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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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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没猜错,之所以是这个时辰又闹腾起来,的确是那么码子事。
虎子对爱兰珠不理不睬,甚至她再来,就压根儿都不叫双喜给开门儿了,爱兰珠的的火就大了。
再加上她想见兰芽,兰芽也不理她,她就棋行险招,这个晚上设计将双喜给砸晕了。然后她套上了双喜的衣裳,走进虎子的房间里来。
说来也巧,虎子刚练完拳,想要洗个澡。虎子本意是叫双喜进来帮他擦背,没成想进来的是爱兰珠。
彼时虎子背对门口坐着,也没留神。直到那个约略有些颤抖地覆盖到脊背上来的手——竟然是一双柔滑的小手时,虎子才猛地回头。
武将的本。能让他同时便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将那人直接拽进了水里!
水花迸溅,内侍的帽子被打掉,露出的却是爱兰珠惊慌的小脸儿。
水那么烫,而虎子此时身无寸缕,爱兰珠就伏在他的身上……
爱兰珠自己便先羞红了脸,却没闪开,反倒一把抱住了虎子。
虎子正是阳刚的年纪,乍然这么软玉温香抱满怀,身子不可能不反应。可是他却没失去理智,劈手推她:“滚开!”
孰料爱兰珠反倒一把扯开了她自己的衣裳,死死缠住了虎子。
☆、22、就算你不要,我也非要给了你(2更1)
“滚开,你怎这么不知廉耻?!”虎子也一震,却还是强力推开。
“不知廉耻?”爱兰珠面颊绯红,身上的力道却丝毫都不减轻:“你所谓的廉耻,是你们中原人的自己定的,却不是我女真人的说法。在我女真,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又有什么错?”
“爱你个鬼!”虎子纵然力大,可是毕竟是被压在下头,且浴桶狭窄不利于舒展。更何况从小骑马的爱兰珠,力气远非普通中原女子可比,饶是虎子也真有些拼争不过,他只能怒吼:“你追求所爱,你问过人家爱你么?你这叫强扭的瓜不甜!”
爱兰珠用尽全身力道向下压虎子:“甜与不甜,吃过了才知道!”
虎子见怎么说都不行,便是一声怒吼:“我现下已是大明朝廷命官,你胆敢这样对我。若你父兄知道你所为,他们还不剥了你的皮!丕”
爱兰珠却是一声娇笑:“可是这般的事情,女子总归是更吃亏的那一方。纵然你不真的要了我,可是我也一样可以说你要过了我了!“
这样无赖的丫头婕!
虎子大怒,便运足了力道,一脚踢在浴桶壁上,木板应声而碎!
桶里的水哗啦地便涌了出去,手脚解了水和空间的束缚,虎子趁势扬臂,一抖手便将爱兰珠整个抛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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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赶到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屋子狼狈的时候。
一地的水,家具都给淹了。虎子松垮垮披着一件外袍,立在正中;爱兰珠一身的湿,还扯开领口,可是死死抱着床架,就是宁肯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死活就是不站起来。
被砸晕了的双喜也醒了过来,找了另外一套衣裳穿着,手按着脑袋,两眼恼怒地瞪着爱兰珠。
息风也已经赶到了,却显然有些不好决断。
一瞧这架势,兰芽便只能叹气。吩咐双宝先将双喜带出去,然后叫息风派人在门口守着。闭了院门,不许这消息传出去。
虎子见兰芽来,这一口气才舒了,可是随即却又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场景,该是叫她看见的么?
兰芽上前推着虎子:“你先换衣裳去,别扰我跟爱兰珠说话。”
虎子也知道自己这一身狼狈,便恨恨地又瞪一眼爱兰珠,这才转身走了。
兰芽靴底小心地踩着水,走过去将房门掩了,这才回身笑:“爱兰珠,屋子里没有旁的人了,你便松了那床腿儿起来吧。看样子也抱了大半天了,胳膊都算了吧?快起来散散。”
爱兰珠这才狼狈地松了手,站起身来的时候已是摇晃了。
却还是逞强,恨恨瞪兰芽一眼:“你还知道来,啊?我叫你们大明的官儿找了你好几回了,你不可能每一回都是没听见。你是故意不来见我!”
