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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下之农门弃妇-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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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羽瑶不由得怔了怔,迈动脚步,又离镜子近了一些。这时,她看清了宇文轩的侧脸,并不是印象中的高洁容华,他此时憔悴得不得了,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嘴唇起皮,十分风姿生生减掉七分。

    她,变成这种情况有多久了?秦羽瑶不由得愣住了。

    宇文轩忽然扭过头来,一整张面孔都露出来。秦羽瑶忍不住又走近一步,他是不是感觉到她了?然而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并没有看见她,也没有感觉到她的注视,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就是秦羽瑶心中的两个宝贝之一,宝儿。

    “娘亲?”宝儿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秦羽瑶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却能分辨出他的口型。他在说:“娘亲,你快点好起来吧。娘亲,宝儿最近都没学什么,爹爹每天照顾你,都没教我们了。娘亲,陈嫂做的饭宝儿吃够了,你醒来给宝儿做好吃的吧?娘亲……”

    如果此时秦羽瑶还有身躯,她必然也心疼得掉下泪来。可是,她此时只觉得心中发堵,却半点流泪的意思都没有。

    忽然,镜子里的画面又发生变化。只见那具躯壳忽然开始七窍流血,眼角、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都开始流出血迹。苍白的面孔,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格外渗人。

    “出去!宝儿,不要看!”秦羽瑶冲着镜子里大喊。

    然而,不知道宝儿是不是见惯了这一幕,他只是惊了一下,便咬唇无声哭起来。在他的肩头上,小白急急搓着爪子,不时去舔宝儿的眼泪,一人一狐站在床脚,看着宇文轩拿出手帕给那具身躯擦掉血迹。

    “不,不……”秦羽瑶心中又是惊,又是恼,又是愤恨。究竟是谁,害她如此境地?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抱着一股无可抵挡的信念,秦羽瑶伸手摸向镜子。然而令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把手探向镜子,却发现居然能探进去!

    “这?”秦羽瑶发现,她从这面镜子里探出去的手,竟然像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由得惊喜起来。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秦羽瑶甚至不敢相信。于是,她站着没动,只是试着动了动手指。令人惊喜的是,她方才的感觉是真的,躺在床上的那具身躯,右手居然真的动了一下!

    不仅她发现了,守候在床边的宇文轩、宝儿甚至小白也都发现了!他们的脸上同时泛出惊喜,秦羽瑶甚至能够听到耳边传来遥远而模糊的惊喜呼唤!

    难道,就这么容易?秦羽瑶忍不住又探进去半只手臂,这回不仅手掌能够动了,小半截手臂也可以动了!惊喜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简直意外!

    看着镜子里面,宇文轩与宝儿激动、惊喜的神情,秦羽瑶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忙整个身躯往镜子里面钻去。就在她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时,仍旧忍不住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于是,她忍不住回了下头。

    就是这一次回头,让她不由得睁大眼睛,喉咙中溢出一声:“不!”而后,整个人从镜子里退了出去,重新回到朦胧混沌的光晕中。

    ------题外话------

    亲爱的们,正文就快完结啦,放心,不虐的~

    下面还有3—5万字,阿风请一周假,写大结局好不好?还是亲们更喜欢每天看一点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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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正文完)

    坐在床边,宇文轩的上身微倾,紧紧握住床上女子无知觉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秦羽瑶苍白的面庞,心中“扑通扑通”跳得急促。一张开口,却只是喑哑的声音,仿佛多日不曾喝水一般嘶哑:“瑶儿?瑶儿?你醒了么?”

    旁边,宝儿揪着小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丝哭音唤道:“娘亲?你终于好了吗?你能听见宝儿吗?娘亲,你快点醒来吧!”

    就在方才,两人全都感觉到秦羽瑶的手指动了一下,而后手臂也动了动。这在过去的三天内,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父子两人全都紧张起来,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面孔,全都浮现出满满的期待。

    “什么?夫人醒了?”秀兰恰时走进来换茶水,听见宝儿的声音,不由得惊喜叫起来,连忙放下茶壶往床前走来。

    这一声也被其他人听到了,很快全都跟着进来了:“夫人醒啦?太好啦!”

