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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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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可这养母的位置,只有一个,在座的“姐姐”“妹妹”,可都是潜藏的竞争对手。
  从前,因为圣上先是专宠冯贵妃,再又迷上了楚国夫人,余下一众妃嫔,个个淡宠,谁也不眼红谁,私心里同仇敌忾,倒真姐姐、妹妹,和睦得很,可如今,有了这或定终生的竞争目标,再彼此看着,就都有点提防起来,看似寻常的话语说出口,也都似别有深意,需得深思。
  一通费心费脑的“闲话”说了几转后,一众妃嫔的焦点,聚到了陆惠妃身上,心又齐了起来,毕竟,冯贵妃倒下后,陆惠妃是后宫位分仅低于皇后娘娘之后的妃子,她家族虽曾落魄,但近年来东山再起,其父兄立有军功,深受圣上重用,平日里陆惠妃虽不受宠,但所受赏赐一直颇为丰厚,且她为妃数年,看似性情爽利不羁,但做事做人滴水不漏,没出过半点差错,在太后娘娘那里,也是颇得欢心的,论位分论家世论品行,论在圣上与太后娘娘面前的得脸程度,都堪为皇长子养母。
  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的陆惠妃,原正磕着瓜子儿,百无聊赖地看着后宫的姐姐妹妹,就楚国夫人诞下皇子一事,闲言碎语,彼此试探,正当戏看,“隔岸观火”,这“火”,就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她耳听着有妃嫔试探着同她说“皇长子生来就有个罪人母亲,真是可怜”时,也并不接话,只放下手中的香瓜子儿,饮了口茶,笑着看向上首的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皇长子出世,可是宫里的一件大喜事,臣妾等,是否应该随您,前往建章宫道贺?”
  陆惠妃这话,正说到了众妃嫔的心里,她们也想去建章宫看看皇长子,只是一向淡宠,不得圣召,不敢擅自前往,可若跟着皇后娘娘,打着这样正经的名头,那便没什么不可了,遂将针对陆惠妃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皇后娘娘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陆惠妃的话,盼着皇后娘娘点头,领着她们一起去看看。
  陆惠妃原以为,皇后娘娘是不会点这个头的,一则,皇后娘娘虽性情淑善,但并不痴庸,众妃嫔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皇后娘娘心中,应是有数的,既个个都笃定了皇后娘娘成不了皇长子的养母,还想着皇后娘娘领着她们去看,但凡是个有点脾气的人,怕都是不会允的;
  二则,楚国夫人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实在太过复杂,曾是亲人,又成仇人,中间还有圣上这一层,当真是纷乱如麻,再者当初楚国夫人还是“辜先生之女”时,皇后娘娘以为楚国夫人腹中怀的,是武安侯的孩子,对之万分关心呵护,对楚国夫人百般嘘寒问暖,如今这孩子摇身一变,成了圣上的皇长子,被欺瞒多时的皇后娘娘,心中会是何等滋味,不难想象。
  陆惠妃原是如此认为的,可她闲闲地剥着瓜子儿,垂眼静听着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地“撺掇”时,忽听到这一声声热切里,传来了轻轻的茶盏搁桌声,抬眼看去,见是静默啜茶许久的皇后娘娘,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笑意清淡地道:“那就去道喜吧。”
  建章宫内,生子劳累了一夜的温蘅,犹在寝殿榻上沉睡,外间屏风前的宝座上,太后将同样熟睡的婴儿抱在怀里,轻点着他的小鼻,轻握着他的小手,笑容满面,口中也不自觉轻哼起助眠的童谣来。
  皇帝听木兰姑姑说母后尚未用早膳,让御膳房紧着做了送来,请母后进用,但太后抱着自己的第一个孙儿,心里盛满了爱意,哪儿还有腹饥之感,又哪儿有用膳的心思,只摇头说“不饿”,又怨责皇帝,昨夜没早些通知她过来。
  昨夜那样的凶险情形,皇帝怎敢派人告知母后,但母后如此责备,皇帝也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后,安慰母后道:“夫人无事,母后安心。”
  太后叹道:“女子早产是极凶险的,幸好无事,也是上天庇佑了。”
  她万分爱怜地抱望着怀中的孙儿,亲亲他的小手,问皇帝道:“名字可定下了?”
