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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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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罢管些文书罢了,前朝帝怕神怕鬼也不应该怕父君啊?”
雁陵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快到了,从这里进林。”
南柳望了一眼前方的山林,收回思绪,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她们沿地势上行,草木渐繁,空气也湿冷起来,进林后行不出百步,耳畔传来飞瀑拍崖声。
拨开半人高的野草,一条三人宽的瀑布挂在眼前,飞溅的水散作雾,化成烟。
飞瀑不远处的溪岸上,有一座小木屋,还围了篱笆,屋檐下悬挂着一盏风灯,水雾中点亮一捧朦胧暖光。
雁陵说道:“这是赤溪上游,水清。柴都放好了,现在就能烧水沐浴。”
南柳心中一动,脑海中忽然想起拾京最后的回眸,喃喃道:“……苍族。”
“李侍卫都查探好了,苍族很少到赤溪上游来。朝西北方走,进林子里不到百步,是苍族的禁地,平时无人来,所以肯定不会遇上苍族人。”
“什么禁地?”
“就一潭子。”雁陵说道,“墨玉潭。李侍卫让我们放心,苍族视墨玉潭为净化污秽之地,是惩罚罪人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说,溪水为净,潭水为脏。把脏的东西沉入潭中,就会得到净化。”
南柳心突然快速跳了两下。她望着林子深处,黑暗中,林子深处浮动着点点流萤,树影月影与夜色交融,幢幢影子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墨玉潭。
流萤缓缓飞来,雁陵进屋试了水温:“殿下来吧,温度正好。”
南柳收回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文中的诗都是化用。多为王维李白杜甫李贺之类的,有原句,也有我改一两个字的那种,有名的诗词我不会另行标注。
大家读着明显境界用词不行的,那就是我自己写的(以后会常出现,经常……咳)。
词的话,全文用的最多的应该会是徐再思的《折桂令·平生不会相思》。
卷一的名字出自:晏殊的《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文分三卷,引用的是王国维《人间词话》中的三境界。
若文中用到我特别喜欢的诗词,会另外在作者有话说中安利的。
PS:《火神佑》出自《凤久安脑洞杜撰集》,哈哈哈看个乐吧。
谢谢无敌蒸蛋糕的雷(于是我又切了块蛋糕解馋……胖了就归功于你。)
☆、约定
南柳到青云营后,发现河水太冰凉,露天野地的沐浴又不便,于是琢磨着想私搭个木屋解决问题。
雁陵告诉侍卫后,有个机灵的小侍卫立刻察看好了地形水源,寻了个好位置,搭了这座木屋。
汲水沐浴完毕,南柳散着头发,外衣斜披,将发带绑上袖子,脱了鞋袜,光脚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托腮望着眼前的飞瀑。
她支着脑袋,眯着笑眼,神情慵懒:“碧泉落玉池……时间要是停下来,我能盯着这水流飞瀑看一辈子。”
雁陵汲了桶水,摸了摸鼻子,说道:“您对什么都感兴趣,但不长情,别说一辈子了,看三天必腻。”
“哈,去吧去吧,你去洗吧,我坐着里等你。”南柳被她说中,顿觉无趣,打了个哈欠,说道,“反正今日无宵禁,不赶时间,只回去时动作轻点别吵醒宋瑜就是。”
雁陵板着脸,语气却是轻松愉快的:“那就多谢殿下了。”
瀑布在前,夜空与水气氤氲成一片,眼前雾茫茫一片,果然不久后就看腻了。
南柳转过头,看向幽深的丛林深处。
那些树木形状奇异,夜色下,像张开了大嘴的怪兽,三人合抱粗的树到处都是,细细的枝叶有些向上延展着,有些垂落在土地中,生长出新的树木,像夜魔张牙舞爪,把守深林入口。
南柳的视线停在脚下的湿润柔软的泥中。
若是在清晨,就能看到这些泥土的颜色,青翠鲜嫩,勃勃生机。每一脚踩上去都是草汁。每天早晨青云营的人踩着这样的泥土到河边洗漱,鞋袜会被染上淡淡的水绿,之后,他们就随着旋转穿梭在树叶缝隙中的阳光,带着满身晶莹的绿返回营地。
