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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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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芽心下一热:“虎子,要你久等了。”
  虎子蹙眉:“怎么这样久才来?迟了一个时辰!”
  兰芽有些心虚——是没想到司夜染那般“强壮”。她上船时腿竟一软,多亏被虎子扶住。
  她的体力也已经耗尽,此时不过全凭一副心气儿在支撑罢了。
  虎子触手之间只觉她体力虚浮,便追问:“怎么累成这样?”
  兰芽只得敷衍:“你也知道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方才跑了这一大段路,又满是惊险,便成这样了。”
  。
  虎子收起船锚,沉声问:“当真决定了?”
  兰芽点头:“决定了。龙宫得我亲自去,不能叫周生去。他是外人,有些事,不能叫他知道。”
  虎子盯着她的眼睛:“可是这一去,颇多凶险。说不定咱们便出不来了。”
  兰芽垂首微笑。她当然知道此去凶险,龙宫里的情势仿佛是做好的一个陷阱,就等着司夜染去呢……所以她才更不能让他去。
  她此去虽然也危险,但是她应该不是龙宫想要You捕的人;她去,总比他去强。
  这般想着,兰芽心下反倒安定下来,只抬头一笑莞尔:“怎么,后悔了当初说就算死,也要陪我一起去的?”
  虎子咬牙:“谁反悔了?我要是反悔,我就,我就——这辈子当和尚,孤独终老!”
  兰芽暗叹一声,伸脚踹他:“你别胡说八道!小心袁将军就在天上看着你呢,你瞧,就在那儿。”
  虎子便笑了:“兰伢子,你要真是个女娃,那该多好。那我现在就跟我爹说,我非要你给我生十几二十个娃,重组一支袁家亲军!”
  兰芽面上发热:“你别胡说了,快启船吧。我此前都耽搁了一个时辰了,再晚到龙宫天就亮了。”
  小舟疾行,幸好今晚波平如镜。
  兰芽困倦得几乎一歪头就能睡着,可是她强忍着,便找话跟虎子嘀咕:“我穿了山猫的衣裳出来,山猫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得光着P股了,你说他会不会叫唤了啊?”
  虎子便笑:“他小子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兰芽头一歪,撞到船壁,连忙醒过来,笑了笑说:“唉,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儿,院子里那么闹腾,山猫怎么也没出现?你把他给怎么着了,该不会是给敲晕了吧?”
  -
  【白天有事出去,第二更在旁晚哦~】

☆、81、玄天星坠,道士上山(更2)

  虎子摇头:“没,就灌了他两盏黄汤。”
  兰芽忍住瞌睡,敲了敲头:“我以为他酒量本该不错。”
  虎子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来他仿佛也有些心事,于是昨晚不过两盏,就醉倒了。”
  。
  京师。
  吉祥从入寝便辗转反侧,如何都不能入睡娲。
  同室而居的另外两名女史便颇感心烦,其中叫杨玉的忍不住呛声:“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少时便要起身伺候,你呀连累我们也都精神不济么?”
  吉祥初来乍到,只得处处忍让,柔声道:“是小妹的错,姐姐多多担待。小妹这便到外头散散,姐姐放心安睡便是。”
  吉祥悄然起身出门,杨玉才愤然道:“宫里女官一向都有晋升的规矩。若非民间采选,当然也可从宫女之内超拔,只是必得先进了内学堂旁听,学满后先做‘女秀才’,然后才能擢为女史。”
  “可是她倒好,一个冷宫出来的蛮女,非但没进过内书堂,来了咱们女官局连女秀才也不必当,直接要补女史的缺!这女史倒也罢了,更直接要当正六品的彤史!这便是翻了天了,又将我等多年苦熬的女史当成什么了?”
