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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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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月白底绣藤萝纹新棉被褥。
  皇帝微一怔道:“夫人可是不喜那床海棠被褥,更中意这道?那就换上这道好了”,他说着要帮温蘅把这被褥抱捧到御榻处换上,可双手伸了出去,温蘅却抱着被褥绕走过他,捧走至殿内空处,在黑澄金砖殿地上铺展开。
  皇帝呆呆收回空举在半空的双手,愣愣地望着温蘅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没有声音回应,半跪着慢将月白被褥铺陈在殿地上的女子,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绕走过他的身边,又从柜中捧了一床薄被、挟了一只软枕出来,将薄被扬展在褥上,压着软枕,掀被便睡。
  皇帝一激灵反应过来,只觉头皮发麻,急上前道:“夫人,这不行!你不能睡在地上!地上凉,会伤身子的!!”
  可睡在地铺上的女子,依然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皇帝急得又绕转到另一边,正面对着她,苦苦相劝,可地铺上的女子,就是阖目不动,好像一个字都听不见。
  皇帝立时深悔借着母后的话,耍了这份小心思,真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蹲在地铺边上,几是恳求道:“夫人去榻上睡,朕睡地上,让朕睡地上好不好?”
  依然无人回他,殿内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皇帝忧急而又无奈地守在地铺旁,蹲看了她许久,终于站起身来,将殿内灯火熄留剩一两盏,上榻躺下。
  躺在榻上的皇帝,自然没有丝毫睡意,他耳听着铜漏滴滴,睁眼望着虚空,一动不动,长时间半点声响也不发出,作势像是已沉入梦乡,等估摸着时间,猜她大抵应已睡着了,便轻手轻脚下榻,走至地铺旁,将她连人带被,一同小心翼翼地抱起,向御榻处走去。
  明明是已有快五个月身孕的人了,可还是轻得叫他心惊,皇帝恍惚间,都觉得他自己是在抱着一片轻柔的飞羽,风一吹,这柔羽就会飞离他的怀中,自由自在地追寻风的方向,徜徉天际,再也不见。
  想至此处的皇帝,下意识地将双臂箍紧,却听她轻喃一声,看她似是眉尖微蹙,怕她突然惊醒,忙又放松下来,阗静无声的夜里,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跃跳得厉害,像捧抱着易碎的绝世奇珍,万般小心地将她抱放在御榻上,看她安然舒适地睡在温暖的榻帐中,心里头,也浮起融融暖意。
  榻旁高架上的羽纱宫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团晕,映照得柔滑如水的帐幔似浮光掠影,皇帝也轻手轻脚地上了榻,睡在她的身边,借着迷离的黯茫光晕,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努力按捺着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躁意,管住自己的手脚,不叫它们,将她冒犯惊醒。
  上一次这样在夜帐中凝看着她,已是去年夏天的事了,他初知情爱之事之醉人甜美,食髓知味,一沾她的身子,便有些发疯地情难自已,常常他还未彻底尽兴,她就已累倦睡去,他就只能轻些抑或忍着,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边忍等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一边凝望着她疲累的睡颜,轻轻地吻她的眸。
  那时的他,得偿所愿地终日里满足兴奋,似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却不知那短短的十几个夏日,将未来的一生,都给透支进去了,如今,是想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地不敢了……
  皇帝心里一直想着,该下去了,该下去了,不然她突然睡醒时,睁眼望见他,可如何是好……
  可他心里想得清楚,身体却执着地贪恋着这一点温暖,拖着躺在她的身旁,眼望着她,在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再躺一小会儿就好,再躺一小会儿就好……
  流水滴响,烛花轻爆,这样的一小会儿,叠加了一次又一次,多得皇帝都已迷恍,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现下是何时辰,只见她似是眼睫微动,将要醒来。
