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臣妻-第8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峥淡笑不语,轻揉了揉女儿的软发,又听她问道:“爹爹爹爹,陛下是不是很快就又要做爹爹了?”
  陆峥点头“嗯”了一声,看女儿双眸晶晶亮的,“我希望贵妃娘娘这次生个小公主,然后我以后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
  她畅想着日后的美好场景,憧憬着道:“真想快点见到公主殿下啊~”
  陆峥看女儿这般期待公主殿下,暗想若到时又是一名皇子,该当如何,但也未给女儿泼冷水,只笑道:“快了。”
  期待的稚芙追着问道:“快了,是什么时候啊?”
  “说是……腊月下旬吧。”
  所传出的龙裔预产期,是一众太医探出,原该十分精准,可真到了腊月下旬,龙裔却迟迟不出世,一直硬拖到除夕暮时,方有临产迹象,夜日交替之时,新生儿清亮的啼哭唤醒黎明,新年元日,大梁朝的公主殿下,姗姗来迟。


第207章 伽罗
  因太医所估预产期在腊月下旬,故自腊月二十日始,皇帝就成日期待兴奋得很,又由于时至年底,朝事轻松,官员们也将休假,皇帝不再每日被繁冗朝事拘束,遂成日与温蘅,还有他已出世、未出世的孩子们腻在一起,时时刻刻心怀期待地,等待着他与温蘅第二个孩子的到来。
  这一胎,皇帝原以为他照顾得极好,毕竟与怀晗儿时相较,温蘅怀孕三月时,孕吐并不厉害,再往后五六月时,腿脚也很少抽筋,至七八九月时,也一直非常稳妥,没有太多的不适,也没有提前早产,一切看起来,都近乎完美,令人安心,只需静静地等待着分娩时刻的到来就好。
  可这分娩时刻,却迟迟不来。
  在等了好几日,仍等不到孩子出世后,皇帝安定期待的心,又止不住慌张起来,他一天七次地私下问太医,太医都说孕脉正常、娘娘身体安好,说婴儿比预计分娩日迟上几天,也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他再看温蘅,看她确实如太医所说,精神身体安好,应无大碍的,可他心中的紧张害怕,就是消不下去,不仅消不下去,还随着分娩日一天天推迟,越发如潮漫开,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海,令他日夜寝食难安。
  ……当初阿蘅早产之前,也是看着一切安好无碍,他在去见明郎前,回身看她映窗的清影,心中温暖安宁,放心离去,结果没过多久,就突然听到了那样可怕的消息,望着阿蘅面白如纸、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虚弱地像是一缕淡薄的轻烟,随时会飘散在这无情尘世间,心中痛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她差一点就与腹中的晗儿一起,彻底地离开了他……
  ……那时深入骨髓的痛苦害怕,他到现在,也不能忘却半分……
  越发忧惧的恐慌,随着时日渐移,越发凝重地覆盖在皇帝心头,可他却不能在阿蘅面前表现出半分,仍要像以往一样,每日里高高兴兴地同她讲如何期待孩子的出世、为迎接他们孩子的到来做了那些准备、给孩子准备了多少小礼物等等,努力表现地一如从前,不能让有孕在身的阿蘅,受他紧张情绪影响,为此心乱不安。
  但这般表面上极力安定,内心深处却极度恐慌,连日的折磨下来,皇帝清醒时尚能在人前维持如常,可等到夜里入梦,那些绵延不绝的恐慌忧惧,便难以抑制地在心头漫开,勾缠成可怕的噩梦,拖着他往深渊下沉。
  寒冬腊月的深夜里,皇帝满头大汗地惊醒,下意识去搂身边女子,寻求抚慰,却猛地发现枕边无人,恍惚间以为梦境成真,登时惊惧得腾身坐起,后背冷汗淋漓直下,一时分不清是幻是真,匆匆撩开帐幔,就要急声呼寻他的爱人时,见温蘅就坐在不远处的檀桌旁,手握着茶杯朝他看来。
  皇帝趿拉着鞋急步上前,身影微晃了晃即紧走到温蘅身前,他望着灯光下熟悉真切的面容,急躁如狂的心神,在这如越山海的匆匆数步中,略略平定,薄唇却仍是微微颤抖,像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是努力寻常的一声轻问:“……睡不着吗?”
