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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与我开太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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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她才慢慢将手递给他,被他强硬地带了起来。
  谢映舒在她耳侧笑道:“这才识相,阿兄也不忍心看你受苦,若是阿姊在天之灵知晓你过得不好,她又该多伤心呢?你这丫头,该懂点事了。”
  谢映棠沉默不语。
  她猛地闭眸,任由泪水划过脸颊。
  成静太了解三郎的性子,依成静计划行事,谢映棠不被任何人怀疑,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被谢映舒带了回去。
  谢映舒果真给她备了和离书。
  她拿笔坐在案前,久久不肯动笔。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昼儿的脸蛋儿,笑意半含危险,谢映棠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她暗暗一咬牙,终究是选择相信成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和离便和离,一张纸而已。
  她迟早撕了它。
  可签下名字之后,她终究还是难过,便掩面痛哭起来,谢映舒兴致索然地拿过那纸,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便拂袖而去。
  随后,棠苑便被收拾了出来,谢映棠重新住回了旧时阁楼。
  可她看着这未出阁时的居所,只觉得讽刺万分,这世上或许再无人比她更惨了,出嫁之后,娘家与夫家自相残杀,逼她和离,害她夫君,甚至拿她的一双儿女作为要挟。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她觉得天下最好的阿兄回变成这个样子,不折手段,工于心计,对谁都翻脸无情。
  分明当初,她从墙头上摔下来,连夜高烧不退,向来不妥协的三郎便这样心软妥协了。
  她从来不怀疑兄妹间的感情。
  难道就因为阿姊死了吗?
  夜间下了一场小雨,谢映棠蜷缩在被褥中,侧耳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忽然在想,这个时辰,成静在做什么呢?
  他被扣留了,已经被打入廷尉府彻查,廷尉府中残酷手段不知凡几,她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他这一生,从未负过皇帝,是皇帝负他。
  希望这最后一点君臣之间的体面,不要被皇帝亲手撕碎了。
  谢映棠哪怕没有经历过他的一切,想想都觉得心疼万分。
  ——“君王不仁,臣子也不必再忠了。”
  ——“夫君不忠,棠儿便陪夫君不忠。”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欢爱之后,她身子疲乏,蜷缩在他怀中,轻轻靠着他的手臂。
  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顿了顿,低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带你走上权力巅峰。”
  “取而代之吗?”她蓦地一惊。
  “不,我不做背负骂名之徒。”他弯了弯唇,顺着她的脸颊而下,在她的雪白酥胸处流连,舌尖撩拨得她红潮再次泛起,她偏头将小脸埋在被褥之中,听他忍着笑意道:“不谋逆,不造反,已是我给他留的最后一丝君臣之间的颜面。”
  “但,乱臣或许是做定了。”
  ……
  谢映棠回过神来,翻了个身子,手探入枕下,拿出成静给她的信物。
  那是一枚玉佩。
  他说,这玉佩是洛水的,准确来说,是被已故的御史大夫郑士文的。
  当初的郑家,亦没落得不明不白。
  始于党争,便与谢族脱不了干系。
  谢映棠将玉佩靠在胸口,深深吸入一口凉气。
  这无边暗夜不知有多长,何时才能迎接天明呢?
  ……
  陛下的判决尚未下来,还未牵连到谢映棠,和离书便由廷尉转交入监牢之中,令成静签字。
  成静没有犹豫地签下了字按压,廷尉王恪神色复杂,“你倒是洒脱。”
  成静抬头微笑道:“小侄这回身陷囹圄,不能再连累妻儿。”
  王恪叹道:“孽缘啊!你分明不用与谢族作对,君心难测,鸟尽弓藏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懂。”成静笑道:“可是,小侄一开始便没有选择的余地,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何不做一场大事呢?世叔是王族家主,恕小侄冒犯一问,世叔觉得世族是对的吗?”
  王恪神情复杂,“不对又如何?百年的根基,绝非你能撼动的,你知道不知道?”
