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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个皇帝揣兜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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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太天真,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彼此喜欢就够了,却不知现实是这般的残酷。
姜灼华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最后目光落在仍在门外的魏夫人身上。
那些骂名,前世今生,她委实听了太多太多,而她和魏夫人,前世结下的梁子当真不算小,今日再不报仇,那才是真的傻。
念及此,姜灼华道:“陛下登基尚不满一年,身上伤势未愈,我想给陛下积点儿德,所以今日,就暂且饶你们不死。”
众人闻言,连连磕头道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这时,就见黎公公俯身在姜灼华耳畔,小声儿提醒道:“娘娘,本宫,自称本宫。”
姜灼华闻言,尴尬地笑笑:“这不还没习惯嘛。”
说着,姜灼华再次看向那群长舌妇,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每人掌嘴五十,魏夫人掌嘴一百。”
黎公公眼睛看向宫里带出来的那些太监,吩咐道:“按宫规掌嘴。都拉到院里去,别脏了娘娘府里的地。”
姜灼华闻言颇有些不解,掌嘴而已,怎么可能会弄脏地面呢?
姜灼华犹自不解,但见几个小太监拉了那群妇人出去,一排跪在会客厅前,其中一名太监跟姜府小厮说了几句话,姜府小厮点点头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手里拿着一摞子小半寸厚的板子,太监们放下手里抬来的赏赐,每人过去拿了一块,走到那些妇人面前,抡圆胳膊,拿着板子就抽了下去。
这一板子下去,当即就有人嘴角渗了血,院里开始接连不断的传来此起彼伏响亮的“啪啪”声,以及妇人们痛苦的哀哭声。
不多时,也就才掌了十来下嘴,她们面前的地上,俨然已经有人吐血吐牙齿,脸已经红肿的完全没法儿看,就好似街面上屠夫刚杀的肉糊在了她们脸上,场面血腥又可怕。
姜灼华看傻眼儿了,宫规掌嘴,原来不是用手啊。
忽地,旁边的姜重锦干呕了起来,姜灼华忙起身去给她拍后背,紧着跟婢女吩咐道:“先扶二小姐和少夫人回耀华堂,都是有身子的,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
婢女闻言,忙扶了姜重锦和程佩玖进去。
黎公公在一旁听闻耀华堂三个字,忽而了然,向姜灼华问道:“娘娘,耀华堂可是娘娘居住的地方?”
姜灼华点点头:“正是。”
黎公公闻言,不由笑了,说道:“实不相瞒,陛下登基后不久,就将皇后的坤宁宫,更名做耀华宫,还是陛下亲手提的字呢,老奴今儿才知道,原来出处还是在娘娘这儿,足可见陛下待娘娘的心。”
姜灼华闻言心头一暖,那时候,自己没打算嫁给他,他居然就将皇后的宫名改了,当真如他所言,心里早已认定她是皇后。
姜灼华暗自开心了一会儿,而后向黎公公问道:“对了黎公公,你可是从小就照顾陛下的那位?”
黎公公笑着点点头:“正是老奴。”
姜灼华展颜一笑,和黎公公聊了起来,说道:“陛下之前跟我说过,你就好似他的母亲,多年来照顾他无微不至,他说心里特别亲你。”
黎公公闻言,当即面上笑开了花,无比诚恳道:“陛下这般认为,当真是老奴百世修来的福分。”
说罢,黎公公顺道又提醒了一句:“娘娘,本宫,自称本宫。”
姜灼华闻言失笑,又命人给黎公公添了茶,这才道:“你放心,日后外人面前,我一定自称本宫,但是陛下视你如母,你不算外人,咱就怎么舒坦怎么来,我最烦被规矩拒着了,你以后也不用对我毕恭毕敬的,别扭。”
“嘿嘿嘿……”黎公公被姜灼华几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尤其爱听姜灼华说陛下视他如母,他又何尝不是早就将陛下当成了自己孩子。
心里对姜灼华愈发的喜欢,自己跟皇后说话都这般高兴,更别提陛下了,难怪陛下那么舍不下她,原是个这般别致脱俗的奇女子。
但是说说归说说,他绝不会这般自居,更不会乱了规矩,打心眼里疼陛下,就不能给陛下添麻烦。
说话间,五十个嘴巴已经掌完,只剩下魏夫人的一百个还在啪啪的打着。
那些个妇人的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面前的地上,全是血,她们呜呜咽咽,连哭都哭不出来。
姜灼华摆摆手,对那些人道:“还不赶紧滚?”