    宇文轩心思缜密,自从秦羽瑶无故昏迷后,便不曾让除却宝儿之外的任何人进来。然而秦羽瑶似乎有好转,他一时间也忘了训斥,便叫她们一股脑儿全都钻进来了。

    于是,众人围在床边,期待的目光看向床上,那张昏迷数日的苍白面孔。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只见秦羽瑶的眼睑颤了颤,随即缓缓睁了开来。霎时间,众人不由得一声欢呼。

    然而,秦羽瑶的眼睛虽然睁开了,却没有焦距,空洞茫然,仿佛没有感情的玻璃珠子。所有人都不由得噤声,目光定定地盯着秦羽瑶,等待那双不带有感情的色彩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

    可是令众人失望的是,秦羽瑶睁开眼睛不过片刻,便又缓缓闭上了。随后一动不动,再次陷入沉睡中,仿佛方才片刻的睁眼,只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

    “瑶儿?”

    “娘亲?”

    “夫人?”

    众人齐齐唤出声来,每一个声音都是极力的轻柔,然而这轻柔后面却是满满的担忧与焦急。秦羽瑶却再也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就连手指都一动不动。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细微轻浅,脆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屋子里刹那间又变得寂静无比,就连稍微粗重一些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出去。”宇文轩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悲伤与沉怒:“全都出去。”

    秀兰等人的嘴唇动了动,都没敢说什么,担忧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秦羽瑶,随后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宝儿还站在床前,也被宇文轩的目光给扫过,咬着嘴唇,拉着澄儿出去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憔悴苍白的宇文轩,与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秦羽瑶。

    “瑶儿,瑶儿……”宇文轩握起搭在被子上的微凉小手,喃喃地道,“你究竟遭遇了什么?给我线索好吗?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衰弱?”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这种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中的事。

    他请来了雍京城内的所有知名大夫,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有用的话。不是说秦羽瑶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症,便是干脆说不知道。

    没有病症?那为何昏迷不醒?又为何屡屡七窍流血?必然是中了毒之故!

    然而,千衣翻遍毒经,也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奇毒。三日之中,秦羽瑶不曾醒来过一次。除却能够喂进去寥寥无几的清水,便再也喂不进去其他食物。若是如此下去,即便秦羽瑶没有任何病症,饿也要饿死了。

    从第一日的焦急担忧,到第二日的无措恐慌,再到第三日的隐隐绝望。宇文轩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只有守侯在秦羽瑶的身边,才能让他心中的不安与恐惧稍稍缓解。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微少的缓解也不见了,心中的恐惧与绝望与日俱增。宇文轩几乎派出手下所有能够调动的势力,来搜查可疑的人和线索。

    坐在床边,呆呆看着秦羽瑶苍白而无力的脸颊,宇文轩心中一片空空。他不敢想,假如秦羽瑶醒不过来,会是何等情形。

    忽然,秦羽瑶的身体剧烈震动一下,紧接着七窍之中再次流出血来。宇文轩的目光一紧,紧接着心中一痛,胸腔中几乎被绝望所填满。整个人仿佛被抽空力气,仅仅是坐着都让他用尽力气。良久,才颤抖着手掏出手帕,去擦拭那些血迹:“瑶儿,瑶儿,你不能这么折磨我。”

    破碎的声音从宇文轩的口中溢出,他颤抖的手僵硬地捏着帕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擦去血迹。然而这一次,从秦羽瑶的七窍之中流出来的血迹,并未像曾经一样很快便停下来。鲜红的血液溢出不止,随着秦羽瑶的身体轻微抽搐,流出更多。

    宇文轩的眼睛顿时红了:“千衣?千衣!”

    随着他的呼唤,门外很快闪进来一个人,但却不是千衣,而是思罗。

    思罗闪身跃进来后,站在床尾看向秦羽瑶,就看见刺目的红色不停地从她的七窍中流出来。顿了顿,思罗说道:“师兄不在,主子有何吩咐?”

    宇文轩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千衣已经被他派出去了,府中仅仅留下思罗和几只云鹰。

    “无事,你下去吧。”宇文轩压下失望,对思罗挥了挥手。

    他方才心急之下,下意识地叫出千衣的名字,本是想寻问他究竟查出线索没有。实际上,不必问,倘若有丝毫线索,下面的人便会第一时间汇报上来。

    思罗顿了顿,便退了下去。整个屋里,重新寂静下来,只剩下宇文轩和秦羽瑶两人。

    终于,秦羽瑶的七窍之中不再流血。然而多日不曾进食,又失去许多血液,秦羽瑶的面色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宇文轩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沾满血迹的帕子,心头升上浓浓的恐惧——再这样下去,瑶儿会死的!

