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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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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礼深吸一口气:“从前大人和二爷出门办差,不论是去办什么事,都会明明白白告诉奴婢。就算不能带着奴婢一同去,至少会叫奴婢心下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守好了灵济宫等着大人和二爷回来。可是这一遭,大人和二爷却走得不明不白……三年了,奴婢直到现如今还觉着是如在云里雾里。”
藏花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明白?大人是奉旨监军辽东,而我是去看东海号的生意……哪一样不是明明白白?”
初礼抬眼:“二爷当真是太小看奴婢。若奴婢真是这样的人,大人又何必叫奴婢在身边伺候?”
藏花偏了偏首,看那中秋渐圆的清月:“你觉得哪里不对?”
初礼缓了一口气:“……公子走的时候,是怀着身子。回来却说孩子胎死腹中。二爷,公子为何要在此事上瞒着奴婢?”
藏花目光便陡然一寒:“你看见固伦了?”
李朝来的女眷,纵然是小姑娘家,也会在头上罩上大衣裳。唯有进了内宅,在兰芽等身边人的眼前才会露面容来。想来以初礼的眼力,定然已经是瞧出了她与兰芽的相像!
初礼点头,踉跄一笑:“彼时奴婢被派在外头,没在正堂里。可是远远瞧着双宝和雪姑娘的神情,便已然觉得不对了。”
“方才二爷怪奴婢在门边……实则奴婢就是想看看那个李朝来的小姑娘。”
初礼狠狠吸一口气,眼底已是泛起泪光:“大人和公子的孩子,奴婢就算冒着被二爷疑心的风险,却也总得看一眼……二爷,好歹奴婢跟大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却被兰公子和双宝瞒着,奴婢心下不安。”
话已至此,藏花便负手而立,目光高抬,望向远方。
“如此说来,你已是认定了固伦就是大人和公子的孩子?”
初礼眼含泪意,轻轻哽咽了两声:“奴婢想来不会认错。”
藏花淡淡转身:“人也看着了,你就先回去吧。”
初礼红了眼圈儿:“二爷,且容奴婢去向小小姐行个礼,可好?”
“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藏花说完,自己先转了身,淡漠而去。
初礼愣在原地,盯住藏花的背影良久,见藏花已然走远了,便垂下头去深深叹了口气,也只好转身走开。
身影走入葳蕤花丛。
时至中秋,花草已见萧瑟之意。
就在此时,初礼冷不丁只觉身后一片无声的冷风袭来。他停住脚步,猛然回首去看——
却已然晚了。
一袭僧衣的男子,周身披满了月色,却如鬼魅一般站在了他的身后。掌心一枚长长钢钉,已然深深刺入了他的咽喉……
初礼想喊,嘴却已经被藏花死死捂住;初礼想要挣扎,可是那钢钉已经几乎刺穿了喉咙。
他惊讶地抬眼,死死盯住那夜色里的一脸森然的男子。
早就知道二爷是下手最狠的杀手,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是一招致命的狠辣招数,手下从来不留活口。
从前只是听说而已啊,没机会见着;而这一回,他竟然以自己的性命,领教着了
tang。
喉咙不断涌出鲜血来,又热又粘,沿着他衣襟流动,滴滴答答粘上他的指尖。
有那么一刹那,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甚至都没觉得疼,只觉得眼前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初礼,怎么会被二爷杀了?
他用力睁眼看那男子,顾不得咽喉冒血,挣扎着问:“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蚋,藏花便松开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一股夜风清凉掠来,他想要用力呼吸,可是却已经吸不进来。
藏花退后一步,松了手,任凭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可是即便倒在地上,他还在用力朝上盯着藏花的脸。
血与声音一同冒出来,他执拗地问:“为……什么?”
藏花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垂首漠然凝视他:“灵济宫里必有内贼。从前倒也罢了,可是你今晚千不该万不该,非要看清固伦的相貌!那你的死期就到了。”
他在地上挣扎,想要尽力延迟死亡的到来。他用力摇头:“……我没有,没有想要出卖大人的孩子。我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我也,舍不得出卖孩子。”
藏花高高抬头,仰望高天:“你有没有想,都已经晚了。如果我杀错了你,你尽管恨我,我来世当牛做马还了给你;总归我不能叫固伦遭逢半点的危险。不只是你,谁看出了她的身份,我就要了谁的命!”
初礼闭上眼睛,累得再也睁不开。
他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说:“……二爷,替我,替我向大人,拜别。”
藏花却冷然拒绝:“不用了!”