  皇帝回道:“单名一个‘晗’字,天色将明之晗,是夫人取的。”
  “晗……晗……”太后轻念了几遭,笑道,“极好,天色将明,晨光照拂,众生苏醒,万事万物朝气蓬勃,极好。”
  “元晗~元晗~”她轻唤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笑对皇帝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替你高兴的。”
  皇帝正要笑着接话,忽见赵东林趋近前来轻禀,语含忧意道:“陛下,刑部侍郎闻成等人,正跪在宫前……”
  昨夜到现在,未曾阖眼一时半刻的皇帝,一大早即传令今日罢朝,但看来,一些得了消息的朝臣,是不愿就这么走了,这也在皇帝预料之内,在温蘅平安生子,巨大的欢喜略略平复后,皇帝即已预想到了将要面临的凛冽风暴,也预见了建章宫前,将会再现何等逼杀场景。
  ……原先,他是要利用“范汝之死”,在温蘅生产前的一个月里,将已查疑点陆续抛出,揭开定国公府谋逆案实有冤情,拉开翻案洗冤的序幕,好让温蘅生产之后,建章宫前干干净净,无人再有立场来请杀温蘅,但温蘅昨夜的突然早产,打乱了这一计划,那些受华阳大长公主指使的朝臣,再次站在了大梁律法与先帝御令的立场上,逼杀而来……
  皇帝心中已有预料,也早在抱着宝贝儿子、在外殿踱走至天明的那段时间里,已在心内定下决策,他温声安慰了下闻言面现忧色的母后,负手向殿外走去,见阴沉天色下、跪在宫前的一众朝臣里,不仅有之前那批熟面孔,还混了些新面孔,不由在心中冷笑。
  ……华阳大长公主,是非要温蘅这个定国公府遗孤的性命不可,而那些新面孔,大抵是某些世家推出来的,他们也盼着温蘅快些死干净,好给他们的女儿姐妹,腾出“皇长子养母”的光明大道来,在心里想想已不够了,明面上也憋不住了,竟也迫不及待地找人出来,跪在这儿助纣为虐来了……
  皇帝在心下记住这几个人,留待过后探查是哪几个世家在后谋划,负手慢走至丹墀之上,闻成等人见到圣上,自然又是那套熟烂而正义的说辞,言辞恳切,道楚国夫人既已诞下龙裔,就当依大梁律法、依先帝御令直接处死,一句句痛心疾首,好像若不杀了楚国夫人,大梁朝根基就会不稳,来日就会亡了似的。
  静听着这些陈腔滥调的皇帝,不发一言,而一些跪着求请的朝臣,见圣上迟迟不语,竟用力朝地叩首起来,像是真要闹个血谏当场,抱着孩子、站在殿窗处观望的太后,见情形越发不可控制,心中正十分忧灼时,听静立在丹墀处的皇儿,缓声问一众朝臣道:“我大梁朝,以何治国?”
  为首的闻成,一愣回道:“自太祖皇帝开朝至今,大梁历代君主,皆以‘仁孝’治国。”
  天下至尊的御殿前,皇帝淡声道:“既以‘仁孝’治国,岂可‘去母留子’?!大梁朝历代君主,皆以天下奉养生母太后,太子来日自也当秉循仁孝,恭顺侍母,温氏既为太子生母,母凭子贵,法外容情,可以诞下太子之功抵消旧罪,即日起封为贵妃。”
  环佩叮当、将至御前的一众后妃,猛地顿住脚步,她们身前不远,跪地逼杀的一众朝臣,也惊得个个屏气静声,偌大的建章宫前,一时鸦雀无声,无人言语,在短暂的片刻死寂之后,才突然如沸水炸锅,一个个大叫“不可”起来。
  皇长子既成了太子,那这楚国夫人,更是非死不可了,先前还打着律法和御令的名义,混在“公主党”里混水摸鱼的一些朝臣,陡然间成了主力,更是要置楚国夫人于死地不可,疾声高呼“楚国夫人乃谋逆罪人之后,乃是太子殿下的污点,岂可为当朝贵妃?!又怎可为未来太后?!法不可违,先帝御令,薛氏一族犯下大罪,当满门抄斩,若先帝有灵,知薛氏遗孤竟为大梁贵妃、未来太后,定然泉下难安,陛下此举,正有违孝道……”
  痛心疾首的高呼声越来越响,殿前逼杀情形正愈演愈烈时,忽有一声泠泠冷斥,如雪剑砸向了一众朝臣,“先帝先帝,是尔等了解先帝,还是哀家了解先帝?!”
