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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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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一声低呼:“拿开你的手!”
兰芽自己死死闭住眼睛,也警告道:“巴图蒙克,别忘了你的桃花蛊!”
巴图蒙克冷冷一笑:“此时,我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虎度,想让我停手也行,你现在就放开满都海,让她走!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再玩儿一遍你的心上人!”
巴图蒙克说着当真将手抵在了兰芽两。腿之间……
兰芽反倒冷冷一笑:“巴图蒙克,你若敢伸手,我立时便咬舌自尽!桃花蛊你不信是么,好,那你就试试我死后,没人能替你解开那蛊,那虫儿会是何等的模样!”
司夜染随即跟道:“巴图蒙克,永远不要忘了我是何样的人。我从小到大杀过多少人,又在西厂新创了多少种酷刑,你不会不知道。你若这么折磨她,我难道不会以牙还牙么?”
司夜染说着宛若鬼魅般一笑,伸手便按住了满都海的腹:“这里头的两个孩子,我是该先挖出哪一个来呢?”
“你!你是个厉鬼!”满都海终于怕了,忍不住扬声冷呼。
巴图蒙克也是一惊,放在兰芽身上的指尖瞬间冰凉。
兰芽便也向司夜染点了个头:此招已然奏效。
司夜染便又轻轻叹了口气:“阿哈,可是说这些,我自己都觉着没意思。我们是男人,怎么说来说去的法子都是怎么去伤害女人和孩子?你我心里都明白,她们两个都是好女人,都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替代的女人……我们为什么不同时放了她们走,咱们兄弟两个单打独斗一番呢?”
两人依旧还是少年,心中更昂扬着英雄情结,于是司夜染的话当真触动了巴图蒙克。
他眯了眯眼,又看向满都海。
满都海却凭阅历,急忙出言阻止:“大汗,不要上当!能为你死,是我满都海的荣耀!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紧,我们已经有了图鲁和乌鲁斯,大汗你早已后继有人!”
司夜染随即扬声讥笑:“彻辰怎么忘了,图鲁和乌鲁斯早已被我的人带走!若我和兰公子无法按时间回去见面,你以为我的人会留下他们两个的性命?!”
巴图蒙克便是一声惊呼:“司夜染,你竟然敢掳走我的孩子?!”
司夜染平静回答:“为了她,我没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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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62、心若兰兮终不移(13)——你可嫌弃
话音未落,满都海却忽然挥发簪向后刺向司夜染!
原来方才她手上的尖刀被司夜染打落在地,她便悄然将捡起的那枚发簪藏进了袖口。之前的流泪,之前的示弱,都只是为了等待司夜染与巴图蒙克说话而分散了对她的注意。
说起来,那三个还都是孩子啊。就算一个一个得天独厚,可是在她满都海面前却都输在了年纪和阅历上。她太懂得如何在不利之中静待时机,一旦抓住时机便是致命的一击!
司夜染有些躲闪不及,虽没被刺中要害,可是手臂上被滑下长长一道伤口!
局势陡改,兰芽看得惊呼:“大人,小心!”
呼声未制,趁着巴图蒙克也被眼前情势吸引去注意力,兰芽猛然上下齐发——手肘向后横击巴图蒙克鼻梁,而脚则照准他腰下命门狠狠向后蹬去澉!
关键时刻,她曾学会的那么点子近身搏击的招数,她时刻没忘。只是就那么几招,用早了便起不到奇效,于是一直哑忍直此时,务求一击奏效!
巴图蒙克终究是小看了兰芽,以为兰芽手无缚鸡之力,且以中原少女的心性,衣裳都被剥。光了之后,便只能束手就擒,无力反抗。
他更没想到,兰芽这回是上下一齐动手,他本。能地避开了面门这一记,却没能避开下头那一脚……
被重重踹上,他一声惨呼,向后跌倒。
兰芽趁势便奔逃向前,朝着司夜染的方向。
可是兰芽终究还是身子太弱了,方才又使出了全部力量,于是跌落在水中,纵然奋力向前逃去,可是脚底没根,还是仆倒在了水中……
而巴图蒙克遽然的疼痛过后,已是再度起身,便伸手向兰芽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司夜染陡然一声长啸,将手中的满都海猛然凌空抛向巴图蒙克!