  温蘅轻晃了下手中温热的茶杯,“有些口渴,下来喝点茶。”
  皇帝慢慢在她身边坐下道:“口渴将朕唤醒就是,朕下榻倒茶给你喝,你身子沉重,上下榻不方便,万一磕绊摔了怎么办”,说着手搂住温蘅,将她拢入怀中,轻亲着她的脸颊,与她贴面相靠,将手拢得更紧。
  “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哪有那么娇弱”,温蘅看皇帝面上有汗,额前几缕头发都湿绺在一起了,怔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沉默的皇帝,还在暗想理由,就听温蘅轻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皇帝勉强一笑,本欲糊弄过去,却见温蘅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温柔低道:“不用怕的,孩子依恋母亲,在我腹中多待几天而已。”
  ……她虽看似不大关心外事外物,但其实心细如尘,一双剪水眸子,能静静望到人的心底,他日常的情绪变动,怎会瞒得过她呢……之前种种努力掩饰恐惧、努力如常之举,在她面前,也都是无用功罢了……
  皇帝涩着嗓子沉默须臾,将温蘅抱得更紧,轻吻她的眉心道:“可是朕忍不住害怕,朕害怕会失去你和孩子……”
  在对新生满怀期待的八九个月后,皇帝第一次对她腹中的孩子,产生了不轻不重的怨气,他轻握住温蘅的手,与她一同手抚上那孩儿安眠的腹部,轻声嘟囔着劝说,“不要再躲在里面睡觉啦,快点出来吧,父皇和母妃,都想快点见到你呢,还有你哥哥,也天天趴听你的动静,期待和你早些见面啊……快点出来吧,父皇啊,为你准备了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你要再不出来,父皇就把它们赐给别人了……”
  温蘅听着皇帝絮絮叨叨地劝说,唇际浮起笑意,温柔轻道:“晚一点也没事的,都说‘好事多磨’嘛。”
  她指的是腹中孩儿晚产一事,但抱着她的皇帝,却想起了与她相识至今、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从从前的无望与怨恨,到如今的释怨与圆满,这一路磋磨,也可谓正应了这四个字了。
  就如从前每一次,不管有多么焦躁不安,但只要拥她在怀,心就能慢慢平静下来,皇帝搂拥着怀中佳人,慢慢放宽心,微凝的眉宇也渐渐舒展开来,他低首轻啄了下温蘅香唇,含情凝望着她,重复着轻声笑道:“嗯,好事多磨。”
  这多磨的好事,一直磨到了腊月的最后一天,皇帝平日与温蘅寸步不离,但到了除夕那日,身为大梁九五至尊的他,有诸多祭祀礼仪之事需做,他不想离开温蘅与孩子身边,却又无法,只能穿着沉重的冕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在繁冗漫长的祭祀礼上,努力聚精会神、诚心诚意地求祈上苍,护佑大梁来年风调雨顺、四海皆宁,却又总忍不住心不在焉,悄悄在心底又加了一句,求祈上苍护佑温蘅顺顺利利生下孩儿,平平安安。
  正想着呢,就有宫侍来报,说是贵妃娘娘要生了,皇帝登时心头一震,两步并做一步地匆匆跑下祈天高台,如风掠穿过一众文武朝臣,直往建章宫跑。
  凛冽的腊月寒风,像刀子般割脸生疼,帝冠缀系的十二绺玉珠,也在他匆匆穿风奔跑的动作中,“噼里啪啦”直往他脸上用力砸打,但这些身体的寒疼,都抵不过皇帝内心的焦灼,急跑回建章宫寝殿的他,看到临产的温蘅,痛到面色发白,忙上前紧握住她的手,予她坚持的力量,努力维持镇定,不断在心底祈佑平安。
  又是一夜漫长的煎熬,又是事事无能为力、无法帮她分担半点痛苦、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饱受苦痛折磨,皇帝一直守在榻边,紧握着她的手,起先,他以为是自己在予她坚持的力量,让她不要害怕,勇敢地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可后来他发现,不勇敢、在害怕那个人是他,他牵握着她的手,是从她那里汲取力量,只有紧紧地牵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暖热温度,他心底对“失去”的惧怕,才会少些,才能勉强维持镇定地坐在她的身旁,祈佑平安,等待着他们孩子的到来。
  从前,他想着要和她生下许多孩子,但在这漫长的一夜里,在一次早产、一次晚产的惊吓下,皇帝忍不住想,等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再不生了,再不生了,两个孩子,够了,他再也不忍见她这样受累痛苦,也无法再面对这样或会痛失所爱的风险折磨了……
  煎熬等守了大半夜的皇帝,终在夜日交替、新的一年到来时,听到了孩子清亮的哭声。
  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是他与温蘅的女儿,尽管先前太医已把脉探出应是一名女婴,但在真正见到她的这一刻,皇帝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有女儿了,他有小公主了!
