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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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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心下一亮。情知门子的态度反映的便是邹凯的态度——邹凯果然没有忘记每年中秋的那串葡萄。
邹府并未因有客来而掌灯,一切都在黑暗里秘密行进。兰芽便也垂首紧随着一个管家服色的男子,匆匆穿过花园,直入书房。
书房里亦未掌灯。兰芽走进时,一时分不清方位。夜色里幽光一闪,再看原来是太师椅上已然坐了邹凯。他看样子也是刚起来,未来得及束冠,身上也只穿着青色的宽大道袍。照亮这一切的,是他掌心托着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邹凯已然颤声:“孩子,你终于,来了~”
兰芽心下也一抖,趋前一步跪倒:“邹伯伯,
tang侄女来迟。”
。
兰芽父亲岳如期生前,与邹凯交游甚密。邹凯更是对岳如期的画技推崇备至,因岳如期最善画葡萄,于是每年中秋,邹凯都要亲自到岳府去求一幅葡萄。兰芽叫门时所用的暗号也正是此意——倘若邹凯还念着旧情,他就能猜到她的身份。
邹凯伸手将兰芽拉起来,拥住她小小肩膀,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岳兄遭此大难,老夫忝列尚书之位却无力施救。老夫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岳兄和嫂夫人,这一年来每每寝食难安,惟愿上天有眼,能为岳家留下一二血脉,以图将来。此时看来,竟是上苍允我,孩子你竟然幸存了下来……”
兰芽也是落泪:“侄女这一年隐姓瞒名,先求苟活。不敢早早来拜见邹伯伯,一来是时机不到,怕反而牵累了邹伯伯一家;二来侄女年纪小,眼力浅,不敢猜伯伯心事所向。”
爹爹生前交游广阔,但是岳家出事之后难免人家不各自明哲保身。就是这个邹凯,兰芽之前都不敢确定他是否当真与爹爹一党。
邹凯抬袖拭泪:“老夫都明白,只是苦了孩子你。”
兰芽抹干了泪,在明珠幽光里悄然一笑:“实则侄女曾经偷偷去见过邹伯伯,只不过邹伯伯未必认得出侄女。”
邹凯垂首静思,遂一拍桌案:“可不!老夫想起来了,那晚在教坊司莲台水榭,就看着那个小龟儿的面目依稀曾见,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此时想来,那个便是侄女你!”
兰芽展颜一笑:“正是!”
回想到那夜,邹凯有些赧然:“那晚被你看见老夫荒唐一幕,倒叫侄女见笑。”
“非也。”兰芽摇头:“那时情景看上去虽然是邹伯伯狎戏,可是此时想来,邹伯伯分明别有深意。”
邹凯微微一怔:“哦?”
兰芽一笑:“礼部主管通藩诸事,邹伯伯便也最了解北元蒙古情形。因此邹伯伯与我爹便一并力主朝廷与北元蒙古暂放干戈,重修玉帛。于是邹伯伯既然明知慕容身份,又怎会与之狎戏?”
邹凯微微点头。
兰芽便继续说下去:“此时想来,怕是邹伯伯以饮宴为名遍请司部大员齐至。席上独邀慕容一人,不为亵玩,只是为了带他与众位大人共商大计。”
兰芽娇憨偏首:“倘若侄女没有猜错的话,那晚邹伯伯与众位大人商议的可是如何救慕容脱困而去?”
。
邹凯听闻至此,忍不住刮目,正色再望向眼前的人儿。
因与岳如期交好,于是邹凯可说是几乎看着兰芽长大的。虽然是个女孩儿家,但是她也总男装到前堂来随父见客。尤其是每年中秋,岳如期为他挥毫画葡萄的时候,这个孩子必定在畔。幼时研磨执笔,后来渐渐上手,倒成了父女两个一同完成画卷。
不过在邹凯的眼里,兰芽终究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纵然善为丹青,但是这乱世,一支画笔又有何用?于是邹凯并未太将兰芽看在眼里,素日深以为重的也只是兰芽的哥哥岳兰亭。
却没想到,他当时那般小心的部署,竟然被这个孩子一眼便看破了。
幸赖是被她看破,若是被朝中敌人看破,或者是被太监看破,他项上人头便早就没了!