  现在窜离御榻还来得及,皇帝心里清楚,可却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望着她乌睫微颤如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在最初的懵茫褪去后,眸光聚焦地看向了他。
  皇帝仍是僵着不动,在这样安静地几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深夜里,忐忑地对望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稍稍挪动身子便可靠近,可这中间短短的距离,却似一道天堑,跨越不得,身子亦沉重如山,半点也挪近不了。
  ……但怎可一世如此,半分也靠近不得,世事推动下,她已离他这样近,只有咫尺之距,若能每日靠近一点点,每日都靠近一点点,是不是能再有一日,拥她入怀……
  ……她并没有狂怒地将他一脚踹到地上,只是在这幽夜里,无声地静望着他,也许她是还没完全睡醒,辨不清现实与梦境,也许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变了……
  皇帝凝望着她幽漆的双眸,紧张地几乎屏住了呼吸,慢慢地伸出手去,欲轻握住她搭在被外的柔荑,然才刚触碰到她指尖,她便似被火烫到,收了回去,皇帝的手空落落地垂在那里,心也像是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声低地几乎连自己听不见,“朕……朕下去睡了……”
  他翻身下榻,躺到了那张地铺上,心里头絮絮飞飞地一阵乱想,却又不知到底想了什么,眼前只是浮现着不久前她静望着他的眼神,如幽寂的湖水,深不见底,辨不清眸光内里,究竟是平静无波,还是暗流汹涌。
  ……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许多事,她恨着他,也有许多事,她感激他,这恩怨的天平,能否在她心里两端持平,持平相抵的那一日,是否就能重新开始……
  ……明日,就将起驾前往京郊紫宸宫避暑了,绕绕转转,又将回到承明殿,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曾是武安侯之妻,又为备受宠爱的永安公主,后又成了天子身边没有名分的罪人之女,从温蘅,到辜蘅,再到薛蘅,兜兜转转,无常命运无情地捉弄着她,他也是那背后间接推她至此的黑手之一,从一开始就是……
  ……如果他不将“紫夜”赐给明郎,不将明郎外放青州,明郎就不会与她相识相爱,让她离了那安宁秀致的青山绿水,将她娶回京中,让她脱离了从前平静安定的生活,自此有了一个严烈狠毒的婆母,和一位居心叵测的君上,从此日日被风剑刀霜相逼,在命运的漩涡里越陷越深,处境一次比一次艰辛,到如今,迎负着天下人异样的目光,连生死,都已悬于一线,而是能够至死不知身世、平平安安地,与她的父兄,在青州琴川,清静自在、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也就不会有这样惊心动魄、艰难痛苦的一年……
  ……只是没有如果,自去夏至今春,这一年的时光,搅乱了她过去的所有,将她的心气神,将她的爱恨都耗尽了,让那个看到落雪白了雀羽,都能笑得明眸粲然、清滟流光的女子,如雪的眉眼间,再也无法漾起一丝笑意……
  ……有法子的,总会有法子的,又一季夏至,又一次,将要与她同住承明殿中,这一次,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这一次,他要把握住这沉甸甸的机会,重新开始,人世长远,来日方长,终有一日,她会对他露出真心的笑颜,来日方长……
  ……只是,明郎的来日呢……他能放下她,放下爱恨,从这漩涡中抽身离开,重做回那个武安侯沈湛吗……
  ……将心比心,若他是明郎,他在这样的命运与爱恨前,会怎么做……
  夜寂无声,皇帝睁眼静思良久,慢慢阖上了双眼。
  又一年天子移驾紫宸宫,今年夏天比之往年不同的是,处在天下风口浪尖的女子——楚国夫人,不再如去夏作为皇后娘娘的弟妹、武安侯之妻同往,而是作为天子的女人。
  自永安公主的真正身世被揭开,圣上在建章宫前说了那一番惊世之言,令怀有龙裔的楚国夫人随居建章宫后,整个大梁后宫,就似沸水炸开了锅。
  凤体本就不大康健的太后娘娘,被圣上气得不出慈宁宫,皇后娘娘也染了风寒,闭居长春宫,不出殿门半步,一众妃嫔无人拘束,成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私议着这件不可思议的“丑事”,有说楚国夫人原好好地做着武安侯的妻子,偏偏叫圣上瞧上了,天命难违,不得不屈身圣上,失了美满姻缘,到如今又成了罪人,也是可怜,也有说,早在圣上有意时,楚国夫人就该谨守妇道,自尽以卫贞洁,苟活至今,闹到这般人尽皆知的污脏地步,也是活该……
  说来说去,一众妃嫔大都认为,楚国夫人没甚要紧,等她生下腹中龙裔后,定是性命难保,纵是圣上极力保下她的性命,有这罪人身份在身,她也难有名分,再受宠也掀不出浪花,要紧的,是她腹中的孩子,万一是个男孩儿,这生下来,可就是圣上的第一个皇子了,皇子可不能有一个没有名分的罪人之母,到时候这没正经母亲的孩子,会认谁为养母?
