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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与我开太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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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映棠站在一边,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眼底略有倦色,眉间是罩着一股令人退避三尺的戾气,似近日政务惹他心烦,便慢慢走到他身边去,关切道:“阿兄,我听说近日度支部颇忙,你与成大人……还在彻查高昌侯府的案子吗?”
  谢映舒淡睥她一眼,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问道:“还难受么?”
  谢映棠摇头,灿烂地扬起笑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阿兄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他懒得再多说,只将身上的小娘子扒拉下来,快步入了屋,谢映棠又跟着进去,在他身后喊道:“阿兄阿兄,你怎么不叫成大人来做客呀?”
  谢映舒在桌案上翻找卷宗,又坐下拿笔开始写着什么。
  谢映棠又在他身边闹腾道:“阿兄,成大人最近怎么样了?他要是也很累的话,那等你们不忙的时候,再叫他来玩可好?”
  谢映舒不答话,她又自顾自地去握了墨碇,一边帮他磨着墨,一边又笑道:“阿兄,你用膳之后早些歇息罢,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给家家请安可好?”
  “……”
  “我听说祖母近日在给净安表姐找人家嫁出去呢,阿兄可知道?”
  “……”
  谢映舒冷冷瞥了她一眼。
  谢映棠立即噤声,乖乖地坐到一边去,隔了许久,又忍不住道:“阿兄,朝中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谢映舒一改平日不让她知晓朝政的态度,斜眉看了过来。
  她兴奋地坐直了,笑道:“我想知道那日查抄高昌侯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与之相关的事情。”
  大浪起于度支部查账。
  谢映舒根据抄家的名册,彻查当地账目,将之前所有遮盖过去的地方全部找出,列了清单上奏帝王,但此事牵连甚大,即使是皇帝也做不到完完全全的一刀切。
  谢映舒不蠢,不会真那么老老实实地得罪所有人,那份清单其实也颇有讲究,还带了一点与成静事先串通好的成分在里面,皇帝与他们也心照不宣,拿到名单之后,挑挑选选了几人出来杀鸡儆猴。
  以此,便可更换当地官员。
  这一系列事件引发的连环效应,便是所有世家暂时安分了一会儿,不过此事确切来讲,对于大族来说也是不值一提,朝中三公九卿无人被彻底撼动,只是成静凭借此事,算是彻底在京中站稳了。
  哪怕会被一些人暗中忌恨,至少陛下用他用得趁手,陛下一安心,谢族便也少了不少麻烦,身为外戚与世族之首,谢族这几年来,也是被皇帝虎视眈眈着,在夹缝中周旋。
  再说成静那边。
  纪清平被带入洛阳,寻机又闹了一出案子,当日便引起了百姓关注,让廷尉官员不得不重新提审他,将两案一起审。
  纪清平又在供词之后揭露了另一桩丑事,即泰安官员家中丑闻。
  其实作为当地人,这些私底下流传的丑闻不知道有多少,只是真假难辨,不过再假的话,传着传着也真了,连廷尉王恪都没想到,纪清平这人,看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没想到这么会来事儿,他死磕硬碰,巧舌如簧,频频拖延,就是不想彻底下狱。
  他知道,自己一旦彻底被判了坐牢或者别的罪名,便随时会被人暗中做掉。
  只是此人无权无势,也确实没有什么自救的本事,只能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利用舆论闹一闹。
  成静命子韶监视了他几日,觉得此人可用,便开口向皇帝提了一下。
  “陛下正当革新换血之际,如今人心浮动,自当恩威并济,此人身后无权无势,宜做纯臣,为陛下驱策。”
  隔日,陛下便下了道圣旨,赦纪清平无罪,念其一心为民,刚正不阿,擢其为江南皖城县令。
  皖城近来频发水灾,难民大多数流亡逃难去了。
  不是什么好差事,做不好没准还是要掉脑袋,但是做好了必有嘉奖。
  纪清平这一局逆风翻盘,谁也不曾料到。
  成静亲自去廷尉府将人接出,直接把他送到了宫里面圣。
  纪清平从未想过自己有见到皇帝的一日,跪在殿中瑟瑟发抖,口齿也不利索,皇帝负手站在阶上,冠冕后的双眼淡淡眯起,凝视了他片刻,偏头对身边淡定非常的成静问道:“这就是你找的人?”
  成静微笑:“是。”
  皇帝冷笑道:“你在逗朕?”