  众人抬首看去,见是太后娘娘走了出来,面色是前所未见的冷冽,眸光微寒,语气亦是严冷,“法外容情,定国公府犯下谋逆大罪时,楚国夫人尚未出世,论说罪过,也只是被生父母连累,自身并未半点过错,法外容情,先帝若知楚国夫人生下太子,定会记下此功,宽恕她所受牵连之罪,绝容不得尔等在此放肆!!”
  众朝臣皆是头次见宽和仁慈的太后娘娘,如此严词厉色,心中虽因此有几分忐忑,但若楚国夫人身死,他们未来获利更大,故而之中不少人,并不愿放弃,仍是打着律法和御令的名义,梗着脖子道谋逆乃是大罪,先帝重法,应并不会因楚国夫人诞下龙裔,而完全宽恕其生来背负的罪过。
  太后不待朝臣说完,即冷笑一声,走至皇帝身边,淡道:“拿剑来。”
  皇帝也是头次见母后如此威势,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等见母后泠泠望向他,才忙命御前侍卫拔出佩剑,不解且心忧地小心呈给母后,见母后将这泛着寒光的三尺青锋,直接掷到了一众朝臣面前,寒剑摔地的清冽声响中,朝臣们的呼声戛然而止,而母后嗓音淡淡,似寒锋凌厉。
  “谁想杀楚国夫人,就拿起这把剑来,先捅了哀家的心窝子,再踏着哀家的尸体,到殿内杀了你们要杀的人。”
  一众跪地朝臣面面相觑,自是谁也不敢去拿剑,太后望着阶下众人,冷声道:“哀家说比你们更了解先帝,你们不服,非说先帝不会宽恕楚国夫人,那就一剑杀了哀家,让哀家去九泉之下,亲口问问先帝,哀家可有说错,再同先帝讲讲,今日跪在建章宫前的,都有哪些逼杀人母、妄揣圣意的好臣子!!”
  太后娘娘话说得如此重,朝臣们更是不敢言语,只是垂着头,听太后娘娘冷声斥道:“一个个的穿着文禽武兽的朝服,却都跟乌眼鸡似的,食君俸而不为君分忧,心里头想的不是苍生百姓,而是天天算计着一个弱女子的死活,还敢打着先帝的幌子,先帝若是泉下有知,怕不是要被你们气活过来!哀家今天,就把话说在这里,想杀楚国夫人,就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大梁太子,也只有楚国夫人一位母亲,这一生,都不会有所谓的养母!”
  冷冽的言辞掷地有声,建章宫前原先焦灼的气焰,也似冷了下来,跪在最前的闻成,正讷讷不语,忽听太后娘娘点名“闻卿家”,忙应了看去,“微臣在!”
  太后望着闻成,微微笑道:“哀家记得寿宴那日,卿家可来迟了,献上的一份大礼,也差点要了哀家的性命,卿家是刑部侍郎,精通律法,你自己如此行径,轻蔑哀家,谋害哀家,该当何罪呢?”