  母女平安,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小公主抱在怀中的那一刻,皇帝先前对她迟迟不出世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他高兴地合不拢嘴,将孩子抱给温蘅看,喃喃轻语,并因心中激动欢喜,即使母后嘉仪等在场,还是忍不住动情轻亲了下温蘅脸颊。
  元晗早被父皇 “训练”出来,一见父皇亲母妃,就嘻嘻笑着自动抬手蒙眼,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地看,一旁的太后忍俊不禁,将他的小手拉下,笑道:“来,晗儿,为你的妹妹挑个好名字吧~”
  金盘里盛放了许多对折的小笺,每道纸笺上都写着公主殿下未来的佳名,来自她的父皇、母妃、舅舅、姑姑、皇祖母、外祖父等等,元晗听话地将小手伸进盘中抓啊抓啊,抓了许久,终于抓定一个,仰起小脸,递给皇祖母。
  容华公主探头觑看母后打开纸笺,小声嘀咕,“还是我取的那个好听些。”
  太后笑看女儿,“可是晗儿更喜欢哀家取的这个呢。”
  “伽罗”,她笑向这孩子的父母、向大梁臣民、向天下四海,宣读出她的佳名,“薛伽罗。”
  于大年初一出生的永昭公主薛伽罗,生来金尊玉贵,受万千宠爱,新年伊始,王公朝臣至金銮殿朝圣贺年,闻听这一喜讯,纷纷恭贺圣上喜得爱女,感叹此女福泽深厚,又一年新年元日,圣上在金銮殿接受王公朝臣叩拜贺年后,顺为爱女在这普天同庆之日、天下至尊之地,举行了盛大瞩目的抓周礼。
  长长的檀木条桌上,摆满了世间之物,可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珠玉锦绣,都不能诱得这位公主殿下伸出手去,她摇摇晃晃地在桌上走啊走啊,最后走扑到了她父皇怀里,在众人的欢笑声中,伸出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龙袍一角。


第208章 桃夭
  所谓抓周礼,虽有寓意未来一说,但说到底也只是取乐而已,少有人真正当真的,再说,永昭公主生而为女,再怎么金尊玉贵,未来也不外乎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抓着什么都是如此,这女孩儿的抓周礼,更只是个取乐的仪式,无甚深意的。
  一众文武朝臣在心底做如此想,可还是将一应奉承言辞事先准备着,比如殿下若抓着了绣品,就赞殿下未来心灵手巧,若抓着了书墨,就赞殿下未来才华横溢,若抓着了胭脂,就赞殿下未来国色天香等等,总之不论公主殿下抓着什么,他们都立有好听吉利话奉上,以使圣上开怀。
  但,他们认真准备了一通,却都是白准备,只因永昭公主对桌上诸物视若无睹,什么也没抓地走扑到圣上怀中,任圣上含笑抱起,笑朝贵妃娘娘“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没法儿奉承抓周寓意的文武百官,只能盛赞永昭公主冰雪可爱,再赞太子殿下聪颖灵慧,感叹圣上与贵妃娘娘有这一双佳儿佳女,福泽深厚,也是大梁朝臣民之幸等等,努力赞奉,务必使圣上在这新年元日兼公主生辰,龙颜大悦,笑容满面。
  赞着赞着,人人心底的疑惑,又都悄悄地浮上心头:既然圣上如此爱宠贵妃娘娘及其一双儿女,为何对之前请求封后的折子,一直视而不见,至今未封薛贵妃娘娘,为当朝皇后呢?