初礼紧闭的眼里,狠狠落下两滴眼泪来。
一个字,一个字越说越低:“奴婢也是阉人,四岁净身……奴婢跟大人一样,都是皇上的奴才。奴婢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便连这条命,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选……”
他眼前又是当年,十三岁的司夜染正式入住灵济宫,手下延揽人马。那一年他刚刚十岁,从内书堂毕业,正等着司礼监派下职司。然后他就被带到了灵济宫,带到了那个只比他大三岁的少年太监的面前。
彼时那清冷绝魅的少年斜坐在官帽椅上,手肘撑着扶手,指尖抵着额角,上下打量他。
问了他好些功课,然后终于抬起眼来,正式望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儿啊?”
他谦恭答:“奴侪叫初礼。”
少年太监淡淡哼了一声:“从此你便跟在本官身边儿吧。”
他笑,却已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知道他正与眼前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剥离开去。
他便只望着虚幻中的少年太监,缓缓一笑:“大人,若奴侪可以选,奴侪自然希望永远追随在大人身边。大人,奴侪想……到您身边去。”
话音轻落,身子已经再不能动。
藏花背过身去,等听见再无动静,才又转回身来看。
初礼委顿在地上,咽喉和衣襟一片血红,双眼直直盯着苍穹星河……已经去了。
只是面上并无怨尤,唇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藏花也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上前伸手将初礼的眼帘抹下。
就将他葬在花下,最后一抔土盖上。藏花垂眸:“……你应该明白,大人未必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只是大人重情,始终未曾对你下手;大人自己也当过别人身边的眼线,所以大人明白你的身不由己。”
“可是,你总归得死。大人下不了手,她也下不了手。那便由我动手吧。”
“记着,来世别再遇见我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
【今天还是一更,明天见。大家还有猜初心的吧?那个也有道理,尤其是缝嘴、还有这个名字,本身是可以成为暗喻的~只是初心是藏花身边的,对大人的私事没机会知道,所以分量稍微差了点~初礼死了,本文就将进入最后的大情节了——岳家翻案,生死落定。】
☆、31、金子最美丽,也想送给你
过了中秋,时节渐渐凋零。
御马监负责全国各地皇庄的收成,兰芽小事放给隋卞,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要去汇总一番。
盘点过了账目,兰芽又叫隋卞打开了银库。这御马监的银库乃是皇帝私人的家当,每年皇庄皇店的收入全都折算成黄金搁在里头。这些年的积攒,加上前朝的盈余,皇帝的“私房钱”共为七窖黄金。
兰芽立在那满坑满谷的黄金前面,眼前浮荡的却是固伦那张小脸儿。
。
她送韩致礼带来的两个女孩儿送进宫,直接送进了清宁宫去。清宁宫与乾清宫隔着半个紫禁城,倒也不担心皇上知道,且这些年皇上与太后因简王的事早已生分,于是皇帝这几年对清宁宫早已不闻不问掇。
带着那两个女孩儿拜见恭慎夫人,老太太自是抱住侄孙女儿们痛哭一场。就连太后也看重恭慎夫人,也特地将女孩儿叫到眼前去说话,赐了衣料、首饰和茶点。
忙到了午后,兰芽才告退而出,向北出了玄武门,直奔御马监。
御马监位于万岁山(景山)之东,不在宫城以内,于是就更不必担心皇上的耳目。
她到御马监时,双宝已经早就到了,笑眯眯将身后的两个小内侍引出来。
一个是王君玉,一个正是固伦。
双宝冲兰芽眨了眨眼,兰芽便也微微颔首而微笑。
御马监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御马监所有人都是仰仗着她才有出头之日的,于是没有人敢出去多嘴;便是有人有这个天大的胆子,就算当真有人有那个慧眼能瞧出来这两个小内侍当中有个女孩儿……倒也无妨。
谁让知近的人都知道灵济宫里当真是有位小小姐呢?那位不但跟兰公子的关系十分亲密,更是时常进宫伴驾,被皇上都视为掌上明珠的。
况且固伦与月月因为亲缘的关系,本也有六七分的相似,凭御马监里的人又有谁能分得清?
