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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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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又瘦了。外面国事繁难,不是这里发水灾,就是那里连日干旱,还有西夏不停滋扰、吐蕃蠢蠢欲动,件件桩桩,都要他一人裁决处置。
偏生内里也不安生。刘娘子难产,是意外之事,谁也无法,倒罢了。那位沈贵人却真是能折腾,从当日与柳晨撞在一起,弄出有孕这件事来,就没让人消停过。
宫里确实缺一个能压服住人的皇后,那样就不需要官家里外都操心了。林木兰默默想道。
“木兰。”
她正胡思乱想,宋祯忽然出声叫她,林木兰忙应声:“官家,奴在呢。”
宋祯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问道:“你会唱什么歌么?”
林木兰摇头,宋祯略有些失望,转念又道:“那你背诗给朕听吧。来,脱了鞋子,躺下来背。”
林木兰便听话的除去鞋子,脱了身上褙子和裙子,躺到宋祯身边,问:“官家想听什么诗?”
“挑个长的,《琵琶行》吧。”
林木兰便从头开始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宋祯握着她一只手,一边听她背诗,一边凝视她平静清丽的容颜,不知不觉间,心里就平静下来,倦意很快席卷全身,没等林木兰背完一首诗,他已经睡熟了。
第二日早上,他不等人叫就醒过来,发现林木兰正侧身面朝自己睡着,面容安然。她的手仍乖乖躺在自己掌心,软滑纤细,心里顿时柔情满溢,禁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偏巧就在这时,外面梁汾唤道:“官家,到时辰该起了。”
林木兰应声睁开眼,却见官家下巴就在自己眼前,不由一惊,随即又感觉到额头的触感,脸不由微红。
宋祯有点恼梁汾出声破坏气氛,却并不任性,又亲了林木兰一下,便拉着她起身,叫人进来服侍。
梁汾等人本来还小心翼翼,却没想到睡了一晚之后,官家神色竟好了许多,还少有的喝了两碗粥才去早朝。大家不由把目光都投注在了昨晚侍寝的林木兰身上。
宋祯匆匆结束早朝,就叫了几位重臣商议立后之事。刘婷出身名门,又刚生了皇子,自然是够格封后的。且后位空虚许久,大臣们难得听见官家主动提起册立皇后,自是没有不应的,当场就立了封后诰敕。
这件事议定了,宋祯惦记刘婷那边,便早早散了议事,亲自去缀锦阁探望。
他到的时候,恰好刘婷刚刚醒来,医官看过,也是与稳婆一般建议,要刘婷坐满两个月。
“两个月就两个月,你不要心急,好好养着。”宋祯坐下来安抚刘婷,“朕刚刚已经拟好了册立皇后的诰敕,明日早朝便宣告百官,等你出了月子就行册封典礼,到时朕大赦天下,为你和六哥祈福。”
刘婷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官家隆恩,妾无以为报……”
宋祯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快别哭,月子里哭伤眼睛。六哥那里也好着呢,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好好休养便是。”
刘婷便忍住眼泪,在枕上叩首,算是谢恩了。
缀锦阁上下喜气洋洋,排着队在院内叩拜皇后,连梁汾、林木兰等人也都行礼恭贺,立时改了称呼。
高欣进门正赶上这一幕。她昨晚回去,因为想到官家对刘婷的许诺,几乎一夜都没有睡,拼命安慰自己,说官家是一时情急,做不得数,谁知今日再来,一切竟已成定局!
