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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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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冷冷抬眼:“民女何罪,缘何被带到此?”
兰芽也不理她,继续问:“实则这不是名字,只是你的姓氏吧?菊池,乃是倭国姓氏。”
菊池轻蔑一笑:“事已至此,叫你们知道又能怎样?”
兰芽还是不直接迎着菊池的提问,而是按着她自己的步调来说:“你知道么,这间牢房不是普通的牢房。这间牢房,还有故事。”
菊池眯起眼来:“什么故事?与我何关!”
兰芽不急不慌道:“这间牢房里曾经关过一个人:我大明南京户部尚书,曾诚。他虽然不是死在这间牢里,却是在这间牢里被人最终引动了杀机。菊池,你此时在这间牢房里看见的、听见的,便与曾尚书那晚,一模一样。”
眼前的面容是一个死人周灵安的,继而她又提到另一个死人曾诚……菊池便低吼一声:“你提这些做什么?这又与我何关?”
兰芽眯起眼来,盯住菊池那酷似大明女子,可是细细看下去却又与大明女子迥然不同的如花娇颜,道:“……曾尚书,不也是被你杀的么?”
菊池一震,低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芽咯咯一笑:“菊池,你们倭国人是否曾听说过这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狱?你们可曾知道,但凡进了这件大牢的,不管是官居一品,还是富可敌国,就没有能囫囵个儿地走出去的。就算不死,也至少褪了一层皮、丢了半条命的。今儿你进来了,不说是不成的。”
菊池却是冷笑:“死?你以为我怕?我既然来了大明的京师,我便早已将生死抛却!”
兰芽咯咯一笑:“我也知道你既敢做,便敢当。虽则不怕生死,可是怎么个死法却不是你能决定的。”
兰芽一招手,藏花亲自端了个大大的托盘进来。里头用一式一样的青瓷小盅,装了各式各样的液体。
菊池眯眼打量:“
tang这是什么?”
“毒。”
兰芽冷艳而笑:“紫府手段,光这毒便有三百七十二种。我不必给你都端出来,只选里头最毒最痛楚的十二种。其中任何一种都足以叫人或七窍流血而死,或肚烂肠穿而亡。不过我今晚既然亲自招待你,便不会只给你一种,而是将这十二碗都送了给你!”
“……以偿,你毒杀七十二口之数!”
若论暗杀手段,自以藏花最高。于是这些毒药,藏花信手拈来。不过就连藏花都没想到兰芽竟然这样狠,惊得连忙盯了兰芽一眼。
兰芽只是冷笑,看都不看藏花,只盯着菊池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绝不容你死得痛快。这十二种毒都灌下去,非但不会毒性加剧,帮你速死;反而会毒性彼此相冲相克,在你腹中缠斗许久,叫你尝遍了种种苦痛之后,才被最终占了上风的那种毒药毒死。”
兰芽说着缓缓眯眼,一瞬不瞬,紧紧盯住菊池的眼睛。
“……这种毒法,便效法自我大明西南部族制蛊的手段。何为蛊?顾名思义便是‘皿中之虫’,西南一带山林中多有毒虫,边民便将各种毒虫采集而来,放在一个器皿中,令其混战。各种毒虫都拼死一搏,便使出所有毒素来,互相厮杀。最后只有最毒的一只才能幸存下来,厮杀的过程中更吸收了其它各种毒虫的毒素,身子里的毒便加倍、变种,这种虫便成为了蛊种。”
西南蛊毒历来神秘,寻常人难明其奥。但是幸在邢亮本出自神医家族,祖上有流传下来的《药经》,内里记载邢家先人曾有收治过许多从西南行商归来离奇患病的经历。邢家先人先时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许多病患死在眼前,便立誓攻克此种诡症,便亲赴西南探寻、采药。便在那书里记录了亲眼见到的西南人制蛊的场面……
虽然因民风不同,邢家先人最终也没能攻克蛊毒,最后抑郁而亡,不过却给后人留下了有关制蛊的相关记载。邢亮便都捧与兰芽,帮兰芽推开了半扇窗。
兰芽怜悯地指一指菊池的肚腹:“你那柔软的肚肠便将成为毒斗之器皿,我迫不及待地想看,毒素彼此冲杀之时,会将你变成什么凄惨情状。可怜一个如花的人儿,却将会死相凄惨,不忍目睹。”
这一番话,兰芽讲得绘声绘色,且在语调里格外加入了轻蔑与怜悯,菊池便终于打熬不住,遽然哭吼:“……妖孽,你,你好毒辣的手腕!”