兰芽便带着固伦进了内库。
身为娘亲的,虽说嘴上不赞同自己的女儿就爱金元宝,可是身为娘亲的私心底下却自然又是最最宠溺自己女儿的……所以她还是郑而重之地决定了带女儿来看黄金。
这天下的黄金哪儿最多,各种传闻莫衷一是。兰芽能坐实的是,皇上的金子一定是排在前头的。
那小家伙还不知道是来做什么,只是看隋卞亲自拿着钥匙一层层开门,那面色庄严肃穆得紧,小小的她便也跟着面容整肃,紧抿着小小的菱唇,一声不出。
待得隋卞到了金窖门口,冲着兰芽使了个眼色。兰芽便也不动声色示意。
随即七座金窖大门同时齐齐打开,那满坑满谷的金子登时齐齐展现在了固伦的眼前!
天地之间,一时金光闪耀,晃得人睁不开眼。
小固伦先是怔住,随即便是一声尖叫,忘了女孩儿家的矜持,拢着袍子便朝前奔跑了去。
纵然是换上了内侍的袍服,那小人儿身上还是叮叮当当地响。神殿那晚之后兰芽才知道,她不仅是手臂上戴了九层的金钏子,那脚上、腰上也各自戴着金链子。只不过是大人和藏花都使了计策,同样给掏空了的。
看着小女儿在七个金窖间开心地奔跑,兰芽又是笑,又是摇头叹息,又是——红了眼圈儿。
翌日就得送她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已经有一个初礼发现了端倪,她不敢再让更多人看见固伦。
固伦开心地跑了几圈儿,实在跑不动了才回来窝在兰芽身边,轻声嘀咕:“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这些要都是我的,该有多好。”
兰芽一时心酸,嘴上说:“这些都是皇上的,唯有皇上富有天下,寻常人怎么可能有呢。”可是心下却也忍不住抱歉,因为她的女儿本就是皇家正朔的血脉,这七窖的银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啊,可是她却不能不剥夺了女儿尊贵的身份,不得不叫女儿与她一起,只当一个普通的百姓。
。
离了御马监,兰芽特地要绕开宫城回灵济宫,却没想到刚走到北筒子河边儿上,猛然看见有锦衣卫飞马净道。兰芽便问:“怎么回事?”
双宝连忙到马车旁禀告:“能由锦衣卫飞马开道,仿佛是哪位宫妃回宫。”
宫中女眷,除了皇太后和皇后之外,出宫回宫都只能走紫禁城北门玄武门。
兰芽点头,“退让一边就是。只是,先问清楚是哪位宫妃。”
少顷双宝回来,竟然也有些面色苍白。
兰芽便一皱眉:“难道是宸妃?”
双宝垂首:“不是……是长乐宫的娘娘,还带着三殿下。说是出宫进香去才回来。”
兰芽心下也是轰然一声。
就算是宸妃,双宝也不至于脸色如此苍白;因为撞上的不是宸妃,而恰恰是吉祥!
吉祥现住长乐宫,身为皇三子的生母,自然身份非比寻常。只是皇上尚未定具体的位份,可
tang是阖宫上下也都不敢怠慢,于是都称她为“长乐宫娘娘”。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有资格出宫来?”兰芽也是皱眉,心下只叹冤家路窄。
双宝低声道:“奴婢得着消息,说近几日来,皇上接连驾幸长乐宫,显然那位又是复了宠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兰芽轻轻摇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双宝也点头:“公子已尽力周全若此,若那位还是不明白,从此祸福便也只能有她自己承受了。”
兰芽沉了一口气,点头:“既然这般撞上了,也是天命如此。”
。
吉祥听说前头是兰芽,便叫停了马车,她竟然牵着朱佑樘,亲自走到了兰芽的马车边儿上。
兰芽忙要跪倒,却是朱佑樘上前亲手扶住:“公子万勿如此。”
吉祥一双眼珠子却朝着兰芽随行的人群里转去,一眼便瞧见了两个小的。
王君玉她认得,也曾陪着月月去过冷宫的;倒是旁边那更小的身影,叫她眯起眼来。
双宝见状,紧张地一扯兰芽衣袖。
兰芽倒是淡淡摇头。
既然眼前情势已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
朱佑樘也瞧见了那小小的身影。只是面对宫眷和皇子,所有人都跪在路边,深深低头,不敢抬眼。于是朱佑樘看过去,看不清面容,只大致看见个轮廓。他便给认错了,欢欢喜喜走过去:“月月!”
从小到大,月月是他身边唯一的同龄玩伴,那地位自无人能比,于是这么撞见了,便什么都不顾上,一定要亲手扶起来才是。
可是这样一来,兰芽和双宝的心便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朱佑樘伸手亲自扶起小小的人儿,见她抬头望来,便是一怔。
是像月月,同样美得精灵一样的小人儿,可是眉眼之间却又有不同。
朱佑樘便怔住,呆呆望着她:“你是?”