  成静却摇头,淡淡道:“事到如今,小侄并不后悔,如今我还未输,最终结局如何,世叔拭目以待罢。”
  王恪连连道“糊涂”,觉得此人实在是无药可救了,最终只说了一句“可惜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狱卒上前,重新锁上牢门。
  成静安然坐在牢中,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
  稳如泰山,丝毫不慌。
  虽然并未对他动用私刑,却丝毫不值得成静高兴。
  这恰恰说明,此次他被判入狱,当真是有预谋的,非但是谢族在幕后暗中操纵,更说明了更令他警惕的问题。
  要么,陛下当真是对他产生了猜忌之心,决定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付他。
  ……士族受到重创,他将成静当作了新的敌人。
  要么,谢映舒如今对洛阳的掌控程度,已经到达了可以控制陛下的程度。
  前者令他心凉,后者令他心惊。
  陛下的判决下来得极快。
  如成静所料,他们不打算给他一丝喘息之机,决定直接判他死罪。
  念及他战功卓著,陛下特赐恩典,不必斩首示众,而改为赐毒酒留个全尸。
  成静叩谢皇恩之后,御前总管便笑道:“成大人快些上路罢,您看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生投个好胎,一定要识相些,莫要再与不该做对的人做对了。”
  他说再多废话,成静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直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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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谋逆…
  谢家想害一个人,在洛阳,本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成静被赐死之日,边关将士议论纷纷,反抗情绪十分高昂,几近哗变。
  但乱象被宋让等将领及时镇压。
  到底还是远离权利中心,闹也闹不出个所以然来,谢映舒当日亲自去检查了一下“尸体”,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随便寻个地方埋了罢,不必立碑,他仇家太多了,就这样吧。”
  御前总管对谢映舒满面堆笑,讨好地应了个“是”,便连忙命人拖着成静的“尸体”退下了。
  成静再次睁开眼时,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伸出手来,看了看沾满灰尘的手心,忽然听到身边有细微的喘息声,扭头看了过去。
  黑暗之中,宋匀坐在一边,笑道:“您醒了!”
  成静在黑暗中低低应了一声。
  “属下刚刚将您从坟里面刨出来,差点吓死我了,真没想到谢映舒说埋人就埋人,差点就以为您要被憋死了。”宋匀笑出一口白牙,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道:“别说,这假死要当真好用,幸好当年我们在荆州认识了窦海,不然这回倒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成静没有回应,只抬头捏了捏眉心——假死药的药效并未完全褪去,他此刻还有点头晕。
  他一边吐纳,一边淡淡问道:“这是何处?”
  “这是属下在郊外的一座废弃老宅,闲置已久,周围没什么人居住,只是如今整个洛阳都在谢族监视之下,属下怕暗中有人监视到这里,便没有点灯。”宋匀道。
  倒是谨慎。
  成静低声道:“给我准备一套衣服,待我换了之后,即刻启程吧。”
  宋匀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摸出兵法来递给他,“将军尽管调遣兵马,属下已经全部知会过了,只要谢族有什么轻举妄动,将军就可以主动出击了。”
  “事情不可操之过急。”成静皱紧眉,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捂住脑袋,又低声道:“我夫人如何?”
  他提前与谢映棠说过假死之事,只是此事终究有危险,他怕她还是担心。
  三郎应该是不会为难她,只是以三郎多疑的性子,就怕她再次被软禁起来。
  宋匀道:“大人放心,夫人安然无恙,只是……”
  “只是什么?”
  “……夫人又病了。”
  谢映棠站在屋中,舀了一盆水,对着头顶一遍又一遍地淋下。
  她身子虚弱,不过才用了小半盆,便已浑身滚烫。
  她确实被谢映舒软禁了,也唯有此法,才能争取到一丝机会。
  她不知道外面如何了,但是她只有一个念头——
  尽管完成成静交给她的任务。
  只要做好了,她就可能救他,才有绝地反击的希望。
  谢映舒过来时,她虚弱地坐在床头,小脸惨白,身子软绵无力。
  他当即怒道:“你便是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她睁开眼,对他惨然一笑,“阿兄,我的死活对你重要吗?”
  她看着谢映舒的脸由暴怒转为讽刺,脸色却白了一寸。
  她没有再说话,闭上眼去,直到婢女端来黑乎乎的汤汁,她才配合张嘴,小口小口饮下。
  谢映舒看了半晌,微微伏低身子,对视着她的双眼,“谢映棠。”
  她睁开眼,望着他。
  “你说我残忍,你又何尝不是。”他一字一句,声音冰冷至极,“我作为兄长,到底有过亏待你吗?”