七大姑八大姨们,再也顾不得魏夫人,叩拜后捂着脸,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姜府,出门上了各自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远离。
姜灼华看了看尚在挨打的魏夫人,起身走了过去,在魏夫人不远处站定,向掌嘴的小太监问道:“多少个了?”
小太监暂停了动作,行礼回道:“回禀皇后娘娘,九十七个了。”
姜灼华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板子,道:“剩下三个本宫亲自来。”
小太监让开路,姜灼华走到脸上血肉模糊的魏夫人面前,扬起手,狠狠落下一板子。
这一板子,是替前世未出世的孩子打的。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板子,是替前世的自己打的。
“啪”反手又是一板子,这是替今世的自己打的。
打完后,姜灼华将滴着血的板子扔到地上,走回屋里,经过跪在屋里的魏少君身边时说道:“带着你娘走吧,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魏夫人早已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磕下头去,魏少君最后看了姜灼华一眼,起身出门将匍匐在地的魏夫人扶起来,母子二人缓缓走出了姜府。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在一片混乱和圣旨中悄然而逝。
姜府众人对姜灼华的突然封后,吓傻了的同时,也终于都知道过去的柳乐师,就是当今圣上了,惊讶过后,府中上下,便是一派喜庆。
黎公公本是紧着要回宫复命,姜灼华却道:“黎公公忙了一上午,在府里吃个便饭再走吧。”
黎公公陪笑着道:“老奴不敢。陛下身边没有人伺候,身上还有伤,老奴得抓紧回去。”
姜灼华闻言,心知黎公公是当真心疼叶适,便没拦着,命人奉上两份丰厚的表礼,而后道:“听闻陛下身边还有一位傅公公,和你一样也很照顾他,这另外一份表礼,还请黎公公代为转交给傅公公。”
黎公公手里拿着两份沉甸甸的表礼,心头叹道:瞧瞧,瞧瞧,皇后是怎么做的?那个老顽固又是怎么做的?等这份表礼拿回去,看他臊不臊得慌?
念及此,黎公公行个礼,对姜灼华道:“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着,黎公公叫了一名小太监过来,只两个人一起往宫门外走去,其余人站在府里没有动。
姜灼华不解道:“公公,这些人不跟你一起回去吗?”
黎公公转回身子,行礼道:“回禀娘娘,您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怕有人心生歹念,姜府周围已有侍卫看守,而这些人,留在这里伺候娘娘。”
说到这儿,黎公公似又想起什么,说道:“回禀娘娘,陛下赏赐的东西里,有一套广袖云锦蜀绣鸾凤衣,让您明日穿那套进宫,宫里该备的都备下了,陛下说您什么也不用带。”
姜灼华点点头,对桂荣道:“去,好生送黎公公出门。”
黎公公再度行礼,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回了宫。
姜灼华一回到耀华堂,程佩玖和姜重锦相视一笑,起身跪地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灼华不由失笑,伸手拉她们起来,说道:“就咱们三个,别弄这些虚得了。对了,大夫来了吗?”
程佩玖点点头:“来过了,从后门进来的。已经走了。”
姜灼华不由心头一紧,握住程佩玖的手问道:“如何?”
程佩玖脸颊一红,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姜灼华没忍住笑出了声儿,看来她这回是真的要做姑姑了。
姊妹三个开心的聊着天,命人传饭,边吃边聊。
叶适这边,黎公公一回到尚书房,叶适便搁下笔,笑问道:“今日如何?顺利吗?”
黎公公上前行个礼,将今日在姜府看见的情形,原模原样的学了一遍。
当叶适听闻姜灼华亲自打了魏夫人三下后,眉心不由微蹙,她素来恩怨分明,看来这个魏夫人得罪她不浅。
这魏少君,莫不是她前世的又一个丈夫吧?
念及此,叶适对黎公公道:“传故安候。”
黎公公领命而去,不多时,姜灼风走进了尚书房,跪地行礼道:“给陛下请安。”
叶适示意他起来,而后对黎公公道:“公公,带所有人下去,再把门关好。”
黎公公行个礼,带着屋内所有太监出了尚书房,屋里就剩下了叶适和姜灼风。
叶适开口问道:“魏少君,可是前世华华的丈夫之一?”