如此一想,便是脊梁沁凉。邹凯连忙抬袖拭汗,想要避开兰芽此尖锐一问去。
兰芽见状,便也只一笑:“邹伯伯勿虑,侄女今晚来,便也是为了慕容而来。”
“哦?”邹凯也是一诧。
兰芽目光一转,眼中已然不自觉噙了泪:“实不相瞒,我娘临死之前嘱我去找皇孙慕容——邹伯伯,这个慕容便是我娘所说的‘皇孙慕容’,对不对?我猜,他是北元蒙古的皇孙,也就是那位正被鞑靼和瓦剌几大部族争抢的唯一的黄金家族的遗脉。”
。
元朝覆灭,大明建立之后,蒙古贵族退回草原,史称北元。虽然北元后来分裂为鞑靼与瓦剌两大部族,去“元”国号,两部的首领自称可汗,但是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依旧是漠南漠北草原的众望所归,黄金家族也一直在力图重夺汗位,再度统一蒙古各部。
所以虽然瓦剌的太师也先曾经利用土木之变俘获过明英宗,甚至一度兵临京师城下,他倚仗这样的功勋自称为汗,但是草原人并不真正归心——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真正的大汗都只能来自黄金家族。
可是黄金家族此时经过多年征战与内讧之下,只剩下了一位年幼的皇孙……大明因他年幼,便称呼他为“小王子”。
趁着皇孙年幼,鞑靼与瓦剌便都想争夺,扶到台前做个摆设的大汗,也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整个草原蒙古各部都统一到自己掌中。于是小王子一度陷入危险,他与守护他的人四处躲藏,多年来行踪隐秘、身份成谜。
兰芽抬眼望向窗外无垠夜色:“侄女虽然一时还猜不透我娘为何要我去找他,也一时没明白成吉思汗的十五世孙何以姓慕容……不过侄女却已然答应了我娘
,那我就一定要找到他,追随在他身旁。”
她也更要知道,爹爹究竟有没有私结鞑靼,做过有伤大明的事——虽然她绝不相信爹爹会是那样的人。
邹凯听完点头:“老夫懂了。”
兰芽便又屈膝跪倒,仰头迫切望去:“邹伯伯请赐告,慕容他究竟去了哪里!虽然侄女明白他必定是被司夜染那厮挪走了,可是邹伯伯毕竟是礼部尚书,又有心护卫于他,于是纵然外人无从知晓慕容下落,邹伯伯却也定然是知晓的!”
灵济宫已然又有新人入宫,她此时只想见冰块一面……
她相信,只要见了冰块,她之前心内那些烦乱的思绪便都会飞到九天云外去!
她认定,她心里只有那一个人,绝对不会多出另个人去……
不料邹凯却有些犹豫,盯着她的眼睛,踌躇半晌。
兰芽膝行向前,攥住邹凯衣袂:“侄女求伯伯告知……此时侄女无依无靠,也只有求乞邹伯伯援手。”
邹凯长叹一声,仰天仿佛在与天上的岳如期眼神交流,半晌才垂首回来道:“非是伯伯不肯告诉你,只因慕容是被送到了江南去。这一路山高水远,孩子你断断去不得!”
兰芽闻言遂破涕而笑:“多谢邹伯伯!山高水远,侄女都不怕;侄女必定要亲眼看见他安好,才能放下这颗心。”
邹凯愈发紧张,砰地一把攥住兰芽手臂:“孩子,你当真去不得!司夜染将慕容挪到江南,就是为了斩断他与北方蒙古的联系,也是为了让你再看不见他!而倘若你一意孤行非要去的话,司夜染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一并杀了你和慕容!”
兰芽踉跄一笑:“邹伯伯勿虑,侄女全都明白。以侄女此时能力,尚且不能救他……侄女答应伯伯,侄女此一番定不做傻事,侄女只是想去看他一眼——只是看他一眼,哪怕远远的,甚至都可以不让他知道;只要看见他一切安好,那侄女便放心了。侄女会乖乖地回来,继续回到司夜染身边去,苟延残喘,静待良机!”