没想到,到了夜晚,这林子跟白天的样子完全不同,莫名生出苍凉诡异之感。
不远处的流萤浮在夜色中,像是被微风吹着,轻盈飘动,南柳看着这些萤火回旋飘了几圈,像是要给她引路,倏地起了兴致。
她站起来,拢好外衣,摘下木屋悬挂的风灯,执灯向丛林深处走去。
暖光过处,流萤慢慢散开,又悠悠缀在她身后,跟着光,却不靠近光。
南柳忽然停住脚步。
她想起早晨天气好时,偶尔能看到玉带林布满青苔的树上挂着花花绿绿,拇指细的蛇,懒散地吐着蛇信子,鳞片绚丽鲜亮。
好奇和谨慎相互僵持着,最终,南柳心道:“这么晚了,就是毒蛇也肯定睡下了,我就去看一眼墨玉潭。”
那个她未见过但却莫名感兴趣的苍族禁地墨玉潭,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勾的她心里发痒。
她赤着脚,暖灯在前,昏黄的灯照着林间路。
南柳缓慢地走着,边走边向更深的地方看去。
她闻到了潭水的味道,水混合着腐叶残枝和夜晚特有的寂寥气味,夹杂着暖中带寒的湿润晚风,慢慢包裹住她的身体。
水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南柳拨开眼前橫出的枝桠,举灯照去,暖光所照之处,惊起一抹白色,飞快地一晃而过。
南柳吓了一跳,灯一颤,正要叫出声,紧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墨玉潭漾起水浪,墨绿色的潭水溢出边石,湿了南柳的脚。
像是什么东西掉进墨玉潭去了。
从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人。
南柳弯下腰,伸直胳膊朝墨玉潭照去。
“谁?”
澄黄色的灯映着墨一般的深潭。
一双白皙的手攀着潭水边的石头,慢慢爬了上来。
水中人抬起头,灯光恰照到他的眼。
是那双南柳见过就忘不掉的眼。
“是你!”
惊讶过后,南柳高兴道:“快上来。”
她把风灯搁在地上,向他伸出了手。
昏暗的灯光中,拾京的表情先是惊慌,而后似是认出了眼前这个散发的姑娘,惊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好似放松了不少。
垂眼想了会儿,他慢慢伸出手。
南柳高兴地抓紧他的手,把他拉了出来。
拾京从潭中出来后,南柳后退了半步,歪头打量了一圈,说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她再次拿起风灯,举起来照着他,仔细看着。
拾京静静站在她面前,没有躲也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盯着南柳。
南柳忽然笑道:“跟妖精似的。”
拾京穿的很简单,比白日在城中见到时穿得更素,衣服上一星一点花纹都没有,最简单的样式,未染色的粗布,就这样穿在身上,被他莫名穿出了些许仙气,跟个夜晚下凡享受静谧人间的仙人一样。
不,还是像妖精,是个夜色中迷了路,闯入她眼中的妖精。
他手上的没戴银饰,和南柳一样,黑发散着,发饰花藤全都不见了。被潭水浸湿的黑发滑下肩头,掩了小半边脸。
白天他脸上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符号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底两指宽的红纹,应该是苍族人都要画在脸上的东西,被灯映着,成了褪了色的红。
没有那些布满脸的奇怪符号遮掩,他看起来似长了些年纪,多了些成熟从容。
他比白日见到时,气质更冷了些,浑身上下连眼神都透露着不可亵玩的疏离感,若不是刚刚在潭中的那微弱的笑,南柳真的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南柳解开缠住袖子的发带,把外衣脱下来给了他。
拾京没接,疑惑地看向她。
“给你擦头发,浑身上下都湿了。”南柳把外衣放在他手上,“拿着吧,见到我,也不跟我说话。”
“你……”拾京说了一个字,又沉默了。
南柳一边扎着头发,一边问他:“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
随后,她想起叶老板所说的,拾京是异族子,不被苍族人接受,关切道:“你是住这里吗?”