  另一名女史名曹娥。曹娥明白杨玉一腔怨气从何而来——女官局里好容易出了缺,还是正六品的彤史,杨玉一直苦等补缺。私下里连酒都请过了,这回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恨极了那吉祥。
  曹娥劝道:“杨姐姐想开些吧。这个吉祥是尚仪大人亲自带来的,据说是太后的首肯。咱们终究人微言轻,在这宫里如何能扭过太后去,杨姐姐别再自苦了。”
  杨玉却不甘心:“太后自是咱们惹不起的。可是这宫里,从来就不止是太后一人的天下,且莫说皇上,现成的便还有贵妃娘娘。即便她当真是太后的人,却也不等于咱们来日没有翻过她去的机会!”
  。
  吉祥出了房间,心臆间的翻涌便更加剧,她强按住喉咙,却还忍不住蹲到树下连声干呕。
  她登时浑身虚软,伸手扶住树干,以手顺着喉咙,悄声道:“虫儿,今晚这是怎么了?”
  她身子里翻涌不休,心慌意乱,她知道怕是虫儿的缘故。这情形她年幼时见过姑姑受此所苦。姑姑也是大藤峡公主,是先代“圣女”,那虫儿便原本在姑姑身子里。后来姑姑成年了,选定了驸马,身子便不能继续再养着那圣洁至极、却又毒辣至极的虫儿。
  姑姑出嫁前夜,却毫无喜色,只抱着当年小小的她,哀哀地哭。
  她当时年幼,不懂为何,更不明白为何娘亲也陪在一边,绝望垂泪。
  就连爹,那一向泰山崩于前都毫无惧色的大藤峡之王,那一刻也深深望住她,只能不停地摇头,凑在火塘之前,闷闷地吸了一个晚上的水烟。
  后来她才知道——就在那夜,趁她倦极睡熟之后,姑姑身上的虫儿,种进了她的身子里。
  这是大藤峡历代公主的使命,是荣幸,也是灾难。直等到成年后,嫁了人,方能将那虫儿和使命一并转移给继任者。
  原本也没什么,她也并不害怕,更未曾绝望。她喜欢虫儿带给她的尊崇,她喜欢看大藤峡各个部族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她告诉自己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到成年出嫁,她自然又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何曾想后来风云变幻,大明朝廷忽发天兵,只为揪出那个人,便血洗了大藤峡!爹,娘,姑姑,姑丈……大藤峡土官一脉,几乎被斩尽杀绝!她被嬷嬷藏进民间,扮成普通的女儿,本以为能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大明的官员搜集大藤峡小罪人,要送进宫去伺候皇上和娘娘。
  因相貌实在出挑,司夜染没能逃过,她亦未能幸免。她被关进这深宫,便再不知该如何去寻找那个能接续虫儿的继承人。
  吉祥按住喉咙,低声抚慰:“你今晚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闹腾?”
  她极力极力去回想姑姑当年发作的缘故——幼年的记忆朦胧漾开,她想起睡梦里隐约听见爹跟娘说的话:“我也心疼女儿,可是你看妹妹的苦状。妹妹成年,已是动情,那虫儿便会折腾不休。不能叫妹妹再受这样的苦……”
  吉祥心下狠狠一凛。如此说来,今晚虫儿闹腾,竟然是因为情动所致么?
  她缓缓起身,揪紧领口,遥望东海方向。
  莫非,今晚,司夜染他——竟然在与女子做那颠鸾倒凤之事?
  。
  几番思忖,她便认准了是这个缘故。只因为蛊虫至真至烈,于是有女子将它们种在情郎身上。当情郎出门远行,若在外面结识了别的女子,那虫儿便会折腾不已,叫女子知晓。
  而不用想也知道,司夜染又能跟谁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
  更何况,虫儿折腾得这般强烈,这么久还不肯止歇,便证明司夜染分明是在与那兰公子彻夜缠。绵!
  吉祥越想越恨,如何也再压抑不得。便狠下心出了女官局,直奔冷宫而去。
  大包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她拎起来,夜色里瞧见她两眼诡异的光,便骇得一颤:“吉祥,你这是怎么了?”