邹凯痛惜地望着眼前明明雨打梨花,却依旧努力在笑的人儿,只能无奈地叹气。
。
御街各处都有紫府与锦衣郎的眼线,皇帝最忌讳大臣私相勾连,于是兰芽在邹凯府中不宜久留。得到了慕容的下落,她满意离去。
离了邹府,她悄然绕着邹府又走了几圈,确定府内没有其他动静,外头也并无暗哨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眼前依旧是浩茫的夜色天地,不过此时已与先前不同——慕容的下落,仿佛在夜色中为她点染了一根微烛,那一点光芒虽然无法对抗这巨大的黑暗,但是却给了她无限的勇气,让她辨明了自己想要去往的方向。
夜色还长,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她独自窝在巷子里忖了忖,还是起身朝顺天府去。
今晚她是打死也不肯回灵济宫去了,这京师地界,她唯一还方便投靠的也只剩下顺天府了。
顺天府上下此时都对兰芽熟,见是兰芽拍门便径直将她带到后宅去,直入贾鲁卧房。
兰芽这一夜的折腾,步行走过大半个京师,一进屋便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去。
贾鲁今晚也懒得起来,依旧躺在榻上,散了发,乜斜着眼睛瞟着她。却冷不丁看她倒下,一时顾不得什么,光着身子只披着一件睡褛便扑下来,在她倒地之前抢先一步将她捉进怀里去。
面颊便贴上他滚烫的xiong膛,兰芽情知这姿势不妥,想要推拒,却已经没了力气。贾鲁忧心地按住她手臂,只呵斥:“别挣了!你怎累成这样?”
贾鲁说完便起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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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谢谢大家七天的等待~这几天虽然没写文,但是某苏也一样没闲着,是在做功课啦。这个文是以明朝真实历史为背景的,所以要做的功课有许多,这几天看完了好几本关于明朝的论述,就是为了希望给大家写出更合理的故事与人物来呢!今天道具中心抽了,明天给大家补上感谢哦。明天见~】
☆、112、独赴江南
兰芽挣不开,便也不挣了。本来就是嘛,两个爷们儿,就算同床共枕,又能如何?倘若连这点子豪气都拿不出来,那她当真不必继续穿这一身男装行走天下了。还说什么独赴江南?
她索性一笑,到了榻边自己一滚而下,洒脱地拍拍身侧:“大哥,可否与小弟抵足而谈?颅”
看她又恢复了自在,贾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身子娇小,抱起来送到榻上来,一点都不费他的气力;他踌躇的反倒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兰芽不知道,他自己却是心下明镜儿似的:将她抱起走向床榻那一刻,他忍不住恍惚,怀里这个娇软芳香的小小身子,让他有些难以把持。
心思一定,贾鲁便也豪迈一笑,跃上榻去,与兰芽抵足而卧。他撑起半边身子,斜睨过去:“怎么突然大半夜的到我顺天府来?还要,与我抵足而谈?小兄弟,这自然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却分明不是你的风格。”
兰芽嘿嘿一笑,掩去尴尬,只淡淡抬了抬首,佯作打量这床帐里的绣工。
“大哥此言,倒让小弟惶恐。小弟是出自灵济宫的人,灵济宫的人绝不可被人看透了性子,否则又该怎么替皇上巡查百官、侦缉民情?”
贾鲁闻言便也旷达一笑:“我可不敢说猜透了你的性子。我贾鲁从前也自诩是聪明剔透的人,不过遇见你这颗小心眼儿之后,倒几番猜错了路数。”
“那就好!”兰芽躺了这片刻,已是好歹恢复了些体力,因此与贾鲁斗起嘴来也更从容。她翘起一边膝盖,衣袖一摆:“于是大哥便不要多想。小弟想来与大哥抵足而谈,就是抵足而谈,大哥只管谈就是了,便不必猜度小弟为何才来。”
贾鲁告饶:“好好好,我不问就是。反正这般与你同处,倒是我求之不得。辂”
兰芽索性自己起来,将房间里的粗烛吹熄,只剩下床脚一盏幽幽暗灯。
她实则是怕灯光太亮,面上的神色便藏不住,都被贾鲁看了去;可是贾鲁却不由得有些想歪了——所谓灯下观美人,那灯光越是幽暗,美人的风韵便越是迷人。贾鲁不由得有些心旌摇曳,以为兰芽有主动之意。
他便忍不住坐起身来,向兰芽身边凑,寻机想要握一握兰芽的柔荑。尽管明知他不是女子,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男风之好,可是说不清怎地,就是想与他亲近。
也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官场走来,遇见的除了司夜染那样的阴毒之士,要不就是自诩清流,却实则只是清谈误国的文臣……兰芽的古灵精怪,令他心折。
兰芽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说:“咳,大哥,记得代我问候万老夫人!”
又是一碰就疼的话题,贾鲁便一僵,蹙眉瞪她:“你问候那个泼妇作甚!”