  ……皇后娘娘?
  虽从礼法上说,该是这样,但从目前情理上讲,不大可能。
  一众世家妃嫔虽不受宠,却也并非半点不通前朝之事,大都心知,圣上与华阳大长公主斗到如今,怎会允许皇后娘娘膝下有子,楚国夫人腹中的孩子,若真是个皇子,圣上应不会令之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那这个代为人母的教养人,该是谁呢?
  因圣上淡宠而一个个凉了数年的心,想着想着都有点热了起来,妃嫔们候站在即将出宫的车马旁,望见圣上亲扶着大着肚子的楚国夫人登御辇时,这热里,又不免掺着点羡嫉,纵是冯贵妃没有自掘坟墓时,也未得圣上如此爱重,好在她是罪人之身……
  妃嫔们各自暗暗想着心思,陆惠妃眸光掠过神情平静的皇后娘娘,看向御辇方向片刻,又低下头去,轻逗了逗怀中的袖犬,令它一同看向那登上御辇的女子,悄抓着它软软的小爪子,柔声低笑着问道:“还记不记得,嗯?”


第157章 雨吻二合一
  时隔一载,再回承明殿,皇帝踱进这方可谓诸事之始的旧地,心中颇为唏嘘感慨的同时,亦忍不住浮起一丝丝荡漾,他在那儿感慨荡漾了没一会儿,忽地发现僵站在一旁的温蘅,脸色不大好看。(格 格 党 小 说)
  皇帝顺着她微沉的眸光看去,见她复杂眼神盯看着的,是寝殿内那张御榻,看了那么一瞬,便寂寂地垂了下去,默默走到一边,无声坐下。
  皇帝大抵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那对他来说销魂蚀骨、念念不忘、百般回味的十几夜,在她心里,怕是难以消除的漆黑梦魇,是一切痛苦屈辱的开始,稍微想一想,就揪心得紧,重回旧地,这梦魇立又攫住了她的心,把她往无尽的深渊里拖,她人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但心却已沉到了渊底,窒息得难受……
  ……她身上背负的,已经太多了,不可再为此,终日陷在这样低郁的心境里,不破不立,把过去的都打碎清除,才能在这里,试着重新开始……
  想至此处,皇帝立即扬声吩咐内监,“将这御榻撤了,另换一张新的来”,说着目光掠看过屏风后的一张紫檀醉翁椅,忆起某个夏日午后的疯狂,清咳一声,再吩咐道,“将这醉翁椅也抬下去”,又四看了看,索性吩咐赵东林,“将这承明殿的所有摆设,通通换过,朕要一个全新的承明殿,再没之前半点影子。”
  赵东林喏声应下,领着一帮侍女内监,忙得脚不沾地,偌大的承明殿,一时人影进出不停,忙着搬挪陈设的宫侍,一会儿鱼贯而出,一会儿鱼贯而入,站满了殿内大大小小的角落。
  一直很想寻个机会与温蘅同行散步的皇帝,正好有了合适理由,近前劝她起身,“夫人,这里的榻椅,都要撤换下去,还是先离开承明殿,出去走一走吧。”
  “别走,雷雷!!”