兰芽上前扶着她坐下,兰芽自己回身也坐在一把椅子上。两人都盘起了腿儿来,免得脚面又都泡到水里。
兰芽说:“咱家自然知道姑娘找我,可是咱家一想,我纵然来了,又能帮得上姑娘什么呢?姑娘的心结总归还是在虎将军身上,咱家也做不得虎将军的主不是?“
爱兰珠平静下来些,垂头不做声。半晌才道:“算了,我想叫你来,就是想看你还认不认得我。那个犟种死活就说不认得我了,我就想拉你出来做人证。”
“可是现在也想明白了,就算拉你出来又能怎么样?他不是不认得,他是故意装作不认得罢了,就算有你在畔指认,他若想不认,就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话说得实在,兰芽心下对爱兰珠倒是又多了一重认可。
身在高位之人,想要承认自己错了,那可真是太难了。以她的出身,自然也有高傲的本钱,却难得她能高傲得起,也能降得下身段来。
兰芽便轻轻一叹:“……只是姑娘,何苦这般自辱?咱家钦佩姑娘勇敢追爱的勇气,只是……这并非最好的法子,反倒将虎将军推得更远了。”
爱兰珠霍地抬起头来,眼中已是有了泪。
“我自然明白!我女真虽然没有你中原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可是好歹我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那点子耻辱心,我也是有的。只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快要等不及了!”
“此话怎讲?”兰芽也是一怔。
本以为又是爱兰珠故意耍小性儿罢了,可是看她此时的神情,分明已是决绝之色。
爱兰珠叹了口气:“反正既然你上一会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也罢,我就也不妨对你直言。”
“我,爱兰珠,是建州女真的公主。我爹是建州卫指挥孟特穆,建州左卫指挥是我二哥董山,建州右卫指挥则是我叔叔凡察。”
兰芽点头。她早就猜到了。
爱兰珠见兰芽面色淡淡的,便更觉难过:“连你也觉得,我这个女真的公主真的没什么可值得尊敬的,是不是?只有我自己才拿我这个身份当回事,原来你们根本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兰芽没说话,可是她从
tang爱兰珠这般自我贬抑的态度上,便已经隐约察觉到爱兰珠是一定遇见了与她身份有关的、她不喜欢的事。
果然,爱兰珠抽噎两声便停了哭泣,伸手将眼泪擦干。
“我要嫁人了。”
兰芽心便一坠。是了,这就是这天下所有公主的必然命运。
小的时候可以在父兄身边享尽尊荣,可是一旦到了婚嫁的年纪,便要成为父兄的工具。
“嫁给谁?”
爱兰珠苦笑一声别开头去:“蒙古大汗巴图蒙克!”
“什么?”兰芽闻言便也是狠狠一惊。
爱兰珠瞥向窗外,神色淡漠:“我爹和哥哥都说,能嫁给那个人是我的造化。他们说那个人只有十八岁,相貌英俊宛若九天谪仙,更可贵的是他用情极专。要不是他的彻辰满都海去世了,他都不会再另娶。”
爱兰珠舌尖下咽下一句话,没有全都说给兰芽听:她的父兄还说过,这样能叫女真与草原联姻,借草原以壮大女真的机会,千载难逢。
从前草原根本就看不上女真,建州女真从前不过是人家大元朝治下的一个万户的头目罢了。这回却有机会与草原联姻,便是等待多年的机会来了。
“原来是这样。”兰芽垂下头去,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可是我不管那个大汗再有千般好,我也不愿嫁!”爱兰珠含泪悲呼:“我心里想着的人……不过是那个犟种罢了!”
她伤感地吸气:“我在女真与父兄已经吵翻了多次,我甚至绝食自杀!可是他们并不会因此心软,更不会改变主意。我知道那样也不行,我便与他们谈条件,我说这次我要跟他们最后一次到大明进贡……这次他们若允许我来了,等我回去之后便会乖乖地嫁去草原。如若不然,我死也不嫁;若是强娶,我新婚夜晚也会刀刺巴图蒙克,毁了这一场女真与草原的联姻!”
“他们无计可施,也只得依了我。我这般千辛万苦才能又来大明,我便必得趁着这次机会跟他成就了夫妻。生米煮成熟饭,才能叫我父兄断了这个念想。”
爱兰珠转眸望来,目光倔强而澄澈:“我这辈子若嫁,便必定得嫁给他。若不是他,我也不管他是谁,都死都不嫁!”
兰芽心下不由得悄然挑起一根大拇指。
爱兰珠说着却又气馁,泪珠子扑簌簌地滑下:“我也不想强迫他,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了。他却一回来就那么不待见我,甚至都装着不认识我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少监,若你是我,处在这样的绝境,你说你还能有更好的法子么?”
