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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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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花窗,莺儿搬家的动静传进了小屋里,玉凤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艳羡。以前还总是在心里头藏着一丝期冀,只盼着若是她一朝怀了身孕,借着孩子的脸面,二爷的眼睛里,也能有抹她的影子。
可如今她有了身孕,而那份儿希冀却是碎成了渣沫,伴着凄厉的寒风,再没了任何踪迹。摸了摸略略凸起的肚皮,玉凤心里头左右的为难。
若是没了这孩子,她倒也愿意学着莺儿,出去配个小厮,也算是个正头夫妻,从此也好安稳度日。可如今她有了孩子,便是为着他,她也不愿意离了这西阆苑。没得以后孩子有个配了小厮的亲娘,说出去也不体面。
莺儿走前倒是来了玉凤这里,若是没有玉凤这事儿,莺儿还真不舍得这薛府的荣华富贵。便是守着冰窖一般的屋子,心里头还是藏着些念想的。然则瞧着玉凤的遭遇,莺儿那向来鲁直的脑子,总算是开得一回窍儿。
“我这就走了。”莺儿怜悯地看着玉凤:“你自家要好生保重身子。”
玉凤点点头,笑道:“听说那人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跟着去了好生过日子,再生得一儿半女的,日子便好过了。”
莺儿点点头,想起那人待她的殷勤,不由得颊上飞上两抹绯红,咬着唇儿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来。
看得玉凤心头一酸,嗔道:“得了,你还是快些去吧,临走了,还要在我面前显摆,叫我心酸。”说着,忍不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渗出的湿意。
见得玉凤伤心,莺儿忙敛了笑意,拉起玉凤的手轻轻拍了拍。
迟疑片刻,突地凑近了去,小声道:“其实,这孩子生下来不如给了太太,我听说啊,太太不慎吃了寒药,怕是不能生啦!若是她肯要,必定会待孩子好的。”
“二爷那性子我也算是瞧明白了,除了姨奶奶,旁的在他的眼里,那都不算个人。你还年轻,以后虽是有孩子,可被二爷厌恶了,哪里还有出头之日。不如早早抽身,许还能有段锦绣良缘。”
这话倒是正合了玉凤最近生出的心思,暗暗地心头一跳,随即抿抿唇,笑道:“这话可不像你说的,谁教你的。”
莺儿难得脸红了一次,道:“是院子里洗衣服的秦婆子。”又道:“她说你是个良善的,赏过她二两银子,救了她老头子的命。瞧你处境可怜,便叫我劝劝你。”
玉凤想起那弯腰驼背的秦婆子,心里一松,微微笑道:“那就多谢你的好心了。”
莺儿被遣出西阆苑嫁人的事儿,便似湖里掷入的一颗小石子,不过晃出了一圈儿涟漪,便渐渐无人再提。
只是苏氏那边儿十分不乐,依着她的心思,定是那东院儿的狐狸精吹得枕头风。不然好端端的,做甚要把收进房里的人拉出去配了小厮。好歹是儿子收用过的女子,这说出去总也不体面。
春月瞧着苏氏面有不悦,便把黄嬷嬷私底下交代的话儿,装着无心的样子,翻着花儿的说给苏氏听。苏氏原本还下不定决心,□□月狠狠敲了一顿边鼓,隔了两日,终是狠了狠心,决定下手除了那东院儿里头的小妖精。
第67章
借口薛三奶奶有了身孕; 苏氏叫人来东院儿给顾扬灵传话,说是叫她收拾一番; 翌日要去城外的清凉庙上香敬拜; 为薛三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顾扬灵向来乖顺; 又是为着薛三奶奶和孩子祈福,自然是没有二话的。于是收拾一番,翌日便跟着苏氏坐着马车往城外去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春月殷勤地给苏氏的后腰处塞了一个靠垫进去; 谄媚地笑道:“这样太太会更舒服些。”
苏氏满意地看着春月,挺漂亮的小姑娘; 又是丰腴肥腻的身子; 原本二郎最爱这种女子; 怎的如今就看不上眼呢?如此一想; 便又想到了东院儿里的那只狐媚子。
皱了皱眉头,把黄嬷嬷说过的话又在心里头暗暗想了一回,低声问道:“黄嬷嬷那里可准备好了?”