姜灼风点点头,回禀道:“正是。”
他又问:“来龙去脉,你给我说说。”
姜灼风闻言,便将姜灼华和魏少君的那一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叶适听完后,指尖在桌面上轻扣,发出“哒哒”的声响。片刻后,叶适道:“你去忙吧,叫黎公公进来。”
姜灼风行礼后退下,换了黎公公进来,叶适向黎公公吩咐道:“魏少君轻薄皇后,罢官处置,魏家上下,逐出京城,三日内离开。”
于是,回到家还没坐稳的魏少君和魏夫人,紧着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
魏夫人神思恍惚间听到圣旨,便知自己儿子的前程,彻底被自己的给毁了。
魏夫人连着眼泪和鲜血一同混杂着流下,此时此刻,她心头万分的悔恨。
她若是稍微对姜灼华宽容些,稍微站在儿子的角度去想一想,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不就是养男宠吗?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啊?她何必要那么为难人家?又何必要那么阻止儿子。
宣旨的公公离去后,魏少君看着手里的圣旨,忽而颓然跪倒在地,嘴边漫上凄凉的笑意,苦笑着道:“娘,您开心了吗?儿子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您又何必做的这般绝?所幸她封了后,她若是真的嫁我,是不是会在你手里,受尽折磨?”
魏夫人的嘴早已不能说话,只能不断的呜咽,在那含糊的呜咽声中,魏少君隐隐听到模糊不清的三个字,来回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若是……若是让他早些遇上姜灼华,在她帮陛下隐瞒身份前,在她没有背上那些诟病前,他是不是能够有机会娶她为妻?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更没想到,喜欢上她,会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是他的?还是他娘亲的?或许……都有吧……
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过去是他妄自尊大,他其实根本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今日的结果,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皇帝收了当初被贬官员的家眷入宫,焉知不是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皇帝本是这世上最身不由己的人,他却有能力堵住百官悠悠之口,给她一个一生一世,而他,却连自己的娘亲,都协调不好,他确实、确实不如皇帝。
魏少君忽觉全身乏力,身子一软,躺倒在自家院里,那道明黄的圣旨,从手中跌落,重重砸在他的心口之上……
第二日一早,姜灼华睡醒起来,梳洗完毕后换上了叶适给她的那套鸾凤衣,裙摆长长的拖曳在身后,衣衫上巨大的彩凤绣纹,精致又华丽,配上姜灼华的容貌,宛如九天玄女临凡。
一旁的桂荣都看痴了,惊讶道:“陛下给小姐衣服,当真好看,好似天宫仙女织就。”
姜灼华笑笑,领着桂荣下了楼。
门外叶适早已准备了凤撵接她入宫,姜灼华看看那华丽的仪仗和凤撵,不由头疼。毕竟还没大婚,她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宫,怕是会对他影响不好。
这段感情来之不易,须得妥善维护才是,不能一味的只靠叶适,不然他也太费精力了。
于是,姜灼华便命府里单独准备马车,带了一名熟悉宫里路的小太监,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然而马车驶到宫门口,她却被拦了下来,姜灼华只得拿出皇后金印给守门的侍卫看,这才顺利的进了宫。
小太监领着姜灼华,一直到了御乾宫,姜灼华在门外站定,小太监进去通报。
她高贵又艳丽的容貌,震惊了御乾宫门外所有的侍卫和太监,难怪陛下不纳妃,有这般美人在,还要旁人做什么啊?
小太监进去没一会儿,就见叶适亲自走了出来,桂荣忙跪地行礼。
当叶适见到门外姜灼华的那一刹那,目光不自主的便被吸引。
脚步忽而放慢,唇边挂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目光黏在姜灼华身上,走到了她的面前,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华华,你真美。”
姜灼华看着他抿唇一笑,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叶适一身明黄色绣龙纹常服,发上是赤金镶红宝石簪冠。
她还是第一次见叶适穿龙袍,还别说,这个模样的他,当真比从前更显俊朗磅礴。
姜灼华笑笑道:“你也好看。”
叶适展颜一笑,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进了御乾宫,俩人进了尚书房,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
黎公公上前行礼,给姜灼华奉上了茶。
叶适看向姜灼华,问道:“你怎么没坐我给你安排的轿撵?”
姜灼华回道:“还是别了,毕竟没大婚,你这大张旗鼓的,我怕被人编排。”
叶适笑着道:“以后别怕,我会护好你。”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的小太监来报:“启禀陛下,九卿参见。”
叶适不由蹙眉,九卿都来了?这么齐?要干什么?