司夜染抛得并不高,若是一般人就算跌倒也无大碍,可毕竟巴图蒙克刚知道满都海有了身子,他便也顾不得抓兰芽,身子腾空而起,伸出双手去接满都海。
司夜染并未想要伤害满都海,这一招不过是虚晃一枪,趁着巴图蒙克全力去救护满都海,他自己则掠地而去,从水中捞起兰芽,紧紧护在怀中!
四人一场交锋,各自落回原地去,却是已经换了同伴。
司夜染将自己外袍解下来给兰芽穿上,巴图蒙克则紧张地呼唤满都海:“你还好么?孩子,还好么?”
满都海终究是年纪大了,又怀着身子,之前又连惊带吓,这一抛,落地后便有些昏昏沉沉。
她捉紧巴图蒙克的衣袖:“大汗糊涂!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何苦为了我而放开她!只要她还在大汗手中,司夜染便无可作为。而此时,他便如猛虎解开了锁链!”
巴图蒙克紧紧抱住满都海:“别说傻话。他是不能轻纵,可是他如何比得上你的要紧!”
这一对年纪差异悬殊的夫妻,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彼此的不可代替。满都海轻轻一笑,伸手拥抱住巴图蒙克,却因肚子突然的绞痛,发出一声惨叫。
巴图蒙克大惊失色,急忙上下抚着满都海:“你怎么了?”
虽说是已经当了爹,可年纪终究还是少年,于这些事懂的不多。
见满都海脸如金纸,巴图蒙克便瞪住司夜染一声怒吼:“你敢伤了我的妻儿!”
兰芽和司夜染也都不忍,兰芽回头望了司夜染一眼,司夜染长眉娓蹙,却缓缓点头。
兰芽会心一笑,从司夜染怀中走出,拢着他的外袍走向巴图蒙克。
巴图蒙克抱着昏迷的满都海惊得连连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兰芽走到近前,蹲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来帮你的。我之前亲自救护过我嫂子,我想此时我比你能帮得上忙!”
兰芽伸手过来,尝试着按住满都海的身子。巴图蒙克微微抗拒,可是最终还是承受了。
兰芽便轻叹口气:“还有大人……他精通药理,此时他总比你只知心急来得有用。大汗,我与大人在此与你保证,绝不伤害满都海和她的孩子。”
司夜染便抬步走过来,也没理巴图蒙克,径直伸手去把满都海的脉。
兰芽用衣袖兜起温泉水,走来轻轻帮满都海活动手脚。
司夜染把了片刻脉,这才抬眼盯了巴图蒙克一眼:“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她的症结并非来自我方才那一抛。方才那一抛,我已加了小心。她的症结来自忧劳成疾,来自多日的劳累。还有方才,她独自悄悄骑马下山,那个动作她全程都要收腹提气……便动了胎气。”
巴图蒙克登时慌了手脚:“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司夜染淡色的眸光平静如无声冰雪。
“带她回去,别再犹豫。我手头没有合适的药材,你带她回去立即按着我给你的方子用药。若抢救及时,还能保住她的性命。”
司夜染说完扯下半幅衣襟,并无笔墨,便索
tang性伸手蘸着他方才的伤口,用血写下药方。
兰芽无声看着眼前一幕,只觉眼眶湿了。
这伤口,原本是满都海想要了大人的性命才留下的,可是大人此刻却用这伤口里的血,写下了能救满都海性命的药方……
司夜染写完交给巴图蒙克,巴图蒙克一双碧眼深深盯了司夜染一眼,再不甘心地望了兰芽一眼,便一把攥住药方,抱紧满都海,晃身而去!