“毒辣?”
兰芽响亮一笑:“当是你毒杀七十二口,连襁褓中的幼童都不放过时,你想没想过你自己有多毒辣?”
菊池泪珠迸出:“不!那七十二口,不全都是我杀的!我想要杀的,不过周灵安一人!其余性命,全与我无关!”
。
冷宫。
映着昏黄的烛光,吉祥替废后梳头,悄然从废后鬓边拔去两茎白发。
废后瞧见了,便笑:“我已年过三十,鬓生华发,已是自然。吉祥啊,你不必偷偷的。”
吉祥便含了泪:“……娘娘受了这些年的苦,奴婢一心想叫娘娘搬离冷宫,过些舒心的日子。娘娘却一直这般心如静水,不肯主动去复宠,屡屡违了太后的心意,叫太后开始转向了僖嫔……今后,娘娘和奴婢,可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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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谢谢irenelauyy的10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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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准你死
废后从镜中凝望吉祥,淡淡道:“怎么过?孩子,咱们这十数年不是也平静地走过来了么?就算没有皇宠,就算没有锦衣玉食,就算要忍些奴才的气,但是这些年我反倒觉得过了些舒心的日子。”
废后凝望铜镜,镜中光影氤氲,仿佛重映她这些年的经历怜。
她便轻轻一笑:“虽则也曾在困顿时刻,有过片时不甘,也曾想过将来若有一日脱了这囹圄,定要全力复宠,好好治一治那些曾经践踏过咱们的奴才……可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才觉得曾经的那些日子才是最心安,最平静的。曾有的怨怼和报复之心,便也尽数都去了。”
废后抬眼静静凝望吉祥;“在这后宫里,若想斗,随时都能斗,人人皆可斗;可是斗了却不等于便能过得自在,即便赢了,到头来却发现争来的却未必是自己想要的。相反,在这后宫里最难的反倒是什么都放下,不斗不争。吉祥啊,咱们便继续如从前那般安安静静下去吧。”
吉祥心下登时灰暗一片。
“可是就算娘娘宅心仁厚,不斗不争,这后宫却也未必能容得娘娘安安静静。且不说贵妃对娘娘还耿耿于怀,还有太后——她老人家赦免娘娘出冷宫,本就有所图,娘娘若不叫她称心,就怕太后不会善罢甘休。”
废后轻叹一声,攥住吉祥的手:“孩子,我不怕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今我已年过三十,鬓生华发,来日又有几多?经过了当日册封为后,旋即又贬入冷宫的际遇,我实则早已什么都不怕了。贵妃和太后,纵然再不肯轻易放过我,又能拿我如何?我一个身在冷宫、心如死水一般的人,她们难道还当真敢直接将我置于死地么?我倒怕她们根本找不见我的把柄去。”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走完这剩下的十年时光去,这一生便够了。孩子,我现下唯一的念想是护住你,不叫你卷入那些人的陷阱里去。而吉祥你也记着我的话,离她们都远远的,她们谁用什么手段获宠、失宠,都不关咱们的事。你不要再如上回一般,主动去招惹贵妃宫里的人。”
“可是娘娘,您当真甘心么?”吉祥又惊又急。
废后垂首,浅浅地笑了:“曾经不甘心,现下也已甘心了。逢”
她在刚刚册封为中宫,与皇上大婚之后就被贬入冷宫,这些年里最最痛恨的自然就是贵妃,最最想不通的就是皇上对贵妃的感情……便也曾想过,十数年过来,贵妃自然又老了许多。纵然她从前能仗着驻颜有术而迷惑圣上,那么十数年再走过来她已然年近五十,再驻颜有术还能敌得过时光雕凿么?
可是待得出了冷宫,再亲眼见到皇上对贵妃的态度,兼之回想之前王皇后和贤妃因何失势,她便不得不承认——皇上对贵妃的感情,竟然当真可以超越时光、超越容颜。她,或者这阖宫上下所有的嫔妃,纵然再心有不甘,却也永远无法取代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这般想来,便所有的心意全都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不必开始就注定一败涂地的战斗,她自己就曾当过最为惨烈的牺牲品,如果此时她还悟不透,那她当真就白来这一世了。
她既然注定得不到皇上的心,那么这绵绵红墙之内,她还有什么好争的?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不如就此死了心,青灯书卷了此残生罢了。
吉祥便急了:“娘娘不能这样想。就算娘娘自己已生倦意,不在乎一身荣宠,可是也总要替娘娘母家一族考量,更要为娘娘百年身后事计议啊!娘娘被贬之后,娘娘母家亲眷的官职也都遭谪贬,他们都在翘首企盼娘娘复宠之日啊。”
“娘娘本为皇上元皇后,按例身后当与皇上同葬,同享太庙……而此时娘娘毫无位分,别说与皇上同葬、同享太庙,甚至——连妃陵都难入了,娘娘!”
