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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喂养指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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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毓口味淡,喜欢少辣多醋的那一碟,但张师傅尝了一口,坚持那一盘不够味道。
  谢毓笑道:“您是蜀中人,自然觉得不够正宗,万岁爷可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哪里吃得来辣。”
  赵师傅拍了拍张师傅的肩,说道:“老张,你就听谢姑娘的吧,口味淡的人大约的确是喜欢这一种。”
  张师傅嘴中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也没办法,勉强地应了。
  赵师傅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么大量的红糖,是糯米藕?”
  谢毓点头,说道:“就快好了,我一会给您夹两块来”
  她转身回了灶边。水已经煮成了糖浆,谢毓将莲藕捞出,拔掉插在上面的竹签,拿走头部,然后将剩下的部分片成半个大拇指指甲盖的宽度。
  藕是浅浅的红色,糯米紧实地排布在的孔洞中,若是在盘子上排成一列,再浇上剩下的汁水和一勺桂花糖,大约是十分诱人的。
  但谢毓总觉得这红色还不够艳,颜色也不够鲜亮。
  谢毓左顾右盼一番,抓住了白芷,又把盘子往她手里一塞,道:”你给赵师傅送两块去,剩下的随便怎么办吧。”
  白芷才消化完一盘糖糕,就又被塞了一盘藕。
  她掩住嘴打了个小嗝,有心无力,只怨自己怎么没多长一个胃。
  白芷正要问谢毓要不要也吃几块,却见后者已经马不停蹄地用剩下的糯米做下一个了。
  削皮之前,还顺便又泡了一大把糯米,看着一时半会不会好的样子
  白芷往周围看了一圈,一半厨子在做一样的菜,另一半则站成一堆,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正菜选什么。
  这些天太子爷从早到晚的食谱都是各种各样的粥,根本没法填饱她这种要干活的人的肚子。
  白芷欲哭无泪。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这三天要吃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经处理的牛奶是真的很难下咽的。所以现代科技真好。
  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为装逼做准备嘻嘻嘻


第18章 橘饼(六)
  “阿——毓——”白芷蹲在蜜制好,码放在竹筛上的橘饼旁边,拖长了声音对着小厨房叫道,“这个可以吃了吗?都做了整整三天了!”
  谢毓却是充耳不闻。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两个灶台上分别架着的煮着莲藕的砂锅,时不时打开,看一下糖汁的浓稠程度。
  方才做好的那盘已经被她倒入泔水桶了,红糖加了太多,颜色倒是够了,但味道实在有点腻,连白芷这种喜甜的吃了都要皱眉头。
  白芷见她长久不回声,鼓起嘴“呼”地吹了口气,将挡住视线的额发吹得高高扬起。
  橘子是要晒的,但现在不过卯时,太阳都没出来多少。只是谢毓怕后面忙起来顾不上,所以早早地将其从放了两天的罐子里拿了出来,摆到了竹筛上,架在小厨房外的木架子上,打算趁着下午的太阳晒一晒。
  白芷从旁边了个长凳,在小厨房的门槛外边坐下了,倚在门框上往里面看。
  她待在里面也是碍手碍脚的,帮不上什么忙,连吃两天同样菜肴的枯燥痛苦让她同时失去了“试吃者”这一唯一有用的位置,她现在能为小厨房做的,也就只有暗自祈祷了。
  “阿弥陀佛。”她心道,“菩萨娘娘,看在信女每年给您送半个月月俸的份上,这次还请保佑信女等渡过难关。”
  她煞有其事地将自己记住的几卷前言不搭后语的佛经念了几遍,差点儿将自己念睡着了,在长凳上晃了一下,好险没摔下去。
  “这位姐姐,没事儿吧?”
  白芷迷蒙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是个小太监,年纪不大,却看着很有少年老成的样子。他见白芷坐直了,便板着腰,仰首挺胸地说道:“李师爷叫奴才来说一声,你们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去尚膳监了,报上来的材料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将自己惯用的家伙什带上就是。”
  他大概是刚进宫不久的侍童,要尊称李仁一声“师爷”。
  为表公平,尚食局和小厨房的两拨人都要去尚膳监,在尚膳监大太监的监督下比试。
  虽说最终决定权在皇帝手里,但做的过程也是要算分的。
  白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叫他们准备。”
  “用不着你叫,大家耳朵还没聋。”谢毓走出来,先是对那小太监福了福身,然后转头对白芷挑了挑嘴角,看上去笑得有点僵硬。
  她手里拿着个盘子,里面排了一溜糍粑。
  “吃两块垫垫肚子吧,张师傅刚才偷闲做的。”
  白芷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糯米香甜,外皮香脆,浇上一勺红糖浆,本是不错的味道,现在她吃来却味同嚼蜡。
  白芷将嘴中那口硬吞了下去,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心中的紧张,问道:“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谢毓坐在她旁边,将磨刀石放在椅子上,侧过身默默地磨了几下刀,说道,“但是大概不会输。”
  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吗?策论准备得如何?会试你有几成把握?