  这一疑惑,在文武百官及大梁百姓心中,悄浮了又一年,又一春桃花开时,长春宫依然无主,请求封后的折子,早就无人递了时,圣上却在这人间芳菲时节,明显流露出了欲再封后的意思。
  大梁朝野,瞬间为之灼沸起来,世人虽不知之前对此迟迟没有任何反应的圣上,为何在这春日突然动了这心思,但也都觉得这是顺其自然、合情合理之事,除了生下圣上唯二子女 、数年圣宠不衰的薛贵妃娘娘,天下间哪儿还有第二个女子,有可能登上皇后娘娘的宝座呢,遂都一边等听封后圣旨,等着大梁后位,迎来新的母仪天下的女主人,一边私下猜议,今春到底发生何事,怎就让圣上突然动了封后的心思了?
  大梁臣民,都以为圣上是突欲封后,但圣上的生母太后娘娘,却知这欲正式册封阿蘅为大梁皇后的心思,已在皇儿心中盘桓了有数年之久,只是阿蘅她这数年来,或是因淑音之故,或是因为其他,总是一直推拒此事,并不愿登上皇后之位。
  对待阿蘅,皇儿大都是尽量顺她心意的,但在此事上,皇儿心中执念难消,虽因阿蘅的推拒,将此念暂时压抑有数年之久,但随着晗儿与伽罗一日日地长大,这执念又如这春日万物,在皇儿心中蓬勃生长,终还是令他下定决心,定要阿蘅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执手相牵,生前并肩共看大梁江山,身后棺椁同葬,史书之上,亦是帝后同列。
  仍是劝服不了阿蘅的皇儿,请她这个母亲帮忙劝说,除了那些她早已看出的皇儿情思,皇儿还似另有理由,但沉默半晌,都没有说出口来,太后看着这样的皇儿,轻拍了拍他的手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若太子殿下的生母,乃是当朝皇后,才更为名正言顺,封后一事撇开私情,在世俗礼法上来说,也是为了晗儿好,为了阿蘅好。”
  皇帝心中正是如此想,只是他为东宫太子时,母后仅为贵妃,一直到父皇驾崩,也未登上皇后之位,遂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跟母后说这一理由,此时听一眼看穿他心思的母后,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讷讷点头称是,又觑着母后神色轻道:
  “……其实……其实也许当年,父皇是想封母后为皇后的,只是……只是前朝世家拿母后旧时身份做文章,没能成功,只能退而求其次,封了贵妃……”
  皇帝说着说着,默默地闭了嘴,只因母后含笑看他的神色,是明显的“我皇儿嘴真甜,为哄母后开心,连这等瞎话,都能编说出来”。
  慈宁宫一时岑寂无声,沉默片刻的皇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为父皇说几句话时,已听母后顺着他的话道:“阿蘅与哀家不同,她是定国公薛氏的后人,论说旧时身份,论说家族功勋,比那些成日跟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的世家,还要强上不少,无人能拿这个来做文章的,你且唤阿蘅过来,让哀家好生和她说说,诸事都已过去好几年了,总不能将一生浸在旧事里过活。”
  太后说至最后一句,似也觉自己无底气立场这样说,她沉默须臾,轻声叹道:“且让哀家,和她说说看吧……”
  建章宫中,四岁的元晗,原正陪两岁的妹妹伽罗玩耍,将采摘来的春日花朵,一枝枝地往她发间簪插,插着插着,他眸光无意间瞥掠过不远处的母妃,忽地意识到母妃长久的沉默,醒觉母后已在窗下背身坐了许久未动,怔怔放下手中的花枝,走上前踮脚看去,见母妃正对着榻几上一方肚兜出神,指尖轻抚着其上红莲花瓣,眉眼间的神色淡蒙如烟,是他看不懂的怅惘若失。
  “……母妃……”
  元晗轻轻地唤了一声,见母妃仍是出神不动,微急地牵住母妃的衣袖,又提高声调唤了一声,“母妃!”
