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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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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明华街新宅的时候,我对你说,若是男孩,就让他住在梧竹遍植的静中观,那里清静,是个读书习武的好地方,若是女孩,就让她住在花林之畔的青雀轩,那儿离我们的海棠春坞很近,走几步,就能和我们的掌上明珠相见……
  我还说,若是儿子,像我幼时,七八岁前,大抵会有些顽皮,但我会好好教导他的,教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是女儿,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子,像你一样,美丽善良、温柔大方,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言犹在耳,明郎所描绘的美好图景,再一次在眼前浮现,温蘅手抚着腹部,心中酸涩。
  沈湛见温蘅迟迟不语,急切地紧握住她的手,声已哽咽,“阿蘅,我们一直盼着的孩子,他她来了啊,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她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该比别的孩子少什么,他她应该好好地被父母疼爱着,无忧无虑地长大……”
  温蘅望着明郎眸中的泪意,喉头微哽,别过脸去。
  明郎第一次带她到明华街新宅,畅想儿女绕膝的未来时,她就已动了和离的心,尽管对那美好的未来,心生向往,她还是因为承明殿之事,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决意与明郎和离。
  但提出和离的翌日,明郎即摔马昏迷,性命堪忧,她认为是她突然坚定地要求和离,刺激伤害了明郎,令他纵马时失神摔下,是她,害了明郎……
  愧悔如狂潮吞没了她,在明郎醒后,含泪恳求她不要离开时,她放弃了和离,一时心软,拖到如今,令局面更加不堪,不可再心软,不可再心存幻想,粉饰的太平,就如琉璃,看着明亮无暇,可稍有重物击打,便会碎落一地,割伤得彼此,鲜血淋漓……
  温蘅心意已定,忍下哽意,望向明郎追寻来的目光,淡声道:“孩子不该有一个厌憎他她的祖母,不该身在一个充满了暗害、欺瞒与背叛的家庭里,孩子有我,有舅舅,有外公,有外祖母,就足够了,没有父亲,也没什么要紧。”
  一句“也没什么要紧”,如重石砸压在了沈湛心上,曾经,阿蘅说他会是个好父亲,如今,她已不需要孩子的父亲,他与她,成亲不过才十几个月,却已走到这种地步,始作俑者,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推波助澜之人,是他生死相托的兄友,他这个无能无知的丈夫,更是脱不了干系,是他以爱的名义,一手将她拖到了这个火坑里,在她被炙烤得遍体鳞伤之后,才后知后觉。
  他们三个人,将青州琴川笑靥如花的温小姐,联手变成了身前眉眼冷凝、隐忍泪意的伤心人。
  他感激圣上三番两次暗救阿蘅,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阿蘅偿还这份恩情,为他的皇位江山,赴汤蹈火,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这恩情,以那样残酷的方式,从阿蘅身上讨回,恩是恩,怨是怨,这笔账,他会讨算清楚,母亲生他养他,他不可做出有违孝道之举,唯有将母亲的爪牙一一剥离,令母亲安于侯府内宅,手下彻底无权无人,再不能给阿蘅带来任何伤害……
  他愿付出任何代价,去做成这些事,可若阿蘅不在他身边,这人世间,该是多么严冷……
  沈湛眸光更急,绞视着身前的女子道:“过去的事,我会努力忘记,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陛下那笔帐,我会去讨回,所有忧患都可以排除的,所有孔洞都可以填补的,阿蘅,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做给你看,好不好?”
  他见阿蘅仍是不语,急得语无伦次,“要不……要不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好不好……就……孕期……孕期好不好?……若孩子生下后,你还是看不到将来,还是想要和离,那时我们再分开好不好?你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他急攥紧她的手,如抓住最后的希望,紧盯着她的双眸,轻声问道:“好吗?”