春月亦是小声地回道:“准备好了; 只等着太太去呢!”
苏氏有些担忧:“可要准备的妥帖些才是; 叫二郎知道了,可是了不得。”
春月道:“太太放心吧,保管哪个也看不出是人有意为之的。只要姨奶奶去了那处,必定要摔个粉身碎骨。”
苏氏立时皱起眉头; 狠狠瞪了春月一眼:“莫要多舌!”
春月忙抿住唇,谄笑地捧起小几上的茶碗:“太太可口渴,要喝茶吗?”
另一辆马车里; 嫣翠紧贴着车壁挺直着腰身端坐着。隔了一道车帘子,只听得外头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虽是瞧不见,然而只听着声音便能想象的到,这该是如何热闹非凡的一条闹市。
嫣翠不时往车窗子那里瞟,她是很想掀开帘子瞧一瞧的,自打卖进了薛府,这还是她头一遭往外头来。
心里痒痒的,然而姨奶奶正靠在厚厚的软垫子上闭目养神,红英守在一侧,不时拿眼神警示她,嫣翠撅一撅嘴,觉得好生无聊。
偏巧顾扬灵睁开了眼,掀起眼皮子,一眼瞧见嫣翠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笑道:“怪可怜的,许你掀个小角儿看看。”
红英一旁笑嗔:“果然姨奶奶最是偏心嫣翠,愈发惯得她没个正形了。”
嫣翠同红英吐一吐舌头,果然把帘子揭开一个小角儿,一双眼直勾勾往外头瞧,不时发出几声赞叹来。
然而很快的,嫣翠的身子突地一僵,随后猛地放下了帘子,转过身紧贴着车壁坐好,脸色泛白,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模样。
“这是怎的了?可是瞧见甚个吓人的东西了?”红英不解道。
顾扬灵也睁开了眼,却见嫣翠抖着唇,战兢地回道:“二,二爷……”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这是被薛二郎抓包了。红英没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路,嫣翠都萎靡不振地缩在车厢里。红英瞧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时发笑,故意说些玩笑话去逗她,可嫣翠蔫蔫的,半点儿精气神儿也没了。
顾扬灵瞧她可怜,便笑道:“得了,莫要拉着一张脸了,二爷那里有我替你说好话,必不会责骂于你的。只是你要一直这样子,等会儿下了车,被太太瞧见了必定是要不高兴的。你最清楚,太太那里我可是半句话也说不上的,到时候不但你要被骂,还要连累了我。”
嫣翠听了,忙捏了捏脸上的肉,然后翘起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来,还问顾扬灵和红英:“这样子行吗?”