里面帝后二人听说她来了,忙叫请进来,高欣心中再不情愿,此刻也得躬身叩拜圣人。
“高娘子快别多礼,折煞我了。”刘婷忙叫人扶她起来,“昨日多亏有你在这里操持,我都听说了,心中感激不尽,正想求官家好好谢谢你呢。”
高欣硬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都是妾该当做的,不敢当官家和圣人的谢。”
宋祯看出她妆容下的疲惫,想到她这一向操持宫务确实辛苦,昨日也是尽力了的,便大方说道:“高娘子确实辛苦了。这样吧,等封后典礼过了,便由皇后下旨,进封婉容高氏为德妃,赐住长德宫。”
高欣和刘婷闻言都是一惊,高欣自是惊喜,刘婷却是纯然的惊愕,不过她一向有城府,把持的住,几乎在宋祯话音落地的一刹那,便扬起笑容说道:“是,妾谨遵圣命。”又看向高欣笑道,“恭喜高娘子。”
高欣忙不迭跪下谢恩,宋祯起身亲自扶了她起来,转头对刘婷道:“你刚醒来,受不得辛苦,朕就不吵你了。好好休养。”
刘婷恭谨答应,目送他们二人出去,等人都离了缀锦阁,才收起笑容,微微蹙眉。
翠蝶端了鸡汤来给她喝,见她神色不乐,便劝道:“圣人这是怎么了?官家这样快就履行诺言,可见心中对圣人和六哥都是极为看重的,您该高兴才是。”
“我自然是高兴的。”刘婷轻叹一声,“可是……”
翠蝶知道她的心思,先喂她喝了半碗汤,才又劝:“如今圣人最该在意的是您自个的身子,还有咱们六哥,何必管旁人如何?别说只是个德妃,就是贵妃,那也只是妃,到了您面前,都只有低头的份。”
话是这样说,可刘婷自己还要坐两个月月子,这宫务自然还是要交给高欣来管的,等到自己能接手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她习惯凡事多想一层,此刻身子不能动,脑子却转开了,无论如何也难安心。
也因为如此,别人月子里都要略微发福,她却生生瘦了下去。再加上六皇子在出生十多日后忽然咳嗽不止,呼吸不畅,医官来看过,说恐怕是生产时呛了羊水,有些凶险,她就更加速瘦了下去。
等到两个月月子坐完,她竟已比怀孕前还要瘦,连册封大典要穿的礼服都是改了又改才能穿。好在六皇子的病终于好了,虽然还是见不得风,但总算是不咳了,她这才能安心一些。
册封典礼过后,刘婷正式带着六皇子住进坤宁宫,高欣也跟着迁入了坤宁宫西面的长德宫。让刘婷高兴的是,彭娇奴经过近一年的休养,已经能下地行走,还特意在正式拜见她的时候,求她帮忙与官家提提,将五哥接回遴香阁去。
这个忙,刘婷是很愿意帮的。没有儿女的德妃,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她也就不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所以在高欣迁居之前,她就向宋祯提了此事。
“朕这几日也在想这件事,既然彭娘子已经好多了,自然还是把孩子送回生母那里才好。”宋祯本来也没打算让高欣一直抚养五皇子,听刘婷提起,当下就应了。
于是高欣原本因进封和迁居而起的喜悦,霎时就消散殆尽。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养到快周岁,虽只是短短十一个月,小孩子却有十分巨大的变化。他从翻身、能坐、会爬,都是高欣亲眼看着的,还有偶尔生病,也都是高欣亲手照料。
这样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情分,哪能一朝割舍?
可她又有什么理由能留住五皇子?那彭娇奴已经渐渐康复,虽然颜色不再,可人终究还是能出来露面了,太后前几个月就把大公主送了回去,她凭什么还能留了五皇子不放?
☆、第92章 结交
彭娇奴会去求刘婷,其实是听了林木兰的建议。早在当初刘婷生产的时候,她身体就好得多了,能够在自己院里走个几十步,也能陪着大公主读书。
大公主是四月里接回来的。那时官家见她有所好转,能下地走个几步,想到大公主毕竟大了,并不太需要人耗费精神看着,便跟太后商议了,将大公主送回来陪着彭娇奴,也好叫她心情愉快,更快好起来。
果然自大公主回来以后,彭娇奴的情绪就不那么低沉了,心情一日比一日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健康。刘青莲看着这副境况,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开始与她商议怎么接回五皇子。
“当初娘子出事,虽然事后查明只是意外,可五哥到底是没能在您身边儿养着,白白便宜了那一位。奴婢知道您不想与人争锋,可是这等事却是不能退的。”
彭娇奴眼望着窗外,神色冷淡:“我也没打算退,我的孩儿,自然是要要回来的。”
“娘子有这份心气就好!”刘青莲非常高兴,“只是此事还得慢慢筹谋,官家担忧您的身子,这会儿恐怕是不会应的,您还得好生将养,多见见官家,让官家瞧见您确实是好了,那才能把五哥送回来。”
彭娇奴听了这话,终于有些黯然,禁不住伸手摸脸:“我现在这副样子,只怕官家见了生厌。”这等话放在从前,她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可是久病之中消磨志气,身边又只有一个刘青莲常伴身边,两人之间亲近远胜从前,这自伤自怜的话就不自觉说出了口。
刘青莲忙扶住她安慰:“娘子何必这样说?奴婢看着,官家每次见了您,都是满心怜惜,只是您不敢看官家,才未发觉罢了。”
“偶尔见一回,自然是怜惜的,时日一长,又怎会不生厌烦?何况宫中美人无数,你没见林木兰越发娇艳了么?”