兰芽眼珠一转,装作才想明白内情一般抱拳致歉:“哎呀,是小弟说错话了。小弟本意是,请大哥代为问候令堂。”
“哼,”贾鲁却颇不领情:“虽则我应说声感谢,可是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平白无故说起此事,怕是又有暗招。”
兰芽便笑了,肆意而得意:“小弟没有了爹娘,便羡慕大哥这样有爹娘的。小弟便忍不住想象,此事大哥回家去,令堂都会跟大哥说些什么?我猜,令堂一定是催着大哥早早成家生子,也好让老人家含饴弄孙吧?”
兰芽故意唏嘘:“人上了年纪,什么都不重要了,想要的不过是天伦之乐。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愿。”
兰芽看似没说什么过分的,贾鲁却像嘴里飞进了个苍蝇,他非但没能躲开,还被迫嚼了几下。
——他如何不懂,兰芽这么说便是提醒他远离男风。因为男风是成不了亲,更生不出孩子滴~
她这么四两拨千斤,便将他方才刹那间的迷情,都给驱散了。
他只得悻悻坐回去,脑海间又恢复了清明。只抿着唇角觑着她浅笑:“嗯,你这语气倒与我娘如出一辙。你小小年纪,却已如老妇般唠叨。”
兰芽暗舒一口气,躺得更自在些:“大哥既然不喜欢说这个,那小弟就换一个话题:大哥不妨说说,那晚我们家大人与大哥在求阙阁上,背着小弟,都说了些什么啊?”
以她对司夜染的了解,她现在绝对不相信那时她因银钱不够被支开是个巧合!必定是司夜染想要私下跟贾鲁达成什么协定,故意不想让她听见罢了!
贾鲁果然一挑眉,随即无赖一笑:“说什么说啊?我们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你既出门,我们没掀桌子当场打起来已是看在你的情面上。于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各自离去喽。”
兰芽盯着贾鲁,不急也不恼,只吃吃地笑。
贾鲁自己倒是尴尬了,挥着衣袖遮住半边脸去:“你,你干嘛这么笑?”
兰芽将手指搭在膝盖上,指尖轻敲:“大哥的反应已然是明摆着:你、在、撒、谎。”
贾鲁大为狼狈:“小兄弟,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算了。”兰芽潇洒一挥袖
tang:“看大哥情急的样子,我便越发笃定大哥跟我们大人是达成了重要的协定了。不过我也不忍为难大哥,大哥不想说便不说吧,小弟今晚不再紧追不放就是。”
贾鲁暗地里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兰芽遂狡黠一笑,凑过来道:“可是大哥却欠了我个人情哟~”
贾鲁心下警钟大作:“你待怎样?”
兰芽终于可以放心大胆说出她今晚来顺天府的终极目的:“大哥借一辆马车给我,要快马,假山一位娴熟的车夫即可。”
贾鲁一惊:“你要干嘛?”
兰芽嘿嘿一笑:“这是大哥欠我的人情,还了就好。至于我要干嘛,便与大哥所欠的人情无关了。”
。
作为京畿首府,顺天府自然不缺快马和车夫,翌日一早兰芽便迫不及待跳上马车而去。
贾鲁急得追在马车后头问:“你到底要干嘛去,你不说明白,我怎可放你出城?”
兰芽又是嘿嘿一笑,附耳过来:“我一旦出城,灵济宫难免会有人来向大哥询问。小弟善意提醒大哥,千万别将小弟昨晚来过、以及借了车马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们大人就会知道小弟昨夜是在大哥床榻上睡的。咳咳,小弟好歹也是我们大人豢宠之一,大哥可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哟~”
贾鲁听得一恼:“你个小东西,你挟持我!”
兰芽夺过车夫马鞭,奋力一挥,随着一声响亮鞭声,马儿受痛便已发足狂奔。留给贾鲁的,只是她银铃般的一串笑声。再抬眸看时,已然走得远了。
渐渐看不见了顺天府和贾鲁的身影,兰芽才在车厢里坐好。这京师虽大,可是敢于公然不给司夜染面子的,也只有顺天府、贾鲁了。她相信贾鲁绝对不会将她的事情说与司夜染听。
她要走了,快马南下。让司夜染搂着他的四美昏天黑地去好了,她绝对不会在乎!