  提溜着粉裙边边的小女孩,“哒哒”地踩着系着小金铃的绣花鞋,走追着一只养得油光水亮的大黑猫,而在前迈着猫步的黑猫,却无心回头看看焦急的小主人,只是一步步地,悄悄走近前方那只追扑着蝴蝶的雪白袖犬,微躬着身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一爪扑上了他白绒绒的大尾巴。
  袖犬靓尾被扑,自是下意识就要回头叼咬,可口刚张开,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轻斥,立耷拉了耳朵,恹恹地趴坐在地上,默默转动着怨念的小眼神,一动不动地,任一人一猫盘弄着它的尾巴玩。
  闲庭信步的年轻男子,负手慢步走近,望着那一人一猫一狗的“和谐”场面,淡声道:“这狗你训得倒好。”
  陆惠妃望着爱犬老老实实的样子,懒懒地摇着手中的雪青团扇道:“这种小狗,训来也没多大意思,还是以前家里养着的猎犬,训着有趣,记得那时候哥哥与父亲往京郊山里狩猎习射时,我也常穿了男儿骑装,打马跟去,喝令猎犬扑追野兔射着玩,常一射一个准的,只是自入了宫,成天摇扇子嗑瓜子,再没摸过弓箭,现在别说射准了,怕是连弓都拿不稳……”
  陆峥顿住脚步,静望着不远处女儿无忧无虑的甜美笑容,低道:“这几年,我一直后悔,当时没能拦住你入宫……”
  “是我自己愿意进宫侍君的,哥哥纵是当时赶得回来拦我,也是拦不住的”,陆惠妃凭栏而坐,手接过庭树为风吹落的一片紫色花瓣,轻捻着道,“父亲只你我一双子女,家里的事,我也该尽力分担,再说当时那边有意,我若强行不从,或会连累父兄,令之生疑,倒不如顺势入宫,以表忠心,明里为之暗子,暗里审时度势,真正为家里做些事情。”
  “……可你的性子,哪里是豢养在金笼里的金丝雀,这一入宫,这一生,就拘在里面了”,陆峥轻道,“我原本希望你嫁得良人,平安自在地过一辈子,并不希望你卷到家里的事情来……”
  “一家人,怎可独善其身,再说哥哥与父亲希望我远离政事、嫁给中意的男儿、成亲生子、清静安逸地度过一生,那边可没这么大善心,不定会出于什么利益考量,要做主将我嫁给什么人,弄不好,还要设法封个郡主什么的,让我和什么边国部落的老头子联姻去,与其那般任人宰割,倒不如顺势入宫!”
  陆惠妃指绕着团扇扇柄处系着的杏色缨穗,一条条地掰着道:“陛下年轻俊朗,又不是刻薄作贱人的性子,平日里见着也不生厌的,看着还算养眼;太后娘娘的性情,是再宽和不过了,做她的儿媳,舒心得很;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心里头再不喜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明面上待诸妃嫔,也是事事公正的;冯贵妃也知道陛下是什么性子,最受宠最风光时,也不敢恃宠而骄,我也没在她手下吃过什么亏;至于其他妃嫔,家里没有我父兄这等军功,位分通通在我之下,哪有给我脸色瞧的机会!
  这后宫里的日子,虽然是无趣得紧,但也是真真过得舒坦,无事时看看后宫女子百态,就跟看戏似的,平日仍像在家里做姑娘,陛下虽不宠我,但为着哥哥与父亲的军功,对我一直厚待,平日里常有赏赐不说,那一次我说想养狗玩儿,陛下不也就让人给我弄了一只进来了……”
  说至此处,陆惠妃“嗤”地一笑,“只这狗不长眼得很,去年春天,差点把陛下的心尖子给扑了,不过也怪不得它,当时人都看不出来,陛下还对楚国夫人存着那心思,一只狗怎么知道呢,也怨不得它‘狗眼看人低’了!”
  因觉此事有趣而发笑的陆惠妃,原是轻笑不止,但笑了没一会儿,瞥见哥哥面上淡淡的,也就稍敛了笑意,闲闲地摇着扇子道:“当时陛下藏得够深,可现在,是闹得人尽皆知了,谁能想到,武安侯大费周章娶回京的,竟会是定国公府遗孤呢?!