洞外马蹄声随即响起。
司夜染盯着兰芽,故意叹了声:“糟了,我与满都海两人一马而来,现在马被巴图蒙克抢走了,咱们两个便走不了了。”
草原上没有马,在大风雪的夜里想步行么?那除非是活腻歪了。
“那怎么办?!”兰芽回头,担心地望住他。
却不知怎地,他眼角眉梢却浮起笑意。
“笑什么?”兰芽心下急,可是也说不清怎么回事,仿佛被他笑意感染,于是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幸好眼光滑下他手臂,瞧见他伤口还在滴血。
兰芽惊呼一声,急忙撕开了自己的衣裳,扑过去俯身帮他包扎……
他却笑起来,低沉的笑声恍若琴弦,在这拢音的山洞里琅琅回荡。
兰芽笨手笨脚替他包扎好了,抬头狠狠瞪他:“大人又怎么了?!”
他用拳堵着口,笑着指指她xiong口……
兰芽一惊,急忙垂首去瞧。原来她里头本来就没穿衣裳,方才又是情急,于是这么俯身向下去——便内里的所有,全都呈现在了他眼前,一览无余。
“啊!”兰芽急忙拢住襟口,羞涩后退。
脚下一滑便跌坐在温泉里,却想起之前被巴图蒙克做过的那些——忍不住自惭形秽,垂首落下泪来。
她不是那种傻丫头,这样的羞。辱不是承受不起,不会为了这个就要死要活——只是那前提是不能在他面前。方才他竟然亲眼目睹了巴图蒙克对她的一切,让她那一刻真想就那么死了,她无颜面对他。
。
她的心伤,司夜染如何能不知道?
他便轻叹一声,俯身过去将她抱回来,搁在膝上。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曾经与藏花……虽说不是真的,可是为了瞒过人耳,却也有些事情借助玩意儿,该做的都做过了。”
兰芽本是垂首落泪,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可是听见这个,便霍地抬头望去。
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不光如此,我小时候刚进宫的时候……你明白的,小内官刚进宫,若是生得好些的,难免被老内官揩油。更何况我彼时的身份是大藤峡小罪人,便更是受尽了欺负。”
“这!”兰芽脸上跟着腾地红了起来,心上腾起愤恨:“是谁?等我回了京,我必不放过他!”
司夜染见她终于不自知地从方才的情绪中拔了出来,便指尖抵着额角,又悠悠地道:“还有……从前易装出宫办差,难免出入勾栏酒肆,于是也会过几个花魁。”
“你!”兰芽恼了,扭头来瞪住他。
他这才含笑叹息:“所以……我早已是不洁之身。娘子,你可嫌弃?”