  “臣不敢。”成静诚恳道:“您看,他连陛下您都怕,这么纯的臣子,岂不是更好驱策?”
  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男女主对手戏


第25章 相处…
  皇帝虽然觉得,成静此人,说话总有些时候不太厚道,但这人一向的秉性摆在那儿,从小到大,成静就没有说过几句顺耳的话。
  皇帝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
  他拂袖坐回御座,低眼俯视这打着哆嗦的纪清平,横看竖看也还是嫌弃,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成静。
  成静还是带着那般从容的笑意。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这样罢。”顿了顿,又对纪清平寒声道:“你既是成卿一手举荐,今后诸事便要谨慎,你若捅了什么篓子,朕便要治他一个识人不清之罪。”
  这话其实是说给成静听的。
  成静没什么反应,纪清平却战战兢兢道:“草民……不对!是臣,臣明白了!”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
  ……
  “纪、清、平。”小书房内,谢映棠慢慢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笑道:“只是,官场水深,他哪怕是个身家清白的小书生,却也未必出淤泥而不染,阿兄真的放心吗?”
  三郎淡淡一笑,道:“用人,不仅要看那人人品如何,人都是会变的,你若自觉有那个本事掌控他,便可用。”
  “那为何成大人要找如此无用之人?”
  “无用?”三郎好笑道:“什么叫无用?你看他在帝王面前畏畏缩缩,可你又想,如此畏缩无能之人,又是如何一路闹上都城,并在廷尉府折腾了那么久?”
  谢映棠心思通透,转瞬便领悟了,又笑道:“阿兄,我前几日听闻,有人来拜访阿耶呢。”
  三郎淡淡道:“那人见阻止不了我,便来向阿耶求情。”
  谢映棠笑得更开心,“原来阿兄也有这么一天?”
  谢映舒看她的好奇心大概满足了,便赶人道:“我如今困乏得很,小娘子可还有事?”
  谢映棠起身道:“那阿兄好好歇息吧。”她说着,却又踌躇着不肯就这么走,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去请大人……”
  谢映舒都被她给气笑了,唇边划过一丝冷薄的笑意,说道:“你想请他,自己请便是。”
  她大喜,连忙出去了,顺便反手带上了门,谢映舒冷冷瞧了那门片刻,便坐到软塌上去,阖上眸陷入深眠。
  他虽困极,睡眠却极浅,周遭若有什么动静,便会即刻醒来。
  谢映舒听到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蓦地睁开眼来,一手狠狠攥住面前的手腕,那人吃了一惊,连忙跪倒在榻前,惊惶求饶道:“奴、我不是有意打搅公子安眠。”
  她一边求着,一边露出一张清丽又带着一丝妩媚的小脸,谢映舒坐起身,眯着眼打量她片刻,面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冷冷唤道:“来人。”
  谢澄连忙进来,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他也注意到了那跪伏在地的女子,皱了皱眉。
  果不其然,谢映舒语气阴沉,“谁把她放进来的?”
  谢澄抬手抓了抓脑袋,纠结道:“属下也是刚刚回来,没看见她进来啊。”说着,又出去将之前的守门侍卫叫了进来。
  那几个侍卫匍匐在地,一句解释也说不出。
  不用再说什么,定是他们勾结好了的,是贿赂还是别有所图,都不重要了。
  谢映舒冷淡道:“把人带下去,侍卫一人打五十板,发配到别处做事,不要再让我看见他们。”他一顿,又有趣似地看了看那女子颊上的泪水,不带一丝怜惜地说道:“这个人,随你处置。”
  那几个侍卫闻言,开始拼命磕头求饶,谢澄好整以暇道:“公子身边不留任何无用之人。”说着,命人将这些人全部捆了起来,粗暴地将那女子推倒在地上,在她的惨呼痛哭中,就这么一路粗暴地拖了出去。
  谢映棠那边,刚刚请了成静过来。
  成静记得自己答应过她,要瞧瞧那五只猫儿,虽觉得去见谢映棠不太妥,但还是去了。
  谢映棠又在荡秋千。
  春光明媚,惠风和畅。小姑娘脑后梳着细小的辫子,发间插着玉色钗子,鲜艳明媚,一袭鹅黄裙衫,裙衫随着风摆动,飘逸柔美。
  她见了他,便遥遥挥手道:“成大人!”那握着秋千的手一松,她身子不稳,险些摔了下去,忙又紧紧攀住,冲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成静走了过去,衣袖轻摆,微微溢出一丝暗香,“翁主,可须在下帮忙?”