    指尖一松,沾满血迹的帕子掉落在地,宇文轩伸出左手,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而后面色一凝,并指凝气,在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随后,宇文轩站起身来,右手捏开秦羽瑶的下颌,将左手手腕举在她的嘴边,让流出来的血液一滴滴落入她的口中。

    鲜红的血液顺着宇文轩的手腕滑下,落入秦羽瑶的口中。昏迷中的秦羽瑶吞咽得十分被动,远远比不上血液流入的速度,很快便被血液涌满了口腔,开始顺着嘴角往外溢出来。

    宇文轩抿紧嘴唇,眼神中透出一股不甘,掐着秦羽瑶下巴的手改为点向她喉咙处的穴位。受到刺激的秦羽瑶,无意识地加快吞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宇文轩看见秦羽瑶的右手又动了动,不禁眸中迸出喜悦:“瑶儿?你醒了吗?”

    他一边盯着秦羽瑶的眼睛,一边余光注意秦羽瑶的手指。只见秦羽瑶的食指微微划动,动作虽然微弱,却仍然能看出那是在写字。宇文轩定睛看着,就连给手腕止血都忘记了。

    秦羽瑶写得很慢,每一个笔画都十分吃力。写完之后,便停住不动了。宇文轩将她写的字连起来读了一遍,方才升起的喜悦顿时消散一空,面色有些变了。

    不久,秦羽瑶的手指又动起来,一下一下,艰难地划起笔划。这一次写下来的三个字,跟上次的一样。写完之后,便不动了。

    “不!”等了良久,不见秦羽瑶有其他动作,宇文轩的面色渐渐变了,神情透着一抹仓惶:“瑶儿?瑶儿?你不是那个意思,对不对?”

    然而任宇文轩如何呼唤,如何推搡,秦羽瑶都不再回应。宇文轩浑身僵硬地坐在床边,无声念着秦羽瑶划出来的三个字,心中的不详愈来愈浓。

    “对不起?对不起?……瑶儿,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朦胧光晕的世界中,秦羽瑶捂着嘴,泪流满面:“对不起,阿轩。”

    对不起,她不能回去。

    不是不能回去,也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得不离开。望着银镜里宇文轩的面孔,秦羽瑶捂着嘴退后两步,转过身子,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银镜的对面。

    对面的那头,也有一面镜子。映出来的画面,是令她心神皆碎,肝胆俱裂的情景。

    *

    “顾子清,你还往哪里跑?”空旷的街道上,满是炸裂的碎砖块、玻璃片,以及各种金属残骸。

    在满地狼藉中,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狼狈地躺在地上,一身浅色休闲装,本该衬得他斯文清秀,却因为破碎不堪,露出一块块血迹斑斑的皮肤,而显得孱弱可怜。

    他喘着气,对指着他脑袋的黑洞洞的枪口视而不见,竟然还能笑出来:“来啊,杀了我,为她报仇。”

    拿枪指着他的人,是一名年轻女子。棕红色的及腰长发,打着波浪大卷,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怒火,使她看起来惊人的美丽:“你以为我不敢?”说罢,便是手腕一移,将枪口转到他的肩头,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顾子清的一条手臂顿被炸碎,软成一滩烂泥。

    容貌绝艳耀眼的女子,轻哼一声,收回原本踩着他胸膛的脚。

    “很好。慕小姐的枪法一直如此精准,方才的六颗子弹,每一颗都钉在我的骨头中央。”遭遇重创,顾子清不仅没有惨叫,反而仍旧维持着那个淡淡的,带着讥嘲的笑容。

    这一幕彻底惹火慕秋寒,她脸色一寒,举起枪口对准顾子清的另一条手臂。下一刻,“砰砰砰砰”的枪声响起,顾子清的另一条手臂也废掉了。

    慕秋寒勾着红唇,凉薄地吐出一句:“顾先生,可还满意?”