  ——我不知道。但是,大约能中。
  白芷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本来是极傲气也极荒谬的话,谢毓说来,却莫名的有说服力。
  她于是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
  尚膳监就在太极殿的正后方。虽说也是个“厨房”,但比东宫小厨房大了十几倍,金顶红门,飞檐上趴的几条金龙栩栩如生,像是要腾空而去一般。
  谢毓却是连多赞叹几句的心情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红糖该放多少,莲藕要煮多久。
  不过周围一群人跟她的神情都差不多,也就白芷一个帮闲的,看着不那么严肃点,还有余裕左顾右盼。
  到底就在太极殿旁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皇帝的专属,白芷之前不过是个小宫女,从未有机会踏足这一块,现在见了,不由啧啧称叹。
  皇帝的东西,总归是这大梁最好的。
  尚食局在宫中,人来得比小厨房快,谢毓她们到时,尚膳监中已经站了数十个女官。
  那群女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于是中间明显年轻了大半轮的戚槐就显得很是突出,谢毓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
  谢毓看戚槐的时候,戚槐也在偷偷地打量她。
  厨子在某种意义上,和武林高手还真有点像,好的厨子自然有一种气场。
  因为要久站,所以下盘很稳,站的时候就跟其他姑娘家大不相同,像是扎根在地上了一样稳当。
  戚槐暗自心惊。她从小就顺风顺水过来,差不多年纪的小宫女学得都没有她好,习惯了睥睨所有人,现下见到个不容小觑的同年对手,才知道这世上确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人都到齐了?”没容她多想,尚膳监的一个大太监就高声说道,“那便开始吧。”
  今日尚膳监的两大巨头都在这了。别人不说,他们的手艺确是实打实的,皇帝的夜宵点心也大都是他们指挥着做。
  掌印太监冯远用茶碗盖拂去了茶表面的一层浮沫,喝了一口,扭头对提督光禄太监段康平说道:“你觉得这里面,哪个比较好?”
  他们这些在宫中泡了几十年的人精,自然是知道这次比试的胜负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挑几个好苗子,以后逢年过节设宴的时候借过来用一用,运气好的话还能多得几个脸。
  段康平眼睛一转,跟他绕圈子道:“咱家觉着,能被挑来这里的,大约都是不错的苗子。”
  冯远讥笑道:“你用不着跟我打机锋。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冯远心眼比段康平直一点,跟尚食局里的那个钱容差不多,是靠一手好手艺被提拔上来的,是个厨痴子,兴奋起来,能把自称都抛到脑后。
  他说道:“我看下来,倒是觉得那两个小姑娘不错。”
  他们的年纪,其实所有女官都能被他们叫一句“小姑娘”,但段康平一眼就看出了他说的是谁。
  无他,这两人太显眼了。
  戚槐到底资历还不够,只分到了一道点心,看着像是糖芋头。从她给芋头去皮的纯熟动作就能看出,这姑娘不仅有天赋,恐怕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谢毓扫了戚槐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手上动作却又放缓了一些。
  她先将莲藕处理好了入锅,然后腾出手来做枣泥山药糕。
  干枣子香甜有嚼劲,谢毓挑了些个大的,放入水中,煮至软烂。
  煮好的枣子略微放凉,谢毓洗净双手,将枣核剥出,尽量不浪费枣核旁最甜的一块枣肉。
  枣肉捣成泥,倒到竹筛上筛去水,然后悬空于大碗之上,拿一个瓷勺慢慢按压,过筛掉皮和杂质。
  枣碗里留下的枣泥,微褐发红,细腻柔软,香气怡人。
  谢毓取了个砂锅,将枣泥和一小把红糖放入,慢慢翻炒,直直里面的水分被蒸发殆尽,枣泥变成了粗糙微沙的一团。
  枣泥放凉,洗净的山药放到蒸锅中蒸软,同时将糯米粉放到大铁锅中翻炒。
  炒粉类是最不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散得满天都是,若是小心翼翼地,则会损失了香味。谢毓大刀阔斧的,看着很是随性,但实际每一下出去,都会小心翼翼地翻一下锅铲,免得糯米粉撒出去。
  糯米粉炒至微黄,香气尽出,和蒸熟去皮的山药混合,揉成团。拧一个小剂子,搓成球状,直接用手按成厚薄适中的皮,然后包入枣泥馅,封好口。
  雪白的糕点上点一颗煮熟了的枸杞,如雪中落了一点鲜红的腊梅,素雅而怡人。
