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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相公和娇媳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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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儿怎么能让温言瞧呢!

    因为月连笙的羞涩与执意,直到起身洗漱穿戴好,夏温言还是不明白月连笙为何而疼又疼在何处,任他怎么问她都红着脸不答,最后甚至躲起了他来。

    夏温言放心不下,最后决定——去问问徐氏。

 第44章 孙儿?

    “同房了!?”向来端庄贤淑的徐氏此时是一惊一乍的激动模样; 激动得竟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兼着一脸的震惊,“言儿你说你和连笙同房了!?”

    “娘; 你小声些。”夏温言面上满是无奈; 提醒着徐氏,幸而房中除了他们母子俩再无旁人; 否则夏温言不知当如何尴尬了。

    徐氏却还是激动震惊的模样; 她压根没听到夏温言的提醒,只见激动地在夏温言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踱一边喃喃道:“言儿和连笙同房了; 那再过不久我便能当祖母了; 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我得和嶙哥说,不行; 我得现在就去跟嶙哥说。”

    嶙哥是无人之时; 徐氏对丈夫夏哲远的称呼。

    徐氏说着就往屋外走去。

    夏温言愣了一愣; 赶紧伸出手拉住了她; 哭笑不得道:“娘; 你这是干什么去?”

    徐氏回过头; 一脸的激动喜悦,“自是告诉你爹去啊。”

    “娘可是还想让府中所有人都知晓?”夏温言忽然问。

    徐氏更激动; “言儿怎知道?”

    “娘!”夏温言无奈极了; “你这是想要所有人都笑话儿子和连笙呢。”

    “瞎说; 娘这是想让大家伙都和娘一样高兴。”徐氏没好气地瞪了夏温言一眼。

    “儿子的身子娘又不是不知晓。”夏温言苦涩地笑笑; 毕竟能与连笙圆房,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只怕是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话居多,不会有几个人是像娘这般真正地为他高兴的。

    徐氏沉默了下来,她面上激动欢喜的神情渐渐被心疼所取代,只见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夏温言的脸颊,心疼又惭愧道:“是娘一时间欠思虑了,娘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娘一切都是为了我。”夏温言心中亦很心疼徐氏,因为有他这样的儿子,自打他出生以来,爹娘便几乎没有过能够安安心心的日子。

    “我的傻儿子,娘不为了你,娘还能为了谁?”徐氏笑了,笑得慈爱,笑得怜惜,她又抚抚夏温言瘦削苍白的脸颊,“来找娘是为了什么事儿?可不会就只是来告诉娘你们的这件好事而已吧?”

    “自然不是。”夏温言扶着徐氏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是有些事情想要向娘请教。”

    “嗯?”徐氏挑挑眉,“我的言儿这般聪明,还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向娘请教的?”

    夏温言有些不好意思,“是……女人的事情。”

    “女人的事情?”徐氏笑得一脸好奇,“女人的事情问你媳妇儿不就好了?还用得着特意来问娘?”

    “哦——娘明白了,在言儿眼里,连笙还是个姑娘,对不对?”徐氏忍不住打趣自己儿子道。

    “娘你这般的话可不能在连笙面前说,连笙脸皮薄,可经不住这般来逗趣。”夏温言这会儿心中想的全是自家小媳妇儿。

    “好好好,娘保证不逗你那宝贝媳妇儿好了吧?”徐氏笑得愉悦,“好了,娘也不逗你了,说吧什么事儿?”

    “就是……”夏温言微微红了脸,将月连笙的“疼”与自己的疑惑道给了徐氏听,虽是自己亲娘,但这房中事终归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是以夏温言说的时候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谁知徐氏听完后憋着满肚子的笑意,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使得本就有些羞于启齿的夏温言脸更红了。

    不过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徐氏笑了一小会儿后便又忍住了,她认真地与夏温言道:“傻儿子,女人经过这么一事总会伴着些疼痛的,你试想想,一夜之间由女孩儿变为女人,能不疼么?”

    夏温言认真地思考着徐氏的话。

    只听徐氏又道:“你若真是心疼或是不放心,娘这儿有瓶药,你拿回去给连笙用上,她很快便会好了。”

    徐氏说完,转身拿药去了。

    夏温言拿着徐氏给他的药瓶,还是不大明白,“娘给的这药是一次服多少量?”