  她点头,他便将那秋千稳住,她待秋千平稳之后跳了下来,说道:“大人稍等一下。”跑到屋中,将花花抱了出来,又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将五个小家伙都搬到了院中。
  成静垂下长睫,目光从它们身上逡巡而过,微微一笑。
  她看见他笑了,也跟着笑道:“我将它们照顾得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
  “大人想抱几只回去养吗?”
  “不必,它们与你更亲近。”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只白猫的脑袋,许是他天生带着亲和温柔的气息,那猫儿反而亲近他,对他软软“喵”了一声。
  谢映棠也提着裙摆蹲了下来,笑着点了点白猫的眉心,“这只叫白白,最是调皮,没想到竟喜欢大人。”
  成静抚了抚白白的耳朵,他的手修长白皙,指甲干净,光下愈显骨节分明。
  她的心微微一跳,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的侧脸。
  他说她不知他的好坏。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谢映棠起身,笑道:“大人既然来了,那便进屋坐罢。”
  他起身,不置可否,往屋内走去。
  婢女上前奉上茶水,谢映棠跪坐在他对面,亲自抬盏为他甄茶,眸光微闪,扬唇道:“这是我们谢族自陈郡运来的茶叶,大人尝尝?”
  说着,将那茶杯退到他的面前,又笑,“我这里不备酒,大人不介意吧?”
  “无碍。”成静抬起那茶杯,低头淡抿一口,道:“好茶。”
  她笑意更甚,水色眸子静静盯着他,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再命婢女换了另一种茶来。
  “这是南方的普洱。”她待成静饮完,笑着给他继续倒满,壶嘴一倾,茶香四溢,烟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歪头浅笑道:“茶出银生诸山,采无时,杂菽姜烹而饮之。只是这里无姜,味道又是不同。”
  她在公主府陪着奉昭公主时,时常烹茶弹琴。
  母亲不在意她是否诗书造诣深刻,却注重她的礼节教养,本朝礼法严苛,出自名门,她可以保持活泼热烈的秉性,却不能失了风雅,成为市井中那等粗鄙胡闹的女子。
  是以,谢映棠对茶略通一二。
  成静倒深感意外,便与她慢慢聊起茶道来。
  一边侍立的红杏和金月二人见他们所聊甚欢,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子韶也听得云里雾里,见那两位婢女退下了,也忙跟了出去。
  子韶一出去,就兴致勃勃地问她们道:“你们家翁主,是不是对我家公子有意思呢?”
  红杏掩唇笑道:“还不明显么?”她眸子一转,试探道:“不知这位大人可否透露一二,成大人是否对我家女郎动心了?”
  子韶无奈地耸了耸肩,“可我也不知道啊。”他回头看了看屋里,又低声道:“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公子待人这么有耐心,你们翁主也很厉害啊,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那是。”金月得意道:“我们小娘子自小家教严苛,何止茶道,小娘子还擅绘山水,弹琴吹笛亦是略通一二,此外,诗文书法更不在话下,你别瞧她性子活泼,实则找遍洛阳,也甚少有官家小姐能与她媲美的呢。”
  这句话是不是吹的,暂且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将暗时,谢映棠才唤了金月进来,让她准备上好的纸笔,备好镇纸砚台,将桌案清理干净。
  成静站在桌案前,左手微敛阔大的袖摆,拿起上好的笔。
  谢映棠舀了一点清水入砚台,抬手亲自为他磨墨,待墨汁渐渐充盈,她便放下墨锭,对他微微一礼,“多谢成大人赐教。”
  她想看他的字。
  成定初神童之名自幼年开始,后来作为太子伴读,所见的都是朝中大儒,目光所及都是天下之最。
  他自从入朝,便甚少再有闲心做这等风雅闲适之事,如今写给她看,也实属偶然。
  谢映棠本不欲麻烦他,谁知成静却欣然答应。
  她站在一侧,等着他落笔。
  他侧脸俊逸秀雅,声音淡淡的:“想写什么?”
  她笑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他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微深,抬眼朝她看来。
  她坦然回视,眸子清澈透亮,就这样直白得迎着他含着深意的目光。
  “大人为什么不写?”