。
兰芽心下一跳。
此时已是懂了他的用意。
自是宽慰,却更是想要落泪。
便扭过头去,故意恨恨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早就知道!我对你不曾抱半分幻想,自然也没有什么嫌弃。”
他这才笑了,伸臂拥来:“所以,跟着我这样的人,无论你经历过什么,都只会是这世上最最冰清玉洁的女子,半点尘埃无染。”
时隔百日的拥抱,两人身子刚一相贴,各自都是振颤不已。
司夜染便张口咬住她耳珠:“今晚,我们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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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还怀疑我是亲妈不?咳咳,节日小礼物~明天见】
☆、63、心若兰兮终不移(14)——百日相思
温泉水滑,鸳鸯交颈。
司夜染小心将时年放平在温泉水中,用手耐心帮她放松身子。
她曾经被巴图蒙克碰过的地方,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他便借助温泉水暖,帮她一点点打开。
泉水涤荡,洗尽污秽。他随即再奉上自己的唇和舌。不止用水,更用自己的虔诚,近乎膜拜的心情,去帮她洗净从前那所有不愉快的记忆。
兰芽的紧绷终于点点放松了下来,身子宛若兰叶一般舒展开。那层层漫上来的温泉水,叫她情不自禁地生起慵懒;而他那坚定温柔地递。送而来的唇舌,更让她那三个月来静若古井的心,一丝丝、一串串,重新泛起了涟漪。
温泉水里的热气,遇到草原寒冬的冷气,聚成的白汽氤氲浮荡若纱帐,将他们两个安好地掩藏。她便更觉安全,忍不住小小吟出声儿来恍。
他便大受鼓舞,一举袭上的玉峦……
仿佛也想要尽量温柔,可是乍然触碰的刹那,两人便都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激动。
她挺起身子,主动将自己送入他掌心;他则闷哼一声,近乎凶悍地将“她们”碾平、搓圆,如此反复,将玉肤皴染桃花,继而饥饿一般咬入唇里——以舌,引逗。
兰芽如何受得,在他攻伐之下嘤嘤哭出声来。
他却耐心地问她:“想怎么样?乖,告诉为夫知。”
兰芽身子整个弓起,羞涩地张开迷蒙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腹下那处的悸动,伸手捉住了他的手——引他而去,引他,喂他。
指尖甫入,他便也难以自控。
却拼命忍耐,以指尖喂她直上青云,在她爆裂出第一声欢喜的呐喊,他便迅速抽离指尖,将舌递上……
又一番喂食,再度将她送至更高山尖儿。
看她哭得宛若簌簌飞雪,浑身羞红又似灼灼桃花,他便再不忍耐自己,骤然挺而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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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水,登时便沸腾了起来。
水温骤升,像一根根小小的针尖,密密刺着皮肤。
原本平静的睡眠更是被那水中蛟龙一般翻转不休的人,给喷溅起来,不断唰唰地拍打上岸。
他尽情施展各种攻击,直线、旋转、腾挪,深浅骤换……将个可怜的兰芽挞伐得只能紧紧攀附着他,不可自制地吟。哦、抽泣、连串咻咻的娇。喘。
看着这样宛若桃花白玉般的人儿,百日后重得这般恣意的厮磨,他便越发动情。
于极点处,忽地吻住她的耳珠,沙哑地问:“月月……,还有满都海的孩子……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当娘了,嗯?”
兰芽将面颊藏在他腋下,不敢叫他看出来她的难过……
却用力摇头,声音努力听起来坚定:“才不是!我是兰少监,才不当娘!”
“撒谎。”他更用力,甚至将她霸道地扭转了过去。
从这个角度,能更容易直达她的神秘的那个门户……
他用力喘息:“……我也想了。娘子,我要给你孩子。你不许反抗。”
他伸指尖从前方勾住她,后头用力撞击。又深又劲,直至——
身外,有一层温泉笼着她的身子;而自身深处,则另有一处更为灼烫,更为浓烈的温泉,直达她的核心。
她记得他方才说过的话,微微惊慌,想要将那暖流释放出来。
他却坏坏地将她双脚扛上肩头,不让她有机会逃脱……
兰芽又羞又急,满身的桃红:“大人,不行。”
“行。”他深深吻住她的唇:“……这世上,但凡你想要的,我都必定捧来给你。”
。
倦极,两人躺在温泉中相拥而眠。
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可是司夜染却还是早早睁开眼睛。
或者说尽管疲惫至极,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真的睡实。
猫耳洞山距离王庭大帐不远,就算要顾着满都海和孩子,却也不敢放心巴图蒙克。百日的相思按捺不住,他却也不敢因此而放松半点的小心。
他微微一动,兰芽竟也醒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都是想保护对方,都是想让对方多睡一刻也好。
这一刻的心意相通,这一刻的暖泉相拥,这一刻的无声胜有声,这一刻的——共度除夕,共迎崭新的一年。
他便笑,吻着她的耳:“既然醒了,就不睡了,咱们启程吧。”
“好。”兰芽毅然起身。
。
两人手牵手走出山洞,见天已然不知何时悄然放晴。深蓝的夜空无边无垠笼罩草原,繁星密密麻麻,看得人微微晕眩。
天上的星与猫耳洞里的荧荧碧光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他忽地垂眸,眼瞳里闪过堪比星火碧光的焰影:“我还欠你一场烟火。”
兰芽忙摆
tang手:“不欠,不欠!”