刘青莲也明白色衰爱弛的道理,可是以彭娇奴的情形,若不趁着官家对她还有怜意之时,将五哥抢回来,再过得几年,五哥长大了,与高欣自然亲密,又怎么会记得生母?
想至此处,她咬咬牙,干脆直言道:“娘子既知这个道理,就更该趁此机会将五哥接回来!奴婢还有一句话想劝娘子,咱们当初到底是同船入京的,多少有些香火情,当日要不是林木兰替奴婢分说,奴婢只怕再也见不到娘子了!娘子以后,还该与陈娘子和林木兰多多交好才是。”
彭娇奴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但到底从前十分得宋祯喜爱,有过许多美好时光,一时又怎能丢开手,直面自己将会失宠的事实?且她天性冷傲,要她去结交陈晓青和林木兰,她到底低不了这个头,便没有应声。
刘青莲也不着急,只偶尔提一提五皇子,直到刘婷生产时难产,却奇迹般的挺了过来,第二日还得封皇后,彭娇奴才终于清醒过来。
论起宠爱,刘婷自是不如她和陈晓青的,可刘婷却能后入宫而平步青云,甚至一生子就封了皇后,凭的是什么?是出身!
这是彭娇奴的硬伤,也是陈晓青和林木兰的硬伤。如今看来,宠爱竟不算什么,那她又何必执着?她永远不能登上至高的皇后宝座,若想护着儿女在宫中有一席之地,那就只能与那二人结交,互为倚仗。
更让她着急的是,高欣因为照顾刘婷生产有功,直接进封德妃,又是一个因出身好就平步青云的!
彭娇奴只是正二品充仪,虽然与正一品德妃看着只差两阶,前面却有十余阶位份要跨过。她已经生过了皇子,才升到这个位份,偏偏身子已经毁了,再不能生,便更没有被加封的理由了。以后再没了官家的宠爱,更夺不回儿子,只怕就要终老在这个位份上。
“等官家再来,你寻时机向林木兰透个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官家高兴,咱们好提五哥的事。”彭娇奴终于主动开口吩咐刘青莲。
刘青莲喜出望外,连连应声,等宋祯再来,便单独拉了林木兰说话,先是谢过她这几个月对遴香阁的照拂,又说彭娘子都感念在心,只是林木兰身在御前,不好有所表示。
等林木兰客气过了,便向林木兰打听:“近来官家有没有提过五哥?”
“昨日还亲自去看了五哥呢。五哥现在白白胖胖的,与四哥样貌还有几分相似,官家说这兄弟两个年岁差不多,很该多亲近,就亲自抱着五哥去了春明阁,与四哥玩了半个时辰才送回去。”
刘青莲听得满脸是笑:“那可真是好!我们娘子日日念着五哥,也觉得如今身子好得多了,几次想跟官家提一提,把五哥接回来,却总怕唐突,惹官家不悦。”
林木兰就明白她今日的重点原是这件事,便笑道:“官家本就说过,五哥是彭娘子的亲生子,谁也夺不走的,又怎会不悦?不过,彭娘子若是心有顾忌,不如说与圣人听去。如今不比从前,有圣人掌管后宫,本也不必事事烦劳官家。”
刘青莲也觉得这主意好,可是:“圣人还在坐月子,恐怕这时候不好打扰。”
林木兰却道:“这时候自是不好拿这事扰了圣人休养,但彭娘子休养这许久,说不得也有些养身子的心得,倒可在探望圣人的时候,说与圣人听听。”她的意思很简单,有来才能有往,你总不能一开口就求人,总得先送些人情才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刘青莲很快意会过来,也觉得林木兰的主意很好。现下高娘子还管着宫务,又高升了德妃,正是气势高涨的时候,不如等圣人出了月子封后之时,再提起此事。
那时圣人自然要与高娘子交接宫务,两人正是争上下的时候,圣人能拿这事打击高娘子,恐怕是求之不得,她们遴香阁也能在圣人那里博个交情,以后好说话!