  她抿唇,偏头不语。
  他自然没有。
  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兄妹亲情来衡量。
  当初的她天真烂漫,或许会觉得阿兄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如今,放在她眼前的,是这个天下,和那么多的性命。
  那些寒门儿郎们,要被士族赶尽杀绝,凭什么?
  成静从头到都是被逼的,他周旋至今,又哪里做错了?
  七郎为害成静,私通柯察尔,可成静为了她,没有将此事捅出。
  谁知竟倒打一耙!
  她在心软,可对方却丝毫不心软。
  孰是孰非,她觉得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安静许久,盯着那雕花窗棂,许久都不开口。
  谢映舒拂袖而去。
  她的病情不曾好转,再过三日,果真被解禁了。
  她知道,谢映舒对她的容忍已经抵达极限;也知道,她的苦肉计奏效了。
  可三日之后,她出来时,整个洛阳已经变了天。
  皇帝身子直转急下。
  大内官冯意早已与谢映舒勾结,日日送入御书房的汤药都掺了慢性毒。药。可太医诊治之后,只会说只是染了风寒。
  其症状也与风寒并无二致。
  早朝罢了几日,满朝惶惶不安,成静被“赐死”之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需要收拾。
  而这些烂摊子,自然全部落入谢族手中。
  当初是几大门阀鼎立,以谢族为首。而战事过后,士族之中,几大世家全部需要调养生息,唯有谢族遮天蔽日。
  是以,这天下大权,毋庸置疑落入谢定之与谢映舒手中。
  随后,民间寒门书生渐渐产生不满。
  谢映舒将计就计,令他们引导舆论风向,暗中安插人手诱导,令天下渐渐传开帝王昏庸的言论。
  再利用成静之死,说皇帝枉杀忠臣。
  几日诱导下来,舆论的大火便越烧越烈。
  最初的那几位辅政大臣拟好圣旨,进入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面前的圣旨,脸色骤变,冷冷道:“你们这是何意!”
  谢定之微微一笑,“陛下在位四年,这四年来,国家内损严重,陛下又宠信成静,不料此人居心叵测。臣看陛下身子抱恙,实在是累了,不若退位让贤罢。”
  “荒谬!”皇帝甩袖起身,又猛地低头猛咳起来。
  他撑着御案,咳得撕心裂肺,帕子上染了血迹。
  谢定之扫了那帕子一眼,又笑道:“陛下看来是命不久矣了。”
  “朕只要还是皇帝,不盖下玉玺,朕就还能发号施令。”皇帝冷冷道:“大将军这是要谋逆吗?”
  “谋逆不敢,只是陛下无能,臣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天下,再在无能之君手上消耗下去。”谢定之笑着逼近他,“陛下,您看看您都做了什么?您让成静屡次与我们作对,您想防着什么,我们又怎么会不知呢?可您既然用了人,为什么要疑他?臣的女儿早产,背负如此骂名而死,当真与陛下完全没有关系吗?现在陛下是案上鱼肉,还想试图反抗吗?”
  这一连串的询问,堪比字字诛心。
  “你!”皇帝猛地抬手指着他。
  谢定之微微一笑,“冯意,拟诏。”
  皇帝霍然转头,一边的冯意在他喷火似的目光下走上前来,伸手拿过玉玺……
  此时才知,原来自东宫开始就一路伺候他的冯意,竟然是谢家的人。
  皇帝“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丝丝血迹溅上几人袍角。
  谢定之冷淡地看着他,看他还在继续挣扎,指着他那几位同僚反复说着“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觉得实在无趣地很,转过头来对崔江二老笑道,“陛下现在病得脑子也不太清醒了。”
  崔昌平低眉不语,江施笑道:“是,还是让陛下好好歇着吧。”
  他们如今空有虚衔,亦不能反抗谢定之。
  他们都很识相。
  谢定之满意一笑,拿了诏书后,便对冯意吩咐道:“陛下如今神志不清,危在旦夕,可以放出消息去了,好好准备准备罢。”
  顺着谢定之的意,皇帝病重的消息极快地放了出去。
  传位诏书还未拿出,谢映棠知道时机不等人,便开始寻找机会。
  她与身边的婢女聊天,渐渐得知洛水自从被三郎厌弃之后,如今居住在何处。只是说是厌弃,其实也不全对,三郎或许对洛水终究还是有一丝怜惜之情,每个月都回去探望一下。
  洛水没有闭门不见,但是两人总是相对无言。
  更多情况下,都是她伺候他一夜之后,她什么也不提,他便也什么都不说,两人会将一夜的缱绻不约而同地忘记,然后,他依旧是光风霁月的谢三郎,她依旧是卑贱渺小的小侍妾。
  当初怀孕堕胎的风波,成了两个人都不提及的话题。
  洛水最初或许还是抱有幻想的,但是她再也没有期待过谢映舒的怜悯之心。这个人,冷静又薄情,是她从一开始没有看清。
  她想:就这样吧。
  午时的阳光照得院中乔木投下斑驳影子,洛水看着桌上简陋的午膳,着实没有胃口,便命人撤了下去。她将琴扳到院中的树下,坐下来好好抚琴,余光便见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低声道:“外面日头大,娘子还说进屋歇着吧。”
  这人嗓音婉转,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仍听得出来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娘子。
  洛水抚琴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了去。
  这人穿着婢女服饰,微微低着头,露出雪白的一段颈子。
  洛水眯了眯眼睛,“抬起头来。”
  眼前的人迟疑片刻,慢慢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是谢映棠!