    即便顾子清的忍耐力出众,在接连碎掉两条手臂的情形下,面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如瀑的汗水从他的肌肤上冒了出来,渗入伤口里面,带来火辣辣的疼痛。然而这疼痛,比起碎掉手臂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而碎掉手臂的疼痛,比起这两年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心的疼痛,又是不值一提。顾子清睁着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从喉咙中溢出两个字:“满意。”

    见到他终于有些屈服的样子,慕秋寒终于觉着些许痛快了。慵懒地转着手腕,使枪口对准顾子清身上,绕过了大动脉,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动扳机。

    一声又一声枪声响起,顾子清的身上绽开一朵又一朵血花。子单的冲击力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狼狈地抽搐着。疼痛令他失去了自傲的资本,此刻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慕秋寒勾着唇角,上身微倾,语气带着浓浓的怨恨:“你杀了她,该死的你,居然杀了她!杀了她的那一天,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顾子清满头大汗地仰躺在一片废渣碎屑中,重伤让他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越来越多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渗出来,混合着泥土与血液,将他清秀的脸庞染得狼狈不堪。

    然而他却强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我是杀了她,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要杀了我,为她报仇吗?”

    “想得美!”慕秋寒美艳照人的面上浮上一丝寒意,“我不会杀你,我只会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慕秋寒移动手腕,让冰冷的枪口对准顾子清的一条小腿,“砰砰砰砰”打下一串子弹。

    俯视着顾子清痛得抽搐的模样,慕秋寒的眼中浮上一丝复仇的快意:“怎么样?痛不痛?要我给你打一针止痛剂吗?”说着,左手一抖,手心出现一只琥珀色的透明药水。

    顾子清吃力地半抬起头,视线将慕秋寒打量一遍,僵硬地勾起唇角:“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骄傲站立的女子,穿着一身紧身劲装,傲人的身材使她看起来有如女战神一般飒爽。然而身上却开了多处口子,肩头、腹部、大腿多处等都被血液浸染成了深色。在碎裂的布料绽开处,一片片翻卷的皮肉露了出来,狰狞可怖。

    顾子清如此狡猾,为了追杀他,慕秋寒即便做了万全准备,仍旧是负了不轻的伤。此刻,她仍旧能够稳稳地站在这里,一小部分是缘于她的倔强,更多的却是心中对于复仇的执着。

    听到顾子清挑衅的话,慕秋寒毫不犹豫地又在他身上开了一个血洞:“你倒是很能忍?这样都不能让你昏死过去?哦,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可怜你了!”

    昏迷是身体对于外来的骤然伤害所作出的应激保护,可是顾子清受了这样的伤,居然不能令他昏迷。慕秋寒看着顾子清蜷缩在地上,疼痛难忍的模样,只觉得痛快解气。

    她抬起画着长长眼线的妖媚的大眼睛,往不远处的一辆加长坚固的房车扫了一眼,妖媚的眸中再次燃起怒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了她!”

    愤怒的火焰,点燃了她心中的痛楚,举起枪口对准脚下躺着的这个男人。白皙的手指扣动扳机,“砰砰砰砰”一阵响声过后,顾子清的另一条腿也碎成了渣。

    四肢皆碎,这一回顾子清再也没能挺住,立刻晕过去了。

    慕秋寒的红唇轻轻勾出一个残酷的弧度,从腰后取出一只浅蓝色的小瓶。动作熟练地拔开瓶盖,弯下腰,抬起枪托狠狠敲开顾子清的下巴,而后将一小瓶独家配置的清醒剂灌入他的口中。

    不多久,顾子清醒了过来。

    “还好吗?”慕秋寒挑着优雅修长的眉头,轻声问道。

    顾子清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血液的流失,让他有些昏昏沉沉。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天真到认为慕秋寒是在关心他。

    事已至此,顾子清一声苦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囫囵声音:“你还真是狠。”

    “比不上你狠。”慕秋寒冷冷地道。

    “我真是替你为难。”顾子清努力咽下口中的鲜血,使声音保持顺畅,艰难地说道:“你舍不得杀我,因为你要折磨我。可是你不杀我,我必然会逃脱,就如同之前的两次那样。而如果下次你抓不到我,我逍遥法外,享尽乐趣,你觉得你对得住她吗?”

    顾子清的一言一语,都在诱导慕秋寒下一个决定——马上杀了他。

    这个诱导并不高明,慕秋寒很轻松就能听出来。然而,她却咬牙切齿地瞪着地上这个可恶的男人:“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叫你享受一丝人间乐趣?”