    “你这孩子,平日里事事聪明,怎么对这夫妻间的事就这么傻了呢?”徐氏一脸无奈,“你把药拿回去给连笙,连笙自然知道该怎么用,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谢谢娘。”夏温言将药瓶收进衣袖里,朝徐氏笑了笑。

    “和娘还说什么谢,回去吧。”徐氏将披风给夏温言披上,系好系带,“天气虽已暖和,但是言儿身子不同别人,还是注意些的好。”

    “我知道的,娘莫太挂心。”

    看着夏温言离开,徐氏一门心思在想,这儿子于夫妻床笫间的事情这么傻,不得些要领的话怕是他们小两口日后会于此事有不和睦,她是不能和儿子说这些事情了,不若……和连笙说说?

    好像可以这么办。

    这么一想,徐氏又忍不住欢喜地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白白胖胖的小孙儿?她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准备着小孙儿的衣裳鞋袜了?

    *

    徐氏所住的院子与夏温言的谦逊园相距很近,只需走半盏茶时间便能到。

    夏温言从徐氏那儿离开后本应直接回谦逊园去,但瞧见徐氏院中栽种的花儿开得正好,他便想着到花园里去走一趟,看看花园里的草木花树是否也已然迎来了暖春。

    若是景致好的话,他便带连笙到花园里走一走,连笙嫁过来这么些个月,日日都是在谦逊园中陪他,他还从未带她到花园里走走过,实为惭愧。

    于是夏温言往花园方向绕了去,心想着去看看便回,不会耽搁多少给连笙送去药的时间。

    夏府的花园隔在大房和二房的两处庭院之间,入了夏府拐过前厅之后,一条东西走向的长廊便分着通向两个大院,东通大房西通二房。

    是以夏家两兄弟虽都住在夏府里,实则却像是住在两个府邸里,不过平日里两房的人倒是不缺少相互走动,尤其是二房的女人闲来无事总是喜好到大房这边来找徐氏坐坐聊聊。

    但自夏茵茵那件事发生以后,除了妾室马氏依旧像之前一般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时常来找徐氏说话,姜氏则是再也没有在徐氏面前出现过,甚或说夏府上下几乎不再见着她的身影。

    因为自打夏茵茵被游街处刑之后,姜氏便像变了个人似的,谁都不见,只将自己关在她屋中,日日吃斋礼佛,话也不多说一句,惹得本就不太喜她的夏勃如今更是不愿意再踏进她的屋子一步。

    至于外边,更是将夏茵茵做的这些恶毒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把夏茵茵传成什么样儿的都有,一时间影响了夏家不少生意,幸而夏家家底厚,加上夏哲远向来待人亲和,于生意场上从不背地里插人一刀,现下生意又慢慢恢复了过来。

    倒是夏温言身上那克妻的传言破了,一时之间不知引得多少人捶胸顿足,道是当时若是将自家闺女嫁过去就好了,这不现在那月家二闺女活得好好的不算,这夏家药罐子也还是好好地活着。

    而不管何时,夏家的事情总是能成为青州的第一话谈。

    有人道,若他们是夏哲远夫妇,定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

    也有人道,谁知道这二房日后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夏勃的名声和夏哲远的差的太远。

    还有人道,说不定夏温言身上的病就是二房做的手脚。

    不过不管外边传成什么样儿,夏哲远依旧将夏勃当兄弟,当亲人,并不曾为夏茵茵所做之事而对二房有偏见有疏远。

    徐氏虽然愤怒过,最终也都看开了。

    夏茵茵已被处刑,就算他们再怎么追究,又能如何?