  闻成牢记华阳大长公主命令,若圣上封龙裔为太子,能逼杀楚国夫人,便尽力而为,若无法,便见好就收,此时见太后娘娘如此责问,立磕首道:“微臣当日只是想为太后娘娘查明真相,并无轻蔑谋害娘娘之心”,又赶紧顺着台阶下去道,“微臣觉陛下与娘娘所言,极为有理,楚国夫人诞下太子,实乃大功一件,可与罪过相抵,微臣……微臣告退……”
  闻成“功成身退”,一众党羽亦随他喏喏退离,混在其中的一些朝臣,见形势至此,谋求太子养母无望,亦都无奈退下,乌压压的建章宫前,人影渐空,一众妃嫔走上前来,大梁皇后,在御阶前站定,朝上首天子屈膝拜道:“臣妾恭喜陛下。”


第178章 晗儿
  妃嫔们心中再怎么失落不甘,也只能随皇后娘娘,同向圣上与太后娘娘屈膝拜道:“臣妾等,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
  皇帝道:“亦需恭喜薛贵妃,喜得麟儿,晋为四妃之首。”
  太后知道皇儿说这话,是怕众妃嫔不服、特意给阿蘅立威的意思,她望向众妃嫔道:“阿蘅现下正歇着,你们的心意到了就是,都先散了吧。”
  一众妃嫔原抱着“看自家儿子”的心态、兴致勃勃而来,结果建章宫的殿门还没迈进,就听圣上与太后娘娘说了那样一番话,如有凛冬雪水兜头泼下,满心热情,登时被泼了个透心凉,哪儿还有去看“别人儿子”的心思,精神立恹,又听太后娘娘这样说,俱恭声遵命,垂首告退。
  陆惠妃暂不打算主动掺和这趟浑水,随众妃嫔离开建章宫前,回看了眼皇后娘娘,见她并不离开,而是走上前去,太后娘娘待皇后娘娘,自也与别人不同,见皇后娘娘近前,轻握住她的手,含笑说了几句话,携皇后娘娘一同入殿。
  御殿之内,紫檀木透雕云龙纹婴儿摇床上,大梁朝的太子殿下,吮着小手,睡得正香,皇后微躬着身子,站在摇床边上,轻抚了下孩子的脸颊,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掀起暖被一角,将他的小手掖入被中的同时,见婴儿贴身穿着的,正是那件碧叶红莲纹婴儿肚兜。
  ……这肚兜的碧叶红莲纹,有一瓣粉红莲花,还是她亲手绣的……
  皇后微垂眼帘,隐下心中所思,微笑着站直身道:“这孩子生的真是可爱。”
  太后笑道:“这才刚出生,还有点皱巴巴的,等过些时日长开些,那才叫粉嫩水灵,到时候脸蛋儿白里透红,小胳膊小腿啊,都嫩嘟嘟的,跟新挖的藕节似的。”
  皇后似随着太后的话,预想到了那等可爱模样,眉眼弯了起来,“陛下英俊,贵妃貌美,晗儿生来就已这般清秀,日后定会出落地更加俊美,只是不知,是会像陛下多些,还是像贵妃多些。”
  太后看皇后虽是笑着,但笑意却似云烟清淡,眉眼间的怅惘之色,隐得再好,亦因太满而不自觉流露出一两分,心中叹息。
  ……她知道,皇后有多想做一位母亲,也知道,皇后面对弘儿和阿蘅的孩子,心情会有多么复杂……
  暗暗叹息的太后,轻握住皇后的手,温声安慰道:“等晗儿会说话了,也是要唤你一声母后的。”
  皇后神色依然温婉,唇际蓄着淡淡的笑意,沉静须臾又道:“听说女子早产是极凶险的,贵妃昨夜,定然受了很多苦。”
  太后叹道:“是啊,幸好上苍庇佑,阿蘅平安无事,只是昨夜太劳累了,现下还睡着呢。”
  皇后淡笑着道:“既如此,儿媳就不打扰探望了,儿媳手上还有宫事需要回去处理,请母后容儿媳告退。”
  太后颔首,望着皇后静静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她看着皇后长大的时光,看着皇儿与皇后成亲时的情形,心底深深的叹息,又渐渐浮出了水面。
  皇帝有生以来,从未见母后如今日这般凛冽威势,到现在,都还有点缓不过神来,他默默看着心目中宽仁慈和的母后,见母后也朝他看了过来,只眸光并非他心目中的宽仁慈和,而似森寒刀子一般,清凌凌地剜了过来。
  皇帝不知母后何意,只知母后不悦,微低了头,老老实实准备听训,但母后并未训斥什么,只掠走过他的身边,重走回婴儿摇床前,一边轻摇着摇床,一边轻哼着悦耳的童谣,目望着摇床里熟睡的晗儿,眸光无限慈柔。
  对她那不知廉耻、不仁不义的祸祸儿子,太后是连骂都懒得骂了,如今一颗慈爱之心,全扑在她的宝贝孙子身上,她望着孙儿熟睡的小脸,心中溢满柔情,明知他沉浸在睡梦之中,仍忍不住一声声慈爱轻唤,“晗儿~晗儿~”
  “……晗儿……晗儿……”
  睡梦中的温蘅,亦在心内轻轻地唤着,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又很乱,梦里恍恍惚惚地,总似听到孩子在哭,可极力寻去,却又缥缥缈缈的,像是并无哭声,如此晕沉睡近黄昏时,睁眼醒来,帐幔间暮光霭霭,耳边真传来孩子的哭声,中还伴有圣上焦急无错的抚慰声:“别哭别哭……嘘嘘……听话听话……乖乖乖乖别吵着你母亲……”
  温蘅手撑在枕畔要坐起,守在榻畔的侍女们,听到帘内动静,立围上前来,或勾帐幔,或掖软枕,扶贵妃娘娘倚坐榻上,御前掌事女官云琼近前询问:“娘娘可要传水盥洗?御膳房也一直为娘娘备着产后膳食,娘娘现在可要用些?”