兰芽静静凝望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儿,轻轻摇头:“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我想我也会跟你一样,如此孤注一掷。即便会被那个人厌弃,也至少是他,而不是自己不想要的人。”
“没错!”爱兰珠扬眸望来:“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纵然落到这步田地,我也不会放手。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总归,我非要把我这副身子给了他!”
“就算他不珍惜,就算他还会厌弃,可是我就认准了,非给了他!”
她转回头去,目光里流露出脆弱和无助:“……就算,就算我把身子给了他,他也上来牛脾气不给娶我的话,那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总归,我绝不会让那个巴图蒙克得了我的第一晚去。我总归,得把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给了那个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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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23、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2更2)
爱兰珠哭累了,兰芽才吩咐双宝送爱兰珠回去歇息。
双喜这孩子在这事儿上的表现,有些过于护主,没有双宝妥帖。
兰芽便将双喜单独叫进来,提点了两句。双喜一听也惊了:“奴婢当真不知道我们小爷真的跟那位是旧相识!”
兰芽也点头:“我明白,所以才没因此责罚于你。你忠心护主没错,但是不能就只知道护主,都不知道睁开眼睛、张开耳朵,好好看看听听,再好好想想。要明白,有时候你的忠心护主却也未必都能对主人好。”
双喜不避地面上的水渍,跪下磕头。
兰芽又想了想,才去看虎子婕。
虎子没在自己的院子里,已被送到赵玄的屋里。赵玄正陪着他说话。虽然还是余怒未消,可是目光却平静多了。
见兰芽来,赵玄识趣地告退,说带人去给虎子拾掇院子,扫水去。
兰芽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
虎子反而不托底,扬声问:“你,不高兴了?”
兰芽摇头,抬眼来,目色略有苍茫:“虎子,辽东要出事了。”
虎子也唬了一跳:“怎么了?!”
袁家世代镇守辽东,辽东不仅是袁家的故乡,也更是他们世代施展文韬武略的舞台。若说大明是皇上,辽东则是他们袁家的——也不为过。
于是听兰芽说辽东要出事,虎子便觉周身的肉都是一疼。
兰芽便将爱兰珠的话转述了一遍。
虎子听见也是一怔,目光中同样转过苍茫。
兰芽垂下头去:“想来也是我们草原之行的后果——草原实力被削弱,尤其是巴图蒙克骤失满都海,使得他自己的地位不稳,于是他急需寻找外援,这便向女真提亲。”
虎子接道:“这便正中女真下怀。两方联姻,女真正可以趁机做大。”
兰芽点头:“于是辽东边关的情势便更风云莫测。辽东边关左边是草原实力最强的察哈尔部,右边则是与草原联姻的女真……”
虎子轻轻攥紧拳头:“我爹被撤职,换上来的是无能鼠辈,所以女真才敢趁机做大。若我爹还在,他们必定不敢。”
兰芽缓缓抬眸:“虎子,也许时机已到,该你回辽东去了。辽东只有你袁家才能镇得住。”
虎子点头:“只是此事只有皇上才说了算。皇上若无此意,便是你和……大人,也都没有办法。”
他语中曾有迟疑,在称呼司夜染的细节上,仿佛曾经又想叫“阉人”,却最终还是叫了“大人”。兰芽心下一暖,由衷微笑。
便是为了这一声,大人也值得为虎子受些疼痛。
她便点头:“你说得对,辽东本是朝廷九边之首,辽东总兵的任命总需要皇上亲作裁决。可是终究事在人为,我和大人现在只看你的心意,若你不拒绝,我们便自然有办法推动此事。到时水到渠成,皇上便也唯有你一个人选。”
“可是兰伢子你别忘了,你和我现在的身份,你和我都不再是原来的人。你不再是岳兰陵,我也再不是袁星野。”
“我明白。”兰芽心下便又是一暖。
他和她一样,都是被宦官残害的忠良之后,从此隐性瞒名于世间苟活,却无法恢复身份。若想恢复身份,唯有一途——重新掀开当年的大案,先替父祖昭雪,然后才能找回自己的身份。
而倘若掀开过往,便势必牵连到司夜染。到时候也许他们恢复身份的代价却是——司夜染因此受责。
于是此时虎子还能替司夜染着想,叫兰芽心下更感宽慰。
兰芽按下心下的伤感,抬眼一笑:“可是你终究是袁家人,辽东出事你不能坐视;而我也终究还是岳家人,大明江山,我得替我爹尽忠。”
他们两个都明白,这样做的代价将是巨大。
虎子便垂下头去,半晌才说:“或者还有一途,能牺牲最小,且可四两拨千斤。”
兰芽却摇头不语。
虎子自己忍不住吼出来:“那就是打乱了女真想与草原联姻的计划!只要爱兰珠不嫁,巴图蒙克必定自觉受辱,心下便只会怨恨女真而断了与之联手的心!”