  温蘅不能再看明郎的双眼,她垂下眼帘,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想再等了。”
  她道:“我累了。”
  两手空空,阿蘅决绝地起身离开,走至书案前,铺纸提笔,沈湛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去,望着她以毫无凝滞的行楷,一气写就“和离书”三字,心如刀绞。
  他们的婚书,是他们二人亲手写就,她写一句,他接一句,最后一共书就三十六字: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永结鸾俦……新婚燕尔之时,夜深不眠,缱绻情浓之后,他与阿蘅沐浴更衣,倚窗望月,薄斟两盅小酒,勾挽着阿蘅的手臂,如饮洞房交杯,在明月见证下,眼望着她,轻轻道:“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沈湛紧攥着双拳,望着她写下最后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若没有她,余生何来欢喜……
  沈湛哑声低问:“和离以后,你会欢喜吗?”
  温蘅毫不迟疑地点头,沈湛目望着身前眉眼冷凝、隐忍泪意的妻子,过往种种,如画页在眼前闪现,郁郁寡欢的楚国夫人,温柔窈窕的新婚少妇,娇羞动人的嫁衣新娘……最终定格在琴川城外桃花林,她抱着满怀桃花,回眸一笑,喜乐无忧。
  ……是他沈湛,将她执意娶回京城,让她沉沦深渊,成了伤心之人……
  垂在身畔的双拳,艰难地慢慢张开,沈湛低道:“分开以后,你要高兴一些,不要再流眼泪了,也不要再多想,你没有负我,没有对不住我,一点点都没有,往后,不要在心里再想。”
  温蘅沉默须臾,亦道:“人生在世,总会有牵绊,为人子,为人臣,理应忠孝,我不怪你,一点都不,你也不要再挂怀。”
  “……好。”
  纵是艰难缓慢,五指终是舒展开来,沈湛抬手执笔,在和离书上写下“沈湛”二字,与“温蘅”并行,一如婚书。


第121章 二合一
  二月十四,圣上下旨,昭告天下,武安侯沈湛之妻、刑部郎中温羡之妹——楚国夫人温蘅,原为太后娘娘宫外之女,今封为永安公主,食汤沐之邑千户,并赐宅邸车马、绫罗绸缎、金玉珠宝,原青州经学博士温知遇,救养公主有功,赐千金良田,并追封永安公主养母安氏,为五品宜人。
  圣旨一出,朝野皆惊,一片哗然。
  楚国夫人竟是太后娘娘宫外之女,还是其次,大梁臣民,更为惊讶的是,圣上对太后娘娘宫外之女的册封等级,竟是如此之高。
  就算圣上纯孝,为讨太后娘娘关心,对这同母异父的姐姐,进行封赏,县主已经足够,再往上,郡主必得引起非议,更何况,是堂堂公主之尊,所谓公主,乃帝王之女,楚国夫人与先帝并非父女,岂可受封公主,混淆皇家血脉。
  册封楚国夫人为永安公主,此举已令非议如沸,紧跟着的食邑千户,更是叫人瞠目咋舌。
  循大梁制,嫡公主食邑五百,出嫁增一百,庶公主食邑三百,出嫁增五十,华阳大长公主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妹妹,也是大梁开朝以来,最有权势的公主殿下,未出嫁前食邑已增至千户,嫁与老武安侯后,食邑累年积加,再增千户,不仅手中权势,是梁朝公主之巅,所受食邑,亦是前所未有。
  无独有偶,先帝宠爱妹妹,破例增加食邑,今上,亦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容华公主,宠爱有加,登基之后,将公主的三百食邑,累增至一千。
  楚国夫人既非圣上同父姐弟,又无同伴长大之谊,之所以能比肩甚至越过容华公主,初受封即受食邑千户,唯有太后娘娘因失而复得之故,对楚国夫人爱怜无比,甚已越过先前倍受宠爱的容华公主,纯孝侍亲的圣上,以太后之乐为乐,破格册封,厚赐食邑。
  大梁虽以仁孝治国,但圣上这孝,也孝过头了吧?!!