顾扬灵和红英顿时都被逗乐了,红英捏了捏嫣翠的脸,嗔道:“你这小蹄子,怎的花样子这般多。”
清凉寺是荣阳县最大香火极盛的寺庙,依山而建,十分雄伟。马车还未曾到达,远远的就听见了寺庙里的和尚齐齐吟诵经文的声音,朗朗悦耳,十分悠扬。
到了山下,便是依山势盘旋而上的石阶了,马车再不能往前行进,余下的路,只能靠脚走。
因着薛二郎事忙,只送得众人到了山下,便要掉转马头往回赶去。同苏氏讲了几句,薛二郎便径直走向顾扬灵。
先是狠狠瞪了嫣翠几眼,把嫣翠吓得立时躲在了顾扬灵身后。然后才看向顾扬灵,换得一副面孔,笑吟吟道:“庙里人多,灵娘万不可孤身乱跑,定要紧跟着太太她们才是。”
顾扬灵点点头,也笑道:“二爷莫要担心,回去的路上,一路小心。”
薛二郎听得心暖,又细细嘱咐顾扬灵不可私自乱跑,转而又把红英和嫣翠二人好一顿嘱托,这才心有不安地慢慢离去。
苏氏立在不远处看得自家儿子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头更是添了几分决心。倒是闵氏,虽还是心酸,到底是渐渐冷了心肠,便转过脸去,装作不曾看见,只把心里头的苦楚,暗暗地忍了又忍。
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依着山势蜿蜒盘旋,嫣翠和红英立在顾扬灵两侧,扶着她慢慢走。
只是慢慢的,红英变得紧张起来。原本搭在顾扬灵腕子上的一只手不知不觉便改成了紧握,顾扬灵侧眼看过去,发现她不时的往右侧看去,细白的额上,湿漉漉的一层细汗珠子
“你这是怎么了?”顾扬灵低声询问。
红英转过脸,顾扬灵这才发觉,红英的脸色雪白,眼里含。着惊恐。
“你……”顾扬灵大惊。
只听得红英颤颤抖抖地道:“姨奶奶,我害怕。”
害怕?顾扬灵便伸长了脖颈往右边儿望去,却什么也没,只是如今行至半山腰,紧挨着路边的就是悬崖陡壁,下面茂林茵茵,显得幽深高远。
忽的大悟,道:“你怕高对不对?”转过头问嫣翠:“嫣翠,那边儿是悬崖,你敢挨着旁边儿走吗?”
嫣翠垫着脚往右边儿望了望,道:“不怕。”于是把红英换到里面儿,好一会儿才缓过了劲儿来。
因着薛家常年往清凉寺捐赠香油钱,进得寺庙,便有早就等候在门处的沙弥上前引路。
一行人走在寺院的小道上,两侧种着菩提树,树枝延伸很高,将庭院遮蔽了一小半去,显得幽幽深深。
一时到了佛堂,众人按顺序陆续参拜。
香烟缭绕中,顾扬灵跪在蒲团上,虔诚无比地看着笑容慈爱的佛祖。
她这一辈子再也不去奢求什么,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还能替莫名屈死的至亲们,报得这血海深仇。便是为着这个,她愿意在薛府里好生活着,只求得佛祖保佑,能叫她怀上一个好儿子,愿意为她奔波。
除此之外,还求佛祖保佑那个苦命早夭的孩子,能投得一个好人家,从此平平安安,福乐安康。想着,慢慢伏下身子,闭着眼默默地祷告。
良久,顾扬灵方睁开眼,直起身来伸过手去。嫣翠忙上前扶起她,红英将燃着的线香递了过来,顾扬灵接过,把线香牢牢地插。在佛像前,流光溢彩的香炉里面。
一时出了佛堂,苏氏等人早就没了踪迹,只留下一个小丫头,见得顾扬灵出来,上前福了福道:“姨奶奶,太太二奶奶先去后头的客房了,叫我在这里等着姨奶奶。”
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小丫头,瞧起来干净爽朗,顾扬灵一眼便喜欢了,笑道:“那你前头带路吧!”
推开门,是一间收拾得极为干净舒适的房舍,歇了会儿脚,便有沙弥提着食盒叩响了门扇。
红英嫣翠出去把食盒接了过来,摆了一桌子,屋里头顿时香味扑鼻。吃过饭,顾扬灵便觉有些困倦。嫣翠正坐在小杌子上替她捏着腿,不一会儿便瞧得她打了好几个哈欠。
嫣翠道:“不然姨奶奶在榻上靠一靠,等着太太叫人来唤,我再叫醒你。”
顾扬灵两眼含泪,点了点头。
于是红英从包裹里拿出毯子来,顾扬灵靠在榻上,很快便睡着了。然而很快的,红英和嫣翠也都打起了哈欠,不知不觉中,竟都睡了过去。
等着顾扬灵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并不在歇脚的那间房舍里。心里一惊,忙爬起来紧张地左右打量。
这是一个狭长而幽深的山洞,她站立的地方离洞口并不远,而山洞的更深处,黑漆漆看不清尽头,更有阴凉诡异的风从深处不时刮出,带着浓烈的腥味儿,叫顾扬灵顿觉汗毛战栗,一股凉透心底的惊惧蒙上了心头。
想也未想,转过身便往洞口跑,才刚奔出洞口,就有明亮的天光兜头洒落,顾扬灵心头一喜,却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得一腔清亮的,带着焦急地喊叫声。
那声音在喊:“小心!”