    夏茵茵的结果,于一个女子而言,已然是最极致的。

    失了性命,也失了女子最重要的清白与名声。

    所以,姜氏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不出门,是因为害怕外边的人将她的脊梁骨戳断;她吃斋礼佛,是为了给夏茵茵犯下的恶赎罪。

    此时,夏温言在花园里遇见了从除夜开始他便没有再见到过的姜氏。

    夏家的花园里亭台水榭,小桥流水,琼楼阁宇,样样皆俱,夏温言见到姜氏时,她就坐在桥廊下,给水中的鱼儿喂食,静静地看鱼儿争相过来抢食吃。

    她已然与夏温言记忆里的二婶全然不一样,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青白,一点脂粉未施,头上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只斜斜插着一根木簪,不见其他金银发饰,身上也是穿着一身素净的灰布衣裳,不知是她太瘦还是衣裳太过宽大,她穿在身上只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

    不过两月未见,姜氏给夏温言的感觉已然苍老了十多岁。

    即便夏茵茵做的事情伤天害理,但夏温言不曾怨恨,是以他能理解姜氏心中的悲苦。

    女儿再如何伤天害理,终究都是娘的心头肉,忽然之间就这么失去了,任是谁个母亲都无法接受。

    就如同他,他这身子虽然不曾有一天好过,可爹娘从来不曾放弃过他,从来都是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对于和徐氏一样同样身为母亲的姜氏,夏温言心中颇为同情。

    他走上前,温和地唤了姜氏一声:“二婶。”

    姜氏一直只盯着水中的鱼儿瞧,根本没有察觉有人走近,此时听着夏温言唤她,她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夏温言。

    “二婶近来……可还好?”看到姜氏深深凹陷的眼眶,夏温言关切地问道。

    姜氏不做声,只是怔怔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已然不认识他了似的。

    夏温言又要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姜氏突然跳了起来,如疯了一般当即就朝夏温言扑来,伸出双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面目狰狞!

    谁也没想到姜氏会突然发疯,那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婢子一时之间完全吓傻了,忘了叫,更忘了上前来将姜氏推开。

    姜氏虽是女人,又已然瘦了许多,可此时她的力道却大得可怕,根本由不得夏温言将她用力掐着他脖子的双手分开。

    已疯之人的力气岂是寻常人所能比的?更莫说身子羸弱的夏温言。

    她将夏温言的脖子掐得极紧极用力,好似要将他掐死才甘心。

    “你还我茵茵命来!”姜氏那凹陷的眼眶里双目大睁,狰狞万状,仿佛从炼狱里走出来索命的厉鬼,根本不像是诚心礼佛之人。

    夏温言的视线渐渐模糊,那掰着姜氏双手的手也失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他心中却是在想,他还没有给连笙将药拿回去呢。

    他不曾想过,这世上有些人,是根本同情不得的。

 第45章 夏来

    茫茫无际的雪海; 没有光,只有呼号的冷风,卷着冷得透骨的雪; 能将人一次又一次刮倒。

    夏温言没有见过雪; 但是他的梦里却无数次地看见雪,白茫茫的大雪; 可即便是在梦里; 他能见到的白茫茫大雪的机会也不多,因为他的梦里,全是黑暗中的风雪居多。

    几乎及膝的雪地; 寸步难行; 黑暗里没有一星点的光,也没有人,除了他自己。

    他在黑暗的雪地里迎着凛冽的风雪走得艰难到了极点; 无数次跌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冻得浑身颤抖不已;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他; 哪怕伸出手来让他拉一把; 都没有。

    无尽风雪的冰冷黑暗里; 只有他自己。

    他这般寒冷绝望的梦里; 从来只有他自己。

    没有人帮他,谁也帮不了他; 要想走出这黑暗的冰冷风雪; 只能靠他自己。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梦到自己被困在这冰冷黑暗的风雪里了; 可如今; 他又被困了进来。

    周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黑暗,地上的雪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厚,厚得已然没过他的膝盖,冻得发慌。

    但这一次,没有风,一丝的风都没有。

    茫茫黑暗的世界里,静得可怕。

    雪依旧在下,可他看不见雪,也听不到雪落下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的鼻息声,急促的,粗重的,仿佛随时都会戛然而止一般。

    黑暗向来最是让人畏惧,那静寂的黑暗呢?