  此旨甫一昭告天下,朝臣劝谏的奏折,既如茫茫雪花飘向御殿,几要淹了御案。
  皇帝随手翻了几本,见写来写去,不过都是先颂扬一番圣上纯孝,乃天下臣民表率,接着谏请降低永安公主等级,减少永安公主食邑,陈明此举是如何如何不合制,然后拟想如圣上一意孤行,将造成何等不良影响,有损圣主形象等等,暗戳戳地写上几句,太后娘娘如此大张旗鼓地破格宠爱,让先帝脸上不大好看,搞不好先帝泉下有知,夜里要给他这个圣上托梦,和他谈谈心的,最后再跪个安。
  皇帝一点都不安,尽管迫于形势,认了命,将错就错,将毫无血缘关系的“假姐姐”,认做了同母异父的“真姐姐”,彻彻底底地放了手,断了自己的心,遂了她的愿,让她与明郎双宿双栖、白首不离,让那个有一半可能该唤他为父皇的孩子,永远成为明郎与她的孩子,未来的某一天,或会叫他这个生父,一声舅舅,但心中的伤怅不甘,又怎么在一夜之间,就消得干净?!
  消不干净了,这一世,他都是求不得的伤心人了,从前,他还可做个角落里的小贼,偷香窃玉,对她大表情衷,将心里话,全都说给他听,此后,他与她,虽其实毫无血缘,但明面上,只能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不但不能再有任何亲密举止,言语神色上,也不能再流露半分。
  他用这个“假姐姐”的身份,给她筑就了固若金汤的堡垒,免她再受风雨欺凌,抵抗一切明枪暗箭的同时,自己却被那个“假弟弟”的身份,禁锢在无法逃离的囚牢之中,打开牢门的唯一钥匙,是她的性命,终这一生,他都只能困于牢中,无声地望着她与明郎,踏过他这个劫波,鹣鲽情深,执手不离,望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
  他就只是那个偷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雪人的小孩子,自以为拥有了,藏在身边,做着美梦,却不知他无知而狂热的爱,是灼化雪人的孽火,美梦醒来,原本冰清无暇的雪人,已化为冰水,他灼伤了她,她从此就如冰澈的雪水,无论他怎么试图抓握,都只会从他指间无情流逝,再也无法执她手,吻她眸,做着有生之年能得她莞尔一笑的美梦。
  有生之年,咫尺天涯。
  他们是表面看来最亲密的家人,却也是暗地里,最疏冷的旧人。
  昨日夜里,他送母后回昭台宫后,回到御殿,屏退诸侍,拿出袖中那只小方匣,坐看了许久。
  那匣中原本原本层层叠叠,盛放了许多“蘅”字,刀工从极糙到尚可到精美,无事之时,他总想着她,想着她,却不能见,亦不能说,只能将自己闷在寝殿内,一张张地剪着红纸,剪着剪着,技艺纯熟,他有时看着新剪的“蘅”字,都忍不住想,他这手艺,大抵可去民间摆摆剪纸摊了,后来转念又想,这摊子摆不起来,古字万千,他只会,剪一个“蘅”字。
  他从前只唤她为“夫人”,如今需唤她为“阿姐”,他剪了许多的“蘅”字,却从未唤过她一声“阿蘅”。
  他挑送了剪得最好的一张,作为送给夫人的最后礼物,夫人转走向明郎时,扬手将之抛在风中,那载着他最后心意的红色剪纸,就如这春日里的一片落红,飘落水中,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夜里回到御殿后,他将余下的剪纸,全都洒向了火盆,这事,他去年也做过一次,当时,他转瞬便悔,急急踢翻了火盆,捡起了碧玺珠串,碧玺珠已散,他的念想,也该彻彻底底地散了,再没如去年悔踢火盆、抢救剪纸,静看红纸成灰。
  他已在漪兰榭叫了一声“阿姐”,当时她的眸光极是惊疑,蕴满戒备,像一只暗蓄利爪的猫,惊疑紧张地微绷着身子,若他这只乱摇尾巴的恶犬,将尾巴甩到她身上,想借此对她打什么主意,她就要毫不留情地一爪照面挠过来了。
  她不知道,这一声“阿姐”,是真要叫上一生一世的,他叫得别扭,也不知她几时能听习惯,她是极爱家人的,愿为家人付出所有,也不知他这“假弟弟”,能不能有朝一日,被她略略视作家人,给点关心爱护,在他唤她“阿姐”的时候,不再暗蓄利爪,眸光蕴满戒备,而是收着爪子,如冬日里晒太阳的猫儿,懒洋洋地看上他一眼,允她生的小猫儿,同他亲近亲近。
  这一天,要等多久……三年?……五年?……