拾京轻轻摇了摇头,水珠沿着发丝滴了下来,南柳这才发现,他脸色白的可怕。
南柳眼中的笑淡了好多:“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默了好久,拾京开口说道:“这里是墨玉潭。”
他一开口,南柳就笑了。
“你嗓子怎么了?”南柳问道,“白天还好好的,一会儿功夫不见,怎么就哑了?”
拾京紧紧抿着嘴,没回答。
“着凉了吗?”南柳紧张道,“你刚刚还掉水里去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这次,拾京点头了。
“嗯?所以你刚刚在这里干什么?见有人来,都吓的掉潭子里去了。”
拾京垂着眼看着脚边安静无波的潭水,重复了刚刚的话:“这里是墨玉潭。”
“我知道这里是墨玉潭。”南柳挑眉,“你们苍族的禁地,对吗?”
拾京微微惊讶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在禁地做什么?”
拾京答道:“犯了错,要到墨玉潭前面对污秽静思,之后接受溪水母神的净化。”
“什么?”
“溪水母神。”
拾京吸了口气,哑着嗓子努力解释道:“溪水母神,我们苍族祭拜的神女,最纯净美丽的神女。”
他指着南柳来时的路,说道:“刚刚……看到你,你从那里走过来,提着灯,走得慢,我以为是溪水母神出现了。可阿爸跟我说过,肯定没有溪水母神,是假的……我,所以我刚刚看到你,吓了一跳。”
这个回答让南柳愕然好久,回过神,她放声大笑起来,脚下一滑,没站稳,手中的风灯掉进了墨玉潭。
拾京伸手扶住了她,又极快地收回手。
风灯外框是个琉璃罩,灯沉入墨玉潭不灭,一团光缓缓下沉,照亮了所过之处。
坠底的那一瞬间,琉璃罩承受不住水压,裂开了,水涌入灯中,熄灭了灯火。
南柳眉头一蹙,扒着潭边的石头朝潭内看去,似是想确定什么。
拾京在她身后,沉默了好久,忽然问道:“你看到了吗?”
“你是说……”南柳只说了一半,想起叶老板提到过苍族女产下外族子后沉尸墨玉潭的事。
拾京哑着嗓子,听不出什么情绪:“尸骨。”
“我看到了。”南柳沉声道,“有很多。这里面扔的,都是外族子?”
拾京轻轻嗯了一声:“不止。”
“不止?”
拾京语气平静道:“还有我阿爸。”
南柳震惊道:“怎么回事?你父亲……怎么死的?”
“我阿妈原是族中的巫女,掌管族内的祭坛,她捡到了我阿爸,偷偷把阿爸藏在了祭坛下的洞中,瞒了族人十多年。后来阿妈病了,很严重,阿爸想要出林求医,离开了祭坛,被大母看到了……”
拾京看着重新陷入漆黑的墨玉潭,低落道:“阿爸就在这里。”
南柳不可置信道:“什么时候的事?这种事若上报岚城官府,你那个大母,肯定是要坐牢偿命的。”
“十年前。”拾京摇了摇头,“已经晚了,阿爸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来寻你父亲吗?”
“没有,阿妈一直藏着阿爸和我,没人知道。”
南柳想了想,问他:“你父亲有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情吗?住哪里,叫什么之类的?”
拾京想起父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拾京,阿爸的家在京城,阿爸忘了自己叫什么了,离开这里,去找阿爸的家人,告诉他们,阿爸埋在这里。”
月牙升空,云散星稀。
微弱的月光下,拾京漆黑的眼看着南柳:“京城……离这里远吗?”