  洛水顿时大惊,正要起身,谢映棠已飞快上前,按住她双肩,低声道:“我这回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进屋说话罢。”
  谢映棠说话的语气十分冷静平淡,与洛水记忆中那个任性娇气的小翁主截然不同,不知为何她变化会如此之大,洛水微微一晃神,旋即反应过来,冷冷道:“翁主还是请回吧,妾与您没有什么可说的。”
  谢映棠却道:“我是偷溜过来的,仅此一次机会,你当真确定了不要听我说吗?郑秀宜。”
  洛水猛地抬头,“你唤我什么?”
  “郑秀宜。”谢映棠俯下身去,一字一顿道:“你郑家究竟是怎样满门下狱的,你当真不想知道吗?你本就是金枝玉叶,沦落至此,难道真的甘心?”
  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极端的冷淡,仿佛要望入洛水心底。
  甘心么?
  自然不甘心。
  被人百般折辱,她如何能甘心!
  洛水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说服自己,这就是她的命数,她如今没有靠山,只能被迫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如今却有人问她,想不想知道自己家族之事。
  洛水看谢映棠的表情越发不善,警惕道:“你无端来找我,便是要告诉我这些?”
  谢映棠微微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若是郑氏无冤情,我自然不会来找你,你不必管我有什么目的,你只需问问自己,想洗去这一身污泥吗?


第100章 下毒…
  洛水和谢映棠进了屋。
  洛水坐下,不善地看着她,直接道:“翁主想说什么,说罢。”
  不怪她对谢映棠缺乏善意,当初谢映棠与她亲近,但后来却对她置之不理,而后许净安趁虚而入,害谢映棠不成,反而连累她失去了孩子。
  虽此事不是谢映棠的错,但洛水对谢映棠喜欢不起来。
  或许也是出于那丝微妙的嫉妒心,她们本是一样的,出身高贵,将来都注定一声顺遂。
  可落魄的洛水看着依旧如此耀眼的谢映棠,看着对她宠溺温柔的三郎,就是感到嫉妒。
  她知道不对,可是她忍不住。
  ……这些东西,她本来也应该拥有的。
  洛水垂下眼去。
  谢映棠不管她此刻态度如何,直接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来,递到她的面前。
  洛水猛地一惊,“这是……”
  “这是你父亲的。”谢映棠淡淡道:“你父亲当初被判的是流放,而后在流放途中死于疾病,这枚玉佩便下落不明,你可知为何会落于我手?”
  洛水抬眼看着她,眸子闪烁着泪光,咬唇道:“我阿耶他莫不是被人……”
  “他是被人灭口的。”谢映棠不急不慌地坐到她对面去,双臂放在桌上,伏低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的太多了,流放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若有人想杀他,有一万种方法收拾他。而你,之所以没入奴籍,阴差阳错落入谢府,又独独被我阿兄留下,你可知为什么?”
  洛水红唇微抖,许久都问不出那个“为什么”。
  她以为是谢映舒对她心怀恻隐之心。
  难道就连这个……也是自作多情吗?