吉祥急得跪倒在地,捉住废后双手:“娘娘不妨回想,以贵妃如今宠冠天下之姿,又何必非要一个皇后的空名衔?她图的,自然也是死后的哀荣啊。娘娘,就算您自己不想要,可是难道要让那老妇得逞,叫她身前身后都欺负了娘娘您去么?”
废后却颓然一笑:“永远都得不到皇上的心,就算身后葬在皇上身边,又有何用?算了,就算我最后也成全皇上一回——他既然那般真心实意爱着贵妃,便叫贵妃百年之后也陪在他身边吧。一场夫妻,虽不欢而散,我好歹也还能为他尽这最后的一点心意。”
。
见废后已然灰心如此,再劝无益,吉祥只得告退出来,独自立在廊檐下便掉了眼泪。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更做不到废后的心如死水!
十数年的冷宫岁月,她早已呆够了。从前选择自入冷宫,是因年幼,为了自保而不得已;现在她已长大,她已到了挥洒自己能力的时候,这冷宫的寂寥如何是她施展之地!
更何况,此时的情势已经摆在眼前:废后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她若不争不斗,不提前做好防备,那么将来当有一天司夜染登上大位之时,她便是下一个被冷落的皇后;而那个兰公子,何尝不又是一个占尽天时地利
tang人和的贵妃!
不,她绝对不准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她身上。
这后宫深深,宫墙重重,她一定都要攥在自己手里。纵然废后不争,她也要争!
此时废后再也指望不上,她便只能依靠自己。
。
狱中不知时光短长。
菊池昏睡之中,猛地睁眼醒来,却见兰芽一身墨绿锦袍,正坐在她对面端详着她。
菊池一激灵便清醒过来,瞧着兰芽正从食盒里一盘一盘地端上精致的馔肴来,便一声冷笑:“怎地,今日便是奴家的西归之日了?”
兰芽咯咯一笑;“没错。瞧这些菜,个个儿色泽鲜艳,便是每一道里都下了最重的毒。你吃着吃着就会归西而去,倒不会太痛苦。”
兰芽说着,起身走到菊池背后来,掏出匕首来割断了菊池手上的绳子。
菊池倒是一怔:“你放了我?”
菊池冷冷打量这间牢房,以及门外的动静,桀骜一笑:“兰公子,我瞧得出你身上并无半点功夫,你这么就放开我,这牢房里就你我两个,门外竟然也撤了守备……我若此时动手,纵然没把握逃出这北镇抚司大狱去,不过杀你一个垫背,我却还是做得到的。”
兰芽回以一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可是我却知道你不会这样干。”
兰芽手指上绕着刚切断的绳套:“你瞧我早给你撤下了锁链,换上了这轻薄的小布条。以你聪慧不会毫无觉察,若你想逃,早就挣断绳套逃脱了,我今儿如何还能见着你,更如何还能瞧见这绳子完好无损,连一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菊池狠狠一怔。
兰芽轻叹一声:“说实话,我不怕你逃。我反倒怕,你不想逃。”
菊池妙目一寒:“你想说什么?”
兰芽垂下眼帘去,亲自给菊池满上一杯酒:“我想说,我心下实则一直觉得亏欠曾诚大人。机缘太迟,当初曾大人在这间牢房里献出性命时,我还尚未与他结识。而我后来却亲手买了他的宅子,收了他的旧人,一点一滴看懂了他的心意,甚至……”
甚至,亲手将他用性命替司夜染攒下的银子给散了。
银子重要,但不是最重要;这笔银子更要紧的是,干系着一场反叛朝廷的大图谋。纵然她心向着司夜染,虽然她对曾诚此人心生敬意,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瞧着一件谋逆大案在她眼皮底下愈演愈烈——在她亲手捏造了怀仁的假谋反案之后。
于是她散了这笔银子,便也是暂时散了司夜染这一场图谋。
于情于理,她便又欠下曾诚一笔债。
兰芽深吸口气:“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必定要将曾尚书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将杀害曾尚书的凶手告知那人。”兰芽抬眼深深望一眼菊池:“所以我更怕,在曾尚书的案子还未水落石出之时,我却要眼睁睁再瞧着一个人,以同样的理由,也同样死在这间牢房里!”