  温蘅回过神来,见晗儿正怔怔地仰脸望她,眸中似有忧切,含笑弯下身去,轻抚他的脸颊道:“怎么了,晗儿?”
  元晗也不知怎么了,他只是觉得母妃方才那般,好似一缕轻烟,离他很远……很远……
  愣愣沉默须臾的他,开口问道:“母妃,您在看什么呀?”
  温蘅将晗儿抱在怀中,指与他看,“这是你小时候穿过的婴儿肚兜。”
  听是自己小时候的物件,元晗立马对这方让母妃怅惘出神的肚兜转变了态度,他惊诧好奇地打量着问道:“是母妃亲手为晗儿绣的吗?”
  温蘅没说话,只是低首轻亲了亲晗儿的软发,又见伽罗顶着满头歪歪扭扭的香花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有鲜花掉落在地,笑将她揽至怀中,问道:“怎么插这么多花啊?”
  伽罗用小手指着发间仅剩无几的数朵鲜花,糯糯软软道:“哥哥……美美……”
  温蘅笑将那几朵歪扭欲滑的鲜花摘下,又让人把晗儿摘的那些花都捧来,亲自择选花枝,为伽罗编织花环,给她戴上,牵她至镜前赏看,笑问她道:“我们伽罗美不美?”
  镜中的小女孩,本就生得冰雪可爱,在姹紫嫣红的鲜妍香花映衬下,一张小脸更似粉雕玉琢,好似画中的仙童一般,惹人怜爱,伽罗眨着清亮的眸子,看着看着,好似被自己美到害羞了,扭身扑进母妃的怀中,惹得温蘅轻笑一声,爱怜地轻亲了亲她的脸颊,又将晗儿搂进怀中,命人打送了温水来,帮他擦洗沾了花汁的小手。
  正笑洗着呢,有侍从来报,道陛下请娘娘去慈宁宫一趟,温蘅想是太后娘娘有事传召,原欲一人前往慈宁宫,但一儿一女都黏着她,遂就牵着他们的小手,带他们一起去见祖母、父皇。
  太后有话要与阿蘅单独说,在陪孙儿、孙女玩了一会儿后,携阿蘅的手走入内殿,皇帝负责在外带孩子,笑将伽罗架在他的肩头,一边带她去殿外摘花,一边问跟在后头的晗儿,这两日教的字可都会写了、那张特制的小弓可能拉开了等等。
  殿内,太后与阿蘅说了许久,仍是未能见阿蘅点头,她知道,这样的事,最重要的,还得是阿蘅自己想开愿意才是,遂也不强逼她表态,只握着温蘅的手道:
  “哀家起先知道皇儿和你的事时,对皇儿这等不仁不义的强辱之举,气恨至极,也对你的不幸,深深疼怜,可后来看了几年下来,皇儿虽是小人行径,但对你的心,是真的,哀家原以为自古帝王三宫六院,哪有什么真心,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倒成了个特例,皇儿他是真的爱你,作为元弘,深深地爱着你,封后这事,对你、对晗儿、对伽罗来说,其实都是好事,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吧。”
  殿角铜漏滴答声声,太后因今日还另召见了人,怕他们到时在此撞见、或会尴尬,遂也不留温蘅久坐,只与她和孩子们,再笑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道有些累了,让皇儿带着阿蘅和孩子们,一道回建章宫去。
  原本在太后所估算的充裕时间内,阿蘅与那人,应是不会碰面的,但偏偏,皇帝并未如太后所言,直接带着阿蘅和孩子们回建章宫中,而是在回去的路上,走经过御苑桃林时,见桃花开得正好,便与阿蘅和孩子们,在林中逗留赏看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皇帝自温蘅从母后殿中出来,就一直悄觑她的神色,暗暗猜测她到底有没有被母亲劝服、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真真正正地嫁给他元弘,他一路努力揣想,也实不知温蘅静柔的神色下,到底心思如何,暗怀心事地在这桃林中,陪孩子们赏玩许久后,终是折了一支桃花,边大胆递与温蘅,边吟起了古诗《桃夭》。