游牧民族很为重视联姻。若是说好的亲事却不执行,对于男方来说会认为是奇耻大辱。
兰芽却轻轻道:“算了。虎子,在木兰山上我是与你玩笑过此事,可是在我心里那不过是实在没辙了的想法。眼前的辽东一事,我宁愿你是战场冲锋杀敌,也不愿你勉强做你不愿做的事。”
虎子垂下头去,别开目光:“……实则,我也不是那么讨厌她。若不是后来遇见了你,兴许我对她还能存些念想。可是兰伢子你明白的,我这人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话题便越说越沉重了,兰芽不想。于是她故意亮声笑了下:“嗯哼,更何况我是男,她是女!于是你越发在意我,就更要故意漠视她了!”
虎子其实没有那
tang么厌烦爱兰珠,虎子只是卡在自己心里那个绕不出来的弯儿里,仿佛总要给将爱兰珠推远,方不负自己对兰芽的那颗心。
兰芽便起身:“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只是我有一件事交代给你——今晚入梦,重回辽东,好好将你这一路走来的故事,重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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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兰伢子说的话,虎子都放在心上。
她走了,他便和衣就躺在榻上,闭眼入梦。
赵玄瞧见公子走远了,这才回来,进来就拉着虎子说话。
虎子不想说,可是赵玄按捺不下好奇。
虎子无奈只能坐起:“要说什么?”
赵玄瞧见虎子这一脸的气势,反倒有些结舌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女真小子奇怪,便将咱们从前作弄他那回的事,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我便怎么觉着都有点不对劲——该不会,你是早就认得他,然后那晚上是拉着我当垫背的,故意欺负他呢吧?”
赵玄这么说,虎子便垂下头去。当初他们两个人都因之吃了苦头,挨了鞭子还被关了好些日子,从这一点来说他就对不起赵玄。
赵玄一瞧虎子这模样,便跳脚了:“瞧,叫我说中了吧?”
虎子郑重道歉:“玄儿,对不起。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而是我一旦说明白,便连我的身世也都瞒不住了。”
赵玄摸着榻边儿,坐下:“虎子,说句实话,我早就觉着你的身份不对劲。只不过我没敢问。”
两人早就是过命的兄弟,东海、蒙古,两人又曾携手出生入死。虎子便将自己的身份说了。
赵玄听完就傻了,半天,却忽地噗通就给虎子跪下了:“袁将军他,曾是我赵家的救命恩人!”
虎子连忙扶着赵玄起来,赵玄垂泪:“我们家曾被女真人抓走过,给他们当奴隶,是袁将军率军将我们夺回来。”
袁国忠镇守辽东十数载,这样解救回来的人口,难以胜数。
虎子自己却黯然一笑:“我爹曾救过你们这多人,可是他有生之年怕也从未想到过,他的儿子我也有朝一日被女真掳去,驱驰为奴。”
赵玄也是大惊:“真的?”
虎子眯起眼,让自己又退回到那段记忆里去。
他全家于回乡途中被劫杀,只有他一人幸免于难……那时天大地大,四野俱寂,他眼里脑海里都只是全家人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他绝望地奔逃,在途中遭遇女真的马队。
他被活捉,带回那个大院子。
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爱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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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全家刚刚惨死,他对女真人恨到了骨头里,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是却也不肯听从女真人的驱使。
幸好他当时年纪还小,女真人没认出他来,只当他是山海关外的流民,只捉回来当包衣奴才便罢。他不肯听话,那户女真贵族家的二贝勒叫董山的,便吩咐人抽他鞭子。
董山狠狠说:“鞭子就是最好的试金石。鞭子能打服了的就是咱们的包衣,鞭子若打不服的,就直接让他做鬼去罢了。”
女真人便将皮鞭蘸了凉水,狠狠地抽他。他不屈服,鞭子便不停。
他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凉水泼醒过来。如此反复数次,他在迷蒙之中只见爹坐在灯下,一边给他缝制狼皮背心,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咱们袁家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是这关东父老,是这片辽东大地的,更是大明朝廷的。爹已经这么死了,星野,你却不能这么死了。你得活下来,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他便一个激灵,用力睁开了眼睛。
正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正在跟一头小马驹过不去,气得想要爬上去又几回被震下来。
他冷笑一声:“你那么折腾,没用!你倔,它比你更倔!”