  吉祥缓缓道:“大包子,李梦龙今晚又去找我了。他不会放过我,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
  今晚李梦龙也睡不着。
  多年的习惯,他每晚临睡之前都会夜观天象。今晚莫名流星滑落,仿佛天际潸然落泪。
  皇上器重李梦龙,张敏便也不敢怠慢,拨给李梦龙使的人都没敢乱指,而是将他的徒弟郑肯派到李梦龙身边儿去伺候。
  郑肯是张敏调。教出来的人,又是御前的,自然格外聪明伶俐。也肯学,素日里跟着李梦龙没少了跟着学习炼丹、观天象的事儿。
  瞧见李梦龙一片怅然,郑肯问了,听说有流星,他便乐了:“仙人又逗奴侪。奴侪虽说眼拙,好歹也跟仙人学了这么些日子,方才眼珠儿都没错,(‘゛)饿压根儿就没瞧见什么流星啊。”
  “再说若当真有流星,钦天监便一定会如临大敌了,监正非得亲自连夜进宫来见皇上不可,唯恐是上天示警皇上呢……您瞧这外头哪里有动静啊。奴侪就算一个人眼拙,钦天监那些大人,可个个都是此中老手。”
  李梦龙听了,只得点点头,黯然回房。
  今晚只有他看见了流星,看见了那天际流下的一滴清泪。便说明,这事情便可能只应验在他身上。
  果然,方回房不久,大包子便来了。鬼鬼祟祟与他道:“仙人,吉祥姑娘托我给仙人带句话:她说今晚星象奇异,想请仙人到高处一观。”
  吉祥也说形象有异……李梦龙念着她与大人的关系,便没敢怠慢,连夜出了宫,朝北而去。
  一路直抵万岁山。到了山下,李梦龙四处观望:“吉祥姑娘在何处?”
  见他这般情急,大包子眼中便是一片寒色。这个yin道,果然对吉祥存非分之心!
  大包子便朝山上努嘴:“吉祥就在山上等着仙人。奴侪不便跟随,仙人自管上山就好。”
  李梦龙以为吉祥与他有要紧的事要说,自然不便一个内侍跟着,便也不疑有他,拾级而上。
  万岁山乃为宫城制高点,可俯瞰整座雄伟的紫禁城。皇城里灯光幽幽,点点莹莹,李梦龙立在山顶,心下不由悄然叹息。
  这般景色,不知大人何日才能君临。
  “道长。”树影一晃,吉祥走出。
  李梦龙忙问:“姑娘今晚不知究竟有何要事?”
  吉祥也望向那灯火迷离的宫城,幽幽道:“我今晚见紫垣星坠,一颗星直朝万岁山飞落下来。我便追到山上来,想这是否上天示意——朱见深将死,大人将星运隆升?”
  星象万千,各自解法不同。听吉祥做如是解,倒也叫李梦龙心下一宽。他便微笑起来:“若真如此,也不枉小道今晚来此一回。”
  吉祥面容罩在幽深夜色里:“周时,则天武皇迁都洛阳,有袁天罡替她勘定神龙宫址;今大人星云隆升,便也有赖道长先为大人重勘宫禁。”
  吉祥转头过来:“道长应该明白,此处宫禁乃为仇人朱棣所建,大人的王气却在南京,若于此地登基,不知山水运数是否有碍。”
  -
  【冥冥之中,吉祥斩断的岂止李梦龙的一条命~明天见。女人节快乐】

☆、82、梦龙一场,愿早睡去(3。9第一更)

  李梦龙便也慨然一笑:“姑娘说得对。小道这便测来。”
  这便取过随身的罗盘,细细观测。
  吉祥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送上前去请李梦龙细细勾画。
  吉祥看时机成熟,便在林间缓缓摇动手中灯笼,正是与大包子约定好的暗号。大包子从山下见了,便忙转身就跑,一直跑向乾清宫。不顾身份,高声启奏:“奴侪求见皇上!”
  这堂皇紫禁城,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门,何处气韵游龙,何处晦气阴森,全都细细描摹会。
  吉祥先时还担心李梦龙会看破她的用意,勾画不会尽心,直到此时她才放下心来。侧眼去瞧李梦龙,他竟是全心全意,勾画详尽入骨,画到得意处,还在灯笼光影里,静静一笑。
  吉祥便幽幽道:“道长画得可真好。龟”
  李梦龙抬眼望吉祥:“属下能为少主所做之事,怕也只剩下今晚这一桩。”
  吉祥眯眼:“道长说什么?”