  成静垂眼,不再犹豫,提笔挥毫。
  他的笔法流畅潇洒,字在刚劲中透着风流灵动之意,每一个转折却刚硬遒劲,如寒雪劲松,点若小石入湖,勾撇转挑却又如风御雷霆,刚柔兼济,锋芒恰到好处,极尽书法之千变万化。
  笔下墨迹渐显,力道深敛,首尾呼应,笔意贯穿,他一字一字地写过来,笔铸千山,将神采俱付之于其上。
  谢映棠心中动容,第一次心生拜服之意。
  待成静放下笔,她才低声道:“成大人……这般有才,将这字送于我可好?”
  他淡淡道:“想用来做什么?”
  她轻咬下唇,说:“想日日放于案上,欣赏临摹,了解大人字中神韵。”
  他心念微动,抬眼看向她,又觉方才所写字实在不妥,这样送给她,好似给了她暗示一般,便淡声道:“我再写一副正经的送给你罢。”
  她忙将那张纸夺了过去,背到身后,仰头瞧着他,“我就要这张。”
  他皱眉道:“于礼不合。”
  “哪里于礼不合?”她问完,不等他回答,又立即道:“于礼合不合,日后还不一定呢。”
  红杏:“……”
  小娘子又开始耍赖了。
  能不能矜持一点??
  成静眉皱得更紧。
  他唤道:“子韶。”子韶有些为难地上前来,便要去夺谢映棠身后那纸。
  小姑娘哪里是他的对手?子韶略施巧劲,便将那纸张夺了过来,谢映棠气得瞪了他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成静。
  成静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却道了句“承让”,便往外走去。
  “诶!”谢映棠跟着跑了出去,又要从子韶手上去抢,子韶将那张纸举得高高的,硬是不给她捞到,谢映棠跺脚道:“你给不给我?你可不是成大人,本翁主才不与你客气!”
  她两颊微红,美眸含怒,一张灵气逼人的脸,硬是做出这般神态,连子韶都觉得她可爱。
  子韶知道,那些个大小姐要是真的生气,哪里是这等模样,想必脸已黑得似锅底一般,当下有恃无恐,一下子窜到成静前面去,得意道:“翁主要是凭真本事抢到,连我家公子也无可奈何。”
  谢映棠半提裙摆,跃了过去,两人绕着圈儿追追打打一会儿,成静停下脚步,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抬手,一把抓住谢映棠的后衣领,将小姑娘拎小鸡一般地拎了过来,低头问道:“闹给我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以上出自诗经,就是在暗示表白。


第26章 气恼…
  谢映棠吓一跳,一时哑然,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喏喏答道:“我想要那幅字。”
  成静沉吟道:“此物如今是我的,依礼,翁主应拿东西来换。”
  她微微怔愣,脱口而出道:“大人想要什么?”
  成静道:“看在翁主心中,何物与此物等价。”
  她低头想了想,走回屋中,拿出他三年前送她的琉璃盏,递给他。
  他低眸淡扫一眼,微露一丝笑意来,“拿我的东西换我的?”
  她说:“大人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是同等重要,我睹物思人三年,该换一物才是。”
  这番歪理,也只有她说得出来了。
  成静示意子韶接过琉璃盏,将纸张还给她,她抱着那副字,欣喜道:“多谢大人。”
  成静不再多留,拂袖回府。
  待走到无人处,子韶才上前道:“郎君不将东西给她,是不是心有顾虑?”
  成静冷淡道:“若被人学会我的字迹,此人若居心不良,将来便有大患。”
  子韶惊讶道:“那郎君为何还将东西给她?”
  “罢了。”成静垂眸,淡淡道:“不说区区几字是否能让她临摹,翁主聪慧,应明白分寸,若真出事,我也自有对策。”
  自有对策。
  子韶没有见过第二个能笃定得说出这四个字的人,心中暗府,神态越发敬佩。
  成静的表情至始至终十分冷淡,脚下步子却不由得加快了。
  他骗不过自己。
  其实,他就是心软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地表达喜欢,再心硬如铁的人,也不可能丝毫不为所动。
  他这个人,有时候过分清醒了。
  若他稍微感性放纵一点,兴许真会情不自禁地回应她的感情。
  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从后花园走出,跨越拱门,沿抄手游廊往谢府大门走去,迎面却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瞧着年轻漂亮,鬓发如云,衣着鲜亮,步态透着一丝温柔媚意,正低眸与身边的婢女笑着说什么,不曾注意到成静。
  成静神色冷淡,只停下脚步,让她先行。
  女子不曾细看他,只知是外男,忙加快了脚步,步履间却保持着世家女郎的矜持。
  她与成静擦肩而过,未曾忍住,眸子一转,轻轻觑了他一眼。
  不过一眼。
  她脚步微顿,心里似烧起了一团火,转瞬脸颊发烫。
  成静丝毫未觉,继续快步离去。
  “这位郎君。”身后,女子温柔软腻的声音响起。
  成静微微皱眉,转过身来,抬手示意,“小娘子何事?”