兰芽深深凝望菊池的眼睛:“纵然你想死,我也绝不准你死。”
菊池狠狠一震,缓缓眯起眼来:“公公在说什么?民女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
兰芽缓缓抬眸:“你想死。如曾尚书一样,为了大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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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30、死不如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菊池大惊失色,却不肯承认,只嘲讽地盯着兰芽:“我怎会为司夜染死?我是想要让他死才对!”
兰芽摇头:“你不承认也罢,你想死也行——我干脆直接将你交给仇夜雨,或者,交给皇上。到时候紫府和皇上自然有的是法子叫你开口,纵然你宁死不屈,却也难免叫紫府和皇上因你而将大人与倭寇联想到一处去。到时,你说与不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果然存心要害大人!”菊池闻言怒吼。
兰芽闻言就笑了,笑得前俯后仰逢。
菊池自知失言,一改温婉花颜,狠狠瞪住兰芽。
兰芽笑够了,轻轻掸了掸衣袖:“瞧,你方才那一句话已经泄尽了你的底:菊池,你就是大人的人;且,你是恨我的人。怜”
兰芽抬头,散淡地瞧着牢房棚顶:“我知道,大人的手下遍及天下,绝非我眼前能识的这些;我还知道,大人手下有许多人早已恨极了我,恨不能将我除了,以免为害大人。菊池,你就是当中之一。”
菊池负隅顽抗,冷斥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兰芽便嗤声一笑:“菊池,咱们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你再装傻,还有意思么?”
菊池咬牙:“你到底要怎么样?”
兰芽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菊池是你的姓氏,你还该有名字。”
菊池冷冷讥笑:“我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告诉你!”
兰芽悠然起身,转了转折扇:“不告诉就不告诉,我回头去问大人好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你以为能要挟得了我?”
菊池恨恨:“大人不会告诉你的!”
兰芽便笑了,躬身下来盯着她:“那咱们打赌啊?倘若他告诉我了,便是你输,你便得将你经历之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我。敢不敢赌?”
“谁与你赌!”菊池满面红紫,双眼怒睁。
兰芽将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瞧,你都不敢跟我赌。这便说明纵然你们心下恨我,却也明白我在大人心中的位置,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嘴上用的语气虽则是俏皮话,可是她心下并非毫无唏嘘。
若不是司夜染将她放在心上,摆在身边……她早已明里暗里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曾欠下她满门三十多条性命,可是她竟然不敢算,他一共曾救过她多少回……一命抵一命,他们之间的债,算到今日,还剩几多?
菊池见她说着说着失了神,心下便更是堵塞难言,她便低声冷笑:“兰公子你休得狂妄!大人的大业不是大人一人的,更是我们这千千万万人共襄之举。江山与美人,虽则会叫大人为难,但是却不会叫大人永远为难——他总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兰芽眯紧眼睛,倏然伸手,捏住菊池下颌:“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菊池便扳回一局,得意而笑:“大人既然还从未曾告诉过你,那便证明你在大人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
兰芽轻哼:“算了,这句话我早听过了。初时是能刺我心痛,可是听久了便麻木,倒一点都不痛了。”
菊池眯起眼来瞧兰芽。明明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纵然穿着男装,却仍能瞧出没有半点缚鸡之力……可是她怎么能说得出这样坚强的话来?
菊池便不甘心,低声喝问:“你究竟是如何瞧出来的?”
兰芽轻叹一声,对坐下,将酒杯硬塞进菊池手里去,她自己也满了一杯,伸手捏住菊池手腕,强迫着碰了下杯。她自顾仰头喝了,才眯眼瞧着菊池:“……首先,我心下便不觉着是你干的。”
“什么?”菊池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便怒道:“你既然不觉着是我干的,还捉拿我下了大狱!”
兰芽歪歪头:“我虽则怀疑,却无实证,若不拿你下狱,一旦我猜错了呢,岂不是枉纵了凶犯去?”
兰芽说着强迫菊池将酒也喝了,才道:“再说不捉你进来,又如何能叫你称心?你既然笃定了要为大人赴死,不来一回倒对不住你。”
菊池便冷笑:“如此说来,你倒是信了我的话了?你就不怕,是我唬你?”