    夏温言独自在静寂的黑暗里走了许久许久,有多久?他自己也不知晓。

    他只知道,他的双腿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早已不再像是他的腿,而像是两根冷硬的铁杵,他甚至不再是走着,而是在厚厚的雪地里爬着,拖着两条冷得早已动弹不得的双腿在雪地里爬着。

    他甚至感觉到他的双手也渐渐变得冷硬,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的双手也会变得像双腿一样,再动弹不得。

    但他依旧在努力在往前行,哪怕是爬着,他也要爬着前行。

    为什么要往前走往前爬?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就再也走不了了,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黑暗的雪地里。

    可他已然连爬都爬不动,便是呼吸声都愈来愈轻,轻得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到。

    他知道他将要永远留在这无尽的死寂黑暗里了,他爬不出去,也没有人救得了他。

    他不想留在黑暗里,也不想留在冰冷的风雪里,他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冰寒。

    他喜欢的是明亮的太阳,耀眼的星光,色彩斑斓的花儿,他喜欢的是春日的温暖,和煦的春风,这些都让他感觉到生命的灿烂和美好,这些,都是他一直以来所向往。

    他还向往着有一天他能像寻常人一样在温暖的春风里奔跑,放飞手中的纸鸢,向往着他也能像鱼儿一样在炎炎的夏日里在冰凉的河水里畅游一番。

    他向往着他能有一天能走出青州,去看看北地的雪,真真正正的雪,而不是梦中的雪。

    如果他能有这么一天,他要和他最爱的人一起去,看遍美丽的山川河流风花雨雪。

    那……谁是他最爱的人?

    温和的爹,慈爱的娘,都是他最爱的人,还有……娇羞的连笙。

    连笙,连笙!

    在冰寒黑暗的雪地里渐渐阖上眼的夏温言忽然猛地将沉重的眼睑睁开,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他仿佛看见了月连笙哭得无助的模样,她哭着说:温言,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而已了。

    从前被困在这冰寒黑暗的风雪里时,夏温言拼尽全力走出这囚笼般的黑暗风雪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娘伤心不想看见娘哭,可这一回,他是真的走不动也爬不动了,他觉得他终归还是让娘伤心了。

    但,没有了他,娘还有爹的陪伴,爹不会如他一般丢下娘不管的,爹不会舍得也不会忍心的。

    可连笙呢?他若永远被困在这里,会有谁来陪伴他的连笙?

    连笙已经失去了爹,失去了娘,便是年幼的弟弟,她都失去了,她的至亲都已离她而去,若他也回不到她身边,她会如何?

    她失去父亲的时候,身旁有母亲陪着,她失去母亲和弟弟的时候,身旁有他陪着,可她失去他的时候呢?谁会在旁陪着她?谁会将她拥入怀听她哭?谁还会为她撑起她的天?

    而塌掉的天,又要如何才能撑得起来?

    连笙若是连他都失去了的话——

    夏温言不敢想象。

    他早已僵硬麻木的四肢不知如何来的力气,虽然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却足够他继续往前爬行,即便艰难万分困苦无比,他也咬着牙继续往前。

    他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

    连笙还在等着他,他是丈夫,是她而今唯一的依靠,是她的天。

    他要尽到丈夫的责任,他说过他会保护她陪着她,一直,一直。

    他不能食言。

    他不能扔下连笙自己。

    他好像看见了一点微光,就在他的正前方,虽然很微弱,可那的的确确是光,打破黑暗与死寂的光,指引着他前行。

    这就足够了。

    *

    夏温言幽幽睁开眼时,光线刺眼得他有些承受不住,他想要抬起手来遮一遮这刺眼的光,却发现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仅是勉强动动手指而已。

    屋里没有人,静悄悄的。

    床帐已然换成了浅碧色的薄纱帐,凤形铜钩将薄纱帐勾挂起,已然不是原来的那一床床帐,夏温言发现,便是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已然换成了新的,与纱帐一般为浅碧色,轻轻一嗅似还能嗅到淡淡的皂荚清香以及阳光的味道。

    被子比原来薄去不少,屋中桌上摆上一盆青翠的茉莉花,白色的花儿俏生生的,就像姑娘家一样。

    夏温言望着桌上的茉莉花,有些怔怔。

    茉莉花已经开花了么?

    现在……是什么时节了?

    “知了——知了——”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蝉鸣。

    夏温言愣住。

    薄纱帐,薄衾被,茉莉花,蝉鸣……

    他——究竟是睡了多久?