“远。”南柳坚定答道,“但如果你要去,我会带你去。到了京城,不怕找不到你父亲的家人。”
“……真的?阿爸说,京城很大。”
拾京的声音似比刚开始更沙哑。
南柳快速答道:“你只要跟着我,再大的京城,我都能帮你找出你父亲的家人!”
拾京轻轻笑了起来:“你愿意帮我?”
南柳狠狠点头,脸上不由也带了些笑容,松了口气,问他:“你今晚睡哪里?”
“就睡这里,明天太阳升起来后才能回族里。”
“不行。”南柳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像冰块,“跟我来,我有地方给你住。”
拾京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由她去了。
通往墨玉潭的山林入口处,一簇火光渐渐行来。
“殿下?南柳?你在不在?”
“雁陵,这里。”
雁陵听到回声,火把一顿,调整方向,快速朝这边移动。
她一边走来一边念叨:“出来就不见人了,见你鞋袜还在石头上搁着,猜你肯定是往林子里去了,我真怕你搞这些个一时兴起,兴起而去兴尽而返。下次说一声,我受不你这样折腾,你灯呢,怎么黑灯瞎……谁?!”
她的火把照到了南柳身后的人,猛的睁大了眼,一脸吃惊。
南柳笑道:“没事,晚些时候再跟你说,今晚让他在木屋住一晚,柴火灭了吗?”
雁陵呆呆道:“哦,没呢。”
“那就好。”南柳扭头,对拾京说,“住屋里比你躺在水边强太多,晚上天凉,木屋里有生火,去把衣服烤干了,舒服睡一觉。”
拾京静静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谢谢。”
“还有这个。”南柳从衣服里翻出香囊,“给你,里面那个半指长的黄色枯条,嚼几根,愈风寒。”
“……我不能收。你说过,这个很贵重。”拾京说道,“我身上没东西跟你换。”
南柳原本想说不必你换,我送你的。然话到嘴边,眼珠转了一转,忽然笑道:“好说,你明天晚上能来吗?就这个地方,就今天你戴的那个面具,换给我就是。”
“……好。”
回营路上,雁陵还在状况外,直到快到营帐,雁陵才问道:“那是谁?”
“他呀……”南柳舒展手臂,笑道,“是个妖精。”
“啊?”
“不对,是个仙子。”南柳说完,自己笑了笑,又道,“不,不对,还是妖精。”
“我怎么听不懂了?”
南柳却忽然唱道:“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唉,今日应该尝一尝揽月楼的相思酒啊,悔呀,悔呀。”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啊,我奔波在找房的路上,幸亏有存稿。下周要奔波在办理签证延期的路上,幸亏存稿还够。评论我扫了一眼就出门了,没来得及回复,晚上我找个集中的时间统一回。不过你们多评,我路上点开app也好有评论看……= =(真的,看我真诚眼,不然没事干我就只能点进去再退出来然后再点进去)
以及祝大家看文愉快!
多谢巫觋,小板牙,还有平生不羡~
☆、祭坛
清晨。
宋瑜睁开眼睛,见南柳披衣斜卧于床榻,手从袖中探出,握一精巧小金钩,闲闲拨弄着小香炉中的半截香,香气袅袅,萦绕周身。
宋瑜踢开被褥,擦去嘴边晶莹的口水,又犯了看到南柳就不顺眼症:“柳南柳,昨儿哪去了?我们青云营明令禁止消磨意志的那种事啊!”
南柳懒懒抬起眼皮,眼中桃花开得正繁,撑着头,笑问:“哦?消磨意志的哪种事?”
“你一定到不该去的地方去了!”宋瑜斜眼歪嘴,吧唧了两下嘴,鄙视道,“酒色赌不分家,昨日你买了酒并未回来,肯定是拐路了。揽月楼朝东是思归楼,再走是极乐赌坊,哼,思归极乐,你肯定去了其中一个,瞧你这个样子,我猜你绝对进了思归楼。”
就连宋瑜也看出了南柳眼底那抹浅浅的□□。
“思归?竟然还有思归楼?我朝不是禁了吗?”