固伦也抬头望着朱佑樘,娇俏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毛毛!”
固伦跟月月小姐妹两个,还都是小孩儿,没什么能聊的,月月自然说到了毛毛。
朱佑樘欢喜扬眉:“定然是月月告诉你的。”
固伦上下打量朱佑樘,悄悄一笑。
朱佑樘看她眼中黠光闪烁,便知道她心里有计较。
“你想什么呢?不许瞒我。”
固伦菱唇轻启,眨眼而笑:“……毛毛你不是最好看的,比不上我哥哥,比不上唐寅,甚至比不上君玉。可是,你却是最沉稳、最特别的一个。”
小女孩儿的世界里,要紧的同龄男孩子就这么几个,从前总听得月月说毛毛如何如何好,相貌如何如何俊美,此番见了,心下便不由得做一番比较。
朱佑樘听得高高扬眉。
总归是身为皇子,听她竟然将他直接排到三个开外去了,不免有些意外。便问:“你哥哥是谁,唐寅又是谁?”
固伦眯眼一笑:“毛毛跟我上车,我带你去看。”
固伦说着当真就拉着朱佑樘的手要上车,她还不明白身为皇子岂能随便出宫的道理。
这么一拉手间,朱佑樘不经意手伸进了固伦的袖子,摸着了固伦手臂上的金钏子!
朱佑樘讶异,垂首去看,待得见到那长长一串的金钏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怎么戴了这么多金子?”
小固伦朝着阳光,晶灿而笑:“金子最漂亮,对不对?”说着伸手向腰间,摸出一片小小金叶,搁进朱佑樘掌心。
“给,见面礼。”
-
【明天见~】
☆、32、箭在弦上
朱佑樘也是一怔。
他从小到大,过去的日子分成两极。
从前在冷宫里是无人问津,自然也是没人给送东西。月月是个例外,每次来都给他带好吃的,尽一个小女孩儿的心力的那种小礼物;后来恢复了身份,有了皇家名讳,太后、宗室、内外大臣也开始给他和娘的长乐宫送礼,但是那些礼物多是隆重而空泛的。
收到这样能融合两种感触的礼物,这还是头一回。
他便笑,忍不住歪头看向她掇。
“你很喜欢金子?”
“是!”她同样歪着头回望向他:“最漂亮,是不是?匀”
他微微挑了挑眉:“倒也难怪,这世上没人不爱金银。”
人性如此,甭管自比得多清高,没人能抗拒得了金银的魅力。这般说来这小女孩儿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朱佑樘比固伦大着两岁,又是男孩子,且是这样的身份,于是心思难免深了些。
固伦却是澄澈一笑:“所以我要送给你。”
他又眯了眯眼:“你最喜欢的,却不自己留着,反倒要送给人?”
“是呀。”固伦毫无心机地笑:“就因为它漂亮,我才要分给我喜欢的人。”
他又挑了挑眉,便合起了掌心,将金叶子攥紧了,收回袖口。却又歪头望来:“……那唐寅,王君玉,你也都给了么?”
他略去了月月,因为月月是女孩儿,也是他心上重要的人,所以眼前的小人儿就算也给了月月,他却也是欢喜的。只是另外的那两个,总归要问明白才好。
固伦便笑起来:“也给了,一人一颗金豆子。”
固伦说着笑着盯住他的脸,等着他也笑。
大家都有了漂亮的金子,没人都该开心,都会冲她笑的,是不是?
孰料他却绷紧了脸,那张渐渐长出了疏朗轮廓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笑意,反倒——轻轻哼了一声,攥紧了金叶子,转身就走了!
“喂!”固伦恼了,也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又对着是什么人,叉腰就冲他喊:“你若不开心,就把我的金叶子还给我!从来我给谁金子,谁都是喜笑颜开的!”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回来还金叶子,而是直接就走了!
固伦倒也没不开心,只冲着那男孩子优雅上车的背影吐了吐舌,“你不还给我,就是你还是喜欢!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你是个不会笑的怪人!记住,回去救冲着金子学着笑!”
。
两个小孩儿置气吵嘴,谁都没心情去管大人的反应;可是对着两个小孩儿的情态,兰芽和双宝却惊得几番想上前一把捂住了固伦的嘴去!
可见她在大人和藏花的身边被宠成了什么模样,才养成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全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可是那是皇子,极有可能便是太子;而他身后还站着个吉祥!