  女子的目光黏着他的眉眼,又将他看了一遍,再看他衣着气质,想必不似常人。
  她心跳愈快,柔声道:“我唤许净安。之前从未在府中见过郎君,敢问郎君是?”
  姓许。
  谢族嫡三女谢念怀嫁前幽州刺史许达,想必这便是那位遗孤。
  成静道:“在下中书省成静。”
  许净安柔声笑道:“原来是成大人,净安在闺中亦久仰大人之名呢。”
  成静不置可否,长袖淡然低垂,通身萦绕着清逸冷冽之气。
  子韶在心中暗叹。
  他家郎君与端华翁主熟络实属偶然,可不代表哪个女子都好随便与他套近乎。
  当年在宫中,瞧上少年成静的宫女不可谓不多,谁又敢真正上前吐露心意?
  许净安看他神态清冽,身姿挺拔,容颜隽秀,越发心动,可此刻得不到回应,却又有些难堪了。
  她咬了咬下唇,柔声道:“看大人来的方向,应是才从棠苑来的罢?不知棠儿妹妹近日身子如何了?我进来忙于陪着外祖母,倒是疏于陪伴棠儿了。”
  谢映棠根本就没有提过她。
  成静垂下眼,处于本身的教养,不冷不热答道:“尚可。”
  许净安还欲再说,成静便冷淡道:“在下还有要事,暂且告辞。”说完,也不等她回应,直接转身离去。
  许净安伫立在原地,双手将帕子揉了又揉,念念不舍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
  侍女锦儿嘟着嘴唇,不解道:“小娘子,你方才不应该唤住那人的,您是老夫人捧在手心上的外孙女,他一个外男,哪里适合与你说话?”
  许净安敛了笑意,道:“连翁主都能与他来往密切,我为什么不可以?你瞧这成大人,果真如外界传言一般,是个无双好儿郎。”
  锦儿嘀咕道:“老夫人正张罗着您的婚事,您难不成……还想嫁给他不成?这京中谢王崔几大家族显赫非常,我也未曾听过一个成家啊。”
  “嫁大族有什么好?妯娌关系复杂,郎君三妻四妾,如成静这般的身份,我去了才是不可撼动的大夫人,那些个小妾都不足挂齿。”许净安轻瞥锦儿一眼,含笑吩咐道:“我寻个机会便去像外祖母提及,你派人给我打听打听成静的消息。”
  “打听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清喝。
  许净安眉心一悚,脸色微变,转过身来。
  她对上一双冰凉的眼睛。上翘的眼尾笑意讥诮,墨色瞳仁里的寒意森寒,杀意裹挟在里面,乍然一望,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冷。
  那抹情绪一现又隐,许净安往后踉跄一步,再次抬眼。
  谢映棠正微笑着看着她。
  分明眉眼带笑,笑意却显得锋芒毕露,红唇似抿非抿。
  许净安心里一慌,强自镇定道:“原来是棠儿妹妹……”
  谢映棠笑着打断她,一步步靠近她,声音冰冷地掷到地上,“我问你,打听什么?”
  她甚少这般发脾气。
  阖府上下人人都说谢幺性子讨喜。
  直到她大病之后,将一婢女鞭得浑身是血。
  自此后,除了谢族中几位素来亲近的贴身下人之外,无人再敢随意同谢幺说笑。
  许净安念及此,神色带了一丝慌乱,忙道:“我只是对方才那位大人心生好奇,你与他貌似交好,我不过想通过他更加了解你一些……”
  “是吗?”谢映棠微笑着,奇怪地偏了偏脑袋,“你想了解我,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这些日子都是秋盈偶然陪我,而表姊你只在祖母面前讨好,可叫我伤心呢。”
  虽说是伤心,面上却没伤心之色。
  谢映棠笑吟吟地看着她,方才的冷意明明荡然无存,许净安却仍觉得她此刻有一丝可怕。
  许净安连忙道:“是我疏忽了,日后一定好好陪陪妹妹。”
  谢映棠有趣似地看着她。
  她这位表姊,谁提及了都要夸她一句温柔懂事,她年幼时,也最最羡慕她,甚至扬言要与她一样。
  一转眼三年了。
  她谢映棠慢慢长大,不再被她温柔可怜的外表所蒙蔽,反倒觉得好笑得很。
  父母双亡寄居谢府,以谢族嫡出女郎自居,对外实在是有风范得很,可当着她的面,却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方才她与成大人告别,将那幅字放回屋里之后,便悄悄地跟在成静后面。
  她不想让成静觉得她无礼,却又实在有些舍不得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魔怔了。
  可才走不久,许净安居然叫住了他。
  她躲在暗处,越看越怒,就好似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分了一杯羹。
  更何况,什么东西她都舍得,唯独成静不可以。
  谢映棠听许净安和婢女说话,听到许净安说喜欢成静时,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谢映棠看着许净安,蓦地展颜一笑,两颊梨涡一现,着实明媚可爱。
  她歪头看向锦儿,笑吟吟道:“那你可还要打听成大人?”