    顾子清只是笑,那张混合了鲜血、泥土与汗水的脸上,再也看不清原貌,更加显得可怖。

    慕秋寒咬紧牙关,妖艳的大眼睛里迸出浓烈的怒火,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枪,一下又一下咽着唾沫:“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慕秋寒抬起手,使枪口对准顾子清的胸膛。她本来不想叫他死得这么便宜,可是……目光闪了闪,随即变得冷硬,慕秋寒扣动扳机,顿时只听“砰砰砰砰”一阵连续枪声,顾子清的胸膛被打个稀烂。

    四肢皆碎,甚至连形状也不辨。胸膛被打成筛子,心脏早已破碎成抹布。这样的伤势,便是大罗神仙也无生还之理。

    随着枪声落定,顾子清的身体也停止抽搐。被泥土与血液染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细长的眼睛半合。薄薄的嘴唇却微微勾起,仿佛含着一丝笑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恨之入骨的仇敌就这样死了,慕秋寒的心中其实并无快感。他就是死上一千回,一万回,阿瑶也回不来了。

    忽然,慕秋寒的身子晃了一晃,随即又站定。她单膝跪下,伸手探上顾子清的颈侧动脉,只察觉到一片平静。

    他死了。慕秋寒无比确信,他是真的死了。然而,她却一直摸着他的颈侧,直到他的身躯变凉,变硬。

    “便宜你了!”慕秋寒刚要站起,却觉身体又是一颤,连忙伸手支在地上。然而却没有支撑住,软软倒了下去。

    “嗒!”冰冷的枪掉落在地,慕秋寒的手指动了动,却再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一头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修长窈窕的身躯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慕秋寒妖媚的大眼睛轻轻眨动,却再也没了耀眼之彩,而是渐渐变得茫然与空洞起来。

    *

    不久之前,秦羽瑶半个身子探入银镜,即将回归之时,不经意间回头一瞥,便看到这—幕,顿时骇得肝胆俱裂!她最好的朋友,慕秋寒为了替她报仇,竟然以命作饵,身负重伤,濒临死亡!

    看到这一幕,秦羽瑶连忙从银镜中脱身出来,跑到对面的银镜前,对着里面大喊道:“秋寒!站起来!清醒一点!”

    银镜里面,慕秋寒的脑袋似乎转动了一个细微的角度,眼神中清醒了片刻。

    “秋寒!掏出你左边腰侧的药!秋寒!”只见慕秋寒有反应,秦羽瑶更加大声地叫喊道。

    然而这一回,慕秋寒却不为所动。也许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也许是没有力气了。

    秦羽瑶看着血液从她的伤口里流出来,打湿了她棕红色的烫成波浪大卷的长发,染红了地面,恨不能马上穿过银镜。

    然而,秦羽瑶却有一丝犹豫。穿过银镜后,她能否救起慕秋寒?

    与另一边不同,另一边的秦氏身体好好的,她只要穿过银镜,便能复活。可是,当时的秦羽瑶已经死在顾子清的枪下,过去那么久,尸体早该腐化了才对。

    没有承载灵魂的躯体,她该如何复活?

    一边是确切的复活,与爱人、儿子生活在一起。一边是希望飘渺,也许将面临魂飞魄散。秦羽瑶站在两面银镜中间,视线转过来又移过去。一边是宇文轩不要命地往她口中滴血,朋友们为她伤心痛苦;一边是慕秋寒身负重伤,面临死亡。

    两边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该如何选择?秦羽瑶只恨自己分身乏术,不能变成两个。

    挣扎和犹豫撕扯着秦羽瑶的心,终于还是做出决定。

    倘若她死了,宇文轩会伤心、难过,却不会死。他还有大仇未报,宝儿还没有长大,他还要照顾宝儿。而宝儿的年纪还小,失去母亲的伤痛总会平复的。至于其他人,他们会记得她,在心中缅怀她,却不会为此影响日后的生活。

    可是,如果她不去管慕秋寒,慕秋寒却会死掉。那个傻姑娘,她根本是一心求死。

    做出决定后,秦羽瑶不禁泪流满面。她舍不得宇文轩,舍不得宝儿,舍不得那边的一切。可是,慕秋寒是她的好朋友,慕秋寒能够为她做到这样,难道她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一只手捂住嘴巴,秦羽瑶来到映出宇文轩面孔的银镜旁边,伸出一只胳膊探进去,努力动了动手指,对他写道:“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

