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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无忧-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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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嗔他一眼:“我当然不会食言,我聂无忧一向言出必行。”
慕渊靠近她,忽然不很确定:“会照顾一辈子吗?”
“…你什么意思?”无忧微怒,直视他幽深的瞳孔,忽而软下声音:“当然是一辈子。”
慕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伸手搂住无忧的腰:“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你有什么故事,不就是整日打打杀杀的吗?”无忧轻哼一声,须臾,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父亲是战死的?”
慕渊眸色暗了一分:“想知道真相吗?”
无忧瞳孔微张,真相?
慕渊莫名低笑一声,抓住无忧手腕:“跟我来。”
无忧被他牵着往房间深处走去,这才发现墙壁后面居然还有暗室。
点了灯,慕渊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两尺多长的木盒,打开来居然又是一副画——画中画着鲜衣怒马的张扬少女——她红色战衣扬在风中,似乎还能听见当年猎猎的风声穿过久远的时空扑面而来,那少女一手扯住缰绳,另一只手中握着把四尺多长的大刀,面上是凌然怒气难掩的倾城之色。
无忧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捂住唇,半晌才恍然忆起什么似的:“我想起来了,百里星!她长的…和百里星简直一模一样!”
慕渊目光落在画上,点点头:“她其实是百里星的胞姐百里涟漪,柔然皇室的最后一位掌权者。”须臾,他又缓缓道:“这副画,是我父亲临终前亲手画的。”
无忧眉头蹙着,小心问道:“你父亲他,对画中的女子定然有很深的感情吧?”也只有深爱,才能把心中之人画得这般生动如真吧?
慕渊恍惚一瞬,突然合上画轴,转头对无忧道:“我父亲,就是因她而死的。”
“为什么?”无忧反问,这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渊收起画轴,伸手揉揉无忧发顶:“这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你应该也听说过,那时候我才六岁。”
“柔然战败之后百里涟漪被俘,关押在现在的鬼方城内,一关就是两年,我父亲受命照顾她,最后百里涟漪央求我父亲放了她,而我父亲答应了。”
无忧听他说的简单,不禁疑惑:“照顾?”
“没错。皇上在鬼方城一停就是两年,我父亲也两年没有回家。”
“那、她逃走了?”
“嗯,她逃走之后,皇上便发现是我父亲所为,一怒之下,动了杀意。后来,百里涟漪得知我父亲被杀,居然又回来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慕渊揽过无忧走出阴冷的小屋,房外太阳刚刚升起,透过竹叶柔柔地洒下来。
无忧不禁仰面问:“怀孕?怎么会?那孩子是?”
“没有人知道。皇上一度以为是我父亲的,因此勃然大怒,将她又重新关了起来。”慕渊紧了紧无忧领口,领她走回去。
“她逃走之后是和你父亲在一起吗?”
“不,我父亲不会和她在一起,我也曾经问过我娘,我娘说,那孩子一定不会是我父亲的,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不敢。那个女人是皇上要的,所以他不敢、也不会要。更何况,他家中还有妻儿,我母亲太了解他,所以才没有办法恨他。”
无忧脑中闪过无数无声的画面,忍不住又仰面问:“那这个孩子,是皇上的?”
慕渊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皇上将她关起来之后,再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至于那孩子是谁的,恐怕只有那孩子的生父才知道吧?”
无忧静静听着,脑中轰然炸开,双手不自觉握紧:“你还记得初雪那天吗?你来之前,有人跟我说了这个故事。”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百里涟漪

亭外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将大地上一切肉眼可见的污秽掩埋。
颜倾欢伸出一只涂了殷红豆蔻的手掌,待那洁白的雪瓣落入掌心又倏忽收紧,须臾,掌心便只余一滩水迹。
“那个女子啊,有倾城的容貌和无双的智慧,却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谁能想到,一个骄傲如斯的天之骄女,竟也会落得个身心俱毁的凄惨下场?”