  温蘅听到“娘娘”二字,自是一怔,云琼含笑解惑道:“今日上午,陛下已册封您为贵妃娘娘,旨意已下,册封典礼等您身子大好后再举行。”
  温蘅看向一旁的春纤,春纤点头轻声道:“陛下还将小皇子,册封为太子殿下。”
  温蘅默默片刻,听外头晗儿的哭声,似是越来越响了,急道:“快将晗儿抱进来。”
  外间,皇帝抱着哭啼的晗儿,正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听侍女近前说贵妃娘娘醒了、想见太子殿下,立抱着嚎哭的孩子,一头冲入内殿,坐至温蘅身边。
  温蘅从皇帝手中抱过嚎哭的晗儿,见他哭得可怜极了,小脸红涨,眼泪花花的,心中疼怜,轻柔地擦擦他的眼泪,低头亲亲他的小脸,将他抱在温暖的怀抱里,轻摇着手臂,温声哄慰。
  皇帝看晗儿到了温蘅怀里,很快就停止了哭嚎,乖乖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温蘅瞧,心中又是称奇又是气笑。
  ……这小子窝他怀里时,哭闹起来,怎么哄都不行,明明乳母说已给晗儿喂过奶,不饿的,太医也说晗儿身体好得很,没什么不适,可这小子就是哭嚎不止,在他怀里乱蹬着小脚小手,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掉,不管他怎么哄,都不买账,扯开嗓门就是哭,搞得他又是着急儿子,又是担心温蘅被吵醒,都快急出一身汗了……
  皇帝回想他方才窘状,再看晗儿在温蘅怀中乖顺的模样,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指轻点了下晗儿的鼻尖,笑骂了一声:“臭小子!”
  晗儿原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温蘅瞧,被突然这么一点,像是被欺负了,眸光瞬了瞬,眉尖微蹙,小嘴微瘪,一抽一抽的,又像是要掉眼泪了,温蘅见状,忙边软语哄慰,边抬眸轻瞪了皇帝一眼,皇帝连忙“缴械投降”,笑道:“朕说错了,是香小子,香小子!”
  他轻握住晗儿的小手,亲亲道:“朕的香小子。”
  “香小子”被“臭爹爹”哄好了,微瘪的小嘴,又弯起来了,靠在温蘅怀里,安安静静的,皇帝望着眼前和睦场景,心想,方才晗儿那般哭闹不止,哄也哄不好,许是因为想见娘亲吧……
  这般一想,皇帝本就快化了的心,愈发柔软如云絮一般,他动情对温蘅道:“朕已经封咱们的晗儿,为本朝太子了,你是太子的母亲,是当朝贵妃娘娘。”
  温蘅依旧轻摇着怀中的孩子,眉目沉静,恍若未闻,皇帝默了默道:“朕知道,这位分,委屈你了,可皇后无错,朕曾许诺过一生厚待,皇后她又是……明郎的姐姐……”
  实龄一日的大梁太子,可听不懂这些话,更听不懂这些话中人,有何纠葛,之前哭闹许久的他,颇费精神,这会儿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渐有倦意涌上,小小的呵欠也打个不停,皇帝一时也没注意到儿子的状态,只看温蘅垂眼不语,心中忐忑,还欲再说时,听温蘅轻道:“不必说了。”
  她道:“晗儿要睡了。”
  皇帝低头看去,见晗儿果真呵欠连天、双眸也已阖上了,压低声音轻道:“让嬷嬷们抱去照顾吧,你一天没有吃东西,该进膳了。”
  温蘅自是舍不得晗儿离开,龙榻宽阔,她就将晗儿小心翼翼地抱放在身边,皇帝立从侍女手中接过婴儿的小锦被,动作轻柔地盖在晗儿身上,看温蘅轻握住晗儿的小手,忍不住一同套握住她和孩子的手,手心满满,心中爱意更满,好似这才是他的天下,笑望着温蘅轻道:“不去长乐宫,夫人仍同晗儿住在这里好不好?”