姜灼华道:“你若有事就先忙,我先躲躲。”
叶适拦下她:“躲什么?别躲了。”
姜灼华抽回手,站起身说道:“毕竟还没大婚,我这么进来,于礼不和,还是不要给旁人留下话柄,我去躲躲。”
叶适不由失笑,问道:“你何时在乎过这些?今日怎么了?”
姜灼华轻叹一声,对他说道:“你愿护我,我自然也要护你。从前无拘无束,只为自己开心,现在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是为了我们都开心。”
叶适闻言,心下不由动容,大抵最好的感情就是这样,都为彼此付出。叶适只好顺着她,让黎公公带她躲进了屏风后,然后宣了九卿进来。
九卿齐齐跪地行礼:“微臣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适顺口道:“平身。”
谁知九卿并未起身,叶适见此,隐隐觉出些不对来。
这时,宗正卿率先说道:“陛下已经立后。微臣请奏陛下纳妃!后宫绝不可只有一个皇后。”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八张嘴,一人一个附议,叶适眉心微蹙,沉声道:“朕的私事,诸位爱卿何必为难?”
但听大鸿胪万分诚恳的陈情道:“陛下的私事,亦是国事!皇家须开枝散叶,陛下若是今日不允,老臣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这话说得万分坚定,屏风后的姜灼华听得此话,心头不由一沉。
第104章
大鸿胪话毕; 又听太仆卿接着陈情道:“臣亦愿随大鸿胪以死纳谏!陛下即便不广纳后宫; 一品贵、淑、贤、德四妃; 从一品二位夫人,这六位必不可少,皇家当以子嗣为重!”
廷尉亦道:“皇后母仪天下; 理应大度贤德; 担起为陛下选妃一事。然; 陛下执意只娶皇后一人,焉知不是皇后狐媚惑主; 如此德行,不堪为后。”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九个人又是七嘴八舌的好一通附议; 各个以头呛地; 大有砸裂御乾宫地板之势; 仿佛只要叶适不点头; 他们就会当真撞死在这尚书房内。
他们都知叶适脾气极差,但是他们也知叶适是明君,不可能一次性将九卿全部问罪。
三公九卿,朝廷官员的根本所在,若要全部问罪,国家无疑会陷入瘫痪。
他们相信皇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故而齐心纳谏,以此逼迫皇帝纳妃; 毕竟尚有官员渴望将女儿送进宫内; 以此巩固自家地位。
皇妃; 何等要紧的利益地位。
有人不愿女儿入宫争夺,就有人挤破了头想一飞冲天,想要的人,谁愿甘心舍弃这块肥肉?
当狐媚惑主四个字落入姜灼华耳中,藏身在屏风后的她,心骤然一阵紧缩,随即高高提起,悬在了嗓子眼儿上,一时只觉指尖发凉。
叶适手肘支在贵妃榻中间的小案上,垂着眼皮看着地上的九位官员,眸色森寒,藏着如火山即将喷发前那般激烈的怒意。
这群老匹夫,心里惦记着纳妃,焉知不是再为自己的地位做打算。
叶适双唇紧抿,心下做起了打算。
自是不能将九卿全部问罪,但他更不能违背对华华的承诺,更不想再娶华华以外的任何人。
只要他们之间插足一个人,他和华华之间的感情,就会出现隔膜,会相互猜忌,且后宫进了人,就会有争,一旦争起来,即便华华想独善其身,也会身不由己的陷入争斗,以至于到最后,他们二人的感情,怕是会以悲剧收尾。
而他叶适想要的,就是能与一人心心相印,彼此信任,彼此掏心掏肺,没有担忧、没有猜忌,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起。
他不想面对繁重的国事之余,还要去应付勾心斗角的后宫,更不想,连一个可以让他放下所有防备、身份,去坦诚相待什么也不用顾忌的人都没有。
跟这群老匹夫,绝不能硬碰硬,必须得想个软法子化解,还得叫他们不仅这次闭嘴,日后都得闭嘴。
念及此,叶适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收尽眸色中的怒意,努力给自己换上了一副万分为难的神色。
叶适双手掩面,用力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眼眶周围一片红,眼睛里满是疲惫,他两手扶膝,垂着头看着地面,轻叹一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这是……这是逼着朕说实话啊。”