。
三日后,初礼终究不敢再不来报。双宝实则在兰芽离宫出走的当晚便将情形报告给了初礼,初礼忖度当时情形,便没直接报给司夜染。总以为兰芽负气出走,用不了三两日总该回来了。可是眼见此时三日已满,兰芽还没半点动静;甚至撒出去到宫外去的探子也没有一个知道兰芽下落的……初礼这才害怕了。
初礼却不敢直接与司夜染说,他先寻了个由头,只问“水镜台”的人员安置。
“……从前那处大院子是给陈桐倚、方静言等人合居,派的近身伺候的人手也只双福、双禄两个。如今四位芳公子入宫来,大人又给指到水镜台去住,这房子便不大宽裕起来。按说其他人挤一挤倒是可以,可是凉芳公子一向爱静,倘若一旦吵了公子静修,那奴婢们可就担待不起了。”
此时司夜染闲坐斜阳余光里,任凭胭脂红的光晕染红了他湖色锦袍。他目光只咸淡望向墙边一条长几上的一座轮船模型。那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所造宝船的模型,机括、规制与真船几无二致,所以尽管只是模型却也被京城权贵趋之若鹜。
他便淡淡地应了:“嗯。那便将方静言等一班人都撵出去吧。此时早已净身,便该各有职司,没的还让他们占着那些房子。空出来,给那三芳每人安置一件;余下的,便都赐了给凉芳吧。他头面多、戏装也多,又爱干净,便任凭他怎么布置。所用银钱、木料,便交待下去置办就是,不得有违。”
初礼心下暗自咋舌。
水镜台那么大一个院子,里外数进,总有二三十间房,竟都要赐给凉芳公子独个使用……可见在大人心中,这位凉芳公子倒果然是个得宠的。
“那方静言他们……”初礼再问。
司夜染轻哼:“既然好歹也都是水镜台里出来的人,也不必远派,就让他们原地伺候好了。凉芳他们四个总归需要人伺候的。”
初礼听得一怔。
司夜染闲散看着墙上最后一缕斜阳光影散去,见初礼还借故立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指尖轻敲桌面,一声冷笑:“初礼,你究竟还有什么开不得口的事?赶紧说,我可没工夫陪你猜哑谜!”
初礼一抖,急忙跪倒:“奴婢也怕坏了大人兴致,可是此时却已不敢不说——兰公子已然离宫三日,踪影不见。”
司夜染扬声冷笑:“你怕什么!她耍脾气,便由得她去,我倒要看看,离开这灵济宫,她能走得了几步!此时外头的人,想要加害她的可多了,她迟早会乖乖回来!”
初礼沉吟:“奴婢可否认为,大人是早知兰公子去处?”
司夜染冷笑:“去问问息风!虎子的事尚未了结,她绝不会丢下虎子不管。这几天的时间,正好适合她到西苑去。”
初礼轻叹:“……奴婢也是如是想。可惜,公子没去。”
“哦?”司夜染黑瞳一眯,朝初礼掠来:“没去?那她便在顺天府!”
初礼头便垂得更低:“奴婢也曾如是想……不过已经叫双宝去问过,说是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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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便猛然一拍桌几:“她好大的胆子!”
若是不在西苑,也没有去顺天府,那么天下之大,她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
。
宫里出了事,息风忙从西苑驰回。
听闻司夜染命他准备舟船,息风惊得一怔:“大人此时要下江南?请容末将多嘴:此时大人万万不宜出京!更何况,是在并无圣旨的情形之下,私自出京!“
宦官虽然有监察天下官民的职权,可以自由通行天下,但是以司夜染此时御马监太监的地位,便已难轻易出京。总要有皇帝的旨意,否则便是异动。
司夜染长眉傲然一扬:“这都是小事。”
这句话字面上看似没有什么,息风却听得懂内里的情由,便急得再拦:“就算出京是小事,就算皇上那边大人也有办法搪塞,但是大人倘若真的下了江南……被人发现了身份,那便是天大的事!”
司夜染目光清冷掠来:“风,你又犯了直脾气。何为天大的事?你是想说,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
息风一警,急忙跪倒:“末将不敢!”
司夜染豪迈清笑:“在本官眼里,这天下根本就没有天大的事!不必再多啰唣,按我吩咐做事去吧!”