  谢毓将枣泥山药糕放到门前早准备好的托盘上,然后折回来,掀开煮着莲藕的砂锅,用筷子沾了一点旁边的糖汁尝味道。
  糖汁还不算太过浓稠,大约还能再炖一会儿。
  谢毓盖上锅盖,往周围看了一圈,盯住了在她对面的戚槐。
  戚槐做的这道糖芋头算不得难,但显然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普通的糖芋头顶多是芋头连红糖一起煮,但戚槐却只加了一点点红糖提色,用大量冰糖调味。
  汤汁在淀粉的作用下逐渐变得浓稠,戚槐看着差不多了,便取了个小碗,往里面浇了半碗白色的汁水。
  谢毓打眼看着,像是藕粉混成的料汁。
  这样做出来的糖芋头,是浅浅的粉色,汤色澄澈浓稠,撒一把桂花,能连汤喝下好几碗。
  谢毓眯了下眼睛。
  ——这是她没见过的做法,恐怕是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姑娘独创的。
  戚槐似乎感觉到了她灼灼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木勺,往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触了一瞬,跟兵戈碰撞一样,一直观察着她们动向的冯远甚至觉得自己老远地听到了“锵”的一声。
  段康平抚了抚下巴,露出了一个很“老狐狸”的笑,眼角浅浅的皱纹攒聚了起来。
  他撑着下巴,说道:〃这两个小姑娘,是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发了一整章太子糖,现在太子下线几章你们不会打我吧(顶锅盖跑走)


第19章 橘饼(七)
  谢毓和戚槐的第一次见面,就颇有点“周瑜遇见诸葛亮”的感觉。
  白芷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这两人要是在寻常大街上,恐怕已经都闹起来了。
  先是取盘子的时候挑了一样的,然后菜也是同时出锅,同时装好,然后同时放到门边的托盘上。
  谢毓的手不小心跟戚槐捧了一下。她适时收回手,福身道:“奴婢冲撞了,还请女官体谅则个。”
  她到底是无品级的宫女儿,比不得正七品官品在身的戚槐。好在戚槐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笑了笑就揭过了。
  至于她心里头究竟怎么想,那自然是不得而知。
  谢毓忙完了自己的,给其他厨子打了会下手,时间便差不多到了。
  按理来说皇帝的膳食都是由御前专门的侍膳太监来提到太极殿去,只是今日贵妃娘娘特求了恩典,允许两边各派三人同去。
  尚食局那边按照品级高低排了三个出来,戚槐正在其中。
  小厨房这边则是商议了一会,最终挑了谢毓、白芷和赵师傅三个。
  ——谢毓和白芷都是经常见到太子爷的人,对皇帝威仪怕是也有些抗性,至于赵师傅,则纯粹是个充数的。
  做好的东西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拿,自然有习惯了干这活计的太监,稳稳当当地拿到皇帝跟前去。
  太极殿在尚膳监的北面,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这面热腾腾地出锅,到那还冒着热气。怪不得历代皇帝不爱待在更正统的乾清宫,反倒安于这比较偏得宫殿。到底皇帝也是人,总归是有这口腹之欲的。
  谢毓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偷眼看着太极殿。比起吊篮华东、气势宏大的前三宫,这一日常用的宫殿倒是没那么不近人情。红墙黄瓦,墙的边角刷了金漆,门前蹲了两座面容狰狞的石狮子,无端增添了一分威慑之意。
  进去明堂,宫人们安静地散开,尚食局和小厨房的六人按照先前的吩咐,留在了门边。
  然后便是齐齐一拜:“奴婢们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帝坐在正位上。谢毓站的地方偏,没人注意到她,她便大胆地盯着天子看了几眼。
  ——并不像民间传闻般三头六臂,甚至这位四十大几的皇帝,已经初显老态。
  皇帝和太子并不相像,只有同样瘦削的身材和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昭示了他们的的确确是亲生父子。
  皇后和贵妃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边。看似是尽享齐人之福,但谢毓莫名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轻松地事情。
  珍贵妃往下面扫视了一圈,见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就放下了一半的心,巧笑倩兮地道:“万岁爷,一会儿菜就该冷了,不然让他们呈上来罢?”