  这可真是冤孽了,若不娶回京,这遗孤还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一娶回来,荣华富贵没享多少,命都快没了,这武安侯府对定国公府,也真是够绝的,上一代几乎灭了人家满门,这好不容易跑脱了一个吧,竟叫下一代给娶回来了,好好的安生日子立马没了,又是凶悍婆母,又是君王有意的,搅和半天,身世也暴露出来了,要受天下人指指点点不说,这雪亮刀子还时时悬在头顶,等着要她的命,这武安侯父子两代,隔着阴阳,还能联手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真真令人叫绝!”
  陆惠妃笑语半晌,身边哥哥却一直一字不语,她笑看了他一眼,继续悠悠道:“楚国夫人腹中的龙裔,现就是她的保命符,孩子若不小心没了,她的命,也就难保了,要她命的人,现将这差使派到我头上来了,可我笨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既有交代又不惹嫌疑、不留痕迹,哥哥你打小就比我聪明,不如帮妹妹我想个主意?”
  陆峥淡道:“你若心中没有主意,特地向太后娘娘求讨恩典,专程回家,说要带稚芙去紫宸宫住上一段时日做什么?”
  陆惠妃掩扇轻笑,一双明眸含笑露在扇外,悠悠地望着陆峥道:“咱们这位怀有龙裔的楚国夫人,现下可是陛下的心尖之人,陛下宝贝她宝贝得紧,平日里都把她藏在御殿里,就是皇后娘娘想见,也得事先派人相邀,偶尔夫人出来走走散心,不是陛下亲自在旁相陪,就是一堆御前宫侍前呼后拥,个个提着十分的精神护卫,一只飞虫也近不了她身的,陛下护她护得这么紧,我又与她没甚交情,若无稚芙相助,如何与她亲近?”
  她看哥哥不说话,又道:“怎么,我想将稚芙带入紫宸宫一事,哥哥不愿?”妙目一转的陆惠妃,唇际浮起谑笑,“哥哥是因为……担心楚国夫人会出意外吗?”
  陆峥眸光平静地看向妹妹,“我看你是在宫里看戏看多了,看到你哥哥头上了。”
  陆惠妃低笑一声,难得地语带撒娇之意,“也怨不得我嘛,先前哥哥那般行事,为了楚国夫人,肩臂伤得连剑都拿不了了,我一个心知内情的,都忍不住要怀疑,哥哥是不是假戏真做,真的有点喜欢上楚国夫人了?”
  她看哥哥一脸平淡,似都懒得驳斥她这番话,笑着道:“好好好,先前既是我想多了,那哥哥就由着我带稚芙入宫吧?”
  陆峥只道:“做事要有分寸。”
  “知道”,陆惠妃笑着起身,朝不远处的稚芙招手道,“芙儿,到姑姑这里来~”
  稚芙听见姑姑召唤,立放下了盘弄多时的大尾巴,“哒哒”地跑了过来,仰面直唤“姑姑”。
  陆惠妃含笑轻抚稚芙的脸庞,“芙儿,姑姑带你去避暑行宫住一段时间好不好?那里一点都不热,住起来舒适惬意得很,而且你去那里住,就能天天见到你想见的公主殿下了。”
  “真的吗?”稚芙立亮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能见到公主殿下吗?”
  陆惠妃笑道:“真的,姑姑怎么会骗你呢?!”
  “太好了!太好了!!”稚芙高兴地牵着姑姑的手摇了几下,又告起爹爹的状来,“这些天,我央求爹爹带我去公主府玩,央求了好多好多次,可爹爹没有一次答应我,总是说他没时间,不肯带我去见公主殿下,可明明他一点都不忙的,有时间看书,有时间练剑,就是没有时间带我去公主府见公主殿下!!”
  稚芙气鼓鼓地告了一条状,又想起另一条来,紧着告诉姑姑道:“对了,还有酒!明明大夫说爹爹受伤的三个月内,不宜饮酒的,可爹爹却还偷偷地喝,昨天夜里就是,我半夜睡不着,悄悄地起来找雷雷玩,就看见爹爹一个人坐在树下喝酒,爹爹今早还不承认,非说是我夜里做梦了睡迷糊了,哼,才不是!”