  谢映棠细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她再接再厉,低声道:“当初郑大人涉嫌贪污,牵连甚大,实则是被冤枉的。旁人欲杀他而后快,自然是怕有朝一日被他重新报复,可他死了,他手上的筹码却无人可以找到,作为掣肘,自然要将你收入府中。”
  洛水霍然起身。
  她睁大眼睛,盯着谢映棠,久久回不过神来。
  谢映棠对她微微一笑,唇畔梨涡一现又隐,“我虽不知当年郑大人究竟得罪了多少人,但我知道,杀他之人来自谢族,而那时,我阿兄刚刚入朝,上头第一个官员便是郑大人,不过郑大人没做多久,便又换了人了。”
  这话半真半假。
  谢映舒与郑士文确实是曾经上下属,那时谢映舒年少初入朝堂,性情张扬不羁,哪怕与郑家嫡女有婚约在身,也未曾将郑士文当岳父对待。
  相反,郑士文此人刚正不阿,迂腐不化,在某些事情的政见上总与同僚不合。
  谢映舒暗中观察,这俊雅少年整日看着尚书台吵得不可开交,自己坐在位置上喝茶,却将他们的交谈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心底也暗嘲郑士文之冥顽不化,但他官阶尚低,宁肯坐山观虎斗,也懒得去掺和这些事情。
  郑士文之后下狱,与谢族脱不了干系。
  但想一想,谢族权倾朝野,门生遍布天下,郑士文但凡动静闹得大一些,便绝对与谢族会扯上关系。
  这种关联,可以理解成仇家,也可以直接忽视。
  具体恩怨如何,谢映棠其实不知道。
  但是成静给了她几个筹码,足以动摇洛水了。
  她将话说得半真半假,就是为了牵动洛水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线,只要洛水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怀疑身边最爱的人对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谢映棠的目的。
  成静那时问她:“若有一日,你知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利用你,我害你家族,杀你父亲,你又会如何?”
  她思考许久,缓缓道:“我或许亲手杀了你。”
  他微微一笑。
  她又说:“可我若真的爱你,我杀了你,自己又怎么还活得下去呢?”
  成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可有些时候,你必须狠下心来。你要这般劝动洛水,只有令她因爱生恨……”他微微一顿,又低眼道:“她才会成为我们手上的一把刀。”
  “而那把刀,刺向的是我阿兄。”她抓住他的手,犹豫道:“我不想害他,静静,你能不能……”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叹道:“三郎若肯主动放弃,我又为何要如此行事?棠儿,我至多只能答应你,若大事皆成,我能击垮谢族,将来定不杀谢族满门。”
  她低头不语。
  他又亲了亲她的眉心,柔声道:“我知晓你不忍,此事或许还会威胁洛水性命,三郎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于你亦不算安全。”
  “但是,要成大事,许多事无暇兼顾。”
  “三郎既然编造罪名欲杀我而后快。”他声音微沉,“那我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映棠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差的洛水,勉强定了定神,又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以为,我阿兄是真的在意你?他或许确实是对你存有怜悯之心的,可你于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水冷冷盯着她,强撑着道:“翁主如今所作所为,皆是在帮着成静。谁知你所言是真是假,怕是只想利用我罢了?”
  谢映棠早料到她会如此说,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掏出几封泛黄的密信来,一看便是年代久远。
  若没有准备充分,成静也不会来让她来冒这个险。
  说动洛水,凭几个证据,易如反掌。
  洛水不是那些在朝堂上心机城府极深的男人们,她所知的并不多,也不会察觉出许多细枝末节的漏洞,只要可以攻其心,便足够了。
  成静最擅把控人心,此事进展得极为顺利。
  谢映棠一路惊险地回到棠苑时,便看见屋中已经站了一个男子,那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她一眼便认出这人的背影,低声唤道:“二兄……”
  谢映展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三郎做事过于偏执,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不会为难我的。”谢映棠问道:“我夫君……他怎么样了……”
  哪怕签了和离书,她对成静的称呼,始终都是夫君。
  谢映展眸色微黯,低眼注视着她的脸。
  她被他看得心头有点慌,正在想该不会果真跟成静说的一样,谢映展便沉重道:“他被陛下赐死了……”
  她登时睁大眼,身子不稳,险些往后栽去。
  谢映展眼皮一跳,连忙伸手拉她,担忧道:“你没事吧?”