  看似是询问,实际已经挥手吓了令。皇帝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什么意见。
  ——全然没给胡皇后一点插手的余地。
  谢毓看着胡皇后快挂不住的雍容笑容,心道这位娘娘也是不容易。
  不过她怎么说都是贵妃一派的人,这时候不在心中暗笑已经是好的了,自然不会多给几分同情。
  今天的菜一起往常算少的了,毕竟皇帝和两宫主位在这,按平时的份例该有几十道菜,但现在长桌上只泾渭分明地摆了十二道。
  光看“色”其实看不出什么。两边都顺着皇帝的口味来做,因而看着都比较寡淡。
  按流程,先是试毒太监将所有菜拿银针戳了,然后自己吃一轮,才能给贵人们布菜。
  几道正菜是宫里面惯有的口味,那太监面不改色地试完了,然后轮到了点心。
  皇帝和两位娘娘说着家常话,余光瞟见,那太监先是尝了一块山药糕,然后轮到藕的时候,他看似不经意地一口气夹了三块。
  皇帝眯了眯眼。
  这太监也跟了他不少年,年纪不算小了,平时注重养生,甜的东西私下里是一口都不会多吃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迟到了的短小君,对不起姑娘们,明天一定补上!
  人活在世上没个劲敌也太无聊了,所以设置了戚槐这么个姑娘~


第20章 橘饼(八)
  那太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平日向来也是珍馐佳肴吃着的,尚食局的手艺,自然是向来出不了什么差错,偶尔还会有点惊喜。
  他本以为这么些年下来,不会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特别好吃得了,但这两道点心,却着实让他的舌头都惊艳了一番。
  他心道,果然就如老人说的,“高手在民间”。
  若不是周围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甚至想偷偷地再吃一口,抚慰一下他这条已经尝什么都没滋味的老舌头。
  那太监不知道,上面皇帝已然将他的一举一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给皇帝布膳的太监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皇帝一个眼神还没使出去,便知道他想吃什么,一块菜还没嚼完,吃得中不中意。
  现在见皇帝多看了那两道点心几眼,那太监便心中有数,待皇帝说可以动筷子了,便先行夹了一块糯米藕到皇帝面前的盘子里。
  糯米藕做得的确是好看,一片圆圆的躺在镶金边的盘子里,不厚不薄,糯米错落有致地排布在孔洞当中,上面浇的糖汁红艳剔透,看着极为诱人。
  皇帝将藕夹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入嘴中。
  莲藕软糯,糯米弹牙,味道清甜怡人,还能品到枣子和枸杞的香味,两半吃下去,不仅不腻,反倒欲罢不能,还想继续下箸。
  布膳太监在旁边扫了几眼,便知道皇帝很喜欢这道菜,连夹了三次,才换了道尚食局的汤,给他呈上。
  皇帝用膳时向来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谢毓她们在门边上看着,耳朵里只有杯盘偶尔碰撞发出的细碎声音,三位贵人脸上表情又一直未曾变过,也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到底觉得哪边好。
  心急也没有办法。皇帝年岁大了,一向是细嚼慢咽的,一顿午膳要用上许久。再怎么想知道结果,两拨人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墙边离着。
  直到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皇帝首先放下了筷子,一边的宫人奉上净手用的热布和漱口用的清茶,同时所有的菜陆续撤了下去,然后上了三杯用来喝的茶。
  谢毓闻着,是两杯茉莉香片并一杯毛尖。
  香片清香微甘,一向很受女眷喜爱。珍贵妃低下头,就着边沿啜饮了一口,微微清了清嗓子,道:“万岁爷觉得如何?”
  谢毓顿时跟接受审判似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若是皇帝说尚食局那边好,那可怎么办?