掌心下的石头冰冷坚硬,无忧紧紧掌心,轻声道:“还请姑娘从头说起。”
颜倾欢笑了一下,终于回身坐下,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对面之人脸上:“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还请无忧小姐不要嫌倾欢啰嗦才好。”
十多年以前,在大胤国极北方的边境,有一个叫做柔然的国度,柔然啊,并不是个十分传奇的地方,不过,那时候,只要一提起柔然,人们便会马上想起那个摄政的柔然女帝——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美丽,更因为她是整个柔然的精神支撑。
她是一个传奇,孤傲、美丽,拥有无上的智慧与权势,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人能得到她的芳心。
可是,转眼,这个孤傲如白莲的女子长到了十八岁——她自十四岁便开始执掌柔然,冷厉,果决,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也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劫难。
她的劫难始于战场。
那个号称大胤第一战神的将军,给了她生平第一次败仗,那个男人有着神子一般翩若惊鸿的面庞,和从来都波澜不惊的面容,他立在马上,将她扫落于马下,长枪轻易挑落她头盔,任她三千青丝凌乱于风中,却不肯伤她,只淡淡一句你输了,便想让她认输——骄傲如她怎会甘心?
而那大胤将军一次一次前来叫阵,三番侵犯她的国她的子民,她只有一次一次在战场上迎战他,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铩羽而归——从没有人,能赢她那么多次。
她开始感到挫败——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么多个深夜,她曾对自己说,只有能一直打败自己的人,才配得到自己的臣服。
大殿下跪着的众臣无不劝她,可是她不肯听,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如此执着的迎战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赢回自己的尊严?
还是,为了让他一次次用那种炽热而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她甚至不敢承认。
可是,那个男人赢她却从来不是为了征服她,他要的是她的领土,是她的国民,是她至死不能给的东西。
然而,这条用鲜血铺就的路,她终究是再也坚持不下去。
大火焚城的那个夜里,她赤脚立在殿前,不肯相信柔然一族竟葬在她手中。
侧殿的寝宫中,有个小小的身影奔出,那么惶急而恐惧的扑到她怀里:“姐姐——快跑啊,殿里着火了,不能进去的!”
她凄然的嘴角终于牵出一抹弧度,空茫的眼神有了一线光:“阿星,是姐姐不好,姐姐带你走。”
她抱起年仅八岁的幼弟,赤足踏上早已布满乱石碎瓷的大理石地面,宫里来来回回奔走的宫女侍卫早已忘了这里还有他们尊贵的摄政女帝和幼小的皇子,她抱紧怀中的幼弟,想要冲出这牢笼,谁知竟被大胤随之而来的军队包围。
她只好抱着弟弟躲进灌木丛中。
众人之中金冠锦衣的男子怒气滔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捉不住一个女人!朕要你们何用!慕白,你带人搜遍这柔然皇宫,纵使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慕白?她眼睛亮了一亮,随即永久的暗下去,多可笑,你听到那个凶手的名字,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恨和复仇吗?
她生生抑制住想要再看他一眼的冲动,只是不停低声安抚瑟瑟发抖的幼弟。
“皇上,”慕白终于沉痛出声:“如今大殿的火势已经挡不住了,如果她还在殿中,只怕早已…还请皇上尽快撤离,火势不断蔓延,恐怕不出三刻这大殿就要坍塌了。”
那锦衣的男子似踉跄了一下,有些失神的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朕费尽心思,只得了这样一个结局?”
她躲在暗处,心中逐渐清明,唇角却扯出一个大大的嘲讽的笑——萧胤!你当真是费尽心思啊,只怪我年少时心软,没有一举取了你的狗命,竟让你将我氏族屠戮殆尽!
不过是年少无心的一句羞辱,竟招致灭族的灾难——百里涟漪,这灭族的罪过,究竟要算在谁头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往事如烟

“皇上!宫里都搜遍了,没有。”搜查的将士前来回禀,年轻的帝王略一沉吟,终于扬声道:“她若不在殿里,便是躲在你我眼皮之下。”
随即,他道:“百里涟漪,朕知道你还在这儿。就算你要死,你也断不会抛下你那个年幼的王弟,对不对?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自己出来,朕便放了你弟弟,否则,朕可要放火,把这里烧尽了,到时候,别说是你弟弟,就是你,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怀里的孩子紧张的抓住她衣角,哭着摇头,怎么也不肯松手。
她却突然笑了。阿星,姐姐的心早已经死了,可是,姐姐必须保护你呀。只要你还活着,姐姐就知足了,乖,别害怕。
那帝王甚至还没喊出第二遍,那个绝色的女子已然牵着个头小小的孩子出现在眼前:“你说话算话,放了我弟弟,我跟你回去。不然的话,我们姐弟二人一起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差别,是不是,阿星?”
