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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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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秋联想到昨晚的事,消息传进王府时,北舟忧虑了好久,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她微微蹙着眉,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轻声说出了三个字:“祝福你。”
“多谢,也祝福秋姐。”
拾京带着封泽一路玩一路走,到后院时,北舟刚起身,坐在榻前缓神,听到银饰叮叮咣咣的声音,还有两个人走近后,明显放轻脚步声,以及在门口压低声音发出一声‘嘘’,他笑了笑,抬头看着门外。
门外的光线不是很强烈,但他的眼睛依然像畏惧光线一样,有睁不开的感觉。
拾京轻轻打招呼:“北舟。”
北舟这几日都在闭府修养,一点点动静都会惊扰到他休息。
拾京小心翼翼取下身上的银饰放好,这才轻手轻脚走过去,问他:“你好些了吗?”
北舟把很乖很乖不出声的封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诚实地回答:“很不好。”
“北舟,你是哪里不舒服?”
北舟笑看着他,又顾忌着封泽在,轻声问:“昨天,南柳和你……大概是昏了头。拾京,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她没退路了。你说,我要怎么办?”
“你怎么了?”
北舟不答,又问他:“我闭府了多久?”
“……断断续续的,没过几天就要闭府一次,之后你要睡好久,南柳也不让进,你睡觉闭府后,阿泽也要到宫里去住。听说你昨日醒了,南柳就让我来看看你。她好忙,抽不出空来……”
北舟说道:“我放心不下她。”
“为什么?”
“……她现在,脚下可能都是坎坷,又加上一直未消散的迷雾……我怕她失了方向。”
拾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怎么帮她?我能帮她吗?”
“你……或许可以。”北舟声音微弱,“但现在能帮她的,还是我……”
拾京点头:“对,你身体要是好起来,她就不会这么愁了。你的药,都不管用吗?”
北舟无力地笑了笑。
“不管用,是时候……停药了。”
“你换药试试看?”
北舟点头:“会的……我今日会去同他们说,确实该停了。”
他慢慢换了个姿势,抚着女儿,问拾京:“是不是,我也需要祝福你?”
“你知道?”
“你问我妻子要了祝福,刚刚有人告诉我了。”北舟轻笑着叹了口气,“拾京,要和南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她很开心。”
“谢谢,北舟,你也要好好的。”
北舟闭上眼,不置可否地弯了下嘴角,未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二更晚上七点左右。
谢谢大家的份子钱和车票……咳,车技是不是还不错?
改了下错别字
☆、第56章 婚和爱不是一回事
火铳制造办门口,傅居蹲着; 叼着根野草; 仰着脖子望着天; 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尽的惆怅。
听到街角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后,他慢慢转过脸,看着拾京走近。
拾京去过王府见过北舟后; 没有刚出门时那么开心,懒懒抬起手给傅居打了个招呼,走过来。
傅居吐掉野草; 正要说话,听到有人叫江公子。
拾京一点反应都没; 还是傅居抬起手指了指小跑来的人; 说道:“找你的,去问问什么事。”
听人称呼自己江公子; 拾京总觉得别扭。
但之前拜祭认干娘; 确实也是自己同意的。
其实,直到现在; 拾京也不知道为什么拜昭王为师,必须要认江蕊这个干娘。
喊他的是刑部的官员; 说是张河山的案子结了,他掏出个案宗给拾京看了; 拾京问:“他人呢?”
“偷盗罪,五十两数目不少了,案子和人都已转至州县; 昨晚定下后就启程押送走了。”
“他女儿呢?”
“带着呢,放心放心,都有人照料。”
拾京又看了眼判决:“苦役三年?”
“是。”
“那……我那张银票?”
“还余二十三两。”官员说完,又补充道,“张河山花掉的二十七两,我们已经追不回来了。”
拾京虽然添了一个江姓,但平日里大家都是称呼他名字,这个刑部官员比较实在,一口一个江公子,叫的拾京又别扭起来,把案宗还给他,说道:“谢谢……那,二十三两我去哪拿?”