等官家一走,刘青莲就源源本本把自己领悟到的这些弯弯绕说给了彭娇奴听,彭娇奴都快被她说糊涂了,最后也懒得分辨,只说:“那就听你们的。”
于是才能耐心等到刘婷封后、高欣迁居之前提出此事。
高欣哪里知道这些曲折,她不甘愿的送走了五皇子,回身进到自己的寝殿时,只觉这长德宫大的空旷,安安静静的,连一点人声也没有,自己倒似只得了个空头德妃的名称。
在刘婷坐月子这两个月里,官家一次都没有召幸过高欣,每次来看五皇子也都是在午后,略坐一坐就走了,一丁点机会也没给她。
那时高欣还掌着宫务,能叫彤史来问一问,得知官家多是临幸陈晓青和林木兰,免不了有些嫉恨。这一对姐妹花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有些霸住了官家的意思,连后苑那些新鲜的花儿都没分着多少雨露,更别提她们这些入宫日久的人了。
事到如今,唯一能给她添些乐子的,也就只有那位还以为自己有孕的沈贵人了。两个月过去,她肚子居然神奇的又胀大了一些,虽然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有五个月身孕之人该有的大小,可沈贵人貌似并不懂得,还拿腔拿调的要东要西,折腾医官每日来给她诊脉。
高欣听着沈贵人的笑话,心里忽然一动:莫非,这就是“镜花水月”的意思?再想起自己猜的那个“静”字,心顿时就乱了起来,再也静不下来。
正当她因无事可做而东想西想的时候,春明阁却传出喜讯:陈晓青又有喜了。高欣乍闻之下,忍不住呢喃出声:“石榴?原来如此,石榴……”
陈晓青并不知道高欣已经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入了魔,她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怀上,还有些呆怔,倒是林木兰和春明阁上下的人都欢喜不已。
“等到明年二三月里娘子生产,四哥也两周岁了,正可当一个好哥哥。”林木兰拉着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陈晓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道:“他现在话都说不全,还好哥哥呢!”延寿活泼好动,却说话走路都晚,到现在已经一岁半了,还是只能说些“爹爹”、“娘娘”、“姨姨”之类简单的词。
“再大些就好了,小儿一天一个模样,我瞧着咱们四哥聪慧的很。”
陈晓青也知道林木兰特别喜欢延寿,便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小腹,笑道:“姐姐这般喜欢四哥,还不赶紧自己生一个?喏,好好摸一摸,沾沾喜气。”
林木兰正无奈,门外宋祯忽然走了进来,正听见陈晓青这句话,便笑着接道:“晓青说的对,木兰快好好摸摸,沾沾喜气,明年也生一个。”
☆、第93章 偏爱
林木兰立时闹了个大红脸,飞快把手抽了回去,起身给宋祯行礼,并把位置让给宋祯坐。
宋祯哈哈大笑,陈晓青也笑吟吟的看着林木兰,说道:“瞧,官家着急了吧!”
林木兰干脆躲去了廊下,陈晓青要亲自去拉她进来,宋祯伸手拦住,笑道:“她面皮薄,让她躲会儿吧。”转而问起陈晓青近日的饮食情况,叫她务必谨慎仔细。
彭娇奴和刘婷接连生产时出事,宋祯不免也担心陈晓青,让她一切遵医嘱,好好保养自身和胎儿。他并没有在春明阁耽搁太久,说了会话之后,就叫上林木兰一起去了庆寿宫。
如今秋意渐浓,庆寿宫里已经将门帘帐幔等物都换了厚实的,太后也早早穿上了夹衣,正与杜鹃商量给陈晓青什么赏赐,宋祯就到了。
“你来得正好,晓青喜欢什么,木兰必是最知道的,杜鹃只管去与木兰商量。”太后一见到宋祯进来,就笑眯眯的吩咐道。
林木兰跟在宋祯身后,一面行礼一面应道:“是。”随着杜鹃去了东偏殿。
太后看林木兰容色娇美,行动之间身姿窈窕,十分赏心悦目,便问宋祯:“怎么还没给木兰进封?”
“臣想等她有孕,直接封个高些的位份。”宋祯回道。
太后听儿子说了实话,并没隐瞒对林木兰的偏爱,就笑道:“这又何必非得等她有孕?木兰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稳妥懂事的好孩子,又能服侍得你高兴,便直接封个美人、婕妤也没什么,谁没有个私心偏爱?你已经够自制了。”
宋祯听到太后这话实在有些诧异,从小到大,太后都跟先帝一样教导他要谨慎自持,凡事依照祖宗礼法行事,不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而非昏君。可是今日,太后居然鼓励他的偏爱,让他打破那个框框,一时之间,宋祯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后看到他的模样,自然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便轻轻一叹:“你这孩子从小就能定得住心思,现在想想,你小时候,我真不该管的太严苛。”从前只怕孩子长歪了,将来继位会有行差踏错,愧对列祖列宗、社稷万民,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可如今看着儿子竟连喜欢个女子都不肯逾矩册封,又免不了心疼。
也许是真的老了吧,心越来越软,只盼着儿子在处置国事之余能多些快活的时光,能少些辛苦,多些享受。
“娘娘这是忘了我小时候的顽皮了。”宋祯笑着哄太后,“要不是娘娘用心教导,哪有臣的今日?”