  李梦龙却顾左右而言他:“……借助罗盘,小道已确定之前观星所得。姑娘,请转告少主一句话:别急,朱棣亲手营建这座辉煌宫廷,积挖掘筒子河、太液池之土累成此山,作为宫城‘镇山’,取名‘万岁’,便是想将龙气风水都死死压在山下,留在这北方京城,留在这座皇宫里。可是若干年后,朱棣的子孙却会自行了断在这万岁山上。而大明的气数,也将尽于此。”
  吉祥一颤:“从你的话听来,倒像将来断送大明气数的那个皇帝,还是朱棣的子孙?呵呵,呵,绝无可能!”
  李梦龙眼底却一片空灵、宁静:“我也不甘心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上天星象与此地风水所示,皆是此意。贫道这一刻凡心已入天地,才能窥出端倪。”
  吉祥心下便又是一紧:“说什么你凡心已入天地?你竟是何意?”
  李梦龙宁静一笑;“贫道明白,今晚命数到了。贫道应金龙之梦而生,四十年来梦龙一场,能活到今日,也知足了。”
  他不由得想起那位兰公子。街市之上,众人厌憎目光里,独独是她不避拳脚,将他救了下来。还教他,将金龙说成“三爪金龙”……他便轻轻一笑
  公子错了,贫道梦见的不是三爪金龙,而实实在在是真龙天子!
  所以贫道才一生追随,一世不悔。
  公子啊,贫道若无缘再与你相见……便请你代替贫道,守护住大人,守护住千千万万人舍死忘生,一生追随的那位真龙天子。
  梦龙一场梦龙,该睡去了……
  。
  话说到此处,吉祥只觉刺耳,便趁着一阵风来打了个喷嚏,就势道:“夜里风凉,道长先忙,我先去了。”
  李梦龙起身,郑重向吉祥一揖到地:“贫道与姑娘相识一场,这便别过。”
  吉祥越听越越不舒服,急忙转身而去。
  她从后山下山,夜色情寂里,听见前山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皇上派人来擒李梦龙了。
  。
  时光倒转,吉祥与大包子商定今晚除掉李梦龙之计。
  吉祥成竹在心:“皇上再宠信李梦龙,若知他私登万岁山,勘测皇家风水,那他也一定是死罪!我来诓他做下此事,你得我暗号便速速去报皇上。”
  “以你身份低微,此事会担风险,即便进了乾清宫也可能先挨一顿板子……可是你别怕,咬牙熬过来,日后便是你的无限风光。皇上惩治了李梦龙后,必定升了你的职位。”
  大包子却拒绝:“这一功如何能记在我的头上!吉祥,这是你的功劳。”
  “尽说傻话。”
  吉祥彼时向大包子温婉微笑:“我现在终于明白,在这宫里,我真正能依靠的人不是咱们娘娘,更不是太后、僖嫔;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强大了,才能更好地护住我。大包子,我要你因此功劳而脱离冷宫,有机会御前伺候。”
  大包子还略有犹豫。
  吉祥便道:“在这宫里,若咱们自己不设法强大,便只能任人宰割。你就算自己没有这个心,你也总该为你兄弟想想,还有我……”
  此时,大包子已经办成了此事,想来记功将是不远了。
  提皇上挫败一起宫廷的谋逆大案,这功劳将被大书特书。她原本想借此一举两得:一是借皇上的刀杀了李梦龙,二来可名正言顺擢升为彤史……可是想到将来司夜染回宫,定不会放过此事,于是她才决定不要这个功劳。
  至于彤史之位,她自然还有其他法子得到。
  。
  前来捉拿李梦龙的,是锦衣卫。为首的档头正是卫隐。
  他曾审时度势,不得不投靠灵济宫,后却被司夜染申斥,兰公子反倒叫他隐退灵济宫,继续回去安心当他的锦衣卫。
  兰公子这回临走时,曾与他私下见过一面,与他恳谈了一回。
  兰公子说:“宫里若出事,皇
  tang上原本首先会交给紫府和灵济宫。可是此时司大人和我都不在,紫府又曾处分过公孙寒、仇夜雨于周灵安灭门案又处置不力,所以此时宫里再出事,皇上便只会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被紫府和灵济宫压制多年,这一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况且你们的指挥同知乃是贵妃亲弟万通,皇上只会对锦衣卫更加信任。只是万通此人除了会贪功,却不会办案,真到节骨眼儿上,都要依赖卫隐你这样的老人儿、能员。”
  兰公子那一刻推心置腹:“此种情势之下,你回锦衣卫便是前途无量,比在灵济宫做一个影子暗卫不知好过多少倍,所以我才叫你安心回锦衣卫,你懂了么?”