思归极乐两楼,一色一赌,算是‘流传’千年的十三州特色了。
然新朝刚立,尤重生产,因而这些消磨意志的东西,新朝给颁了令,暂禁了。
宋瑜道:“你就装吧,明的没了,暗的还在。而且像你这种……”
这种世家废物。
宋瑜竖起食指,指着南柳睡榻旁的小香炉,愤慨道:“消磨意志玩物丧志,你最精通了,还装什么不懂!”
宋瑜不提,南柳还真不知岚城的思归极乐在哪里,她笑道:“多谢指路,原来思归极乐离揽月楼如此近,下次啊,我就去看看。”
见她还是这副又懒又散漫的模样,宋瑜气结。
洗漱完毕的雁陵挑帘进来,完全无视诡异气氛,语气如常道:“南柳,换衣服吧,时候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敲晨钟了。”
南柳磨磨蹭蹭穿衣服,宋瑜看不惯,跳起来系上腰带,逃出营帐大叫三声。
雁陵乐道:“又把她气急了。”
南柳一笑,却说:“找当值的侍卫,记得去木屋看看。”
雁陵:“看人?”
“嗯,昨夜瞧着有些不对劲,让侍卫留心,若是他身体不舒服,风寒重了,找大夫写个药方给他。”
“行。”雁陵应下,问她,“昨晚也不跟我说,他是苍族人?”
“算是吧。”南柳笑道,“早晚要带他走。”
雁陵正了正红绳额带,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问道:“叫什么?总不能叫人家妖精……什么的。”
“多谢提醒,他叫拾京,捡拾的拾,京城的京。”南柳补充道,“让侍卫礼貌些,而且要留心,别被其他苍族人见到。”
说完,她挽着发,忽然笑了起来:“可他真是妖精。风姿特秀,似林中野鹤山中秀竹,又像是从云里飘下来的,反正我是没见过京中男子有此种风神的。”
雁陵甚是不解她这种夸人方式:“人长的那么端正,哪儿看出的妖精?”
南柳振振有词道:“乍一看,超凡脱尘神态庄严,以为是个仙。然,能让人见之不忘,一想起就心神不宁,勾魂三分的,可就是个妖精了。”
仙不勾人,妖精勾人。
雁陵见她脸上似笑似痴的表情,不可思议道:“……喜欢?”
南柳反问道:“那样的人,要你,你不喜欢?”
雁陵实话道:“我未接触过他,不了解其为人,怎会有喜欢之情?我看殿下对他也只是感兴趣罢了,还谈不上喜欢。”
“嗯?”
“殿下总是这样,喜欢的是那份新鲜感。你见他是苍族人,所以对他比对平常人多了份好奇和兴趣。只是不知这次,殿下的兴趣能有几天。”
新朝的公主封荣——封南柳,性格散漫,诸事皆不放心上,兴致来了热情几天,兴致去了就再不留恋。
北舟曾评价过自己的这个妹妹,非喜新厌旧,而是兴起则喜,兴尽则忘,大到家国江山,小至糕点菜肴。
她喜欢时,一样菜能连吃几天,腻了之后,这道菜就再不回出现在桌上,即便在别处见到,她的目光也再不会在它上面停留,仿佛自己从未品尝过喜欢过它的滋味。
读书做事也是如此。
柳帝君说她:“人无恒志,难成大事。你不能事事如此,总要有个目标,总要择条路好好走。”
南柳却答:“我正找着呢,这不还没找到吗?不急。”
南柳深知自己是什么人,听了雁陵的话,她眸光凝笑,一动不动地盯着香炉轻烟看了好久,自嘲道:“也是实话。不过现在,我确实是对他上心的。我想好了,今晚见他,同他聊聊回京的事。”
“回京?”雁陵惊讶,“不是说五月才回去吗?玉带林的事还没谈,现在就要回京?”