母子二人少有的谈了几句知心话,等林木兰和杜鹃再次进来时,太后就把林木兰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木兰也不小了吧?也该有喜信了。”
林木兰一天之内接连被陈晓青、宋祯和太后这样说,不自觉有些羞愧,便低下了头。
宋祯忙开口解围:“刚刚在春明阁,晓青已经叫她沾过喜气了,娘娘只管等着好消息。”
太后便笑着拍拍林木兰的手:“好好,我等着。”
等到回去福宁殿后,宋祯怕林木兰心里不自在,就遣退了闲杂人等,自己揽着她哄:“……不过都是些玩笑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不管你有没有生孩儿,朕都一样喜爱你。咱们也不急在一时。”
林木兰听了这话鼻端一酸,眼眶发热,便往他怀里一钻,不想叫他看见。
“朕现在还舍不得你离了身边,等过了年,要是你还没消息,再给你册封,可好?”宋祯干脆抱紧了她,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林木兰想到若是真的封了位份,自己就得跟陈晓青和其他嫔妃一样,只能呆在阁中等着宋祯传唤或是去探望,而非如现在这般朝夕相处,便也并不觉着册封能比现在好多少,如以往一般答道:“奴都听官家的。”
宋祯低头亲了亲她粉嫩的耳垂,抱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知心话,晚上理所当然留她侍寝。自此以后,宋祯一月里,除了在坤宁宫留宿一晚,再没去过别处,只宿在福宁殿,留林木兰侍奉。
刘婷身子还没好利索,其实并不能承幸,宋祯每次来,也只是各自安睡而已,所以到头来,这一月间,竟是独宠林木兰一个。
德妃有心看热闹,借着去坤宁宫问安的时机,故意挑了此事来说。谁知刘婷面色如常,竟似并不在意,还说她自己和六皇子身体都不好,能有人为她分忧,好好服侍官家,她高兴还来不及,并且当着德妃的面就挑了一对玉镯,让人去赏给林木兰。
把德妃噎的,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圣人真是贤德。”
其实刘婷也并没有这般大公无私,她只是确实没有精力罢了。自从册封大典之后,她就接过了掌理宫务之事,她与六尚、内侍省都不熟悉,样样都得从头学起,德妃那时候还有太后指点,到了她这里,太后身子不好,刘婷哪敢轻易去烦太后?
而先前掌管诸事的德妃,不给她添乱,刘婷就谢天谢地了,自是不会叫德妃帮手,所以一时之间,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事。
再加上她自己身体确实还有些虚弱,须得日日吃药膳调养,六皇子稍微变天就咳个不止,要人十分精细照顾,否则稍有疏忽就会发高烧。她已经分/身乏术,又哪有空闲管官家独宠哪个?
再说了,就算是刘婷有空,她也不会为这事劝谏官家。官家行事,向来心中有数,他的脾气看着温和好说话,实则最是不容人质疑,他喜欢谁、想做什么,都不是别人能左右的,听说就连与官家青梅竹马、情意非比寻常的明烈皇后都管不得,何况是自己?
目下首要之事,就是抚养六哥、坐稳后位、养好身体,其他的么,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
林木兰那边,接了皇后的赏,自然是要去谢恩的。她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皇后为何忽然赏赐自己,又对坤宁宫这个地方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每次去都提着心绷着脸,便更加忐忑不安了。
刘婷见林木兰是见得多了,但像这样单独面对面说话,倒还是头一遭,她叫了林木兰起来,见她在自己面前很是恭顺,心里满意,便笑道:“你这一向服侍官家辛苦,我早想赏你的,只是事忙,一直不曾想起来,还是德妃提起,我才想起找东西赏你,坐吧。”
林木兰再次谢过,又推辞不敢坐。
“不要紧,坐吧,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还记得么?当初我入宫的时候,你还去教过我们规矩呢。”刘婷笑微微的说道。
林木兰自然记得,那时她还在宫正司,可此刻却不知刘婷提起这事是何用意,便低头回道:“记得,奴那时是宫正司女史,奉命前去尚仪局。圣人风姿出众,当时就气势非凡,让人过目难忘。”
她这话自然是奉承刘婷,但难得的是,她说话语气非常平实,好像发自肺腑一般,这让刘婷很受用,“我也记得你那时的样子,可不像现在,常低着头。你就笔直端庄的站着,那股朝气,似乎能从你脸上散发出来一样,我那时就想,这位女史跟别人可真不一样。”
这番话说的林木兰一怔,她几乎已经要忘记在宫正司的日子了,人在御前,来来往往见到的人,无不比她位高权重,她怎能不低头?