  一诗吟罢,皇帝看温蘅似没有要接花在手的意思,干脆将桃花递送至她的手中,帮她握紧桃枝,深深望着她道:“还记不记得朕同你说过,想与你真正成亲,给你一个正式的盛大婚礼,那婚礼,不仅有册封旨,还要有朕亲手写就的婚书,若你不喜皇家婚俗繁冗,那就按青州的礼俗来办,朕像青州的新郎背着新娘子入门一样,也亲自背着你,从宫门处,一直背回建章宫……”
  他絮絮说了许久,看温蘅仍不说话,弯下身去,笑朝温蘅道:“来~上来试试~”
  温蘅终于轻笑,“像什么样子……”
  “像新郎背新娘的样子”,皇帝笑催道,“上来吧,孩子们都看着呢,就当在孩子面前,给朕一点面子好不好?”
  温蘅见不仅晗儿和伽罗眼也不眨地期待看着,随侍的宫人,也都在好奇悄看,终是手抓着桃花,慢慢攀上了皇帝的肩背。
  皇帝小心珍重地将温蘅负起,觉得她似云烟般轻缥,握捉不住,又似比江山还重,沉沉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怀。
  他背着她,在桃林间一步步地走着,眼前是灿烂春光,身边是孩子笑声,背上是他在这世上最为珍爱的女人,充盈盛大的欢喜,如暖漾的温泉水,在皇帝心间汩汩流溢,使他明明负重前行,整个人却似被花香晴光,薰暖地脚步轻灵,如在飘然云端,忍不住动情轻道:“真想到七八十岁、白发苍苍时,还能这样背着你……阿蘅,朕有这个福气吗?”
  轻喃低语逸散在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中,晴光如丝,风暖花香,灼灼桃林中,如此温馨动人的一幕,在明媚日光下,几能灼烫人的双眼,携子入宫的沈湛,遥遥望见此情此景,一时间心神恍惚,连如仪见驾都已忘记,只是眼前朦胧,似也有这样的春光,这样的桃花,晴丝摇漾如线,佳人回眸嫣然。
  ……花真好……
  ……这时节,桃花自然是好的……
  ……桃花的诗,也是很好的……
  ……什么诗……
  ……思慕之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五六岁的男孩,虽未曾见过天颜,但已遥见前方应是御驾,理应叩拜,见身边男子迟迟静伫不动,轻声提醒道:“父亲……”


第209章 挥拳
  看着明郎长大、在心中将他视作半子的太后,从前本就对他多有关怀,后来,又因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明郎做下那等不仁不义之事,太后心中歉疚,再念及淑音过世时,定还惦念着她这唯一的弟弟,平日里对明郎更是多加关心,私下里颇为关注明郎近况,尽力照拂。
  这两年来,一直为她那不愿相看驸马的女儿,操碎心的太后,也一直为明郎留意着好人家的女儿,希望明郎能走出过去,再与佳人共结连理,成亲生子,安定和睦地度过余生,但明郎总是婉拒,与她女儿嘉仪一般,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太后对女儿嘉仪无可奈何,对明郎也是无奈,从前明郎对阿蘅何等深情,她都看在眼中,明郎秉性至真至纯,她也十分清楚,但越是清楚,她便越是关忧,若明郎始终无法放下,余生许真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关忧且无奈的太后,常为明郎私下叹息,如此牵忧至近日,太后听说明郎新近过继一子,出于关心,特意将他们父子召进宫来,想亲眼看看那个孩子,并为那孩子备下了丰厚的见面礼。