“把她带走。”那人觑她一眼,终于隐忍道。
便有两个将士打扮的人走上前押住她,而唤作阿星的少年却仍牵着她衣角,要随她一起去。
她目光越过眼前的人落在他身后戎装的将军身上,嘴角终于浮起残忍笑意:“你们这群魔鬼,早晚会有报应的。”
~~
报应是什么?
很多个日夜过去,她早已磨灭了所有生的希望。
那个年轻的帝王每日前来问她相同的、或相似的问题,她只是笑,那些问题啊,她永远都给不了答案。
可是那个有着冷静面容的将军,在受够了她一次次的自残后,终于忍不住扼住她的咽喉,她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淡漠之外的情绪:“百里涟漪!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难道没有想过阿星?”
阿星?她的目光终于转到黑暗中,那里不久前还站着她唯一的亲人,而现在,他大概沿着那条暗道跑出去了吧?
她剧烈的咳起来,许久才道:“谢谢你。”
慕白收回手,撤回目光:“你要知道,只要你活着,他才能活的好。你要是死了,他心里便会失去光亮,你希望他永远活在黑暗里吗?”
不,她不要。阿星曾是那么阳光温暖的孩子,有着和她相差无几的面容,若是永远活在黑暗中…不,不行的。
“你放了我吧,慕白?”她突然道,声音夹杂着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迟疑。
慕白也是一怔——这么久了,她第一次求自己放了她。其实她也知道的吧,他根本不可能放了她。
所以她笑了,声音里有着不难察觉的嘲讽:“很可笑对不对?我累了,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不要再来了?多可笑,她每次这么说完,总是在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见他的身影——已然成了习惯吧。
她脸颊上手臂上脖颈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所有能用的武器都被他收起来了,可这个女人总能想到别出心裁的方式,把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闭上眼睛疲惫苍白的脸,忽而道:“我放你走,你又能去哪里呢?”
那女子死水一般的眸子终于睁开,露出难以置信的波澜——
~~
至此,她曾经说过的报应,才终于一一应验。
那个她深藏在心里的人,因为私自放了她,被他的主子杀了。
那么简单的一句死了,她过了许久才渐渐听得懂。
死了?是吗?多可惜,这么年轻的将军。
可是,过了那么多个日夜,她早把他的存在植入骨髓。
那个深夜,她终于敢失声痛哭,连带她整个人生里的所有遗憾,连带她深深埋在心底的国仇家恨。
死了!那个人,她放在心里那么久的人,其实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他死了,她才敢明目张胆的告诫自己——他是你的仇人。
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她不舍得。
不舍得恨,是因为太早知道,此生再无机会去爱他。
~~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红颜之死(上)

二人从祠堂出来遇见红鸾正等在大厅外,见无忧过来微微一笑:“将军夫人早,夫人今日的功课可是晚了呢。”
无忧一怔,缓缓转头询问的望向慕渊,慕渊略一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身子骨太弱,锻炼一日也不能停,跟红鸾好好学习,不可偷懒。”
“可是我今日…”无忧欲言又止,眼神瞄了瞄红鸾。
红鸾心下明了,扬声道:“夫人不用担心,红鸾自有分寸的。”
今日红鸾倒是没有很折腾她,只是教她一些近距离防身的招式,武器是一把不足尺长的黑柄匕首,刀锋薄如蝉翼,无忧身子灵活,那些招式耍的倒也像模像样,只是力道太小,更像是跳舞一样,红鸾看得生气,忍了又忍,眼看到了正午,只好道:“行了,看你一副没吃饭的样子,中午回去多吃些,免得一天到晚有气无力的!”
无忧扁嘴,她现在确实手软脚软,没办法,小腹又不舒服,而且——她确实是饿了…
抚了抚肚子,无忧揣着那把匕首默默的走回去。心里却止不住的想皇上什么时候会放了六哥呢?如今是天下团圆的日子,六哥却独自在牢里,一定十分凄凉吧?他现在心情并不十分稳定,太子那边恐怕也坐不住了,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无忧,想什么呢?”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厅,无忧忙收回心神:“没有,只是有些累了,阿渊今天干什么了?”
“方才太子来过了。”慕渊淡淡答着,伸手将一块鱼肉夹到无忧碗里。
无忧顾不上吃,兀自心惊,刻意压制住激动:“他来干什么?”