兰芽摇头:“我将十二碗毒都摆在你面前——我可不是诳你的,那是真的毒,是紫府一向用惯了的手段。可是我瞧得出你根本就不怕。倒是我后来故意提到制蛊之法,又提到周灵安家惨死的襁褓幼童,你才拼忍不过,吼将出来。”
兰芽妙目一转:“可是你彼时,神色却依旧不是恐惧,而是——委屈。”
菊池便眼中泪光一闪。
兰芽叹了口气,调开目光:“这世上纵然再心狠手辣的人,却也不忍伤害幼童。人之为人,莫不如此——所以我彼时便确认,你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纵然周灵安可能是你杀的,可是另外的七十一口,还有曾诚尚书,却并非死于你手。”
tang兰芽眉眼之间神态疏淡,像极空谷幽兰:“我要拿的人,不是你。”
。
菊池便忍不住哽咽:“我不怕为大人死,我只是,只是不甘背负这样的指责。却没想到这样被你捉住了把柄,我对不住大人!”
“谬矣!”兰芽正色对她:“大人有这样的手下,我才替大人欣慰。倘若大人手下都是些杀人如麻、再无半点人性的,我倒要替大人悲哀。”
菊池掩不住惊讶,望向兰芽,目光一闪。
兰芽笑笑起身:“行啦,咱们酒也喝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便别在这儿拘着了。起来,走吧。”
菊池一怔:“走?向哪里走?”
兰芽指着牢门:“出去,出狱啊。”
菊池登时满面防备:“我不走!我既进来,便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兰芽叹息:“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我明白你有想要一死来奠定的事,但是那件事也并非只有你一死才能办成——倘若能找见法子,既能玉成那件事,又不必枉费了你的性命,难道不是更好么?”
兰芽走过来拍拍她肩头:“你这命留着,继续替大人办事,难道还比不上这一死么?”
菊池方轻叹口气,垂下首去,跟在兰芽后面,走出牢房。
走廊悠长,阴森可怖,却一个守备都没有。菊池有些担心,便低声提醒:“这间大狱并非只属大人,本身更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治下,更兼有紫府共用。你这般将我直接带出牢去,就不怕落了嫌疑,替大人招了麻烦?”
兰芽便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鬓边。
幽暗的牢房内,宛如幽灵一般闪出一个身着金黄飞鱼服的男子。正是卫隐。
兰芽笑眯眯指着卫隐给菊池瞧:“你说担心锦衣卫,我这里便现成地派了个锦衣卫的替咱们站岗;你说担心紫府——我却要告诉你,此一时非彼一时。从前锦衣卫要听命于紫府,锦衣卫指挥使见了紫府督主都要下跪磕头;可是眼下公孙寒已去,领锦衣卫事的已然换成了国舅爷万通,仇夜雨长几个脑袋还敢受国舅爷的礼?于是这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大狱,紫府已然不敢再作威作福。”
菊池眼中便又是一闪,深深吸口气:“原来如此。”
兰芽带菊池出了大狱,倾天彻地的阳光呼啦啦兜头而来,菊池有些晕眩,兰芽便伸手扶住。菊池犹豫了一下,终究朝兰芽福身一礼:“多谢公子。”
兰芽明白这一礼的珍重,便含笑不语,只点了点头。
“我已给你安排了住处,你且回去歇息。不几日间我便要去东海赴任,到时你随我同行。到时,还有诸多事情要仰仗于你。”
菊池闻言一怔:“公子原来早就设计好了?”
兰芽偏首调皮一笑:“不然那边人生地不熟,你以为我傻么,要自己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啦?”
菊池也惊住。眼前这显露出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态的人,与之前那个坚决冷硬,甚至有些阴毒的宦官——还是同一个人么?
兰芽伸手又拍了拍她:“你放心,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为难你。我想知道的,我自然还有旁的途径去查。所以你随我东海之行,咱们只谈你能说的、愿意说的。至于你为何想为大人而死,还有那真凶是谁——你不想说,我便保证不问。”
菊池这才轻舒口气,拜别而去。
卫隐悄然走上前来:“属下已安排了人盯着她,公子放心。”
兰芽眯眼一笑:“卫隐,大人既然训斥了你,你干脆也从此离灵济宫远些。灵济宫里藏龙卧虎,不缺你一个;我要你好好回来当你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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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31、带他同去
乾清宫,兰芽递牌子求见。
等待的间隙里,兰芽立在乾清门口,仰望湛湛青天。
皇上御门听政,有两处地方,大典时在奉天门,平素则在乾清门。因了这一重关系,便显得乾清门更为庄严肃穆,不仅仅是一座宫门这样简单。
兰芽眯眼望向门外空地,想象从前爹爹早朝时,位列何处。
大明监国以来,不设宰相。内阁渐渐掌握了从前宰相的权利,爹爹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入阁辅政,御门听政之时便当在文班前列。
兰芽轻轻闭上眼睛,回想彼时彼处,爹爹那般近地站在御阶之下,那般靠近皇上。那时,爹爹心中定然涌满了效忠大明、辅弼明君之心吧逢?