  她定了定神,咬唇道:“我没事。”
  谢映展看她脸色如此之差,哪里像无事之人?便抓紧了她的手腕,低声道:“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你还有一双儿女,一定要好好保重。如今三郎一心复仇,我亦难以插手……”
  她抬眼望着他,“连你也不行?”
  “他是嫡子,我不过庶出,在族中自然比不上他有威望。更何况,如今的三郎,权倾朝野,天下如今已无人可以阻他。”二郎低低一叹,“我也未曾料到他下手会如此果决,甚至不顾你的安慰。棠儿……我会想办法的,您尽管放心。”
  她却担忧道:“那你可知,如今外面如何了?”
  “天子重病,不理朝政。阿耶已经拟了传位诏书,欲逼陛下退位。”谢映展沉重道。
  谢映棠猜想了很多事情,都未曾想到,谢族如今竟如此肆无忌惮!
  逼天子退位?
  这是要明着篡位不成?
  谢映棠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紧紧攥着谢映展的手,“阿兄!你想想办法,你快去阻止他们……一旦行了这一步,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谢映展苦笑道:“我自然知道没有退路。三郎……他不打算给自己退路了。”
  谢定之以将圣旨拿在手中,只待时机一到,对天下颁布旨意。
  立赵王嫡子秦昭为帝。
  秦昭不过刚出世三个月,生母是赵王妃许净安。
  这一旨诏书,其意不言而喻。
  扶持幼儿登基,谢族要做暗中的帝王了。
  许净安是谢定之的侄女儿,这小小幼儿,与谢族关联颇深。
  成年的帝王屡次触犯他们的底线,只有这般年幼的宗室子,才可拿捏于股掌之间。
  事到如今,谢族若败则是万劫不复。
  只能一错到底。
  谢映展感到无力,他驰骋沙场这么多年,自以为行的都是忠君爱国之事,却未曾想,他的家族会造反。
  或许是因为皇后,或许是因为野心。
  他无能为力,只能随意安抚了一下谢映棠,便打算离开。
  谢映棠却忽然叫住了他。
  她看着谢映展,心底有一个念头在来回反复,叫嚣着让她冒险一把。
  她说:“兄长愿意相信我吗?”
  “我还有一个办法。”
  **
  洛水与三郎冷战了一年多,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继续这样坚持下去,尽管这份坚持在别人看来,只是愚蠢而已。
  她终究选择了妥协。
  她那日打扮得好看,妆容精致,穿着从未穿过的华美衣裳,亲自去与三郎身边的人说:“我要见郎君,烦请通报一下。”
  没有多久,他果真来了。
  其实那时候,皇帝命在旦夕,洛阳人心浮动,人人都在揣测接下来的事情。
  他一定很忙罢。
  但洛水偏偏就请动了他。
  她端坐在案前,看着推门而入的他,不知自己是该哭该是该笑。
  这个人,格外薄情,有时却又格外多情。
  洛水微笑着低眸,甄满了一杯茶,柔声道:“妾今日忽然想通了,有时候,妾这样的坚持当真是可笑,今日妾叫来郎君,不知道晚不晚?”
  谢映舒低头看着她精致的面庞,她甚少如此盛装打扮,如今这样一看,仿佛多年的卑微烟消云散了。
  此刻,她不是洛水。
  是他尚未过门的夫人,郑秀宜。
  谢映舒深深地看着她,“你能想通,自然不晚。”
  她微微一笑,将手中茶水递给他,“郎君喝茶罢,妾想坐着与郎君说会儿话,就耽搁一会儿,好不好?”
  谢映舒的眸光逐渐变得温和,伸手接过那茶。
  她的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坐下,慢慢将茶喝尽。
  她轻声道:“我们就此别过罢。”
  洛水死了。
  她死的那一日,穿着最华美的衣裳,三郎中毒濒死,外面察觉不对劲的谢澄拔剑冲了进来,只听见谢映舒在意识涣散前,含恨道:“杀了她。”
  谢澄毫不犹豫地将剑穿过了她的身体。
  洛水握着剑,浑身鲜血淋漓,却偏头看着谢映舒。
  她说:“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人,任何人胆敢对你不利,你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
  谢映舒瞳孔微缩,他浑身因为毒药在痉挛着,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冷冷盯着她。
  洛水却再也没有力气,她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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