    门轴忽然传来响动,掩闭的屋门被人从外轻轻打开。

    走进来的人身着一件水蓝色半臂,乌黑的长发盘成简单的妇人发髻,上边只简简单单插着一支木簪。

    木簪雕刻成山茶花的模样,只是雕得有些歪扭,并不好看,更不精致,显然刻这支花簪的人手艺并不好。

    走进来的人脚步轻轻的,生怕吵着这屋中的人休息似的。

    她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手中正捧着一只白瓷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浓黑的药汁。

    是月连笙。

    她瘦了很多,本是圆圆的脸变得有些尖削,笑得她圆圆的杏眼更大了些,她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悲喜,更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夏温言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记得他的连笙是娇娇羞羞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而不像是现在这般像是历经了风霜雨雪后的静淡模样。

    “啪——”在夏温言怔怔看着端着药朝他走来的月连笙时,在那阵阵蝉鸣声中,这本是静悄的屋里陡然响起一道瓷器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

    掉落的是月连笙捧在手里的药碗,浓黑的药汁洒了一地,脏了她的裙角,更是洒到了她的脚背上。

    夏温言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要下床来到月连笙身边问问她可有烫着,却见他才将将弓起背又重重跌回床上。

    他根本起不来。

    月连笙像不知疼痛似的,只定定看着夏温言,一瞬不瞬,仿佛从未见过他似的。

    夏温言眸中满是苦涩之色,为自己的无力,更为自己的无能,他张张嘴,这一时之间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此刻的他,连唤月连笙一声都做不到。

    他苦涩的眸中此刻多了绝望,他不再看月连笙,而是默默将脸别向另一侧,痛苦地闭起眼。

    纵是醒来了又如何?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本就是个无能之人,如今更是成了废人。

    “温言……”只见月连笙嚅了好一会儿唇,才颤巍巍地嚅出这两个字,下一瞬,她冲也似的扑到夏温言床前,着急忙慌地寻着他的手来握住,因为激动而使得她双手颤抖不已,过了一小会儿才将夏温言的手紧紧握住,“温言,温言,温言……”

    她激动得似乎根本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反反复复地唤着夏温言的名字,而后将紧握在手心里的夏温言的手贴到了自己脸颊上,已然哽咽,“温言,温言……”

    夏温言觉着有什么润湿了自己的手心,滚烫滚烫的。

    他心一惊一揪,慢慢转过头来,睁开因痛苦绝望而闭起的眼,再一次看向月连笙。

    此时的月连笙在笑,却已是泪如雨下。

    她捧着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轻轻蹭着,就好像他在轻抚着她脸颊一般。

    看到他看着她,真真切切,并非虚幻,月连笙泪流更甚。

 第46章 醒来

    月连笙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夏温言了; 可明明他每天都在她身边依旧每天都在陪着她。

    可她想看他笑,想听他和她说说话,想听他唤她一声连笙。

    她喜欢他明亮的眼睛; 喜欢看他笑,喜欢听他唤她连笙,她觉得她的名字由他唤出来,温柔又好听; 好听得不得了。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她了; 甚至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再唤她了; 以及,有可能她再也看不到他对她笑了。

    肖大夫说; 他睡得太沉太沉了,沉到怕是他不会再睁开眼,不会再醒过来。

    他的身子太羸弱太羸弱; 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的磕碰,更莫说受了那般大的伤害。

    常人尚且受不住,更何况是他?

    然肖大夫却又说,依他的身子状况来说,受了姜氏那疯了似的用尽全力的掐捏当是当场便没了性命,就算当场没有丢了性命却也不会撑得住三两日。

    但,他不仅没有当场没了性命,亦没有撑不过两三日; 他只是睡了过去; 沉沉地睡着; 留着一丝微弱的呼吸,仍旧留在这个世间。

    就好像是他心中有什么在支撑着他似的。

    肖大夫叹息,许是他心中有无法放下的人或事才让他一直存着那随时都会断掉的微弱呼吸,只是要他醒来的话,怕是遥遥无期。

    就算有幸醒得过来,怕是也……

    月连笙想,不管一年三年或是五年,还是这一辈子,她都会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不管他何时醒来,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更不管他醒来时如何。

    她心中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最足的准备,但她不曾想,老天和她开了天大的玩笑,而今却又送给她天大的惊喜。

    真好,真好……

    夏温言看着哭成泪人的月连笙,心如被人紧紧揪着般疼,他想要动动手,替她抚去那决堤般的泪,他想要坐起身将她拥入怀,可他除了想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嚅动发干的唇,让自己那仿佛干涸了的喉咙里能够发出声音来,他的努力奏了效,可他发出的声音却嘶哑不堪,就像那最是粗砺的沙石一般,根本不是他寻日里那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难听得刺耳,“连……笙。”