  卫隐大为感动,心悦诚服朝兰芽跪倒。
  兰芽便笑:“你是我的私人侍卫,又曾与我出生入死过,有这样的好机会,我不紧着给你,难道还能给外人去?你且宽心去当你的差,来日你的前程绝不止一个小小档头,我会给你更高的舞台!”
  兰公子最后说:“我给你几个人的名字,你别问为什么,只好好记下。来日若宫里没事就好,倘若宫里出事,且牵连到这几个人,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抢下办案权。如改变不了结果,就将前事后情好好给我打探清楚,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那几个是:梅影、李梦龙、凉芳、薛行远、小包子。还有一个……吉祥。”
  于是今晚万岁山李梦龙出事,他主动请缨,带人前来捉拿。
  。
  乾清宫里,月色凄惨。
  皇帝双手颤抖,看完李梦龙画的那幅皇城风水图,便恨得狠狠丢在地下。
  李梦龙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地,却目光宁静,面上仿佛还带着恬然的微笑。
  “李梦龙,亏朕还曾那么信重于你!朕将自己的身子都交到你手上,谁料想你是野心贼子!”
  李梦龙淡然一笑:“尊驾又何必如此激动?难道尊驾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重重一震:“你叫朕什么?‘尊驾’?!你竟胆敢连‘皇上’都不称了?”
  “如此说来,莫非你竟然是……?!”
  李梦龙慨然一笑:“没错,贫道此时终于可以大声宣告:我李梦龙,生为建文臣,死为建文鬼!”
  皇帝狠狠一震,气得已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贵妃闻讯匆匆赶到,急忙上前护住皇帝,回头狠狠盯住李梦龙:“你果然是逆臣贼子,不枉本宫从前便看你碍眼!”
  他扭头吩咐万通:“还愣着干什么?将此罪人押赴诏狱,给我严刑拷打,追问帮凶!”
  。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卫隐请缨,亲自拷问李梦龙。
  锦衣卫的手段,他狠下心都给李梦龙用过一遍。
  李梦龙竟然都熬过来了,面上血肉模糊,却依旧隐隐露着一丝微笑。
  卫隐心下也是悲哀,却只能如此。
  他展开刑具盒,拈出一柄铁抓,缓缓走到李梦龙面前。
  “道长可知道这是什么,又做什么用?”
  李梦龙紧紧盯着卫隐的眼睛,困难地缓缓开口:“愿闻其详。”
  卫隐也紧紧盯着李梦龙的眼睛:“这就是本官接下来要为道长施用的刑具,名‘铁梳子’。将道长先浸沸水,再浸冰水,待得骨肉酥离之际,以此铁抓刷动道长周身,道长的肉,便一块一块被梳下来了。”
  -
  【稍后第二更~】

☆、83、你是否想,君临天下(3。9第二更)

  李梦龙望着眼前的锦衣卫。
  他不认得这个锦衣卫,不敢确认他是不是大人的人,只是觉得此人目光灼热,紧盯着他,仿佛有话想说。却碍着这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狱守卫森严,他又是钦犯,旁边万通都在亲自坐镇,于是得不到机会说。
  李梦龙便缓缓一笑:“也好,贫道便可身轻如燕,羽化而去。”
  卫隐一声冷笑:“死到临头,道长难道还不肯招么?只需招出同案,说不定皇上还可开恩。”
  李梦龙双眼已然肿胀,视野模糊,便用力睁大眼,一瞬不瞬盯着卫隐看会。
  半晌,他嘘气一笑:“贫道登仙而去,本是好事。贫道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上差该知道,皇上的身子是贫道照料,贫道还曾奉太后的懿旨替僖嫔调理身子。还有六宫各位娘娘,个个都服用过贫道的仙丹……”
  卫隐听了便一皱眉龟。
  这李梦龙注定活不过今晚了,怎么还有的没的胡说八道这许多!