他却笑了,忽地松开兰芽,面朝着她,含笑向后退去。
地上又是冰又是雪,兰芽生怕他这么跌倒了,便轻呼:“你要做什么去?”
他却忽地陡然转身,白衣如鹤,旋身而上!
瞬间已然飘落崖壁,身子灵黠若猴,身影在一个个猫耳朵一般的洞口之间疏忽腾落。便在一瞬间,忽地只见山谷之间扬起漫天的碧色萤火!
轻轻袅袅、纷纷扬扬、飘飘荡荡,聚聚合合……宛若高天上的星河瞬间倾落,又像是山间草木的精灵凌空而舞,还如同夏夜里那飞舞水草之间的萤火虫。
而就在那碧莹莹的流萤之间,更有一个白衣身影掠飞如鹤,衣袂皎若月色,浮若流云,腾挪闪转,飘飘若仙。
是流萤在舞,他亦在舞。然渐渐流萤化作陪衬,只为烘托他这一刻的身若云鹤、矫如游龙。
兰芽看着看着,惊喜的欢呼之后,却已然流了满脸的泪。
这是他独独为她释放的一场绝妙花火,而他自己亦化身为焰火,只为允她一诺,只为博她一笑。
这个少年,这个面冷心狠、杀人如麻的西厂督主,这个在世人口中都被称作小阎王的擅政太监,却独独为她营造了这一刻的美若幻梦。
她岳兰芽,今生今世,何曾敢有过此等的期冀?
。
看见她掩面哭泣,他这才飘然落下。在头顶那片繁星如坠的夜空下,在那迟迟不愿散去的流萤飞火里,他垂首望她。
“这一场烟火,你可还满意?”
“嗯哼,”她破涕为笑:“只是你难道不怕这流萤飞火又引来巴图蒙克的追兵?”
“怕呀。”他却眨眼一笑:“不过更希望着他们来呢!”
兰芽仰头:“为何?”
他眸若朗星:“……走,咱们趁机去盗马!”
。
寒夜草原,流萤飞舞的猫耳洞山。
一侧平坦的大草原上,正有兵马向猫耳洞山飞驰而来。而在山背的小路上,司夜染则背起兰芽,腾身飞奔,反向只朝王庭大营而去。
以声东击西之术,准备去盗马。
兰芽远远瞧着暗夜里飞驰的兵马,忽地笑了,一拍司夜染肩头:“大人何必还要回那大营去?眼前这不是现成的马匹?”
司夜染便回头也是一笑:“说得有理,也罢,就这些吧。”
兰芽瞪眼:“不然大人难道还真想回大营去盗马?”
司夜染淘气一笑:“我原本,是惦记巴图蒙克的霹雷。草原上的规矩,他没了马就等于断了半条腿,我索性叫他再没办法追上来。”
“大人够了。”兰芽赶紧提醒:“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先设法追上大队,护送大家安全脱身要紧。”
“好,”他停步,回眸含笑:“听娘子的话。”
。
两人避在山间,觑准了队伍最末尾的几骑。司夜染手上掂着小石块,照准了马腿便打过去。马匹疾驰途中便猛失了前蹄,跌倒在地。
司夜染身如鬼魅,倏然浮上,趁那骑士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已手起刀落,割断了骑士的喉咙。
马匹牵来,司夜染抱住兰芽上马而去。以他对草原地理的谙熟,故意小小兜了个圈子,便直朝木兰山的方向奔驰而去。
马背之上两人相拥,狂风怒号,兰芽却不觉得冷,回身只望住他笑:“那流萤飞火,是如何做到的?”