息风无奈而出,在门口遇见初礼,两人相视,俱都无言叹息。
本以为大人终于肯移情些许在那新人身上,此时看来,根本都是错了。
。
出了京师,又登舟,沿着运河一路南下,顺风顺水。八、九日后,兰芽已然到了南京。
金陵风物,秦淮胭粉,全都随着船声桨影,在兰芽心湖上起起伏伏。
这里是大明初鼎的京师,却也因为发生过成祖皇帝的靖难之战,而成为一片伤心之地。纵然繁华依旧,可是又有谁人能真正忘记过那场骨肉浩劫?只不过是用这繁华胭脂色将那血色与泪痕暂时掩盖罢了。
南京依旧保留了一套官衙系统,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俱全。依邹凯所言,冰块便是被送到了南京礼部所属的教坊司里来。
虽说南京与北京的六部都叫同样的名儿,也都有相同的尚书、侍郎,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内里是绝对不同的。南京的都叫“留守”,多是闲职。但凡被北京朝廷派到南京来的,就算名头上听着是擢升了,可是实际上却仍是贬谪,甚至不啻流放。于是在这南京任职的官员,索性更加醉生梦死,直把秦淮河上摇曳的灯火,当成了人间真正的繁华。
于是冰块被投入南京的教坊司后,所受的待遇只会比北京更糟……南京这些醉生梦死的闲置官员,个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谁还管这位北元小王子来日会不会跃马跨刀前来报仇?
。
南京街头,熙熙攘攘。留都气象,天下升平。垂柳水岸,一座五层的高楼飞檐陡起,遥遥望去像是春燕展翅,即将掠过水面去。
高楼之上,一场说书正至酣处,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围坐茶客目瞪口呆。
一位华服少年被店小二引着上楼来,拣了角落一把椅子坐下来。随意瞥了店小二递过来的茶水单和书单,伸出掌中玉骨描金的折扇轻曼点指了两下,便将目光转向那说书人去,仿佛对小二殷勤展示的茶单和书目全无太多在意。
小二便急忙躬身退下,下楼去准备。干店小二这行的,眼睛是最尖的,一看这少年通身的气派,便知道定须小心伺候。只可惜,这少年仿佛并不大领情。
说书人正讲到大汉朝名臣陈平的故事。
“话说陈平足智多谋,计安天下。他这一生最著名的是六出奇计。上两回书我给各位讲了陈平离间计,反间计;今日要给诸位再讲一出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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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出入,亲们要留言告诉我哟,咱们好核对是不是被绣姐给吞了,以免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谢谢大家!)
☆、113、无路可逃
陈平六出奇计,六个计策个个精彩;可显然美人计更勾人听,全因那字面内外的香艳。茶客登时鼓起掌来,说书人也是乐得眼珠子溜圆。那华服少年也乐,从桌子上拈了枚蜜饯扔进嘴里,登时满口的蜜香。
“话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的冒顿单于给围困在白登山,哎哟,这可愁煞了大汉群臣!最为难的时候,满朝文武将目光都落在陈平面上。这时候了,也就指望陈平机智,挽救君臣。誓”
“陈平苦思三日,趁着白登山大雾下山,求见冒顿单于的阏氏。”
说书先生的目光似不经意朝华服少年这边掠过一眼,却也不多停留,浅淡而过。
“诸位可曾省得,这胡人所称的单于、阏氏为何?那可是咱们皇上、正宫娘娘的称呼。那阏氏是新嫁单于,两人正是最为伉俪情深之时,纵然满朝文武的话不管用,这阏氏在枕边的细语,那单于倒是听的。”
茶客们便是一番哄笑。甭看个个须眉,谁没有那耳软心活的一刻?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来如此。
那华服的少年听着,也是微挑柳眉,一摆折扇掩了唇儿笑。
“只是陈平就是陈平,他使出的计策总归高人一筹。他去拜见阏氏,却也担心那阏氏不肯帮忙。于是他在带了大批金银珠宝送给阏氏之外,另外还带了一幅美人图……”
。
“美人图?敦”
茶客们一听,便都是眼睛发亮,追问道,“可是画满了大汉朝的美人儿?”
那华服的少年却眯起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仿佛涌起晦暗不清的雾霭,团团层起,让人分不清喜怒。
说书人见成功吊起听客的胃口,便越发得意,更是摇头晃脑起来,“自然是画了大汉朝最美的美人儿!陈平对那阏氏说,请将这幅图转赠给单于。大汉愿意将这图中美人敬献给单于……”
“阏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你送来这么多美人儿,单于的心怎么还会在我身上?”
茶客便都笑了,都觉陈平当真高杆,抓女人的心一抓一个准。
“反之,如果想让大汉不献上美人儿,那就得先放了汉朝皇帝走啊!于是阏氏便私下里用尽了柔情与机智,不但让冒顿单于放了刘邦,还劝说单于带了匈奴兵西归……陈平一幅美人图智退四十万匈奴大军,从此成就‘美人计’的佳话。”
茶客们纷纷鼓掌,“原本以为美人计只是说越王勾践献西子给吴王夫差。却原来还有这样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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