    最难听的声音,在月连笙耳里却像是这世上最美妙的曲子,她不觉得刺耳,一点都不。

    她觉得好听,他唤她的名字总是最好听的。

    “可还……觉得疼?”夏温言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到了极点,就好像根本不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他道的每一个字,都倍显吃力。

    纵是如此,他仍努力着与月连笙说话。

    他拥抱不了她,至少能与她说上些话。

    疼?月连笙一时间不明白夏温言这忽然的问题是因哪般。

    疼?疼的应该是他啊……

    只听夏温言又吃力道:“我……我还没能……把药,给你。”

    他从娘那儿拿到的药,还没能拿给连笙,不知她可还疼?

    月连笙怔住。

    “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到月连笙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夏温言只觉喉间苦涩得厉害,苦涩得眼眶里多了分湿意。

    他害得她疼,却连一瓶药,都拿不了给她。

    他连这么样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不,不是做不好,是做不到。

    “我不疼了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月连笙忽然扑到了夏温言怀里,将脸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肩,“温言你很好很好!你不要这么样说自己!”

    说到最后,月连笙呜呜哭出了声来。

    她已经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是不是她那日没有说疼,温言便不会遭这份罪?

    是不是因为她,才害得温言这样?

    月连笙很想紧紧抱住夏温言,可她怕将他羸弱的身子压坏,可她又不舍得离开他,便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膛。

    她的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薄衫,她的泪仿佛烫进了夏温言心里,让他痛苦地闭起眼。

    他微微抬起下巴,以不让眼眶中的湿意化成泪流出来。

    若是让连笙看到他难过,她只会哭得更伤心。

    “连笙……别哭了,别哭……”夏温言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他的胸膛却起伏得厉害,“可好?”

    他不想让她哭,偏偏又无法不让她哭。

    月连笙在夏温言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同时抬起手用力抹了抹眼睛,却还是无法止住眼泪。

    夏温言无法坐起身,无法抬起手,无法拥抱月连笙也无法为她擦掉眼泪,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将脖子弓起,将下巴低下,吃力地朝将脸埋在他胸膛的月连笙的头顶凑,用下巴在她头顶一下又一下轻轻蹭着,“我的连笙,别哭啊……”

    她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即便没有办法拥抱她,他也会想尽办法对她温柔以待。

    头顶的轻蹭让月连笙心尖一颤,她愣愣抬起头,发现夏温言正吃力弓起脖子,连带着双肩都抬了起来。

    月连笙赶紧坐起身,按着夏温言的肩让他躺好,着急道:“温言你别这么抬着脖子,很难受很吃力的,你,你快躺好。”

    夏温言终是在月连笙清秀的小脸上见到了原来那般紧张着急的小模样,他所喜爱的模样,让他不禁更柔和了眼神。

    “连笙,靠近我些。”夏温言虚弱的声音温温柔柔。

    月连笙当即朝他低下头。

    夏温言不动,亦没有出声。

    月连笙觉着许是她靠得不够近,便又朝他再凑近些,更近些,近到她的脸与夏温言的脸之间只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她发现太近了些,不由有些羞有些紧张,正要拉开些距离时,夏温言忽又抬起脖子,吻上了她的眼角。

    月连笙身子蓦地轻颤,脸登时一红,想着躲开,却听得夏温言轻声道:“连笙别动,别动……”

    月连笙当即一动不动。

    夏温言用薄薄凉凉的唇吻过她的眼角,眼窝,慢慢吻过她的脸颊,就这么用唇为她一点点抿掉她脸上的泪,末了又亲上她的眼角,难过道:“我没有……办法为你擦,眼泪,别……别再哭了,可好?”

    月连笙用力点了点头,她没有再掉泪,即便她眼眶红肿得厉害。

    因为她不想让夏温言为此难过自责。

    “温言你才刚刚醒来,你别再说话了,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月连笙这才想起自己激动高兴得将夏温言的药打翻了不说,连水都忘了给他倒一杯。

    她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别走!”夏温言沙哑的声音陡然变得急切慌乱。

    月连笙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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