  她一想到这个,眼前就一阵一阵地发黑,几乎要站不住。
  旁边白芷见她脸色煞白煞白的,忙暗扶了她一下,朝谢毓安慰地笑了笑。
  谢毓心里也没好过多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来说,就算离开了东宫,凭借着她和贵妃娘娘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断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她现在扪心自问,的的确确是不愿意离开东宫的。
  东宫有她已经呆习惯了的小厨房,有爽朗好相处的厨子们,有白芷。。。。。。
  ——还有太子爷。
  无论谢毓承不承认,她心底总归是对宋衍上了心的。
  谢毓长长地吸了口气,让混杂着香片和龙涎香气息的空气充斥在自己的肺腑之中。
  她原来在家的时候也好这一口香片,这一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中,让她冷静了许多。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他自然是不知道谁是谁的,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总归于他而言,都是一群随时就可以捏死的宫人罢了。
  皇帝说道:“尚食局的自然是没什么错处,但东宫的也很好。”
  做皇帝的,不能一下子将话说死了,要绕个十七八个圈子,才能让别人听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朕吃着那几道点心,倒很是上心。”
  珍贵妃松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胡皇后抢去了话头:“臣妾也觉得,红糖糯米藕和藕粉芋头汤两道做得很是不错,若不是‘食不过三’,臣妾都想多用上几口。”
  她是直接对皇帝说的,珍贵妃便插不上嘴了。
  珍贵妃暗恨,胡皇后两道点心一道是尚食局的,一道是东宫的,胡皇后明显是想在中间搅局。
  她自己也将这几道点心吃了一遍,那道芋头是不错,做法也用心,在尚食局中也算是顶顶出挑的,但跟谢毓的手艺一比,就略逊一筹了。
  到底谢毓是在外面千锤百炼过的,那尚食局的女官虽有天赋,到底还是少了一分机遇。
  皇帝自然也听出了胡皇后的言下之意,但到底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面子,于是说道:“确实是不错,这两道是何人做的?”
  谢毓和戚槐同时向前跨了一步,道:“回皇上,是奴婢做的。”
  也不用再多解释,戚槐身上穿的是正七品的女官服饰,而谢毓则是穿的自己的私服,一看便知这两道点心的主人分别是谁。
  皇帝笑道:“李仁,赏。”
  皇帝赏两个小宫女,一些金锞子也就足够了。
  李仁看着是两边都抓了一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给谢毓的那一把要多出许多。
  他将那夹杂了金花生和金瓜子的锞子放在谢毓手里,然后在她在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姑娘,可要收好了。”
  阉人的声音听上去凉凉的,底子里像是钝了的刀,从人心底“吱嘎”一下划过。
  谢毓悄悄打了个寒颤,攥紧了握着金锞子的手,然后福身道:“奴婢谢万岁爷赏赐。”
  这是入宫之前嬷嬷教的规矩。做奴婢的,平日都是“皇上”“陛下”地叫着,只有领赏的时候,才能跟受宠的娘娘一样,喊一声“万岁爷”。
  只是娘娘这么喊是亲近,而她们则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涕零——就像是狗被丢了根肉骨头,总得对着人掐媚地摇两下尾巴。
  皇帝用一只手托着太阳穴,似乎在想怎么收场。
  他一颗心确实是往偏里长的,从前是偏贵妃,现在除了贵妃,还偏向了贵妃生的儿子。
  因而自然是不可能顺着胡皇后的意思,让尚食局赢了的。
  珍贵妃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这次优势全然落在自己这边了。
  她偷偷地朝着胡皇后轻蔑地一笑,然后柔声道:“臣妾觉得,也不一定非得分出个好歹来。尚食局的手艺固然不错,不过臣妾觉得,还是小厨房的更明白太子的口味。”
  “太子他身子一向不好,胃口本就不大,若是让尚食局的人再慢慢适应他的口味,怕是要病得更重了。”
  珍贵妃看着只是个为儿子着想的母亲,实质开始说要“比试”的是她,现在和稀泥的也是她,往难听里说,不过是胡搅蛮缠罢了。
  可惜皇帝就喜欢她这胡搅蛮缠。
  他闻言,大笑了三声,道:“那便按照贵妃说的,以前是什么样子,就还怎样吧,朕觉得尚食局和东宫那边的手艺,却是是不相伯仲的。”
  胡皇后看着珍贵妃那得志的表情,简直快把手中的帕子都搅碎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扯出了个端庄的笑,说道:“皇上,这一次比试,实在费时费力的,若是不出点什么成果——”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皇帝用她从未见过的、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看了她一眼。
  胡皇后心中一颤。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不受宠,但到底也是这后宫之主,皇帝还是敬爱她的。
  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原来皇帝这么些年忍她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因为她还未挡了谢婉珍的路。
  胡皇后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只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那臣妾便全凭皇上做主吧。”
  皇帝收起了眼底的冷冽,抚了抚下巴,看了谢毓和戚槐几眼。
  两个小姑娘,比他最小的女儿也没大几岁,但一看就是乖巧伶俐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却还是能显出一股子灵巧劲儿。
  皇帝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不过朕觉得,皇后的话倒也没错。”
  胡皇后惊喜地看了他一眼。
  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却和她的想象全然不同。
  皇帝说道:“眼见着马上就要年节了,今年晋王也要回来,延臣宴上怕是要缺人。”
  “恰巧先前段康平那老东西来问我要人,这两个看着就是会干事的,便让她们去帮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卡到爆炸,一写皇帝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头(这是短小的理由吗?)