幼时受教于爹爹膝下,不拘女儿之身,得爹爹谆谆教诲。兰芽从外头偶有听得民怨,有百姓埋怨皇上宠爱贵妃,不算明君。她回来讲说与爹爹听,爹爹愤而捶案:“明君岂是此法来论说?皇上宠不宠贵妃,那不过是皇上私事,又与天下事何干?”
爹爹正色教导她,说当今圣上并非外人所以为,当今圣上实则乃是一代圣君。
爹爹说大明监国以来,经永宣盛世之后,土木之变,以及随后而来的夺门之变、石曹之乱,已将大明气数折损过半。而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不计较景泰帝曾废他太子之位,又曾多次暗中加害于他的私恨,大度赦免景泰帝,平反夺门一案,昭雪于谦;又废宫廷殉葬制度,令多少嫔妃、宫女性命得以保全。因他大度,朝廷上下不论英宗派,还是景泰派,都能和平共事,再无攻讦,朝堂上下终呈“一团和气”。
当今圣上还体察民情,励精图治,令大明从土木之变后的阴影中复苏。大明国力的重新强盛,吸引得琉球、哈密、暹罗、撒马尔罕等国纷纷入贡,使得大明国威重扬天下。
而这些大事,非市井小民所能明白,他们只知道盯着皇上的后宫之事添油加醋、捕风捉影,不足与论。
想到此处,兰芽幽幽叹了口气,朝天无声道:“爹爹,可是您可曾想到,就是这位被您称作明君,被您忠心耿耿辅佐的圣上,最后却下旨杀了您……爹爹,若您还在世,是否会改换初衷,是否会怨怼于他?”
青天幽幽,大地肃穆,没人给她答案,只有天地之间无形笼罩的庄严,一块一块垒砌于她心头。
便又忍不住回想爹爹曾经与她论及夺门之变之事。
爹爹说,彼时天下大乱,皆因国有二主。景泰帝当朝为君,南宫却又囚禁着“太上皇”英宗,于是朝堂天下的人心便自然又分为两派。如此一来,国岂不乱?
爹爹道:“江山二主,看似只是两人之间的博弈,可是受苦的终究是天下黎民。所以纵然英庙与景泰,从个人而论也许都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是他们二人共存,这本身就是天下大灾。”
爹爹指点头上:“就像天有二日,也许日头本身并无错,可是二日争功,大地上的人类就遭了殃。”
爹爹彼时郑重凝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天无二日,国务二主;江山一统,方为安定之本。兰芽,你记住了么?”
兰芽悄然握紧拳头,抵在心口,莫名心痛。
彼时年幼,不懂爹爹所论,彼时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当真有一天,她会独自站在这样的津口,面对这样重大的问题。
这时,郑肯出来,朝兰芽躬了躬身:“兰奉御,皇上叫进。”
兰芽急忙收回心绪,随着郑肯朝里走。忍不住还是悄声问:“咱家明白,皇上的龙体不是咱们该问的……可是我心下难免嘀咕,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会不会有碍龙体康健?”
私自谈论皇帝的身体状况,那是这帮内臣们最大的忌讳。郑肯便也为难地犹豫了半晌,才低低道:“也就是兰奉御吧,皇上亲口说的是救了李道长的功臣,所以小的才敢说——皇上这些日子虽还有些虚弱,不过精神倒是大好了些。多亏李道长在旁照料,还有司公公试药及时,每隔一个时辰都将服药之后的反应上奏,昼夜不改。”
兰芽便皱了皱眉,疾步上殿。
因着兰芽救过李梦龙,且李梦龙将皇帝与太祖相提并论的缘故,皇帝心下愉悦,对兰芽便也更亲近了一层。
待得听见兰芽的奏闻,他虚弱地倚在龙椅里,惊讶地一挑眉:“兰奉御,你为何想接替周灵安执掌东海号?须知,周灵安刚死,朕担心那些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若上任,亦有风险。”
兰芽妙目黑白分明,清亮一笑:“奴婢不怕!奴婢既然机缘巧合,救得下李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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