他微笑:“我小时候便发现了猫耳洞山的荧光。实际上是一种类似蚂蚁的虫子的液体。于是将它们用树枝挑起,甩上半空,便成这般盛景。我小时候也未曾做过,还曾想,将来总有一天——会带着我心爱的人儿来,放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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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何令明月度关山(1)——重聚
兰芽闻言一瞪眼:“大人彼时还是个小孩儿,原来就有心爱的人儿了?”
心里蓦地就酸了啊。
“哦,我想起来了,大人可不就是有个心上的人儿么?——吉祥啊!”
他只能苦笑,垂眸望她。
她嘟嘴:“就知道……哼。”
虽则心下有小小酸涩,却也好像不是那么的——吃醋了呢。因为知道他现在全心全意都是为她,不管他曾经是想放那流萤飞火给谁看,可是今夜也只是放给她看了呢恍。
每个人都有经历,都有过去。旧日之日不可追,过去的便都叫它过去吧。
更何况,她自己小时候也曾跟那个小书童四处去“鬼混”呀。她也同样不敢将小时候跟书童一起四处淘弄秘戏图,然后两人头顶着头一起参详的事儿说给他听的不是?
她自己终于安慰好了自己,却蓦然听他宛若轻轻一叹:
“如果我说,那个人儿是你呢?”
他的声音里宛若满溢着叹息,那叹息声却又被吹散在风里。
她迟疑地回头望他,便伸拳砸了他一下:“不许跟我撒谎!我都说了我不吃醋,是吉祥就是好了,怎么又胡诌是我?那时候你我才几岁,我怎么可能认得你,又怎么了可能被你记在心上了?”
他便又轻轻叹息了一声,专心驱策马匹,没再说话。
兰芽心下不由得迷惘。
他这是怎么了?
。
策马狂奔,只为三天后的木兰山之约。途中的情形比预计的要好,竟然没有什么追兵。
这样情形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兰芽便双手合十,低低祝祷:“菩萨,请保佑满都海和肚里的孩子吧。事非得已,我和大人却犯下此大过。”
司夜染却拢住她的手:“战场上,菩萨不来。战场上的法则永远是:就算你不想伤她,她却也要杀你。若有灾厄,也都由我来扛,与你无关。”
。
最后一段路,兰芽的心便又悄然提起。
因为大人就要正式见到兄长了……到时候不知道,兄长对他又该是何样的态度。
曾经在南京守备府里,那时的兄长对大人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取了大人性命;那么这一次呢,会不会见面就又打起来了?
虽说大人之前已经到了大营,也许已经跟兄长撞过面了,可是毕竟那时候情势紧急。兄长就算有气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爆发出来……可是这回,就不一定了。
他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看身前那个佝偻下去的小小身子,便轻叹一声:“又在担心什么?”
兰芽摇头,不肯说,也怕给他添了忧思。
他便轻哼一声:“我知道,是岳兄的事。”
岳兄?大人叫哥哥为岳兄?
虽说还不是“舅哥”,可是却也有“兄”了啊。更何况“岳”这个姓氏那么独特呢,爹爹可以被称为“岳父”,于是这“岳兄”就也自然有了那种味道呢……
兰芽自己一片胡思乱想,神色一时欢喜,一时忧虑。
司夜染轻叹一声拢紧她小小身子:“你放心就是。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了他。我会设法尽量与他解开心结。就算暂时解不开,也终究来日方长,你信我,我终有一天能办到。”
她便终于点头轻笑:“好,我信你。”
这天下,她不信他,又能信谁?