什么实话?九卿闻言,不由陆续抬头,面带疑惑的看向叶适。
但听叶适万分疲累,又难以启齿般地吐出三个字:“朕……不行……”
屏风后的姜灼华:“……”
跪在地上的九卿们:“……”
站在叶适身边的黎公公:“……”
听闻这话,方才还忧虑万分的姜灼华,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当啷”一声落地,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和惊喜,她忙转身,扒着屏风间的缝隙,朝着叶适看去。
透过视物模糊的缝隙,但见叶适神色沉痛万分,他叹道:“纳妃是国事,难道朕不知道吗?朕都暗示了你们,这是朕的私事,但你们居然没能领会,还要为难,非得逼朕明明白白的揭露私隐。”
说到这儿,叶适一声重叹:“也罢,既然说了,索性就说明白吧。”
但听他接着道:“朕之前不纳后宫,不立后,无非是因为刚登基,皇位不稳,朕生怕后宫中多出些势力,朕无法方方面面顾及到,生出乱子来。但是朕后来去姑苏微服私访,掌握了姚司徒所有罪证,除掉这颗大毒瘤,朕便没那么费精力了。”
“所以,朕那时便想着,等回京后,就选秀纳妃,为皇家绵延子嗣。诸位爱卿,你们说,朕是皇帝,朕更是个男人,朕何尝不想身边美人如云?可谁知,文宣王昆山行刺,朕逃命之际,跌入长满荆棘的灌木丛,伤了身子……”
这是实话,就连普通男人都有个三妻四妾的愿望,更何况是皇帝?
叶适越说,面上神色越痛苦,也愈发的难以启齿,他接着道:“太医私下里跟朕说,他若是努把力,悉心调理,朕也许还能和皇后得个一子半女,但前提是,一年半载里,为数不多的雨露都给皇后。但是如果朕纳妃,长久以往下来,后宫无所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朕有隐疾吗?”
九卿听到此处,都傻眼儿了,全然没想到,陛下不肯纳妃居然会是这种原因,他们九个人,皆愣愣地看着叶适,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适扫了他们一眼,胳膊支着桌面,伸手扶额,叹道:“皇后与朕共患难,皇后待朕是十二分的真心,她愿意牺牲自己,陪在朕的身边,帮朕瞒住这有损颜面的事。倘不得子嗣,朕与皇后便会悄悄过继有皇室血脉的孩子,记在皇后名下,对外宣称是皇后所生。”
说到此处,叶适眉心紧拧,摇头叹气:“若是不纳妃,朕尚能保全一个帝后情深的美名,若是纳了妃,你们叫朕,日后用何脸面去面对天下人?”
九卿闻言,匍匐在地,再没人吭声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皇帝和太监公公一样,梁朝威严何在啊?
说罢,叶适伸出食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九卿们,无比痛心道:“皇后为朕如此牺牲,你们竟还要让她背上个狐媚惑主的骂名,你们、你们如何忍心?”
方才叫得最凶的宗正,听闻此言,眉心不由一跳。
那皇后、皇后岂非是守了活寡?
如此说来,皇后娘娘不仅当初自毁名节隐瞒陛下身份,还昆山救驾,甚至于现在乃至以后,赔上一个女人一生的年华,为陛下瞒住私隐……
可真是个傻姑娘啊?当初就被京城所有人诟病,现在险些还背上个狐媚惑主的骂名。
想通此节,宗正神色间满是惊讶和钦佩,他忽而道:“皇后高义,皇后高义!”
九卿其余人闻言,也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跟着宗正卿先后赞叹道:“皇后高义,皇后高义。”
九人赞叹了一番,叶适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恳请道:“还望诸位爱卿,出了御乾宫的门,就将今日的事忘了。”
说到这儿,叶适忽地话锋一转,冷声道:“此事涉及朕的私隐,若是还有除了你们九人和太医令之外的人知晓,辱朕威名,杀无赦。”
廷尉闻言,忙道:“陛下今日说什么了吗?没有啊。我等今日来御乾宫请求陛下纳妃,然,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且陛下不愿劳民伤财,不耽于美/色,不愿纳妃。帝后所行,乃、乃我梁朝万民的表率!实乃百姓之福!”
几人忙附议:“对,臣附议!”
“臣附议!”
叶适冷冷扫了九卿一眼,又故作为难地问道:“若是日后再有其他官员纳谏,朕的威名该如何保全?”