果然,吉祥见状非但没有随着儿子一同上车离去,反倒舍了贴身宫女丹朱,自己亲自走向固伦来。
兰芽情知不妙,忙给双宝使了个眼色,她自己亲自上前迎住吉祥:“不知娘娘怎会出宫进香……此为殊宠,娘娘本该婉辞为上。”
身后,双宝已经赶紧拢着固伦,想往边儿上带。
吉祥却不买账,伸手推开兰芽,“应不应该婉辞,我也已经去完了,你现在说也已经晚了。”
说罢夺路赶到固伦近前,寒声喝止:“站下,给我瞧瞧!”
固伦也不知道害怕,反倒朝吉祥扬起了脸,清凌凌地问:“你就是毛毛的娘么?毛毛为什么不会笑,是你没教过他么?”
吉祥惊得瞪圆了眼睛,随即笑起来,却回眸去盯着兰芽。
固伦的相貌像极了兰芽,吉祥更因为从小与司夜染一起长大的缘故,在那孩子的脸上也找到了司夜染小时候的特征,她如何还不明白!
她便走回来,避开众人,只压低了嗓音在兰芽耳边:“我说谁家的孩子跟月月那般相像?原来是你和他的孩子!怎么才出现啊,看样子怎么也有三四岁了,原来是偷着在辽东生下了,藏在民间了。”
“只因为你和他名义上都是太监,若是出来个孩子,你们俩就都是死罪。到时候不仅你们两个死,你们身边里里外外但凡知情不举的,就同样都是欺君之罪……”
兰芽心下黯然一沉。
吉祥就是吉祥,心中永远放不下这口恶气,永远对失去大人无法释怀,于是但凡捡着一点能踩着她的小事,也一定都不肯放过。
兰芽便转眸直盯回去:“这也包括娘娘你自己啊。从前我有身子,你也不是毫无所知;今日见了我的孩儿,你就更是知情不举……怎地,现在就要去揭发了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倒要看将来娘娘和三殿下在这寂寂深宫里,还有谁人可以依靠!”
吉祥也一咬牙,浓浓不甘从眼中翻涌而出。
tang兰芽避开众人目光,伸手砰地一把捉住吉祥的手腕。
“娘娘这么不甘,是不是想反驳我?娘娘是想说,你还有皇上,是不是?娘娘自以为又能将皇上引到长乐宫去,就又是复宠了,就又有了转机。可是娘娘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呢,娘娘也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那究竟能不能靠得住!”
“你!”吉祥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兰芽缓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谦恭平和,口气却寒意更盛:“不瞒娘娘,微臣是当真十分爱重三殿下。可是微臣也首先是一个母亲,所以这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我孩儿的性命。倘若有人敢伤害我孩儿,微臣便不管是谁,一定也会以牙还牙!”
“你敢?!”吉祥也惊得额角冷汗滑下。
“娘娘千万不要再这么问了,因为娘娘心下也明白,微臣的答案一定是——敢!”
兰芽说完了,松了手,退后一步:“恭送娘娘回宫!”
双宝见势,也忙跪倒:“奴侪恭送娘娘、殿下——”
众人便也都跟着一同跪倒,同声高呼。
吉祥恨恨地盯一眼兰芽,也只能拂袖而去。车驾轧轧而远,兰芽依旧扬眸望去。她知道,车驾里的吉祥也正回眸朝她望来。
。
事不宜迟,回到灵济宫,兰芽便安排藏花和固伦北归。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情势都已经不容得她再思虑,最后的决战终将打响了。
临行这晚,她与藏花一夜长谈,细细密密嘱咐。
鸡叫三遍,藏花带着固伦便悄然踏上了归途而去。
。
九月,皇帝终于下了决断,正式册封皇三子朱佑樘为皇太子,由内阁首辅万安、司礼监太监怀恩亲自陪着小太子赴太庙告祭,储位确立。
虚悬多年的太子之位,终于尘埃落定,大明朝野上下均是一片欢喜之声。
除了,昭德宫。
消息传进昭德宫,贵妃狂怒,将皇上赏赐给昭德宫珍藏的瓷器一股脑全都砸碎在了地下!
一地碎瓷,门外一片斜阳如血。
贵妃也不在乎自己会被割伤,就呆呆立在那一地的狼藉里,哀哀大哭:“皇上……,你误了我,误了我!从此生生世世,我与你终究再不能相伴!”