官员说:“张河山剩下的银两,包括一些碎银,能用的物件,我们都查封扣押清点了,估计今晚就能送到您府上去。”
“多谢。”
拾京返回制造办,傅居倚在门口双手抱胸,也不知是讽是愁,说道:“……二十三两,你就为了这二十三两,骗我要去听我娘的公讲,在皇上面前大闹……你吃什么长大的?脑袋是跟常人的不一样吗?值得吗?你可知,换了别人,昨天闹那么一出,都得打回原籍服苦役去。”
“可本就是他错。做错了事就要清还,值不值得,我自己说的算。”
傅居叹息一声,招手让他跟自己进去。
“我有话跟你说,你来。”
两个人走到制造办后院,傅居找了一处僻静地,让拾京坐下来。
拾京依言坐下来,却不听傅居说话,他抬起头,发现傅居抱着胸,耷拉着肩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拾京在他的沉默中,哦了一声:“你是想说,你,还有那个陆泽安的婚事是不是没戏了?”
傅居撇了下嘴角,一脸不高兴,回答:“我委屈。”
“南柳又不喜欢你,不跟你成婚,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傅居说:“我委屈,而且你……你先别高兴。我这是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
“今后,是我要养着你,还是陆泽安要养着你。”傅居说道,“但根据我爹昨晚的反应来看,可能是我要养你……”
“你们早没戏了。”拾京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我跟南柳昨晚成婚了!昨晚,这事已经定了。”
傅居苦笑:“所以,这就是我委屈的原因。我跟你说,你们苍族那套根本不管用,你再怎么想,那也是你自己想的,按我们这里的规律来,你昨晚连私定终身都算不上。也就是公主在大婚前先有了外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变。你的什么誓约还是定情之类的,统统都是儿戏。”
这话听起来很是扎心,拾京皱眉思考了好久,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她还是要大婚?但不是和我?”
傅居点头:“而且会更快,估计今天就要下旨。”
“为什么?”
“为什么?昨天皇上都要气疯了,你俩躲侯府不管天不管地的恩爱,我爹跟陆泽安他娘急的连夜进宫请奏,事情到了这一步,能做的就是尽快表态请婚旨,这样才好公开给你安排个去处,平息昨日公主搅起的风波。”
“去处?”
“对。外子如外室,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上台面。养外子就得偷着养,这样一来,外子死了还是伤了,激不起半点水花,无人在乎也无人知晓,即便是公主,想防都防不住。所以,昨天公主那一跪,整个十三州就都知道了,她是想立个原本只配当外子的无籍之人当王君。但这事肯定没戏,她自己也知道,她这么行事,就是为了把你这个外子摆到台面上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得好好活着,这节骨眼死了或者病了,不管是何原因,都得算到皇上跟将来的亲家身上,所以,公主昨天,是给你留了条活路,将来你的前途,自然是平坦的,不管最后定的是陆家还是我家,都不能为难你。虽然……公主就这么摆出来不太光彩。”
“成婚而已,何必如此复杂?”拾京恼了,“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偏要把不喜欢的往一起凑,还要说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难道你们外面的人成婚,家世背景杀不杀光彩不光彩全部都要考虑,可就是不考虑喜不喜欢?”
傅居平静道:“我就知道,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你融不进外面这个世界,你爹教的再好,你也是野林子里的人,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拾京平复了会儿心情,想着他刚刚的话,问他:“傅居,你说,多半可能是你,从何得知的?你父亲说的?”