“皇上已然下了旨,六王爷的案子交由容正重新审理,若是顺利,最多一个月便会放人。太子自然着急。”
“那他找你干什么呢?”无忧吞下一口米,也不吃菜,只是仰面问着。
慕渊又夹了些青菜放到她碗中:“多吃些菜。这些事你不用管,只需放心交给我便好。”
“哦。”无忧乖觉的停止发问,心知他不愿她再问,她问了他亦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多吃些饭,把身体养好,另外,不要总到外面去,东西除了府里的一概不要乱吃,知道么?”
无忧心中一慌,心思转了几转,只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
回门那天无忧竟没见到大哥,问了母亲,母亲只是叹气,说是为了六王爷的事情,大哥已经好几夜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无忧心中低叹,大哥选择了站在六哥那边,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如今大哥与萧奕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萧奕若是出了事,只怕丞相府皆是不得善终吧?眼下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她也只有全心盼着萧奕平安无事,以保得丞相府不受他牵连。
谁知才过了几日,太子府居然出事了。
太子豢养青楼女子被告发,皇上勃然大怒,欲私下处死颜倾欢。
太子大惊,连夜安排了颜倾欢逃走,谁知,却被骆锦云带人堵了个正着。
她早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不干不净的女人,亦听闻那女子才貌无双,今日可算是被她见着了。
不过,既然见了我,就不能让你走的那么轻松了。
骆锦云一拍手,左右便出现两个黑衣蒙面的武士,将毫无反击之力的颜倾欢捉住。
颜倾欢却只是笑,那笑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悲悯和嘲讽,笑得骆锦云七窍生烟,恨恨的朝她小腹上踹了几脚。
颜倾欢痛呼,小腹却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来,骆锦云初见惊心,而后却是张狂而残忍的大笑——贱人,贱人!你以为怀上了他的孩子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别做梦了,这一次,我要你死。
圣上召见太子,太子方知倾欢竟在牢中。
太子盛怒,却恨恨的骂道:“骆锦云!你这个毒妇!”
倾欢身下的血早已干涸,头发凌乱,满身的血渍和污垢,脸上却仍是曾经的清媚容颜,她挣扎着走的他身边,连声音都是嘶哑的:“太子,你不要怪太子妃,这一切都是倾欢的报应。倾欢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的手缓缓下移轻抚在小腹上:“你知道吗?我还梦想着,把他生下来,教他喊你一声父亲,我便知足了,可是,这个梦想再也实现不了了。”

正文 第一百章 红颜之死

萧宸捉住她的手,想要说话却被她阻止,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又怕时间来不及般絮絮低语着:“太子,倾欢没用,倾欢知道,我若是不死,皇上一定不会罢休的,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能平息。我不想你有事,我知道,你是太子,是将来高高至上的九五之尊,而我只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子,转眼也就忘了。倾欢命贱,太子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偶尔能记起我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颜倾欢嘴角蜿蜒留下一行黑色的血,萧宸察觉到有异,忙去捉她不断下坠的身子,却感觉到她手心已是一片冰冷——
她服了毒。
萧宸心中怒火渐渐熄灭,却又蹿出一股股的冷意。
世人都道他萧宸贪恋女色,却从来没有人想过,他其实也有一片真心。他从来不曾嫌弃她的出身,从来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懂他,鼓励他,而不是一味的讨好或是责备他。
可是那个女子,却死在自己面前,他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颜倾欢死后,皇上竟有些动容,一个青楼女子竟也如此贞烈多情,肯为了心爱的男人而放弃生命,于是下旨厚葬,太子不允,抱着倾欢尸体跪于殿前:“父皇,倾欢最大的梦想便是回家,求父皇恩准孩儿将她葬在她的家乡。”
皇上略一沉吟,道:“将她葬在她的家乡不是不可,只不过,这件事你不宜再插手,朕会立即派人去办。至于你,给朕好好回去面壁思过,身为一国储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要朕教你吗?”