薛行远、柳姿都吓得跪在瓷器碎片里,苦苦哀求。
可是贵妃谁都不理,只恍若大醉,蹒跚在满地碎瓷里,心如死灰。
太子册立,满朝文武都向皇上道贺,薛行远亲自派了三清去乾清宫报信儿,可是皇上主持大典,一时难以脱身。
正在为难间,三清忽然小碎步跑进来附在薛行远耳边,薛行远也一怔,低低与柳姿说:“张敏张公公求见。”
柳姿也吓了一跳:“娘娘在气头上,上回已经当着皇上的众位大臣的面儿打了张公公;今日娘娘更是哀痛心思,张公公这个节骨眼儿来了,岂不是讨打的!”
薛行远也点头:“到时候咱们两个相机行事,设法护卫着些。张公公年岁大了,可再挨不起打。”
人来了,他们两个也不敢拦着。柳姿缓了缓,只好上前向贵妃禀报。
贵妃一听,便立在原地,突地迭声冷笑:“来得好,他来得好!叫他进来,本宫倒要问问他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从前的那些情分,难道就都是叫狗给吃了?!”
斜阳日暮,张敏一身老态,蹒跚而来。
望之,已如油尽灯枯。
-
【明天见~古人同宗不婚,所以固伦和毛毛的情态,大家不必多想,是派的别的用场。】
☆、33、送你远行……
张敏告进,进了贵妃寝殿便远远跪下。
寝殿里一地的碎瓷片,薛行远撑着胆子带着三清简单给打扫一回,但是也只将大片的扫去了。有些细碎的,都刻进砖缝儿里去,于是张敏跪下,便有些直接扎进了张敏腿上。
张敏也不觉得疼,只远远朝贵妃叩头。
寝殿里没掌明灯,只有一盏幽暗的纱罩灯,灯光幽幽咽咽漫开,都看不清贵妃的脸。
贵妃疲惫坐在凤座上,望之已是衰朽老态。
这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像看着另一个衰老的自己掇。
贵妃心下便更是颓然。
老了,终究争不过岁月。
张敏叩首:“贵妃娘娘,今日太子册立,老奴知道贵妃娘娘一定因此事而恨死老奴,于是老奴自行前来请罪。”
贵妃冷笑:“张敏,你还是本宫认得的那个张敏么?本宫认识的那个张敏,始终都是跟本宫站在一起的——本宫进宫那年刚刚四岁,到了孙太后(朱见深祖母孝恭章皇后)宫中,遇见了你。彼时我在宫里年纪最幼,常受欺负,是你一力护着我。”
“后来英宗先帝被草原俘获而去,孙太后仓惶之下忙册立咱们皇上为太子。那时候太子才两岁,钱皇后和周贵妃却都忙着营救先帝,顾不上咱们太子。孙太后也担心这个孙儿出了意外,便从她自己身边人里选几个妥帖的去伺候太子,护着太子。这个差事就轮到了咱们两个头上。”
“虽则当时太子身边也有现如今的恭慎夫人、当年的女官韩桂兰。可是她彼时是个在宫里毫无地位的李朝贡女罢了,除了抚育太子之外,没其他的助益。太子的安危只交到咱们两个的手上。”
“彼时太子两岁,而本宫不过十九岁,对着那么多宫廷里的阴暗手段,本宫哪里懂得那么多。本宫除了敢豁出这条命去,仗刀守卫在太子帐外,便再没更多的能耐。”
“那时候……里里外外的事,终究还是幸亏有你。因为有你在,本宫才有主心骨;因为有你在,本宫才相信这宫里没人能伤得了我;因为有你在……本宫累极的时候才敢放心酣梦。”
说到这里,贵妃自己也哽咽了:“从太子两岁册立,到太子五岁被废,又到太子十岁重新复位……这中间的八年太子年纪小,本宫都是仰仗着你才有惊无险地熬过来。”
“最难熬的自然是太子五岁被废,景泰帝将他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的那几年。那时候宫里天天都是霜刀雪剑,咱们随时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那倒还好说,本宫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每到有人明里暗里想欺负咱们太子的时候,我就想上去跟他们拼命!那时候总是你拖住了本宫,陪着本宫一起掉完了眼泪,然后给本宫讲道理,开解本宫,让我明白那时候再难忍的也都得忍过去,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依本宫这性子,若不是你,本宫早就憋屈死了。哪里还有后来的苦尽甘来,哪里还有本宫的今天……”
贵妃哀哀讲述,灯影里的仿佛不再是后来宠冠天下的贵妃,而又是从前那个四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受了欺负只敢自己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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