“我虽比不上陆泽安合适,但傅家比陆家要合适的多。公主现在没多少经验,比起王君帮衬,家族帮衬更有用些,她今后能不能用得动人,靠的就是这些。你可知,关山秋是我母族的姐姐,关阁老是我母族长舅,我父族姑姑是北三州总兵孙临,与骄阳将军是母族姐妹,总而言之,这些延着顺下去,就是张人网,傅家并不只有我父亲,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皇帝亲党,和以前的封家有千丝万缕联系……我之前想错了,皇帝若是觉得我不合适,早下婚旨给陆家了,一直拖到今天,就是因为……她虽觉得我不合适,但我家可是比陆家要合适的多。”
拾京听得目瞪口呆,“陆泽安家……”
“差不了多少,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盘根错节的。要说区别,可能就在于,陆家是新党,这二十年才起来,我家就不同了,延文帝时起家,到现在有一百多年了。”
拾京沉默半晌,下结论:“所以你们大婚真的是什么都考虑,唯独喜不喜欢不考虑?”
“不错。”傅居低声说道,“她要做储君,将来要接帝位,比起喜欢,她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坐稳这个位置。她若是实权在握的皇帝,那她和你大婚,立你为帝君都无所谓,因为她可以,她不需要考虑帮衬。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若是空坐上储君位,皇帝一撒手,这个江山,靠公主自己是坐不稳的,这种情况下,你这个无家世又不能帮她的男人,能做什么?又凭什么当王君?喜欢吗?情爱都是取悦无知百姓的,在位者若只顾情爱,将来只会让后世嘲笑。”
傅居第一次把话说这么透彻刺骨,他看拾京的表情,知道他是听明白了。
傅居接着说道:“皇上昨晚震怒,就是因为……公主别的本事都没学会,唯独为了一个情字,就敢出此下策,简直是让天下人耻笑。皇上有易储之心,可要立的储君却是个要为情下跪的人,你觉得,谁会服她?”
“别说了……”拾京站起来,他明白了最近南柳为什么眉间总是带愁,看他的眼神为什么总有一丝愧疚,“别再说了。”
“拾京,我还是那句话。”傅居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你们私下里定的都不算。她往后要怎么待你是她的事,但如果婚旨下到我手里,我真的不会给你留半点位置。我们是合得来,在火铳一事上,我也欣赏你,但我不会给你留情面。外子就是外子,我们这里,以婚姻为准。无婚姻,管你喜不喜欢,有没有情分,统统都不被承认。你做好觉悟,若不想规矩当个外子,受我管教,那就想好自己的出路,早点离开。”
傅居直白。
往日都懒得说,今日是真的委屈,把话全说了。
拾京淡淡瞥了眼他就收回了目光,脸上看不出生气也没有迷茫,只平平静静的站着,似是在消化傅居的话。
傅居揉了揉额角,看到他身上的九瓣莲,狠了狠心,决定一次性把话说尽:“还有你身上带九瓣莲的东西,不能戴了。”
这句话让拾京不得不问他一句为什么。
傅居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九瓣莲不是谁都能戴的,王君王妃才有资格用,大婚后……你可以留着它,但你不能戴它。”
拾京怔了一会儿,问他:“所以,我不能和南柳大婚,是因为我没有家世,帮不到她?”
“嗯。”傅居想了想,稍微软了语气,半安慰道,“家世出身这些只能靠运气,你改不了,不是你努力与否能改变的。所以你也别……别太在意这方面。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只能说……你看开吧。”
拾京把他说的话,仔细又想了一遍,问他:“那之前,昭王收我做徒弟,江阿娘认我做儿子,是什么用意?”