然而已经晚了,脚下一空,只听得石子“簌簌”坠落的声音,身子便直直地往下落去。
“啊——”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惊呆了的顾扬灵只能尖叫着,挥舞着手臂,任凭身子沉沉地往下坠。
好在坠落的过程很快便戛然而止,顾扬灵只觉得腰上一紧,身子就摇摇晃晃地撞在了崖壁上,随即停在了半空中。
后背被撞得生疼,还有缠在腰间的那力道极大,被缠住的那一圈皮肉也很快就抽抽地疼了起来。
哪个救了她?
刚生起这个念头,那绳子便带着她快速地往上移动。她很害怕,便死死咬着唇,牢牢地握住了腰间的绳索。
不多时,便有一双有力的手掌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肩,一下就把她提到了山崖上。
顾扬灵腿脚发软,那力道一消失,便瘫坐在了地上。喘了几口气,一抬头,发现救她的是一个清俊英朗的少年。
本是含。了笑意要道谢的,然而那一眼后,道谢的话却是噎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口来。她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心头好似掀起了翻天巨浪,叫她忍不住颤抖起了身子。
“你——”她指着那少年郎君,颤抖的指头好似她此刻无法安静的一颗心,这少年如此的年轻,可那眉眼,可那口唇——
少年怜惜地看着她,温柔问道:“可有受伤?”说着蹲下身,一双眼静静地望着顾扬灵,问道:“他们都说我长得极像他,是不是真的很像?”
顾扬灵顿时瞪大了眼,好似炸雷响在了耳边,她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
“姨奶奶——”远处突地传来嫣翠惊喜地尖叫声。
那少年往顾扬灵身后看得一眼,道:“是你的丫头来了。”又瞄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你的男人也来了。”说完,深深地看了顾扬灵一眼,站起身往后一转,脚步极快,很快便消失在了顾扬灵的视线里。
别走——
顾扬灵急得在心里大喊,可她太激动了,唇瓣动了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只眼睁睁看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着,伸出手徒劳地往少年消失的地方抓了几下。
“别走啊!”她终于喃喃说出口来,可惜少年早已没了踪迹。
第68章
薛二郎很快就赶了过来; 却是因着太过激动,眼见着就要到了跟前儿; 却没留神被长长的野草绊住了脚; 一下子便跌倒在地。
却又瞬时爬了起来; 往前膝行了几步,一把抱住顾扬灵,灼热的口唇挨在白腻平洁的额上; 不断地轻轻吻着。好半晌; 才哆嗦着嗓子道:“还好你没事,找遍了整个寺庙都瞧不见你; 我都要疯了。”
又抱了一会儿; 等着身子不再颤抖; 薛二郎才将顾扬灵往外稍稍推开了一点; 垂下头去看她,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见着没有明显的外伤; 然后又紧紧抱入怀里。
手臂箍住那具温热娇软的身子; 薛二郎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想起刚才眼睁睁看着灵娘从悬崖上往下坠落,不禁又打了冷战; 不敢想象,若是灵娘当真掉下去没了性命,他该怎么办?不自禁地便把怀里的身子搂得更紧。
又过了一会儿; 薛二郎才想起了那个救起灵娘的少年,问道:“那个救你的少年郎呢?怎的不见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薛二郎说得那么多,顾扬灵压根儿就没听进耳朵里。她还在想着那个少年,刚才的话语叫她太过震惊,让她的一颗心乱糟糟的没一刻平静,于是眼神略显呆滞,并没有回答薛二郎的话。
薛二郎没听到回音,就松开手臂把顾扬灵往外推了推,低下头去看她。