  稚芙手指着园中老槐下的石桌道:“爹爹就是在那里喝的,一杯接着一杯,酒气重得,我离得远远的,都闻见了,姑姑你让爹爹听大夫的话,不要再偷偷喝酒了!”
  陆惠妃笑道:“芙儿跟姑姑入宫住几天,让爹爹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地待几天,他知道乱喝酒的话,宝贝女儿就会离开他,就会好好反省,知道自己错了,不再偷喝了。”
  稚芙原想着爹爹一个人在家里好孤单的,听姑姑这样一讲,点了点头,“我跟姑姑进宫去”,又问,“这一次,也能带雷雷一起去吗?”
  陆惠妃笑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可以。”
  稚芙歪着头想了想道:“可是陛下好像不喜欢雷雷……”
  “没关系”,陆惠妃微躬身体,附在稚芙耳边,如在说悄悄话,语含笑意道,“不喜欢才好呢。”
  稚芙似懂非懂,又听姑姑嘱咐道:“等到了紫宸宫,见到了公主殿下,不可再唤她为‘殿下’,要叫她‘夫人’,知道吗?”
  “……夫人……”稚芙懵茫问道,“公主殿下是谁的夫人?湘君的夫人吗?公主殿下变成了湘夫人吗?”
  “不是湘君的夫人,是帝君的夫人”,陆惠妃笑捏了捏稚芙的小手, “记住了,叫‘夫人’,切莫叫错,不然公主殿下要不高兴的,陛下也要不高兴的,太后娘娘听了,也会伤心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听姑姑说得如此严重,稚芙立认真地重重点头,陆惠妃牵着侄女的小手,笑对陆峥道:“稚芙的日常衣物等,我早在刚入府时,就派人去收拾了,现下也该收好了,这就带她走了。”
  陆峥笑看妹妹,“你人一入门,就想好要将稚芙带走了,还来问我的主意做甚?”
  陆惠妃亦笑,“假装客气客气。”
  她令随行的侍女抱起猫狗,自牵着稚芙的小手,一路走到定远将军府门前,回身对哥哥道:“不必送了,稚芙同我在一起,不会出半点岔子的,放心。”
  陆峥道:“上车吧,我看着你们走。”
  陆惠妃抱着侄女登上马车,在车厢内坐定,将走时又掀起车窗竹帘,看向哥哥道:“上次看你坐在那老槐下喝酒,是嫂子刚走的那段时间……”
  陆峥淡道:“稚芙说的梦话,你也信?”
  车内原安分坐着、左拥黑猫、右搂白狗的稚芙,一听这话,立炸毛了,挤着把头往外伸,口中直嚷:“我没有说梦话!”
  她挥舞着小手以示抗议,然还没挥嚷两下,马夫就已扬鞭,爹爹离她越来越远,而姑姑,把她抱回了怀中。
  “姑姑,姑姑,你相信我!”稚芙紧揪着姑姑的衣袖,仰面望着她急道,“我没有说梦话!”