  且等吧,欢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而煎熬的时候,却度日如年。
  楚国夫人受封永安公主一事,自也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随御驾出行上林苑的后妃,见太后与圣上,如此厚待楚国夫人,自是忙不迭赶至昭台宫,贺喜太后娘娘,寻回长女,此后母女不离。
  冯贵妃自也在贺喜之列,她是圣上的“宠妃”,平日里后宫诸女给太后请安,陪太后打趣,五句话里,基本是皇后娘娘说两句,她说一句,余下妃嫔共说两句,但今日,她实在没有奉承太后的精神,五句话里,她勉勉强强只说了半句,皇后娘娘则好像早知道此事似的,笑贺了几句后,便不再言语,最后显得位份仅在她之后的惠妃,一枝独秀,说了好些吉利话。
  冯贵妃暗瞥了惠妃一眼,心道惠妃虽只比她略低一级,是贵妃以下的四妃之首,但也与宫中其他妃嫔无二,薄宠在身,从前平日里溜溜她的袖犬,打发时间,后来楚国夫人被袖犬惊过,圣上下令,不许惠妃的袖犬出她的长宁宫,惠妃就只能闷在长宁宫里逗逗狗了。
  说来她失了遛狗的乐趣,该怨恨楚国夫人才是,这会儿却口灿莲花,贺喜之辞,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什么“臣妾早就觉着永安公主与太后娘娘,瞧着就像母女啊”,什么“永安公主嫁回京城,与太后娘娘相认,是因为老天爷被太后娘娘的爱女之心感动,所以特意绕系了武安侯与永安公主的红线啦”,听得她都要起鸡皮疙瘩。
  鸡皮疙瘩略抖了抖,冯贵妃就没空瞥看惠妃如何了,心思就全都聚在楚国夫人身上。
  楚国夫人竟是太后娘娘宫外之女,这事真惊得她五雷轰顶。
  先前,她怀疑圣上与楚国夫人有私,是因为圣上破格将一青州小吏之女,封为一品楚国夫人;因为圣上在她落水流产、指控楚国夫人时,选择相信夫人清白,不许人议;因为她怀疑皇后娘娘宣召武安侯夫妇入宫用宴那日,圣上悄与楚国夫人幽会;因为她的眼线,曾亲眼见今年正月初一,圣上与楚国夫人同行,举止亲近……
  她心存怀疑,认为此事至少有九成为真,于是在得知楚国夫人有孕后,担心圣上将她迎入宫中盛宠,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选择递送密信告知武安侯,希望借武安侯的手,除了楚国夫人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可武安侯竟迟迟不动手,想是难以判断密信是真是假,她担心这样下去,楚国夫人显怀,圣上也忍等不得了,于是决定动手添柴,火上浇油,一手策划了上林苑白猿发狂伤人一事,并将祸水,引给华阳大长公主,毕竟,天下人都知道,武安侯母妻不和。
  眼见圣上亲手不顾自身安危,下意识搂护楚国夫人,她心里又酸又喜,为何酸涩自不必说,喜的是,武安侯亲眼见圣上如此爱护楚国夫人,定会相信密信为真,为了尊严与自保,令怀着身孕的楚国夫人,不幸意外身死。
  狂猿之事的翌日清晨,她晨起后听宫人报说,昨夜漪兰榭去了好些太医,连郑太医都去了,还以为是武安侯如她所愿,夜里对楚国夫人下手了,忙问楚国夫人如何,宫人说楚国夫人夜里好像染了急症,太后娘娘道楚国夫人需要清静养病,命众人莫要前去看望打扰。
  她听说楚国夫人没死,登时大失所望,但转念又想,许是武安侯怕楚国夫人猝然身死,会招惹圣上疑心,于是选下了什么慢性毒药,这只是楚国夫人走向黄泉的开始呢。
  她只这般期待地想了一日,今日晨起,就听到圣上昭告天下的圣旨。
  楚国夫人竟是永安公主,圣上同母异父的亲姐姐,若圣上其实一早知道楚国夫人,就是太后娘娘宫外之女,与楚国夫人纯粹只是姐弟之情,有时私下见见,只是姐弟说说话,各种亲近爱护,也只是护着太后娘娘的宝贝女儿而已,她冒着巨大风险所做下的,都算什么……
  说来惠妃袖犬扑人一事发生时,楚国夫人刚嫁给武安侯没多久,圣上就已如此爱护楚国夫人,那时,圣上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冷淡待她,难道那个在圣上肩背处留下指甲抓挠痕迹的野女人,真的不是楚国夫人?!!