却见她脸色煞白,眼神也显得呆愣,不由得心头乱蹦,忙把脸凑过去,轻轻晃动着她的身子,低声唤道:“灵娘,灵娘——”
顾扬灵的脑子还是懵懵的,耳里好似灌了水,薛二郎那几声呼唤,显得遥远而混沌。
眼见着顾扬灵没反应,薛二郎几乎要疯了,急得双臂都在发颤,死死盯着顾扬灵,喉结处不断地颤动。
那个该死的老货!薛二郎双眼泛起红血丝,咬牙切齿地想,这次他一定要把那老货给杀了。想着就忍不住后悔,后悔上一次的手下留情。
凌乱的脚步声渐近,嫣翠惊喜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姨奶奶——”虽是透着欣喜,却因着拔高了腔调,而显得十分尖利刺耳。
薛二郎一皱眉,正要转头呵斥,不想却看到顾扬灵竟是有了反应。她稍稍转动了脸庞,两只眼里,眼珠子慢慢地转动起来。
“灵娘!”薛二郎喊道,那声音有喜有惊,紧紧卡在顾扬灵手臂上的手指,也不自禁地往里慢慢收拢起来。
“疼——”顾扬灵皱起眉,情不自禁地挣了挣。
薛二郎忙松了手,顾扬灵瞪了他一眼,伸手抚了抚手臂,埋怨道:“疼死了,你作甚用那么大的力气掐我?”
“你没事了!”薛二郎惊喜地喊道,一把扯过顾扬灵,搂在怀里不住地重复:“你没事了,还好还好,你没事了……”
虽然薛二郎的反应叫顾扬灵的心里生出了淡淡的触动,然而这般下力气地搂着她真的很不舒服。
于是用力挣开,抬头看着薛二郎道:“不是生意上出了事儿吗?你不在家里头处理,怎的来了这里?”
这个问题叫薛二郎一呆,随后眼神左右闪躲不愿意回答。
可见着顾扬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看,晓得避不过去,便淡淡道:“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作甚来了这里?还不是怕你又寻着机会逃跑嘛!就草草处理了事,急忙忙赶了来。”
说着皱起眉,眼神也变得锐利狠辣起来:“不想到了暂住的院子里,不论主子,还是仆役,全都昏迷不醒。等拿了水泼醒后,发现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这是招了飞贼。”
“青天白日的,寺庙里竟进了贼?”顾扬灵不可思议道:“清凉寺可是个大寺庙,怎会出了这种事儿。”
薛二郎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看了看顾扬灵,道:“后头才发现,不是外头的贼,原是家贼。”
“家贼?”顾扬灵更是诧异。
嫣翠忍不住插口:“是黄嬷嬷。”看了一眼薛二郎,声音立时小了许多,哼哼唧唧道:“福兴在太太的房里发现了黄嬷嬷。”
黄嬷嬷——顾扬灵的脑子里立时浮现出一张苍老的,却带着刻薄狠毒的脸来。
“是她害的我?”顾扬灵垂着长睫,轻轻地问道。
似是难以启齿,薛二郎迟疑片刻,愧疚道:“是黄嬷嬷的主意,然而太太也参与了。因着我执意要休掉闵氏,又不肯接受她安排给我的通房,只一心一意守着你,太太她以为是你在背后教唆,又恨你迷惑了我,因此才想要除掉你,以为没了你,我就又变回了原先的薛二郎。”
说着,薛二郎苦笑了几声:“太太可真是一厢情愿,若今日你真的没了,我只怕从此就要疯癫了,还谈何变回原先的薛二郎。”
说着把顾扬灵轻轻抱在怀里,手掌在顾扬灵的后背上摩挲着,又垂下头温柔地在她的额上浅浅地吻了吻:“你放心,这事儿我必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不管是黄嬷嬷,还是他的母亲。薛二郎轻轻抱着顾扬灵,将轻薄的两片唇慢慢抿了起来。
……
依着黄嬷嬷的生平见识,这次的计划其实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出来的。
因着薛家财大气粗,年年给清凉寺添得许多的香油钱,故而暂居的院落里面全都是薛府里的人,并无外人在此休憩。
而这处院落,也是黄嬷嬷精心挑选的,不为别的,只因着这院子里有条暗道,是直通后山的。
于是黄嬷嬷计划,先是迷晕了整个院子里的人,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摸走,造成飞贼偷盗的假象。