  “相信,相信”,陆惠妃安抚地轻吻了吻小侄女的软发,又轻轻道,“只是姑姑相信了你,你爹爹,又该怎么办呢……”
  前行的鸾驾车马,轧着青石板路,以粼粼轮响之声,将这句无人回答的轻叹低语,盖了过去,就似不曾有人这般问过,初夏的天气,一时还是晴空万里,一时又乌云翻搅,粼粼滚动的车轮声响,渐渐混杂起隐隐的雷声,闷雷黑云,从京城蔓至京郊,天际暗色越来越重,眼看着风雨将来。
  皇帝原想借承明殿一时没法坐人的缘故,陪着温蘅出来,好好地走走散心,这一路上,也试着好好聊聊,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看看能否将彼此的距离,稍稍拉近一些,就如昨夜躺在建章宫地上时所想,若每日都能靠近一点点,日积月累下来,终有一日,他的手,能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但想象美好,现实却是有点惨淡,他虽劝服了温蘅离开承明殿、出来走走,但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尬言”,温蘅一个字也不说的,始终都是目不斜视地默默往前走,没甚反应。
  如此“尬”走了许久,晴和的天色,说变就变了,眼看着乌云翻搅、风势愈烈,就要有一场大雨,皇帝怕温蘅回去的路上风侵受寒,引她至附近临池而建的疏雨榭坐了,又从侍女手中接过一道披风,轻披在她的肩头后,亦随她倚栏靠坐。
  坐没多久,随着几声沉闷雷响,天空似撕敞开一道口子,大雨滂沱而下,浇打得满园夏花纷纷离枝下落,湿透的碧茵地上,很快落满深红浅红,雨水汇流如溪,一道道蜿蜒淌开,天色也渐渐黑得像快入夜,随着越来越急的雨势,暗色越来越重,眼前一片苍茫雨幕,如夜般遮蔽住人的视线,莫说远处园林,就连近前的纷零落花都已看不清楚,可温蘅仍是一直静静地望着榭外,一动不动。
  她身边的皇帝,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沉静的容颜,清滟如雪,看看她皎白的纤手,就轻搭在雨榭雕栏上,离他的手,只有几寸而已。
  ……只有几寸而已……
  榭外的闷雷混着雨声,轰沉地隆隆作响,榭内皇帝的指尖动了又动,动了又动,却始终僵在原处,没敢近前时,忽有一道白亮的闪电,陡然划破漆黑的天色,紧接着一声炸雷滚过,声音响得吓人,身前的女子,亦随之肩头微颤,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皇帝也被惊到,倒不是为那闪电惊雷,而是怕她与腹中的孩子受惊,他惊急之下,拋忘了一切,下意识从后将温蘅紧紧搂住,令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连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朕在这儿呢……”
  皇帝如是紧搂着温蘅、说了好几遭,忽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双臂僵住的同时,又猛地发现,她一动不动,并没有将他用力推开,再重重甩他一记耳光……
  方才还在心里大骂“贼老天、乱打雷”的皇帝,心里立感激起老天爷送来的那道炸雷来,打铁需趁热,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一手紧紧搂她在怀,一手慢慢地朝她搭在雕栏上的那只纤手伸去,忐忑而坚执地越过那道无形的天堑,轻握住她的柔荑。
  她仍是没有挣开,由着他这般轻轻握住,皇帝心中几是感动了,他简直怀疑此情此景是不是一场梦境,现下他人其实是躺在承明殿的御榻上,在满天满地的风雨声中,做着一场难及的美梦……既是梦,那不妨再美一些,“砰砰”作响的剧烈心跳声中,皇帝忍着内心的渴望与激动,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轻握至唇边,于她掌心,珍而重之地落下温柔一吻。
  她依然没有挣离,原以为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企及的遥远念想,如今竟这般轻易唾手可得,心潮澎湃的皇帝,内心狂喜地几要将他人掀翻了,他情难自已地抱她更紧,靠近去吻她的脸颊,却见她的眸光直直望着榭外某处,不解地随之看去,见重重雨幕之外,隐隐有道擎伞的身影,那身影是……是明郎!!


第158章 求爱
  数声滚滚闷雷轰响之后,又一道白亮的闪电,划破暗茫雨幕,这回皇帝真正看清,那站在远处假山前的擎伞身影,真是明郎!!
  ……明郎他在看着这里……他已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紧搂着怀中女子的双臂,僵硬起来,皇帝隔着重重雨幕,望不清明郎面上的神情,只是满天白雨冲刷,猛风呼啸,惊雷炸响,翻搅得天地肆虐狂暴。
  皇帝不知自己这般耳听着令人心惊肉跳的雷炸风啸,隔雨僵望了多久,只知直至明郎转身走远,隐入白茫茫的雨幕中,再也不见,他的双臂,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分毫。
  ……再不是从前百般隐藏、生怕明郎发现端倪的时候了,再不是在上元夜建章宫时,见明郎闯入,便慌忙放开她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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