傅居道:“那是皇上给公主的一个信号,让她安心大婚的意思,皇帝早把你安排妥当了,虽不涉朝政,但对外子而言,给你抬得身份足够了。可惜公主不满意,她可能一心想让你当王君……”
这才惹怒了皇帝,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拾京慢慢挪步到院子里去,回过神才发现,制造办的官员们早就到了,昭王今日也来了,可能是听到了昨晚的消息,见他从后院出来,急急忙忙转着轮椅过来。
拾京停在他面前,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震惊,有原来是这么回事的恍然大悟,但最多的,是无可言说的难过与失落。
出了林子后,被人瞧不起,被人骗,生病受伤,被人抛弃,这些都是还好,悲伤过去后,痛也就痊愈了。
真正重伤他的,是出了林子之后,始终无法真正理解外界,无归属,无家,以及……现在的失落和难过。
欣喜之后,便是巨大的打击。
原来,是这样……
外面的人都知道好多道理,读过好多书,也都乐于谈情爱和谈矢志不渝的感情,可到头来,却在真的谈及情爱和喜欢时,说的都是家世,资格,现实……
原来,喜欢和在一起之间,还横亘着无奈。
原来,世间所有情爱,都无简单一说。
喜不喜欢,爱不爱,和能不能得到,能不能在一起,中间隔着一道鸿沟。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跨过这条鸿沟的,比如他自己。
拾京低垂着眼,好久之后,他对一直担忧看着他的昭王说:“王叔,我心里难受……”
南柳曾经说过,她怎么称呼人,他就怎么称呼人。
所以,他叫昭王王叔,昭王也很喜欢拾京这样叫他。
昭王拉着他的手,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傅居和拾京说了些什么,只当他是因为昨天的事,心里不好受,于是轻拍着他的手,聊表安慰。
傅居默默退开,继续蹲在制造办门口,惆怅望天,心中焦急地等着宫中的消息。
已快正午,婚旨还未到,也未听到陆家那边的消息,可能是公主和皇上又吵了起来。
南柳的确和皇帝吵了起来。
她今早刚进宫,皇帝就甩给她一张拟好的婚旨,就差一道章了。
“母皇,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昨天为谁跪求婚旨的,今日母皇若是把这道婚旨公之于众是丢了皇家的……”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摔来的茶杯打断:“这是你的责任!不是你耍心眼来逼朕的把戏!丢脸?朕最不怕的,就是这两个字!!国家大任和丢脸之间,你只能选国家大任!!你是将来的储君,你的婚事,由不得自己!若要怪,那就怪你自己多事,偏要把那个村野乡子带回京城!”
皇帝怒极,反而十分平静:“说什么火铳人才,你以为你那拙劣的借口可以愚弄朕吗?我大同十三州四万万百姓,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倒好,本以为你只是一时情迷,没想到,你长能耐了,还会给朕下套子了啊?!朕问你,你那心里,有没有装过大同的一角江山?有没有一丝半毫要担重责的想法?”
南柳艰难道:“我知道母皇的难处……但我不能连自己的誓言都违背……”
皇帝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闭嘴!在朕的国家大任面前,你的那点可笑的誓言算什么?!!封荣!朕告诉你,若不是我儿子……若不是他……你以为朕会将这龙椅给你?!你早二十年就被朕养废了!你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不像我,不像你哥哥,却偏要像那个可笑的痴情皇帝?
皇帝跌坐在椅子上,无力道:“朕早就对你失望至极,若有选择,你以为朕会想立你为储?”
“我知道。”南柳流下一行泪,“就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才格外珍惜他,珍惜这份情……”
皇帝嘲讽一笑:“封荣,朕最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无主见,大事无魄力,小事多犹豫,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长到现在,碰到个新奇的,就愚蠢到要来跟朕谈喜欢,你也配?你自己摸着心口告诉朕,你这次是真喜欢,还是恰巧被捧到这地步,不得不假装喜欢?你害怕,朕早就清楚你什么想法,雨中求婚旨,呵,恐怕是演给自己看的吧?你是害怕,你害怕若是不去喜欢他在乎他,这世上就没你喜欢的东西了,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姓封的,大多如此。平日里看起来和善,真撕破脸时,句句诛心。
南柳抬袖掩面,无法平静下来。
是的,她害怕。
皇帝在婚旨上盖上玉玺,道:“你愚蠢到连朕的意思都看不明白。你就是不为他跪,朕也不屑于动他,他还不配朕费那份心。拿好你的婚旨,想明白就点个头,去让他们宣旨。家国面前你给朕谈情爱?你连封泽那四岁小孩都不如!”