而后,再把顾扬灵从暗道背到了后山坡,放在事先找好的山洞里。
而那山洞也着实很妙,出了洞口两步远便是悬崖陡壁。而顾扬灵并不晓得地形,醒来后,必定会惊慌失措地从洞穴里跑出来,这样就一定会失足落下悬崖。
至于薛二郎那里,自然会认为是飞贼掳走了顾扬灵。如果他不甘心,非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肆地在清凉寺搜查,也只能在崖底找到顾扬灵的尸体。便是顺藤摸瓜,最后也只能查出是失足落下的悬崖。
至于顾扬灵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洞里,后来又为何失足落崖。那时候人都死了,又有哪个能知道呢?而那个密道,若不是那寺庙里的主持被她抓住了把柄,她也不会知道,更别提薛二郎,这辈子他都甭想知道。
到那时,一切都完美结束。顾扬灵死了,苏氏那里是顺了心,从此薛府里头万事如意,再没个九尾狐狸精整日里祸三祸四地惹是生非。而黄嬷嬷也终于报了仇,一颗猝了毒的心,也终能平静下来。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薛二郎竟是提前上得寺庙来了。
苏氏以为,薛二郎再是惦记顾氏,也终究会把生意上的事儿放在首位,故而托人故意在这一日,寻了些必须薛二郎亲自处理的麻烦。
可她再没想到,经过那次顾扬灵逃跑的事儿,薛二郎压根儿就不放心,顾扬灵在没有他在场的情况下,身处薛府之外。
于是黄嬷嬷被发现了,计划也跟着泡汤了。
……
“福兴说,二爷真的在外头托人四处打探了,就拿着姨奶奶给的画像,在清凉寺四周都问过了,可那个救命恩人谁也没见过,都说没见过,不认识。”
嫣翠坐在绣墩上,看着顾扬灵气鼓鼓的脸,小心劝道:“许是人家施恩不图回报,姨奶奶也莫要因着这事儿和二爷怄气了。”
红英泡得一壶茶端了进来,听得这话也接道:“是呀,二爷和太太大闹了一场,到如今还不同太太说话,姨奶奶便是瞧着这一点,也莫要同二爷置气了。二爷也不是没去找,分明是找不到。”
顾扬灵睨着两个丫头,十分不悦:“哎呀呀,可是不得了,我身边儿的贴身侍婢竟和二爷一个鼻孔出气,不如把你们给了二爷,伺候他的起居算了,省得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惹我生气。”
红英倒得一杯茶捧着走了过去,抿着唇儿笑道:“行了,咱们不说,姨奶奶愿意置气就置气,可好?”
这是哄赖皮孩子的话吧,顾扬灵瞥了她一眼,接过茶杯慢慢抿着。
倒不是她乱使性子,实在是她心里头急如火焚。她一定要找到那人,一定……想着那人的相貌,想着那人的那番话,顾扬灵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脑子里不断浮现那年的阳春三月,母亲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冲着她甜甜地微笑。而父亲清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含笑带宠地正看着自己。
父亲……
想着,顾扬灵搁下茶杯,拿出枕下压着的一张画像。
那画像正画着那日救她的少年郎君,俊秀的眉眼,清朗的气质,顾扬灵忍不住有些战栗,这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父亲啊!
那人是谁?为何同父亲长得如此相像?他又为何出现在悬崖边,及时的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他的那番话,临走时那深深的一眼,又为何总让她觉得,那少年和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应该是有着什么关系的。
顾扬灵紧紧锁着眉,这一切,都必须找到了那个少年才能真相大白。
……
“二郎,我可是你的母亲啊!你怎能如此不孝!如此待我!”