太常卿闻言,忙道:“微臣、微臣回去后就编纂一套《宫墙怨》,将史书中,后宫女子的凄凉生活编纂成册,赞叹陛下不纳妃的爱民之举。”
大鸿胪跟着道:“是是是,且还得抓紧写,广传于天下。亦不可忘记皇后为陛下牺牲名节,助陛下登基的高义之举。”
如此看来,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叶适心下不由冷嗤一声,腹诽道:一群老匹夫。
姜灼华在屏风的缝隙里看完了全程,面上早已是满满的笑意,她不由摇头笑叹。
万没想到,他会牺牲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用这般法子化腐朽为神奇,且还生生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为帝王牺牲一生,无怨无悔的高义女子。
现在的她,在这些大臣眼中,焉知不是一个被皇帝利用,做了挡箭牌的傻女人,这一招,厉害,当真厉害。
叶适接着叹了口气,对九卿道:“诸位爱卿费心了,每人赏玻璃种翡翠毛笔一支。太常卿,朕命你抓紧挑选吉日,大婚事宜,你和宗正,得操办起来了。”
太常卿和宗正卿行礼领命,而后叶适道:“都下去吧。”
九卿齐声道:“微臣告退。”
出了御乾宫,宗正卿心里尚有些不放心,他和诸位大人道别后,转而往太医院而去。
进了太医院,太医令正在为叶适研磨治伤祛疤的药。
宗正卿走上前行个礼,拉了太医令到无人的角落里,而后低声问道:“敢问太医,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子嗣上不行?”
太医面露惊惧惶恐之色,忙道:“大人可知祸从口出?千万不要乱说话。怎可如此猜忌陛下?大人今日的话,下官就当没听到,日后不可再问。”
宗正一见太医如此受惊吓的神色,更是信以为真,忙道:“对对对,是本官糊涂了,糊涂了。”
说罢后,宗正心间再无怀疑,告辞离去,着手操办帝后大婚事宜。
傅公公一直等在宫门外,见八位大人出来,忙上前问道:“诸位大人,陛下答应了吗?”
几位面面相觑,而后大鸿胪率先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两声儿,而后道:“傅公公,我等知道你为陛下着想。但是我等觉得,陛下不纳妃,不劳民伤财的选秀,实乃我梁朝之幸。”
又听廷尉道:“正是如此。过去那些后宫女子,多少人一生不能得见天颜,老死宫中,委实可怜,陛下仁慈不纳妃,这是善举,我等不该为难,拥护才对!”
太仆道:“廷尉大人所言甚是。且皇后高义,舍己为人,足以母仪天下,堪为天下女子的表率。”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傅公公一愣一愣的,无论他再如何劝说,九卿都是统一这般口径,一个劲儿得维护帝后,再不提劝谏纳妃一事。
这可把傅公公的气得呀,他委实不知叶适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他们,把他们收的服服帖帖。
好,他们既然放弃,那他就亲自进宫再劝,他就不信,连他都说不动陛下。
而御乾宫里,九卿离去后,姜灼华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低眉笑着朝叶适走来。
果然,他没有叫自己失望,一点儿都没有。
叶适看着她抿唇一笑,转头对黎公公道:“先下去吧,将门关上。”他得趁机好好跟他的华华邀邀功。
黎公公慈爱的看看姜灼华和叶适,领命离去。
叶适起身相迎,握着姜灼华的走回贵妃榻边,和她一同坐下,而后挑眉向她问道:“我表现好吗?华华满不满意?”
姜灼华侧头冲他一笑,挑眉道:“满意,满意极了,只是……”
叶适面露不解:“只是什么?”
姜灼华含了促狭的笑意,身子前倾凑到他跟前,手臂搭上他的肩头,说道:“只是你方才说的太真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叶适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眼里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他道:“怎么可能?”
姜灼华忽然起身,翻身扣住叶适肩头,将他推倒在贵妃榻上,压在他的身上,手下移,隔着衣衫将他一把捏住。
他的身子,比他的思维更快的给了姜灼华回应。
姜灼华咬唇挑眉,皇帝陛下天赋异禀啊,实际摸到比看着更强悍。
叶适当即一愣,但听姜灼华在他唇边暧昧的低语道:“给我验验,验验就知道了。”
叶适已经被姜灼华撩/拨习惯了,现如今抵抗力越来越强,但见他忽而蹙眉,伸手捂住肩头的伤口,痛苦呻/吟一声:“啊……”
姜灼华面色一慌,以为方才推倒他撞到了他的伤口,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在他身边紧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压倒了?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事。”
说着,就要去拉他肩头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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