  最近小天使都哪里去了呀?求留言QAQ


第21章 橘饼(九)
  谢毓一惊,微微抬了头,往上面看了几眼,却也没看出皇帝到底是什么表情。
  皇帝想了一会儿,说道:“延臣宴向来是提前一两个月便要准备起来,尚食局的这个走动方便,但东宫里碍于宫禁,确实不好出来。”
  他像是思索了一会,然后道:“李仁,你去让人打个方便行走的腰牌来,到时候送到东宫去。”
  谢毓:“。。。。。。。”
  又是牌子?
  谢毓呆呆地眨了下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不用离开东宫,这是好事。
  但这父子俩怎么这么喜欢给人送牌子呢?
  但总归领恩是没错的。且这跟刚才那一把金锞子不同,算得上是“大恩”,谢毓便直直地跪了下去,行了遍大礼。
  三跪九叩倒是不至于,大梁的礼节中,除了对已经埋在土里的老祖宗,其他时候顶多也就是磕三个头。
  谢毓行礼的样子很好看,不是那种后妃的搔首弄姿,而是轻快利落的,三个头磕得又快又响亮,一套下来,看着诚意十足,实则额头红都没红一下。
  谢毓别的都怕,就不怕磕头,毕竟自小她就顶顶的叛逆,和她那秀才爹斗智斗勇,实在斗不过了,便会像这样磕三个头,然后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
  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一套下来,不管她做了什么,她爹都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说一句她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然后由她去了。
  珍贵妃在上头看着,倒是对谢毓多增了分喜欢。
  不骄不躁的,学东西也快,进宫前加急培训了一两个月的礼仪,拎出来比好多在宫里呆了几个年头的宫女儿都要好。
  虽说关系远了点,到底也算是他们谢家的姑娘,总归是不同的。
  珍贵妃一顿,将思绪扯了回来,转过头,对皇帝说道:“万岁爷,时辰也不早了,衍儿的晚膳还要小厨房的做准备,不如就这么散了吧?”
  皇帝一点头,说道:“都下去吧,小厨房的也都尽些力,若是太子身子好转了,朕大大有赏。”
  倒是一句话都没再提尚食局。
  尚食局的也知道这次他们夹在那两位的中间了,对这结果也没什么不满,齐齐地一拜,跟在谢毓几个后面出去了。
  明堂里面很昏暗,唯一的一点光还是从后面的槛窗里透进来的,谢毓直到踏出门槛,才发现日头已经高高地挂在正空了。
  她心道,今日太阳很好,橘饼该晒得差不多了。
  于是唇边不由地就带了一点笑样子出来,被白芷看见了,待到了偏僻点的宫道,便跟她咬耳朵道:“又拿了个牌子,就这么高兴?”
  谢毓本想说不是为这个高兴,但觉得真正的理由听着很是微妙,于是含含浑浑地应了,说道:“以后我做腰带都得做结实点的,不然两个牌子一起挂在上面,怕是没几天就得磨坏。”
  白芷倒也打心底里替她高兴,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回去跟太子爷报个喜吧——这两天都忙得没空去正殿那边,听说太子爷的病已经好些了,正好让他听点好消息,说不定还能好得快些。”
  不用她说,谢毓早就这么打算好了。
  橘饼拿出来得早,长安干劣的风一吹,本就干了一般,加上今日算得上是晃人的日光,待谢毓缓了口气,去查看的时候,已然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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