  还未等温蘅回答,皇帝即已哑然失笑,“不该唤‘夫人’了。”
  他深深柔望着身前的女子,轻声问道:“往后,朕唤夫人‘阿蘅’好不好?”
  “……阿蘅~阿蘅~”
  皇帝看温蘅不说话,自顾自地轻唤起来,每唤一声,面上笑意愈浓,声音也不自觉愈来愈响,惹得将要入睡的晗儿皱起眉头,又被温蘅抬眸轻瞪一眼时,方停了下来。
  但声音虽是停下来了,面上的笑意,可没有消退半分,皇帝含笑静看温蘅轻拍着哄晗儿入睡,默默许久,冷不丁又唤了一声“阿蘅”,在身前女子如他所料,含怒抬首瞪来的一瞬间,突然逼前,像小孩子偷吃糖般,啄了下她的唇。


第179章 温香
  自打温氏生下了皇兄的第一个孩子,母后高兴的不得了,成日里往建章宫跑,都有些冷落她这个亲生女儿了。
  对于这种“冷落”,容华公主虽有些吃味,但心里并不难过,只因自玉鸣殿之事后,母后看她极严,她每日里缩在母后眼皮子底下,乖乖的,什么也不敢做,哪里都不敢去,都快憋死了,这下新出世的小侄子,分散了母后的注意力,母后没空成日盯着她了,她也终于能寻个机会,偷偷地溜出宫,去做她想一直想做的事了。
  这日清晨,早有计划的容华公主,先是陪母后同往建章宫逗孩子,逗没一会儿,就嚷嚷昨夜没睡好、困的很,母后自是让她回飞鸾殿休息,容华公主估摸着母后能在建章宫内待一天,人出了建章宫,回了飞鸾殿,就飞快换上宫女行头,拿了出宫令牌,与心腹侍女一路垂着头走到东华门,一同借口宫务离宫。
  早已备下的马车,一路行至清平街沈宅,侍女打起车帘,容华公主钻出车厢,站望着匾额上的“沈宅”二字,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雄赳赳气昂昂之感,感觉自己就像那话本中的当家主母,来捉惑她夫君的狐狸精来了,吩咐侍女拍开了沈宅大门,斗志昂扬地下了马车,直往内宅去。
  沈宅书房之内,珠璎正对着一窗红枫秋景,提笔作画,听婵儿报说,门上来了几位衣饰相同的姑娘,瞧着有些来者不善,心中惊惑地放下画笔,透窗看去,见当中被拥簇着上前的那位年轻姑娘,看着有几分眼熟,边飞快思量着,边起身出门迎上前去,见那年轻姑娘睨眼看来的神气劲儿,更似在哪里见过,默想片刻,猛地醒觉过来,来的这位年轻女子,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容华公主。
  她虽是一介妓身,但今春随侯爷外出踏青时,曾在京郊见过这些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物,云泥之别,她这样的微贱出身,只因站在侯爷身边,才得太后娘娘等看了几眼,也只看了几眼便罢,太后娘娘等,便不留意她了,独这位容华公主,由始至终,眸光如刀,时不时悄悄地往她身上飞剜,颇有怨嫉之意。
  ……据说容华公主原先倾心武安侯,武安侯成亲后,即断了这心思,转而钟情从前的楚国夫人、如今薛贵妃的兄长温羡温大人,也在今春已与温大人定下了婚约,但,从踏青那日时不时飞来的眼刀,以及今日这盛气凌人的上门来看,传言中公主殿下对温大人的情意,怕是掺了有一江的水分……
  珠璎暂也无暇深想,急步近前,如仪屈膝跪拜,“奴家珠璎,拜见公主殿下。”
  容华公主在她身前站定,昂着脖颈睨问:“你还记得本公主?”