南柳泪滴婚旨,伤心道:“我不能……”
“封荣,你现在没资格和朕讨价还价!”皇帝一甩袖,喝道,“京羽卫,去宣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明天更新时间还是不定,十点可以试着刷新一次,看看有没有,没有的话就是下午一两点左右了。字数依然是万字……
祝食用愉快
嗯改了错别字……
南柳跟北舟的爹是柳书名,没前朝帝的事……南柳妈生气是因为女儿性格越长越像前朝帝,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皇位。
☆、第57章 雨夜诉请
五月初二,正午时分刚过; 傅居回府接婚旨。
大婚定在八月二十二; 暑秋迎喜; 三日大庆。
街上都是四处奔跑恭贺大喜的人,拾京在制造办,将断断续续听到的话拼凑整齐; 知道的婚旨的内容和成婚的时间,一句话没说,坐下来磨线膛。
他眯起一只眼; 依照图纸标注,校对着线膛位置。轮椅声咯吱咯吱走近; 又停下来; 昭王爷费力说道:“你拿东西的姿势都对,可那锉不是那么用的……”
拾京慢慢把东西放下来; 看着地上铺开的鹿皮工具袋; 忽然问昭王:“我见过它们。阿爸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就是这些。他拿这些工具时是什么姿势; 我就学着他也这样拿,但我阿爸想不起这些工具是做什么用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都怎么用; 学的不好,王叔别怪……”
昭王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想说话; 就证明还能劝:“大婚的事……”
听到大婚两个字,拾京立刻抬起头,回答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阿爸的家人,并不是为了和谁成婚。”
昭王怔了片刻,目露心疼。
拾京像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停地讲着自己这些天对于阿爸身份的推测。
“阿爸不是昭阳宫的匠人,而是火铳制造办的人。第一次来火铳制造办,看到他们用的工具时,我就有猜测。”拾京说道,“我问过李大人,还跟着傅居到黄大人那里找到了一份名册。火铳制造办人员流动不大,这几年只有三个年纪长一些的大人去世,往前数二十年,有一个叫裴古意的人去世。我上次认干娘时,祭拜的人就叫裴古意,你肯定知道他,都说你们关系很好。”
昭王捏紧袖角,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自然地问他:“所以……”
“他的墓是空的。”拾京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看着昭王,“我听说,墓里只有他的衣物,并没有尸体。”
“……是。”昭王说道,“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书伴,前朝工部尚书裴家的独子,都是前朝旧事了……那时候想把火炮改式,往船上装载,落成那天,裴尚书试第一响,后座力太大,还炸膛了,他就那么去世了……当时古意还小,没断奶,我娘……我母皇她,就将他接进宫,跟我一起同吃同住……”
“你俩感情很深?”
“三个。”昭王目露怀念,“还有前朝帝……我皇兄。”
“到底怎么回事?”拾京放轻声音问他,“我猜过,知道他墓是空的后,我就猜过。但不是……如果是的话,雁陵就是我姐姐,可她不像。”
昭王像梦呓一般,呆呆重复:“不像?”
“她的眉眼不像江阿娘,那就应该像她父亲。我阿爸不长那样……”
原来他是这般推出的不是。
昭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和他说这些。
“我问过江阿娘,裴古意和你一起在凉州制造办的时候,遇到了大火。可火再大,也不会把人烧没,没找到尸骨,会不会是因为他还活着。江阿娘跟我说……陵墓中埋了好几具尸骨,因为分不清哪个是他,所以全都下葬了。”
昭王黯然神伤,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
拾京问他:“我阿爸是不是和这事有关?你们其实知道一些事情的,你们应该知道的。不然不会这样对我,我感觉得到。”
他很敏锐,虽不知情,却能找对方向。
昭王既欣慰又悲伤,缓缓摇头:“你不要再乱想了,没有的事……”
“王叔……”拾京低落道,“我是来这里找阿爸家人的,找不到也没关系,哪怕他家中人都不喜欢他,不想让他魂回故乡,这些都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阿爸叫什么,当年他是怎么到云州去的,又怎么会从神女崖上摔下去……我只想知道这些,难道这些都不能告诉我吗?”