萧宸不予反驳,目光里却渐渐升起一抹难测的深沉。
~~
无忧怔怔的,似是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琉儿一连唤了她几声,无忧才回过神来,却只是垂下眸子喃喃着:“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
她与那女子不过浅浅之交,却倾慕她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净气质,谁知上天妒红颜,转眼香消玉殒。
脑中陡然浮现出那日雪中她独自起舞时翻飞的裙角,无忧眼神暗了暗,站起身来往书房走去。
及至书房,无忧推门而入,却见慕渊伏在案上睡着了,手边摆着几本兵书。
这样睡是极易着凉的,无忧走上前去,想叫醒他回房去睡,一抬手却看到他手臂下压着一张书信。
眼光扫过,竟看到颜倾与百里的这些字眼,那书信被他压着看不到,无忧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轻轻摇醒他:“阿渊?醒醒,回房去吧,这样睡容易着凉。”
他一向警醒,这次竟没叫醒他,无忧想起这几日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心知他定是有事要忙所以累坏了,只好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
他真是难得这么放松的睡着呢,她知道他睡眠一向轻浅且少,若是硬叫醒他,只怕他又要忙到深夜。
无忧干脆与他并坐,趴在案上看他睡着的容颜——
他额上散落着一丝黑发,脸上的皮肤仍旧是细致的有些苍白,一点不像是军人该有的肤色,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纤长的睫毛此刻安静的遮住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窗口投射过夕阳浅金色的光将睫毛的阴影刷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微薄的唇轻轻抿着,泛出些微的苍白。
无忧心下一惊,眉头微微皱起——他…竟有种随时会消失的脆弱感,平日里他并不是这般苍白的…
无忧有些心惊的伸出手试探着推了推他:“阿渊?阿渊?”
睡着的慕渊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无忧时微微怔了一怔,随即笑了一笑,屈指在她脸上抚了抚,轻唤道:“无忧…”
无忧暗自松了口气,坐起身靠近他,皱着眉道:“你怎么了?”手背在他额上一探,随即气道:“你这么大人了,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说着伸手拉他,慕渊却捉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嘴里轻轻呢喃着,不甚清明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住她。
无忧又恼又心疼,只好俯下身去抱他,结果抱不动,反倒被他拖到怀里紧抱着不撒手。
无忧无奈的气道:“慕渊!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慕渊嗯了一声,仍不撒手,无忧叹气,声音又软下来:“阿渊听话,回房里去睡好不好?”
慕渊这下听话许多,乖乖的任她拖着回了卧房,把他放到床上,无忧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正文 第一零一章 旧伤新痛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沉,无忧喘了口气,转身欲出去唤人,谁知他一伸手捉住她手腕,灼热的掌心烫着她,无忧皱眉,又哄到:“我去找大夫来,你乖乖在这等着。”
“无忧…”慕渊轻咳了声,“我没事儿,你去把叶湛叫来。”
无忧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叶湛背着个药箱急匆匆赶来,红鸾端着盆冷水进屋,却转身将无忧赶了出去。
无忧郁卒,被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跟琉儿一起等在门外。
琉儿见情况怪异,不禁对无忧耳语:“小姐,你说怪不怪,这个叶湛居然是个大夫!而且不就是发烧吗,为啥还得避开咱们呢?说不定姑爷有隐疾不能让小姐知道呢…”
无忧心里烦乱,瞥了琉儿一眼道:“别胡说!”
其实无忧心里不是不怀疑,方才叶湛收拾药箱时带的全是一些银制的小刀具,分明是清理刀伤才用得上的,只怕阿渊这次不是单纯的发烧。
他受了伤吗?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天色转眼便暗了下来,房间里很安静,甚至没有谈话的声音。
无忧在门外惴惴不安的等着,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叶湛面上略显疲惫,对无忧略点了点头道:“夫人不必担心,将军已无大碍……”
红鸾自叶湛身后出来,手中的盆里浸着染血的纱布,已然是一盆血水。
无忧听不进叶湛说了什么,低呼一声冲进房里,却见慕渊坐在床边,唇色苍白的吓人。
慕渊抬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哑声道:“无事,只是旧伤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无忧忿忿的盯住他,眼睛红红的:“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伤口感染是会要人命的?伤口在哪儿?”