    这是秦羽瑶对宇文轩的亏欠。可是,她却不能不如此。

    随后,秦羽瑶从银镜里面看到,宇文轩疯狂地往她口中滴血。宝儿趴在床边呜呜地哭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稚嫩的腮边流淌下来,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伤心。

    还有三秀,还有香椿,还有陈嫂和魏嫂。秦羽瑶贪恋地从这一张张面孔上扫过,最后狠了狠心,咬牙转身,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飞奔扑进那面通往现代的镜子里。

    *

    秦羽瑶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无意识的吞咽也停了下来。鲜红的血液含在她的口中,开始一丝丝流淌出来。

    宇文轩呆呆坐着,颤抖着伸出手,抚上秦羽瑶的脸庞。

    冰冷,僵硬。

    宇文轩的眼睛霎时红了,他的手指滑落下来,落在秦羽瑶的颈侧,但觉一片寂静。那原应有的温热、细腻、跳动,一丝也没有了。

    她,死了。

    就在他的面前,无声地诀别。甚至,她都不曾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

    这个认知让宇文轩瞬间发狂大叫:“不!”

    一声嘶哑绝望的大叫,惊动了外面守候的人群,思罗身形利落,瞬间跃了进来。三秀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待看见房内的一幕,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呆了。

    “主子?”思罗第一时间发现宇文轩手上的伤口,连忙冲过去为他包扎。

    谁知却被宇文轩推开,只见宇文轩紧紧抿着嘴唇,大力掰开秦羽瑶的嘴巴,划破的左手腕悬空在秦羽瑶被迫张开的嘴巴上方,挤出血液往她的口中滴去。

    “主子,停下来!”思罗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也爬上一丝惊恐,他匆忙看了一眼秦羽瑶,大喊道:“主子,她已经死了,您这样是白白浪费!”

    思罗抬手试着阻止宇文轩,然而除却得到宇文轩狠狠的一个目光之外,便再没收到别的回应。

    “什么?夫人竟……”三秀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抬眼盯着思罗,待看见他并无否认,不由得全都大叫起来:“不!这不可能!”一齐拥了上来,要检查秦羽瑶的情况。

    然而,待看见床头的一幕,又不由得全都刹住脚,目光呆滞地看过去。

    只见宇文轩紧紧抿着嘴唇,那本来就薄的嘴唇,被他抿得毫无血色。而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孔,不知是否因为失血的关系,而变得更加苍白。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狂怒,手腕悬在秦羽瑶的嘴巴上方,拼命把血液往秦羽瑶的口中滴去。

    已经失去生机,浑身变得冰冷的秦羽瑶,根本咽不下去。一丝丝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从脸颊一侧滑落下来,滴在被单上,很快染红了一小片。宇文轩仿佛看不见,只是拼命挤出血液,往秦羽瑶的口中滴去。

    几人全都看呆了,胸中不约而同升起一股异样的难受,仿佛是气愤秦羽瑶死后还要被如此折腾,又仿佛是为宇文轩的痴情而感到悲伤。

    忽然间,一道光影掠过,随着几个声响,待众人再回过神时,便见宇文轩浑身僵硬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身前的灰色身影怒目而视。

    “主子,请保重身体。”粗哑的声音,由灰色身影发出来。

    千衣回来了。

    千衣回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如此惊人的情形。回过神后,第一件事便是点中宇文轩的穴位,让他冷静下来。而后,扭过身子看向躺在床上,引起这一切的那名女子。

    只见她柔媚的面孔上,此刻灰白一片,便连平日里的三分颜色都不再了。那双仿佛看透世情,却永远保持清亮的黑眸,则紧紧闭着,令那张柔媚的脸庞最后一份动人都敛没了。

    千衣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包裹在银灰色衣物下面的面色沉凝,闪身移至床边,伸手搭上秦羽瑶的手腕。指尖一片冰冷,寂静。

    伤重之人容易有假死状态,故此千衣并不曾慌张,又去检查秦羽瑶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这让千衣的心中一沉,随即双手按住秦羽瑶的胸口,开始强力按压起来。

    心脏复苏术,有很大一部分几率令假死状态的人再次醒来。

    随着千衣的动作,屋中所有人都迫切而又期待地看过去,人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千衣的身上。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他比思罗更厉害,他一定能救活夫人的!

    然而,千衣大力按压了一阵,却发现所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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