  珠璎是风月场中历过的,精于辞令,惯知见着何人当说何话,大抵能揣摩出这小公主的性情几分,遂顺她心意,声气恭谨道:“公主殿下容颜昳丽、气质非凡,令人一见难忘。”
  容华公主唇际微弯须臾,即想起自己此行目的,阴沉地板起了脸,冷哼一声道:“起来吧。”
  她掠过珠璎,直接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了番,拿起书案上的画作,原想好好轻视鄙薄一番,可见其上红枫如火,寥寥数笔,颇为传神,比自己的画技好多了,早就想好的鄙薄话语,堵在嗓子眼处,说不出来,轻哼一声,又拿起案上的诗笺,见一手簪花小楷柔美清丽,所作绝句,亦含蓄雅淡,也比自己要好,心中更是气堵。
  原想着以公主之尊、贵女才情,将这只会勾人的狐媚女子,贬个一文不值,给她狠狠来个下马威的容华公主,尚未“出师”,就不得不“偃旗息鼓”,闷闷哼声道:“倒是样样拔尖……专学了勾人的吧!”
  珠璎道:“奴家出身微贱,若不学好,便少衣少食,受人打骂,书画之所以能入公主殿下的眼,是因自小无人疼的缘故,若是自小有人疼爱,想是会略略松懈几分。”
  容华公主想到自己幼时学习琴棋书画,嚷嚷两声累了倦了,疼爱她的母后,便会容她休息,有时见她看书看晚了,还会催她早些安置,唇际不自觉又悄悄弯起,再看手中的书画,她也就比她,稍稍差几分嘛,先前打焉的自信自尊,遂又重新笔直站起,睨瞧着珠璎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明郎表哥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等时间一久,就会腻了,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珠璎恭声道:“公主殿下说的是。”
  容华公主看她这般顺服,一下子倒不知要说什么好了,默了默又冷声道:“别妄想着上位,你这样的身份,连妾都做不得的,一辈子都进不了武安侯府的大门。”
  珠璎垂首道:“奴家从不敢心存此等妄想。”
  容华公主看她如此低眉顺眼,如此折服于自己的公主之尊,冷声哼道:“知道就好,认清楚自己的出身地位,麻雀就是麻雀,永远飞不了枝头当凤凰!”
  她这话说下,忽地想起玉鸣殿里那一耳光,感觉自己好像把母后骂进去了,脸颊登时有点火辣辣的,默默片刻,又昂着脖颈,扯起别的话头。
  容华公主来清平街这宅子,自是更想见明郎表哥,可明郎表哥近来不再放纵自己,白日里人在军中,她遂想着先来敲打敲打这个珠璎,但,与她预想中的唇枪舌剑不同,无论她如何冷嘲奚落,这珠璎都顺服得很,十分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她一通“乱拳”不管怎么打,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以至本来这珠璎如此乖顺,她心中应当快意才是,可事实上,总觉得不得劲儿,无趣得很。
  无趣的容华公主,坐没一会就想走了,临走前,她留下了特给明郎表哥备下的礼物,并横眉冷目,厉声警告珠璎道:“你若敢私藏私动,本公主就揭了你的皮!”
  珠璎低眉恭声道:“奴家不敢。”
  ……唉……无趣无趣……
  容华公主人不得劲儿地出了清平街沈宅,望着朗朗晴日,还是觉得不得劲儿得很,既难得出宫一趟,又值秋高气爽,容华公主遂也不急着回宫,与几名贴身侍女,逛街游玩起来,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心情正渐渐好起来时,忽听有人唤她“嘉仪”,登时惊得一缩,忐忑着一颗心,四处看去,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街边,窗帘半卷,马车上衣饰华美的中年妇人,正盈盈笑看着她。
  “……姑姑……”
  容华公主怔怔地走上前去,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姑姑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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