慕渊似是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无,只好伸手指了指桌上:“水…”
无忧迅速的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失落道:“好了我不问了,你喝了水赶快休息吧。”
慕渊却抓住她手腕,哑声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怕你担心。”
无忧怔了一怔,没有回头,却低声道:“谁会担心你,我只是被你吓到了而已,反正你的事轮不到我管,你爱怎样便怎样。”慕渊手上微微用力,随即有些恍惚的松了手。
无忧将他被子盖好,和衣躺在他身侧。
夜里凉气渐渐侵入身体,无忧暖不热被窝,只觉背后隐隐传来热气,想要伸手抱他,可旋即想到他身上有伤便作罢。
慕渊感觉到她睡得不安稳,知道她怕冷,便想像往常一样拥着她给她取暖,却听她闷声道:“别动,当心你身上的伤。”
慕渊怔了怔,只好放下手,身子却往她身旁挪了挪。
一夜无话。
~~
六王爷萧奕的案子很快有了结果,容正排除万难终于得以证明奕王的清白,被关押了四个月之久的萧奕终于走出牢狱回到家中。
皇上深感歉疚,便赏了许多平时难见的稀世珍宝。
萧奕只是冷笑,这帝王家的把戏他早看得够了——似这般毫无缘由的关了他四个月,如今放了他,他还要感恩戴德以谢天恩,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容芷熬好了药端进来,却被他一把打翻,他气息尚自虚弱,体内淤积了太多寒气,在牢里又被有心之人毒害,如今脉象虚浮紊乱,再不吃药只怕要落下终身难愈的病根。
容芷眸中闪过痛色,却兀自咧开嘴笑了:“六爷就算要寻死,也该先报了仇不是?你这般不吃不喝,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萧奕嘴角浮出冷笑:“寻死?”他站起来,捏住她纤细的脖颈:“你放心,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萧奕豁出命去了,在没有得到我要得到的一切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那你为何不吃药?这药可是我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你若不吃,身子如何扛得住?”容芷秀眉微拢,不满道。
“这药颜色不对,我要你亲自去煎,中间不许任何旁的人接手,现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他手上微微用力握住容芷被烫红的手,眼里划过不忍。
容芷眼中闪过亮色,眸子深深注视着萧奕有些疲惫的双眼,终于颤声道:“我知道了,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直到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敢松懈下来徐徐呼出一口气,脑中却闪过另一人踏着雪仓皇离去的背影。
聂无忧。
萧奕紧紧握住拳,垂下眸遮住眼中情绪——以后恐怕都不能再见了,只当我还了你这么多年的恩情吧…
那个傻姑娘,他曾经许诺过对她的心意永远不会变,却终究是他另娶,她另嫁。
慕渊啊…那个男人心思难测,而她却心思单纯,不是一开始就避之不及的么,他待你再怎么好,你却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还是一样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样的生活过了十几载,还不够么?
~~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夜遇袭

天下第一楼。
还是从前她最爱的那个位置。
萧奕已然醉了,静静盯住对面的人,却不说话。
无忧朝窗外看了看,又收回目光:“天色不早了,我出来了太久,该回去了。”
她要走。萧奕站起来追了一步,却撞到桌角,痛意让他脑子瞬间清醒了些,于是站定低声开口:“再陪我喝一杯吧,我很久很久没跟你好好说过话了。”
他看起来很脆弱,在牢里呆了那么久,心里一定很孤独吧?无忧有些不忍,只好又坐下:“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
“无妨,我高兴,”萧奕仰头又灌了一口,无忧想拦,却被他挡住:“我还以为你真的再也不见我了,能这样看看你就已经很好了。”
他仍旧不住的灌酒,却并不同她说什么,只是醉眼看她,不时的自语些什么。
“无忧,”萧奕打了个酒嗝,叹了口气:“你终于嫁人了,你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说愿意嫁给我么?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开心……”
“六哥你醉了。”他终于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她,无忧却不动声色的躲开:“外面入了夜会冷,无忧该回去了,六哥也回去吧。”
无忧站起身来,萧奕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强留——她已嫁作人妇,再不能毫无顾忌的陪他饮酒对谈至夜深。
他又倒了一杯,却终是洒在桌上,徐徐醉倒——醉梦里,依稀是二人年少时追逐欢笑的身影,萧奕嘴角便浮起一抹安静的笑意——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放纵的醉,最后一次放纵的梦你。
无忧终不忍留他独自在这儿,只好唤来伙计给了些银子,交代他去奕王府请人接他回去。
“好好照顾他,另外,有人问起,你只说他一人在这儿饮酒即可。”
那伙计眼见是个伶俐的,眼珠一转,将银子塞入怀中:“明白,我办事您只管放心。”
~~
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入了夜,风便似刀子一般凌厉。
琉儿被她留在将军府,现下她只好一个人往回走。
天下第一楼门前粗壮的柳树上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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