☆、24、我是格格,你是我的包衣!(第一更)
“我问过你意见么?”
彼时爱兰珠正被那小马驹折磨得要疯要狂,冷不丁听一个被吊在马厩里,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子,却还有胆量用这么一副讥讽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虎子呲牙一乐:“就因为你没问过我意见,所以你失败了十五次,折腾了一个时辰还么爬上去!”
“哎哟你还都给我数着啦?!”
爱兰珠这个懊恼,拎着马鞭便冲着虎子冲过来,用鞭子抬起他下巴颏儿珂。
一个汉人的小子,都被打成个血葫芦了,竟然还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唇角还挂着笑!
虎子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用马鞭撑起下颌来——这动作,分明都该是男人给女人使才对阕。
他便哼了一声,目光越发邪性,乜斜着去瞟眼前这个少女:“我身上挨打,很疼的~我眼睛再不去找点乐子,难道我还真的喜欢自虐么?”他呲起小白牙:“谢谢你啊,你可帮我找了不少乐子,我身上都不觉着疼了。”
“你!”
彼时的虎子还是个猴儿一样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将爱兰珠气得直蹦。
见她跟虎子说话,原本负责抽虎子鞭子的家臣便过来呵斥:“刚停了鞭子,你就敢得罪咱们格格!你真是活拧歪了!”
说着便要举鞭再抽。
爱兰珠却伸手攥住那人手腕,将他的鞭子格到天上:“住手!这个人,我要了!”
“嘿……”虎子傲然挑眉,直盯着那没机会再落下来的鞭子,却冲爱兰珠滑溜溜地一乐:“你要了我做什么?你难道想继续帮我提供乐子啊?”
他这是激将法,跟爱兰珠驯马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他得想办法活下来。而眼前这个桀骜的少女,是他唯一的机会。
她倔,他用激将法刺痛她,才能叫她就范。
爱兰珠恼得一把将那家臣的鞭子夺过来,亲手扬鞭,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我要了你,是为了由我才能抽你鞭子。这样的乐子,该是你给我奉上!”
虎子悄然含笑,没再说什么。
倒是爱兰珠贴身的丫头塔娜怔怔走上来问:“格格,您身边儿收了这么一个包衣做什么?个头也不大,又是个尖嘴滑舌的,能帮格格办什么事呢?”
“塔娜说得对。”爱兰珠盯着虎子:“你若不想被我二哥的鞭子抽死,你就得给我表现表现你能为我干什么。我屋里分到的粮食也没有白浪费的道理,养着你总得有个缘由!”
虎子便一指那小马驹:“我帮你。”
爱兰珠眼中光芒一盛,显然是极想驯服这小马驹的,可是却随即还是摇头:“算了!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除了打它就是用鞭子抽它!若是想用那样的法子,早有的是人帮我了,何必轮得到你?”
虎子也是一愕。
怪不得她能一个时辰反复爬上爬下,跟那小马驹较劲,原来是不想鞭打那个小家伙。
他便呲牙一笑:“我有法子,你交给我就是。”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小马驹是她额娘在世的时候接生的,送给她当礼物。此时,她额娘已经不在了。
她珍惜额娘留给她的物件儿,却也想让她额娘看她能成功地驾驭那小马驹……这般矛盾之下,她便只会跟小马驹较劲比倔。
那一刻,他的心软了一下。
爱兰珠给了他一间屋子,叫他养伤。他身子的根基原本很好,得了饱暖便复原很快。等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自己就搬出了那屋子,搬进马厩里去住,跟那小马驹住在一起。
辽东的夜晚阴凉,他将他身子底下仅有的那点干草都让给小马驹,晚上干脆跟小马驹搂在一起睡。
爱兰珠几次夜晚偷偷来瞧,看他究竟用什么法子驯马,会不会伤害她宝贝的小马驹——结果都是瞧见一人一马相拥而眠的情景。
她看完了抹头就走,塔娜跟上来愣愣地说:“格格,你笑啦!”