她自己也曾经是顽固的小豌豆啊,不是同样也有机会被他感化了?兄长纵然无法释怀,但是好在前有冉竹,后有雪姬,相信兄长也会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渐渐敞开心扉吧。
。
木兰山。
正是威宁海与大宁边关居中的位置,已是靠近兀良哈三卫。因此司夜染定于此处会和,清点人员,然后再顺利南返。
木兰山所临近的兀良哈三卫,曾经与鞑靼、瓦剌并立,为草原三大部落之一。兀良哈三卫本身为草原人,却因为曾经帮助过明成祖朱棣南下夺取皇位,所以被朱棣感恩赐封,割让大片土地。于是兀良哈三卫此时的位置,乃是大明与北元之间的缓冲地带。
只要兀良哈三卫谨记自己是接受大明朝廷册封的官员,便不会拦阻使团,那他们到了木兰山便已经安全了。
两个人本是欣欣然赶到木兰山的,希望与大家欢聚,可是刚一到木兰山地界,两人便被一股肃杀悲怆的气氛所震慑。
兰芽惊望司夜染,果然看见他眼瞳染上了戾气。她便忍不住颤了声音:“大人,会不会出事?”
司夜染面色严峻:“我只担心,已经出事。”
。
木兰山上有当年宣宗皇帝亲征兀良哈三卫时修建的工事堡垒。虽然已过多年,工事已成断壁残垣,不过好歹可以暂作容身。
两人到了山下,司夜染嘬唇而啸。远远近近飞翔的大鸟便跟着
tang振翅而鸣。兰芽知道这是大人的驭鸟之术,借助鸟儿传递消息。
果然山上得了消息,有人下山亲自来迎。
远远望去,踏着白雪,那一个裹在黑色大氅里,长发垂散的身影,骑在马上孑孑而来……兰芽便认出来,兴奋地对司夜染说:“是花二爷!”
兰芽只是奇怪,今儿这藏花怎么这么磨叽,一段山路竟然走了许久,也不让马儿快奔。
终于等他到了眼前,兰芽方一挑眉。
他竟然也给自己弄了个面具,斜斜压在眼角边。
藏花到了近前,先看了司夜染一眼,紧接着便目露惊慌,目光闪烁地落向兰芽,随即又飘去。
兰芽一咬牙,自己走过去捉住他衣袖:“你怎地也给自己弄了个面具?学我兄长么?还是你受伤了?”
说罢便伸手去摘,想看他伤势怎样。
藏花却跟烫着了似的使劲向后一退,冷冷叱道:“当着大人的面,兰公子怎不知检点!”
“我!”兰芽气得一跺脚,心说她就是怕他受伤了,她怎么不检点了?!
司夜染始终没说话,只目光静静盯着藏花。藏花便也望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司夜染长眉便狠狠一皱,朝藏花微微摇头。
兰芽却开心起来,拉着藏花问:“我哥哥嫂子可都好?还有我那小心肝儿月月也好吧?王瑾他们也都顺利逃出来了吧?”
司夜染上前将她抱回马上:“别急,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看见。”
。
马进山寨,兰芽先看见了王瑾的儿子。她便赶紧下马,跑上去问:“你没事吧?你爹呢?”
那孩子怔怔盯着兰芽,什么也没说,却一双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兰芽心下便是狠狠一震:“你爹他……他怎么了?!”
藏花上前扯住她手肘:“你冷静,还想惹那孩子哭么?王瑾他……为了救护老弱妇孺,已是……”
兰芽怔了片刻,没敢当着孩子的面哭,却是一口狠狠咬在唇上。
那一场生死逃亡,怎么可能没有伤亡?她心下其实也是暗自做好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一下子就都到眼前儿了,而且,竟然还是王瑾。
她伸手捉住孩子的手,轻声说:“你从此便跟着我吧。我答应过你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
再走进山寨深处,只见伤员遍地。因都是断壁残垣,有的石头屋子的顶棚早就烂没了,许多老弱妇孺就蜷缩在冰冷的石头屋子里,一脸的绝望黯然。
兰芽说不出话,只能盯着藏花。
藏花垂下头去:“前来掩杀的是巴图蒙克的首席猛将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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