  沈湛正是因此,奉召携子入宫,却不想在经御花园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去时,遥遥望见了圣上与阿蘅,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虽然这几年来,他有时也会在一些宫宴典仪上,不远不近地望见阿蘅和孩子,但这样真真切切地望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望着阿蘅淡笑着伏在圣上背后,望着圣上笑容爽朗地背着阿蘅前行,望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挥舞着手中的花枝,笑走他们的身旁,望着他曾在心底所拟想的与阿蘅的美好未来,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正如他曾所拟想的那般温馨动人,却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个外人,彻彻底底的外人……
  ……能消怨成为外人,已是今生之幸,原本,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身边男孩的轻声提醒中,沈湛回过神来,携他同向御驾如仪行礼,那厢,皇帝也已望见了沈湛,原本轻快如置云端的脚步,立似陷入深深的泥沼中,双足沉重地抬不起来的同时,双臂也感受到他背上的女子,身体微微僵住,轻勾他脖颈的双手,也慢慢地滑落离开。
  皇帝察觉到温蘅想要下地,忍着心中酸涩复杂,小心翼翼地放她下来后,望着不远处的沈湛,微咳一声,干巴巴道:“不必多礼,快平身吧。”
  这几年来,他与明郎的所有交集,唯有朝事,很多时候,他想再进一步,想与明郎多多少少能回到从前一分半分,却都是枉然,明郎将他与他的身份,完完全全局限在君臣二字之上,绝不逾越界限半分,对他的百般示好,也总是视而不见,他与明郎之间,再无从前的肺腑之言,来去几年,几乎日日上朝相见,两人之间,却唯有朝事可讲,几年下来,他也从未在明郎面前提过温蘅,有明郎在场时,也尽量减少与温蘅的亲密之举,没叫他看见过今日这等场面。
  一声简单的“平身”后,心口微涩的皇帝,也是不知该说什么,连提步近前,都觉困难,反是不谙世事、心思纯净的晗儿,毫无顾忌地走上前去,仰面问道:“沈叔叔,晗儿想听打仗的事,您可以讲给晗儿听吗?”
  尽管晗儿还小,但皇帝平日里无事时,还是会给他讲一些前朝之事,教他认识一些前朝重臣,在这样的讲说中,皇帝提到明郎时,自然与旁人不同,对明郎极尽溢美之词,告诉晗儿他与武安侯之间关系特殊,不仅与一般朝臣不同,也越过了他那些皇伯皇叔等,让他见到明郎时,务必要尊敬守礼,视明郎为亲叔叔。
  晗儿是个听话懂礼的孩子,有时随他在御书房见到明郎时,总是一口一个“沈叔叔”,前两日,他在教晗儿拉小弓的时候,提到了明郎燕漠御敌之事,当时晗儿就十分神往,想要他讲得更多更细,但他并没有亲历过燕漠战场,许多事也讲不清楚,就对晗儿说,等哪日见到武安侯,他亲口问他便是,晗儿将这话记在了心里,今日见到了武安侯本人,依他明澈性情,自然就迫不及待地上前相问了。
  晗儿对明郎十分亲近尊敬,但明郎却总是严守君臣之距,此次亦然,听晗儿如此说,微躬身恭声道:“这是微臣的荣幸,只是微臣与犬子,蒙太后娘娘召见,得先往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
  皇帝听了这句,才知平日里总爱留他与阿蘅孩子们、在慈宁宫用膳的母后,今日为何推说累了,让他们早些回建章宫去,他默默想着,悄看温蘅神色,见她眉眼平静地望着明郎,还有他身边瞧着约莫五六岁年纪的清秀男孩。
  元晗也早注意到了这男孩,他在宫中,只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亲妹妹,虽然有时陆姐姐会入宫来,但也多是陪着妹妹玩,没有同龄男孩陪伴长大的他,每每听父皇说他幼少之时与武安侯如何要好、如何一同骑马练武,心中就羡慕得不得了,也好想好想有一个父皇口中“有如手足”的哥哥弟弟,可却没有,只能成日孤孤单单地一人读书、一人学武。
  这般一直孤身一人至今,终于见到一年纪相仿男孩的元晗,尽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