自从额娘去世,阿玛隔日便迎娶了新人进门……她便再也没有笑过。
“别胡说!”她赶紧抚了抚面颊,低声叱责塔娜。
彼时女真主奴之间的规矩还没有那么严,于是塔娜还笑着顶嘴:“格格还怪我胡说么?格格自己个儿照照镜子,脸都红了呢!”
爱兰珠抓起鞭子便将塔娜给撵出了房间,自己心虚地赶紧抓过镜子来瞧。
可不,那跳跃的灯影之下,镜子里的少女双眼晶亮,两颊绯红。
她告诉自己那是瞧见那一人一马搂在一起睡给逗乐了,那是她瞧见那小子是真心善待她的小马驹的,所以她才这么开心的。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瞧见了那小子满身的伤都好了起来,原来竟是那么一副英俊堂堂的好相貌……
她想到这里,懊恼地推开了菱花镜,双手捂住面颊:“哎呀爱兰珠,你在
tang想什么呀?要死啦!”
吹熄灯烛钻进被窝里去使劲闭住眼,却怎么都睡不着,眼前晃的都是那个家伙——英俊的面容,英挺的长眉,还有,笑起来就猴儿一般调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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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虎子便招呼着爱兰珠,说可以去骑马了。
三个人便牵着马到了山脚下。那里一马平川,正是骑马的好地方。
女真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所有人都极其在乎马上的技巧。便是女孩子家,也总要学些马背上的花样儿,用以彼此竞争。
爱兰珠先尝试着马上小马驹的背,小马驹又想反抗。这时虎子忽然一声唿哨,那小马驹愣了愣,不甘心地打了几个响鼻,便也站定了。
爱兰珠大喜,也不想输给虎子,便有意显摆,于是策马狂奔,在马上忽地松了一只脚,于马匹狂奔之中,将那只脚从马背上绕回来,形成侧坐的姿势。
这是一种马技,她就想叫那小子看得目瞪口呆的。
却孰料,那小子策马在畔跟随着,面上并无半点惊奇。
是因为爱兰珠不知道他是袁国忠的儿子,这些马上的雕虫小技,在军营里他早就跟袁家的子弟兵们不知玩儿过多少回的了。就爱兰珠这最基本的花活,根本就入不得她的眼。
爱兰珠便懊恼了,从兜囊里掏出一个皮球扔在地上,挑衅地瞪着他:“来,跟我抢!”
皮球扔在地下,不同于古已有之的马球,因为没有球杆。想要抢球,需要极高的马术技巧,要从马背上俯身向下,单手抓缰绳,在马儿的飞奔之中,伸手从地上将皮球捞起来。
这已是马术中最难的一种了。
虎子心中自是有底,反倒替她担心罢了。就方才她那甩腿侧骑的基本技巧,她用得也并不熟练,更何况她这还是第一回成功爬上小马驹的背,还远远没有达到人马合一、心心相通的地步。
若逞能,脖子都能摔断。
他便拒绝:“算了吧,我又不喜欢那个皮球,何必跟你抢?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吧!”
爱兰珠便面上更是下不来,发狠道:“你不是不甘心当我的包衣么?那好,我便答应你,若你能赢了我,我就不将你当包衣对待!”
这句话给了虎子激励。
他可以忍辱偷生,可以给女真人当马童,可是他却不能接受从此成为女真人的包衣奴才。否则,他无法面对爹和袁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可是这也是女真的规矩,所有掳掠而来的人口都是包衣奴才,只能依附主子过活……今日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没理由不放手一拼!
他便亮声一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说罢便催动坐骑,朝那皮球飞奔而来。
爱兰珠也不含糊,同样策马来追。
两人在马上各自计算好了合适的距离,便都准备俯身向下来。
虎子艺高人胆大,索性一脚松开一边马镫,团身伏于马鞍,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到一边马镫上来,单手握住缰绳,将整个身子都凌空于半空里。
爱兰珠看都看傻了,她没想到虎子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她便也不甘示弱,小心翼翼地也将一只脚从马镫里抽出来,想学着虎子的样子,将身子都凌空去取球……
可是她与小马驹的配合还不好,更没有这样高超的控制技巧,身子这刚一凌空,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从马上狠狠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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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特穆-董山这一脉,就是努尔哈赤的祖先啦,也就是大清朝的肇祖原皇帝~而大家都知道的,女真与草原的联姻早已是传统,清朝入关早起的皇后都是出于蒙古。稍后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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