“是五月回。”南柳道,“我只是今晚告诉他回京的时间,看他愿不愿跟我同路回京城。”
雁陵上下嘴唇一碰,吐出两个字:“没戏!”
“何以见得?”
雁陵道:“你忘了之前傅尚书记录的那本《苍族风俗志》了吗?里面说了,苍族大罪之一,就是抛弃祖居地,弃族离开。你让他跟你走,就是让他叛族,苍族人是不会答应的。”
“……他不是苍族人,我带他回京是帮他找父族。”南柳眉一扬,“再者,人都离开了,苍族人还能从我眼皮底下把人抢回去判罪?凭他们?十三州都是我大同的,苍族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我大同土地上给他定罪?”
雁陵却惊道:“原来你的意思是,让他跟你回京,以后再不回苍族了?”
南柳怔了一下,她一心想带拾京回京城寻父,倒是没想过他以后还回不回苍族这事。
“或许吧。”
“那就更不可能了,谁能不思乡?”雁陵脸上挂着‘你真不靠谱’五个大字,忧愁道,“殿下,别一时兴起了,你收收心,不要再去管人家的事了。万一你带人回京,父族没寻到,你又对他失了兴趣,你这不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到时候苍族回不去,京城举目无亲,想想都觉可怜。再者,他是苍族人,这个节骨眼,你就别跟苍族人有什么牵扯了,万一出了差错,往后就不好说了,可是会耽误大事的。”
南柳仔细想了,点头道:“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带他回京。”
香将燃尽,雁陵想起正事,转了话题:“对了,庞将军已收到信件,明月将军明日抵达岚城,新批火铳先一步送达,下午发放,庞将军说明天正式编队操练火铳,请殿下提前做好统军教兵的准备。”
听到火铳已送达,南柳双眼发亮,高兴道:“好!总算是来了。”
新朝的这位公主殿下读书做事只持三分热度,因而很多事情都是堪堪入门,不求甚解,无什么出彩擅长的地方。
可唯独火铳,大约是天赋异禀,她兴致来了练上两枪,竟然比苦练多年的还要强。
南柳初拿火铳,便一枪惊人。手稳枪平,对准目标靶,半点不犹豫,拉下火绳扣动扳机,浓烟散去后,正中靶心。
就连一向甚少夸赞子女的皇上,也忍不住喜了几天。
新朝立威,从大兴火铳,替换兵器,编整新军开始。
前朝末年,十三州上下火铳制造翻新发展迅速,前朝皇帝的同胞弟弟昭王爷就是改良火铳的一把好手。
可惜到了新朝,昭王被前朝旧党放火烧残了双手,笔握不稳,图也画不了,连说话都困难,还谈何改良造新?