  那不是楚国夫人,又是谁?!
  若圣上早就知道楚国夫人是太后宫外之女,为何不一早册封?!
  冯贵妃惊得心神大乱,试着解开这团乱麻,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她正惊惑混乱,听宫人传报“圣上驾到”,忙放下手中清茶,与皇后娘娘、惠妃等人一同起身迎驾。
  圣上入殿,令众人起身,并向太后娘娘问安,太后娘娘让圣上坐在身边,笑道:“哀家同时派人去请你和阿蘅明郎,漪兰榭离昭台宫近,哀家还以为阿蘅他们先到,没想到,是你脚程快些。”
  “听母后的意思,好像见儿臣先至,有些失望”,圣上似在吃醋道,“母后可别认了女儿,就忘了儿臣。”
  太后娘娘自是知道圣上只是在说玩笑话、逗她开心而已,笑着轻拍了下圣上,“这贫嘴猴儿,哀家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一时殿内众人皆掩口轻笑,冯贵妃虽半点也笑不出来,但不可不也强作笑颜,她暗暗抬眼看去,见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圣上,笑得犹为开怀,心中更是疑惑烦乱。
  笑声渐止,皇后娘娘道:“想是因为弟妹有孕在身,明郎自然得小心照顾,不能走得急了,所以虽住得近,但却来得比陛下慢些。”
  正说着,外头传报“武安侯到~永安公主到~”
  太后听到“永安公主”四字,唇际笑意更深,一见从前的楚国夫人、如今的永安公主入殿,便招手道:“阿蘅,快坐到母后身边来。”
  从前太后身边,是容华公主与圣上左右相伴,现下,却是左为皇帝,右为温蘅,皇后坐下太后下首,关切地询问弟妹身体如何,又问前夜究竟怎么了,可是因为前日白天猿猴发狂一事,受到惊吓而夜悸生病了?
  就如狂猿一事,只对外称是白猿无故伤人,为免打草惊蛇,皇帝亦将温蘅前夜身中棘毒一事,压了下来,与母后统一口径,命相关太医宫侍闭紧嘴巴,只对外说她夜里染了急症,不提毒字。
  温蘅听皇后这样问,遂也只回道:“夜里突然高热不醒,瞧着有几分吓人,闹了好几位太医来看,却也没有什么,吃了两碗安心宁神的汤药,也就好了。”
  皇后闻言思量着道:“高热不醒,听着倒真像受吓夜魇了,或许真是因为白猿发狂伤人一事”,她回想当时凶险情形,犹是心有余悸,若无圣上相护,弟妹定然受伤,若圣上未能及时弯身,狂猿那一爪子,或许扯裂的,就不是圣上的龙袍,而是圣上的血肉了。
  心系夫君与弟妹的皇后,认为此事或有内情,含疑道:“这几年来上林苑,从未有过白猿发狂之事,前日那遭,实在有些奇怪”,又问坐在身边的弟弟沈湛,“明郎,你小时候最爱来上林苑骑马射箭,可听说过类似之事?”
