个哨兵,到得军营之外,让瑞香留在原地,自己去蒙住了马的口鼻,以绒布裹了马蹄地牵了一辆马车出来。

他让瑞香坐上马车,却也不上马,只小心翼翼地牵马慢慢行走了一段路,离军营远了,才扯开了蒙住马口鼻的布,解开了裹住的马蹄,一甩马鞭,一勒缰绳,马便慢跑了起来。

瑞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速度快一点……我受得了。”

莫岚咬牙,加快了速度。

到得天微微亮,莫岚终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藏仪的军营。为了防止马嘶与马蹄声惊动藏仪军队,他勒住马让它慢慢行走,回头道:“瑞香,你还好么?”

“无妨……快到了么?”

“是……”

“停车。”

莫岚习惯性地听命,倏然勒住了缰绳,这才回过神来想问问为什么,问道:“怎么了?”

“就在这里停下。你把车辕斩断,骑着马迅速赶回军营,我自己走过去。”

莫岚悚然一惊,想也不想就立刻大吼:“那不行!”

“只有这么一小段路了,我自己可以。”瑞香掀开马车帘,脸色发白,喘息了几下,却是厉声说道,“我是去做人质,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你是大钧将领,若入敌方军营,立时会是杀身之祸,你明白吗?这种时候最忌感情用事,最忌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你不懂?”

莫岚默默无语,扶着他下了马车,看他着地时腿一软便是一个趔趄,张嘴要说话,却又努力闭起了嘴巴,扬起手中剑,手起剑落,啪一声砍断了车辕。

他跨上马背,瑞香却转身背对了他,一步一步走向藏仪的军营。

“瑞香!”他大声道,“我一定大破敌营,扫尽这帮妖魔小丑,叫他们看看如今究竟是谁家天下!”

瑞香只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说道:“快回去。记住,平靖王是在帐中养病,除了你,谁也不见。”他边说着边不断前行,走得离藏仪军营越来越近。

莫岚深吸一口气,清晨冰冷的空气如同凝滞在胸口,久久不曾散去。他掉转了马头,狠狠地一抽马鞭,那马便迈开了腿,狂奔起来。

而他的身后,瑞香正平静而不卑不亢地向着藏仪军营前的守卫说道:

“我乃大钧皇子,封爵平靖王,求见左将慕容梓将军。”

守城·破阵 第一章 万俟翼

慕容梓见到瑞香的时候眼睛倏然瞪大,仿佛不敢相信似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摸鼻子,笑道:“在下以为平靖王爷不会这么早就来。”

“再过段时间就下雨了,我身子不好,不想天气不好的时候出远门。”瑞香笑答,“所以慕容将军要小心,我很容易一命呜呼又很容易生病,是个极度麻烦的累赘,慕容将军若考虑好了真要留下我,就千万别怠慢了我。”

“平靖王爷是敝国的贵客,哪有怠慢之理。王爷有任何需要,直接开口便可,力所能及,定当满足。”

瑞香立刻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事…………”

慕容梓好奇地看着他,倒是很期待这位丝毫不客气立刻提出要求的王爷想要什么,却听到瑞香慢悠悠地说道:“我冷,给我个暖手炉。”

第二件事便是我饿,想吃东西。随之,第三件事我困,想睡觉也应运而生。等到瑞香一觉睡到傍晚,又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用过了晚膳,慕容梓终于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带他去见了主帅。

藏仪国姓万俟,这次领军的主帅大将军正是藏仪国君的幺子,实则就是明瑶长公主之子,名唤万俟翼,传说骁勇善战,又非单纯的有勇无谋,虽年纪尚轻,在军中却极得军

瑞香在万俟翼面前一站,便是鲜明的对比。万俟翼虽带了一半的钧朝血统,却依旧长得如一般藏仪人般高鼻深目,身形魁伟,倒也算得一个英武少年。

万俟翼一见瑞香,还未说话。'奇。书'。他身旁的副将已道:“为何不跪下拜见大将军?”说的汉话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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