  万通倒是一听就来了劲,走过来左右开弓,狠狠又抽了李梦龙两记耳光:“你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你既然说了这个,本官现在就剥了你的皮!太后那老妖婆安的什么心,你当贵妃娘娘不知道,你还给僖嫔调理身子,你还给六宫其他妃嫔服用金丹——你意在分了贵妃娘娘的宠,你就碎尸万段也死不足惜!”
  李梦龙听了,面上依旧含笑,还是定定望住卫隐。
  这锦衣卫,但愿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但愿能听得懂他的话……
  卫隐连忙上来隔住万通,“大人,用刑的事只管吩咐下官来。大人别累坏了。”
  万通这才走回去,寒声吩咐:“用刑——”
  卫隐一颗心也揪了起来,走过来沉声再问:“李梦龙!你究竟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再迟一步,便难逃刑罚!”
  李梦龙眼珠困难地转了转……“只可惜,贫道还未曾来得及报答礼部尚书邹凯邹大人的举荐……若没有邹大人,贫道如何也走不到皇上身边去。若说遗憾,贫道只遗憾临死之前,未曾再见邹大人一面。”
  这话说得……以卫隐地位,便又没猜透李梦龙用意。
  倒是万通又激灵跳起来:“……邹凯?妖道,你是说邹凯是你同伙?”
  万通话音未落,李梦龙却诡秘一笑,然后忽地用力……
  一线鲜血,沿着他嘴角滑下。
  旁边看押的锦衣卫一声惊呼:“不好,他咬舌自尽!”
  。
  北上京师的馆驿里。
  松浦晴枝听了花怜的禀报,便收拾完手里的公事,特地换了件衣裳,起身朝外去。
  却不想,花怜猛地向前扑,一把抱住了松浦晴枝的腿。
  “少爷,别去!”
  松浦晴枝一怔,眯眼朝花怜望来:“你又要怎样?”
  花怜哀哀落下泪来:“……婢子私恋少爷,婢子不想叫少爷今晚去见小姐。”
  松浦晴枝不耐,伸脚蹬开花怜:“滚开!就凭你,也配?”
  花怜砰然倒地,哀哀哭泣:“少爷不要去,真的不要去!”
  松浦晴枝已然走到门口,却不由得停步回眸。他重新拉严纸门,走过来一把拎起花怜衣领:“你弦外有音。说,到底为什么拦着我?”
  花怜哭得梨花带雨:“婢子恋慕少爷,不忍亲眼见少爷出事。”
  “我去你家小姐那里,会出什么事?你说!”
  花怜深深吸气,哀哀宛若心死:“婢子也不想背叛小姐,可是婢子更不想见少爷出事——小姐今晚设下计谋,要借少爷酒醉……杀,杀了少爷!”
  。
  松浦晴枝也惊得松手,花怜重又跌落在地。松浦晴枝连退三步,扶住墙壁。
  “当真?”
  花怜哀声痛哭:“此等事,婢子如何敢说谎?”
  松浦晴枝甩甩头,努力又想了几回,像是问花怜,却更像是自问:“……她为什么想要杀了我?”
  花怜泣道:“只凭少爷是倭国人,这个理由便足够了。”
  “不,不够!”松浦晴枝却否定:“她是因为她娘而痛恨倭国人,也因之恨我……可是我与她那晚已然敞开心扉,她已明白我的感情,她也已接受了我的感情。她便不会因为此等盲目的痛恨,再生杀我之心才对。”
  那晚的事,花怜虽觉有异,却无从猜测具体细节。此时听来,心下不由急迫。
  她便索性豁出去:“婢子斗胆问少爷一句:周灵安之死,是否与少爷有关?”