  锦儿心底一跳,惊慌地跪了下来,忙道:“我、我不打听了。”
  许净安面上青白交杂,越发难堪。
  “像表姊这般温柔的美人,当得起更好的男人,还是别念着成大人了。”谢映棠慢慢靠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是我的。”
  “谁都不能抢走他。”
  “谁敢同我抢,我便不会放过谁。”
  许净安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袖中手紧握成拳,两眼倔强地盯着虚空一处,不自觉露出忿恨的神色。
  谢映棠站直了身子,好好端详了一下许净安的表情,笑道:“表姊保重。”说着,便转身而去,脚步轻快,倒是心情颇好的模样。
  又过几日,春光明媚。
  望萃居地理位置最佳的雅间内,下人悄无声息地守在四周,崔君裕斜倚着软塌喝酒,一边玩着手中折扇,早已等候多时。
  外间脚步声渐渐响起,下人推开纱门。
  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少女慢慢走了进来,盈盈一行礼,“见过崔二公子。”
  少年坐着抬抬手,装模作样道:“在下见过翁主。”
  谢映棠一把掀开帷帽,笑道:“将近一年未见,二郎想我没有?”说着,直接坐到他对面去,动作倒是熟稔至极。
  崔君裕一挑眉梢,笑道:“怎能不想!当初你阿兄让人将我撵出府去,我可是至今都还记忆犹新,这次我回洛阳,可都是绕着你们谢府走的。”
  那次,崔君裕随母亲一同拜访谢府,半道开溜,跑去与谢映棠躲在一起斗蛐蛐儿,被发现后,先是被三郎给撵了,回府后又挨了一顿家法。
  他与谢映棠算是从小就识得,谢崔二族在官场上联络紧密,又是世代姻亲,两家年少一辈自然相交甚笃,甚至常常约着一起骑马狩猎。
  偏偏崔君裕就和谢映棠性子相投,镇日不消停。
  两方长辈都有些头疼。
  崔君裕打骂罚跪死不改性,谢映棠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靠上头的阿兄压着。


第27章 围观…
  崔君裕兴冲冲道:“诶,我跟你说,这一路上我可听了不少趣事,近来京中可热闹?”
  谢映棠笑道:“是热闹,几家欢乐几家愁。”
  “唉,刘踞一垮,戏是越发好看了。我还没抵京,一路上便看见官兵在抓人,百姓议论纷纷,夸的是你那阿兄,还有成静成大人。”说起成静,崔君裕又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翁主,你可知成静是谁?荆州一带可人人都知晓他大名,自他做了一州刺史,当地军农可不是好了一丝半点!他行事极有手段,一开始不服他的官员后来都服服帖帖的,你想想……那可是偌大一州!”
  谢映棠听他夸成静,倒是侧眸与一边侍立的红杏对视了一眼,继而笑吟吟道:“后来,他不是因罪入京,被罢免了刺史之职,该做了一个没什么兵权的中书舍人么?”
  “那不过是迂回之计!”崔君裕立即反驳道:“先帝在时,前尚书令尚未获罪,谢太傅便曾说过:‘成族儿郎,芝兰玉树,吾观令君长子静,若教养得当,将来必出则为将,入则为相。’这样的人,回洛阳岂不是更为游刃有余?”
  她翁翁?
  谢映棠虽不知这段故事,却听得心情大悦,这种夸成静的话好似夸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像一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儿,弯着眼睛笑,“那成大人可真厉害。”
  崔君裕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前几日凑巧碰见了他,改日替你引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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