  她这般问了一声,明郎却似神思不属,没有回答,等皇后又问了一声,方怔怔地看过来道:“……姐姐,怎么了?”
  皇后无奈笑道:“姐姐倒要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可是在想,侯爷好做,驸马难为呢?”
  一句话,说得殿中人,又都笑了起来。
  因为尚公主虽是件光耀喜事,但驸马爷并不好当,圣上的女儿得供着娶,许多世家子弟,为了逍遥快活,不受拘束,并不希望这份恩典砸到自己头上,私下传道“驸马难为”。
  皇后打趣弟弟后,原随众人笑着,可却见弟弟面上殊无笑意,不由也敛了笑意,轻问:“明郎,你怎么了?”
  自武安侯夫妇入殿,便捧着杯茶、微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瞎啜的皇帝,闻言抬眸看去,见沈湛勉强淡淡一笑,看向皇后道:“没什么,姐姐您刚才问我什么?”
  皇后觉着弟弟有些不对,心中关切,微一顿道:“……姐姐问你,你从前有没有听过上林苑白猿伤人?”
  沈湛摇头,“前日是头一遭。”
  他话音刚落,就听惠妃道:“这就真如皇后娘娘所言,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一年到头的不发狂,偏偏前日陛下与太后娘娘等驾临上林苑,才发狂?!这狂,怎么不早发晚发,偏偏在大家走到那里观兽的时候,才作怪?!而且臣妾当时在旁瞧着,那狂猿专逮着永安公主打呢,一次不成,还想打第二次,幸亏陛下英明神武,护住了永安公主,不然公主定是要受伤的!!”
  她深深叹了一声,“若说此事不是人为,实在奇怪,可若说此事乃有人蓄意暗害永安公主,永安公主这样的好性子,能得罪什么人呢?”
  冯贵妃正因惠妃这番话,暗暗心虚,忽见惠妃叹息着就看了过来,“贵妃娘娘,您说呢?”
  冯贵妃对望着惠妃的目光,面上镇定如常,硬着头皮道:“是有些怪呢。”
  惠妃看向太后,“依臣妾看,这事,得好好查查呢。”
  太后知道皇儿在密查此事,遂道:“这些事交给底下人查就是了,咱们说咱们的”,她问左手边的皇儿,“给阿蘅的赐礼,可都装箱了?”
  皇帝道:“应装有大半了,儿臣在母后列的单子外,又添了许多”,他暗暗看了垂目不言的她一眼,接着道,“因想着阿姐与明郎在明华街住惯了,一时应不会搬去公主府,所以儿臣没有命人把赐礼送去公主府,而是让直接送到明华街去。”
  太后刚要赞皇儿考虑周到,就听右手边的阿蘅道:“请陛下将赐礼送去公主府”,又见她抬眸看向皇后,“也请娘娘往后,不要再唤我弟妹。”
  皇后微微一愣,笑道:“之前本宫就在想呢,明明弟妹比本宫稍大些,本宫却一直唤你为弟妹,有些奇怪,如今弟妹认了母亲,本宫随陛下唤你阿姐正合年纪,弟妹可也是这样想?”
  温蘅摇头道:“是我没有福气,得您这一声‘弟妹’。”
  这一句如石落沉潭,皇帝握杯的手一紧,除了微低着头的沈湛,众人皆惊怔看向温蘅,太后亦惊讶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蘅道:“女儿已与武安侯和离。”
  皇帝心中一跳。


第122章 期待
  此事太过突然惊人,震得阖殿人瞠目结舌,冯贵妃呆若木鸡,妃嫔们面面相觑,太后亦惊得嗓音提高,紧抓着温蘅的手急道:“阿蘅,你在胡说什么呢?!!”
  温蘅道:“女儿没有胡说,确已与武安侯和离。”
  太后急得看向沈湛,“明郎,阿蘅说的可是真的?”