她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好在刘婷只闲话了这几句,就放她走了,倒也不至于出什么错。出了坤宁宫,林木兰独自往回走,心里想的都是刘婷那一句“你就笔直端庄的站着,那股朝气,似乎能从你脸上散发出来一样”,是啊,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盼着每一个新的白天的到来,是多么有滋有味的活着呀!
再看现在,她按部就班、忙忙碌碌,常常都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连季节交替都感觉模糊了,更遑论其他。她的生活重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官家,她所有的时光,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冷静下来一想,林木兰确定自己并不喜欢这样过,可是她有选择么?事实上,连这番胡思乱想都没持续多少时间,在她远远看见福宁殿的琉璃瓦的时候,她就已经飞快的清醒了过来,她没有选择,从来只有官家对人予取予求,而她只能承受。
她掩藏心情,面色如常的回了福宁殿,又如常服侍宋祯用了晚膳,却没想到,在晚上就寝时,宋祯竟会突然问她:“今日皇后难为你了么?”
“啊,并没有。圣人很温和可亲。”林木兰惊讶之余,忙忙回道。
宋祯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眉眼,柔声道:“那你有心事?”
林木兰下意识垂下眼皮,答道:“没有啊。”
宋祯就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撒谎。”伸手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贴着她耳边道,“你从坤宁宫回来,就做什么都慢半拍,目光看着朕的时候,也是散而不聚,当朕看不出来?”
林木兰无话可答,便耍赖闭着眼睛不答话,宋祯难得见到她这样,起了玩心,伸手去她腰间胳肢,等她忍不住痒,咯咯笑着求饶的时候,才又问:“到底怎么了?不说,朕就继续罚你!”
☆、第94章 知己
那些话又怎么能跟他说?他听了一定认为自己不识抬举、恃宠生骄,林木兰犹豫半晌,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奴只是觉着,自己一无长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却能得官家如此宠爱,心内不安。”
宋祯却听了就信了,揽着她在怀里哄:“谁说你没有长处了?你处事公正,心地良善,又谨慎妥帖、善解人意,已经足够好了。至于那些陶冶情操的技艺,会了是锦上添花,不算什么,不会也无伤大雅,而且我也相信,以你的聪慧,只要你喜欢想学,那些东西也很容易便能学会。”
他这一番话全是出自真心。与林木兰相处越久,他就会发现林木兰越多的好处,而不是像有些嫔妃那样,一开始看到的都是才华美貌,时日一长,才会渐渐发现她们的缺点,变得面目可憎。
这就像是考评官员一样,有的官员是一步登天,却越评越差,自然渐渐轮不上正经差遣,有的则是从零开始,越评越好、步步高升,他心里的天平如何能不倾斜?
林木兰听了宋祯这番话,十分感动。她日日跟在宋祯身边,知道宋祯轻易是不肯开口夸人的,便是私下说些亲密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哄人,她第一次得到宋祯的明确肯定,心中暖意融融,顿时觉得自己先前那些纠结不甘,实在是辜负了官家,便难得主动的亲了宋祯一下。
“就为了这个烦恼?”宋祯看出林木兰的神色变化,语气越发柔软,“真是个小傻瓜。”
林木兰紧紧抱住宋祯的腰,心想,罢了,士为知己者死,官家能有这片心待她,她又为何不能只围绕着官家而活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相信无论什么境况,自己总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活法。
两人肌肤相贴、呼吸相缠,仅从细微的动作里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这样的缠绵恰到好处,之后的鱼水之欢自然是水到渠成。
经过了这个夜晚,两人间不觉又亲密一层。林木兰因此番交谈心境改变,身姿比之前挺拔了一些,又容光焕发、娇艳异常,加上她本就生的高挑,在各处行走时便越发显眼。
沈贵人扶着肚子出来散步,远远看见林木兰进了春明阁,便有意慢慢往前走,看着快到了的时候,忽然说身上冷,打发身边宫人回去给她取披风。
她平常出门,身边至少跟着三两个宫人,这次也不例外,那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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