  松浦晴枝面色陡然一变:“你怎么这么问?”
  花怜叩头在地:“……只因婢子从前说了谎。婢子不是流落杂戏班子,婢子是秋芦馆的人。雪子小姐也不是在杂戏班子救下婢子,小姐是在秋芦馆与婢子结识。”
  松浦晴枝眼底便是一寒:“你是说,雪子私逃到大明来,竟是到了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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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花怜缓缓抬头,目光泠泠:“少爷可曾想过,以菊池家老和少爷对雪子小姐的严格看守,雪子小姐如何能凭一己之力,便逃出平户,逃到大明去?”
  松浦晴枝咬牙:“你说是因为什么?”
  花怜不急不慌:“有人帮她。”
  “是谁?你说!”
  “周灵安。”
  “你说什么?!”松浦晴枝也是大惊失色。
  花怜缓缓摊开底牌:“不敢再瞒少爷:小姐不光借助周灵安之力脱逃,小姐还对周灵安有情!大明京师百姓怕人人都记得那一天,周灵安从蓬莱带来美女,纳之为妾。虽然为妾,周灵安却大操大办,轰动了整个京师。”
  松浦晴枝心下忽地一颤:“你想说什么?”
  花怜凄然笑:“以少爷睿智,如何还猜不到那蓬莱新娘是谁?”
  花怜在灯光里毅然抬头:“没错,那就是雪子小姐!”
  砰……哗啦……
  松浦晴枝大恨,两个花瓶应声落地,碎片四散。
  花怜却面无惧色,语吐连珠:“小姐曾受周灵安帮助,又风光嫁予周灵安。倘若小姐发现周灵安之死竟与少爷脱不开干系,试问小姐如何能不设法替周家报仇?少爷直到此时,难道还不肯相信,小姐会杀了少爷么?”
  “哈,哈哈……”松浦晴枝迭声惨笑:“你是说,她宁肯嫁给周灵安那老匹夫,只因为他是大明人;她却不愿嫁给我,只因我是倭国人,啊?”
  花怜又拜倒:“……婢子虽说是小姐的侍婢,可是婢子终究也是倭国人。若以此心论,婢子自然更倾向少爷。于是今晚这才不顾一切,拼死来报。少爷纵信不过婢子本人,难道还信不过秋芦馆?”
  松浦晴枝盯着花怜的眼睛,却缓缓平静了下来。
  “今晚去还是得去。花怜,前边引路。我倒要亲眼看她如何对我!”
  。
  花怜心下便狠狠一沉,只能起身,引领松浦晴枝朝煮雪的房间去。
  廊桥影月,凄白的光影地下,印着她弓腰碎步而行的踽踽身影。那么卑微,那么屈辱。
  敲门,花怜平复下心情:“小姐,少爷来了。”
  几乎是同时,煮雪便哗啦打开了门。显然是等候久矣。
  煮雪妩媚向松浦晴枝微笑,嘴上却嗔怪花怜:“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嗯?”
  花怜垂下头去,绞紧手指:“都是婢子办事不利。”
  松浦晴枝伸手拨开花怜肩膀,径自走上前来揽住煮雪纤。腰:“有些琐事耽搁了。等急了,嗯?”
  煮雪娇俏一笑:“可不。你瞧这天,都快要亮了。本想请你趁着夜色来喝酒,若是天亮了,这酒还有什么意趣?”
  松浦晴枝无声地笑,将脸埋进煮雪颈窝里:“……那我加倍补偿你便是。”
  花怜还愣愣盯着两人,煮雪便一使眼色:“还杵着做什么?酒菜都凉了,快去热热。”
  “小姐!少爷!”花怜还不想离去。
  松浦晴枝也回首,冷哼了一声:“碍眼的奴婢。再不走,小心本少爷罚你!”
  煮雪咯咯地笑,推开松浦晴枝,到花怜面前,用身子挡住松浦晴枝的视线,从袖口里将一个小纸包悄然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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