  沈湛眸光微垂,“……阿蘅……公主殿下,所言为真。”
  太后今日本来欢喜异常,这一下子正如雷轰电掣,惊急不解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下首惊怔的皇后反应过来,立急斥沈湛,“明郎你疯了不成,好好地为什么要和离?!!”
  沈湛微张了口,还未言语,温蘅即已清声道:“是我提出的和离,武安侯只是尊重我的意愿,请娘娘不要怪罪于他。”
  皇后怔怔地看向温蘅,“……为什么呀?你们……你们不是一直都恩爱有加吗?……怎么说和离就和离……可是明郎做下什么错事,惹得你伤心了?”
  她急道:“他要真做错事,惹得你伤心了,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第一个饶不了他……”
  温蘅摇头打断皇后的话,“成亲十五个月来,武安侯待我一直很好,没有半点对不住我,我与武安侯善始善终,如今和离,只因我二人并无缘分,对武安侯并无半点怨尤。”
  “……并无缘分……什么叫并无缘分?!”太后急看沈湛,“明郎,你说句话啊!”
  沈湛静看着温蘅道:“……微臣与公主殿下,确实并无缘分……”
  太后着急道:“胡说!!寻常人家夫妻过不下去,从情淡、争执到和离,至少得耗上几月几年呢!你们昨天还好好的,如胶似漆,怎么一夜之间,就闹得要和离了,缘分就没了?!”
  温蘅道:“其实我与武安侯成亲数月,即发现男女之情寡淡,可做友人,难做夫妻,本该早些和离。只是世人在婚姻之事上,对女子更为严苛,武安侯心善,担心太早和离,于我妇德声名有损,遂与我约定三年为期。
  后来,我与母后相认,武安侯原先顾虑我出身寒微,太早和离,会令我饱受世人非议,回到琴川城后,也要受人指指点点,难以抬头,可我既是母后的女儿,这些顾虑,便都不存在,相认不久,我与武安侯,即已准备和离。
  昨日,母后来漪兰榭告诉我,今晨,陛下将正式昭告我的身份,封我为公主,夜里,我与武安侯商议后,已写下了和离书,此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温蘅平静地看向沈湛道:“愿侯爷相离之后,早日觅得真正有缘的好女子,喜结连理,生儿育女,一世无灾无难,两情长久,白首不离。”
  “……愿公主……愿公主殿下相离之后……”
  沈湛眼望着温蘅,微颤着唇许久,祝她再觅夫婿的话语,终是说不出口。
  太后听阿蘅这一通话都听懵了,“……你们平日里那般恩爱,难道是装出来的吗?!你们有孩子了啊!!”
  温蘅道:“我与武安侯,虽无夫妻缘分,但在诗书琴棋等风雅之事上,颇为相投,平日里,也敬重彼此为人,可说是知己好友,当年在琴川,也是因为志趣相投,才相识相交,只是我二人不懂情爱,以为这是男女之情,匆匆成亲,铸成大错。
  知错当改,平日里,我与武安侯显得颇为恩爱,一是因为我们实为知己好友,关系本就亲近,二是因为我们既约定了三年之期,这第一年,自然会在外人面前,装得恩爱些,逐年冷淡,最终和离,显得顺水成章,外人看来,是因我二人夫妻情淡而和离,并非任何一方,有何过错。
  至于孩子,那是我与武安侯,一次酒醉忘形,意外而来,稚子无辜,我与武安侯商议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由我抚养。”
  听阿蘅说,之前种种,都是佯装,太后心中真是难过至极,她紧搂着阿蘅的肩,苦心劝道:“自你嫁给明郎以来,这里里外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人不说你们夫妇,羡煞旁人?说不定是戏假情真,你们早已动情而不自知呢?阿蘅,你已经怀有身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你一个人生养,太辛苦了,不如再等一等,试一试,既然你们之前约定三年,那就先把孩子生下,试着再和明郎过上些时日,等满三年之后,再谈是否和离好不好?”
  太后又看向沈湛,眸中已有恳求,“明郎,你说好不好?”
  沈湛眸光幽闪着望向温蘅,颤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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