长廊里,苏氏堵着薛二郎大哭大闹,上前一步撕扯着薛二郎的袖子,泪眼花花道:“就为了那个贱女人,你母亲都不要了?啊?要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你也是读过诗书,考过功名的,怎能如此不懂孝义?”说着便捶打起薛二郎来。
然而捶了几下,发现薛二郎一双眼望着天,还是面无表情,抿着唇也不肯理会她。
苏氏便又忍不住哭道:“自打你落地,我是又苦又累地把你拉扯大,当中吃了多少的苦楚,受了多少的罪。好容易你大了,能够顶天立地鼎立门户了,就因着一个女人,便这般对待你的生身母亲吗?”
说完,又絮絮叨叨地哭诉当初她是如何吃的苦,如何养育的薛二郎。便是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从旁处听了来的,却全都安在了自家的身上,只盼着能说得儿子软了心肠,同她说句软话儿来。
然而薛二郎任凭苏氏怎么推搡怎么哭闹,既不走,也不跑,只抿着唇不发一言。
第69章
苏氏闹累了; 见得薛二郎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鬼样子,晓得这次儿子是硬了心肠的; 心下一灰; 便扶着春月哭哭啼啼往五福堂去了。
她晓得这次黄嬷嬷是在劫难逃; 便是她求情哭闹,凭着二郎那性子,却也是枉然。不但如此; 更是连她自己也被牵连着叫二郎厌弃了。
自打清凉寺里回来; 二郎同她大吵了一场后,便再不来五福堂同她请安。就是她叫人去唤; 也是不肯来。她索性堵了他好几次; 可不论她说什么; 怎么闹; 二郎只不理会她。
想着,苏氏又忍不住哭泣起来。她可是他的母亲啊!又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怎能如此对待她呢?
“太太总归是二爷的生身母亲; 二爷就是太生气了; 许是过些日子就好了。”春月小心地在一旁劝着,可她自己的心里头,也是害怕心虚至极的。
好在这一次有黄嬷嬷在前头顶着,她在这件事里头; 顶多就是做了几回传声筒,又在太太跟前儿敲了几次边鼓罢了。
还好还好,太太不提这事儿; 便再也没人知道了。这般想着,春月暗地里悄悄儿地舒了一口气。
行至一半儿,苏氏忽的立住了脚。不行,二郎的脾性她是知道的,若是不想法子挽救,只怕是自此后便要因此和她生出心结来了。
他那么宠爱那个贱人,若是那贱人在枕头边儿上说些什么对她不利的,往后二郎就这般远着自己,那她可要怎么办?三郎是个不可靠的,不定哪一日便要一伸腿儿就去了西方极乐天。那时候,她可就二郎这么一个儿子啦!
苏氏想着便着急了,猛地想起一件事,脸上顿生喜色来,调转脚尖便往回走。
春月也不晓得苏氏要干嘛,赶紧地缀在后头,一路喊着:“太太慢些,太太小心着些。”
吟风阁里,薛二郎刚刚脱下那件被苏氏搓揉得不成样子的外衫,恨恨地扔在地上,薛二郎揉了揉脸,觉得脑袋里还满是自己亲娘撕心裂肺嚎啕不止的哭泣声。
坐在圈椅上,薛二郎闷头想了会儿不禁连声苦笑。
如今母亲日日地闹腾,不是骂他狼心狗肺,就是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被个女人迷了心魄,老娘也不要了,前程也不要了。
而闵氏那里,原先还有点子夫妻情谊,也因着下药的事儿荡然无存。她如今倒是不敢闹,然而闵县令那里却是不断地使绊子。桐舟县那边儿的生意,眼见着就要不成了。
薛二郎支着下颚,慢慢想着心事。
当初为了和秦家抢夺桐舟县的生意,也为了给自己找个有力的借力,他送了许多银子给闵县令,终于聘到了闵氏,和闵县令拉扯上了关系。而后为了给闵氏腾出正房妻室的位置,他把原本该是他妻室的灵娘强压着做了妾室。
他原本觉得,不论是妻室还是妾室,不都是他的女人。只要有他的宠爱,便是妾室,在薛府里头还不是可以横行霸道,过得如鱼得水。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有甚可在意的。
然而那次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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