因而,这几年,火铳的翻新改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次明月将军带到青云营的这批火铳,说是新批,实则是在建元八年的火铳制式上,调整了建元八式的膛线瑕疵罢了。
南柳泼茶息香,套上鞋袜,高兴道:“走,先去总军帐瞧瞧去。”
天亮后,拾京离开了木屋,回到了族内的住处。
他住在苍族聚集区域的最边缘,大母让人给他搭了个简单的竹篷,还没旁边的树占的地大。
拾京推开门,刚想松口气,就看到竹篷梁上垂挂的陶罐中,系了根孔雀蓝布带。
蓝布条,代表的是巫依。
这是告知他,回来后需立刻到巫依婆婆那里去。
巫依是苍族上任巫女,是苍族里最受尊敬的人。她能祭祀问星,传达溪水母神神谕,连族长都要听从她的话。
原本,巫女年满三十后,就要将巫者的位置让给年轻的接替者,巫依的接替者是拾京的母亲。
可十年前,拾京的母亲,巫女巫藤私藏外族男子并为他产下外族子的事情被族长知道了,托巫依请求溪水母神降下神谕裁决此事。
那晚溪水暴涨,巫依依据神谕,判了拾京父亲死罪。
巫藤悲痛欲绝,又因重病在身,不久也追随爱人亡魂而去。
巫女辞世,族内又无合适的巫女接替者,因而,巫依以六十岁高龄,再次坐上祭台主位,暂掌族内祭祀供养溪水母神之事。
拾京登上祭台,巫依坐在主祭祀的高石椅上,托起手中瓦罐,示意他上前。
拾京跪在她脚下,冰凉的溪水兜头浇下。
巫依干瘪的嘴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古音祭词,直到罐中水倾倒干净,她才停下念词,又举起银盘,皱巴巴的手指,点着盘中各色草汁染料,一边吟唱,一边在拾京脸上,画出一个个形状奇怪的符号。
这些都做完后,才叫净化结束。
拾京想起,小时候他和阿爸躺在祭坛下的洞中,听阿妈在祭坛上唱诵祈福。
最后听他们用苍族语呼喊着:“敬祝伟大的溪水母神,愿您庇佑您的后人。”
每到这时,阿爸就会偷笑,告诉他:“阿京,其实没有溪水母神,什么神都没有,你不要信他们说的。”
“那阿妈侍奉的是什么?”
“仪式而已,你阿妈也知道是假的。”
“拾京。”巫依的声音像缺水滋润的老树皮,“好了,下次不要再犯。祭典就快到了,你现在要时刻记得,保持纯净之心。”
拾京垂着眼,慢慢说道:“知道了。”
“走吧,祭坛不是你能长待的地方,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拾京离开祭坛,回竹篷路上,碰到了溪砂。
“阿姐让我来给你送衣服。”溪砂把手中的粗布衣交给拾京,说道,“阿母这次做坏了好多布,我把针线拿给你了,你自己补。”
拾京点了点头。
溪砂见他身上都是水,脸上又换了新的驱邪符号,问道:“去巫依婆婆那里了?上次我问了,巫依婆婆说,祭典成功后,你就是真正的苍族人了。”
拾京沉默不语。
溪砂高兴道:“阿姐都等不及了,偷偷给你做了好多衣裳,什么颜色的都有,我们都等着那天呢,阿母也惦记着呢。”
微光渐消。
拾京倚在窗边,就着光缝补大母织坏的布,直到看不清针脚后,拾京才放下手中的粗布,摘下墙上挂的驱蛇面具,又从高吊的瓦罐中掏出一个包着布的东西,揣进怀中。
推开门,见四周没人,他悄悄沿着赤溪上行,前去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像猫和仓鼠哈哈哈哈,仓鼠涉世未深,目前正朝猫窝里钻。
我今早脑内的画面不停,全都是猫和仓鼠版的:
猫公主对仓鼠说:走,带你去京城旅游。
仓鼠:好啊!我爸说他老家就是京城的。
于是,猫公主嘴里叼着仓鼠:妈,我回来了。
猫皇帝:嘴里叼的是啥!要仓鼠,窝里多着呢,吃他干嘛,吐掉!
猫公主:这个是民族风味,跟京味不一样。
仓鼠仍是一脸状况外:吃啥?
感谢哆哆洛,小小鱼,≈ 不如归去 亲情投喂!
昨天睡前要回复评论的,结果浏览器崩了,23333心疼自己。
今天继续找房子,我预感今天差不多能办完这事。
☆、溪清
午后,庞将军给青云营的诸位将士发放了火铳。拿到新武器后,大家兴奋不已,一直沸腾到太阳西沉。
回营帐后,南柳匆匆换衣,出门前想起之前北舟寄给她的京城简记酥糖还没拆,连忙翻箱倒柜找出来,用油纸包好塞进袖子,火急火燎朝木屋跑。
雁陵正在帐外漱口,吐出一口水,问她:“我跟你一起吧?”
“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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