昭王又是一阵哽咽,拾京见了,叹息道:“每次我提起阿爸时,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是知道他的。王叔,我不能和南柳大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有她的事情要做要承担,我也有我的事情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阿爸的家人,若是找不到,又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拾京很想告诉昭王,苍族他回不去了,他已经被驱逐了。
他在来京路上,终于想明白,愿意剖出喜欢和真心,和南柳在一起,慢慢搭起新的家。
可这个想法,刚刚也破灭了。
“若是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拾京自语道,“那我这些年的坚持和期盼,都是为了什么?”
昭王的理智濒临崩溃,他拼命抑制住自己,抓住拾京的手,悄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要再说了……你来,我和你讲一句话……只一句。”
昭王在他耳边,说道:“你别着急,他们去打探消息去了……等他们回来,会有人告诉你,你阿爸是谁……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再问,好不好?”
拾京惊讶:“谁去查消息了?去苍族吗?可是……他们可以来问我啊!”
“就快了,就快了……你说的话早已说完,现在他们需要找到证据确认……”昭王安抚道,“所以你千万不要着急……”
黄昏时分,又下起了雨。
拾京回到侯府后,江蕊把他叫去,一起吃了饭,不痛不痒地劝了他几句,饭撤下后,拾京突然问她:“裴古意真的死了吗?你没看到他的尸骨,你会信他死了?”
江蕊坚定道:“死了,我确定。见不到尸骨,不代表人还活着,在我心里,他早就死了。”
江蕊恍惚了片刻就恢复清明,问他:“你找阿爸,是找到他头上了?”
拾京点头:“我有猜过。”
江蕊笑道:“你不必往我侯府猜、往姓裴的身上猜,你阿爸绝不可能姓裴。”
她说完,起身离开,留拾京一个人揣摩着她这句话。
雨又大了些,拾京不敢想今天的婚旨,也不敢再想之后怎么办,想起这些,心尖就像锤子砸着锥子,一点点往血肉里面扎,钻心的疼。
他把图纸拿回了侯府,铺开在桌子上,一点点擦着多余的线,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图纸上来。
桌上放着刑部的人送进侯府的二十两银票和三两银子,还有一些能收回的小杂物。
拾京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叶老板的话,如果京城待不下去了,就回去,到他的茶楼里做工。
拾京发了会儿呆,把它们塞进了柜子里。
“还能撑……”他想,“昭王说很快就能知道我阿爸是谁了……我在京城还有事做。”
而且,他要做的火铳,已经拿来做好的式样了,明日雨停了,他就试枪。
拾京拔亮灯,把图纸上的数字,一遍遍算好校对好,舒了口气,为防止自己乱想,决定睡觉。
关窗时,见到雨雾中,院子那头的灯光,怔了好久,慢慢开了门。
那个披着蓑衣,提着琉璃灯,默默站在院子那头的人是南柳,他知道的。
他总是看一眼就能认出她。
“怎么不过来?”
琉璃灯的灯光慢慢晃动起来,朝这边走来,却又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廊下。
拾京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把她拉回了屋,南柳却扒着门框,没敢进。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隔着一道门槛,沉默不语地对望着。
拾京打破沉默:“不进来?”
南柳垂眼避开他的目光,半晌小声说道:“不进了……我身上都是雨,滴的到处都是。”
“你一个人?”
“嗯……我……一个人偷着来的。”
拾京轻轻嗯了一声:“现在……连和我见面都要偷偷摸摸,不能被人知道吗?”
南柳不知道说什么好,垂着头,鼻尖发红。
“对不起……”
“我又不伤心。”拾京给她笑了笑,“我是苍族人,无所谓婚誓婚约这些……倒是你,肯定不好受吧?”
南柳眼角微红,没有说话,只是含义不明的摇了摇头。
“你其实从见到我开始,就知道我肯定不能和你成婚,对不对?”
过了好久,南柳回答:“是……”
“那你说喜欢我……当时是认为我是苍族人,无所谓这些,喜欢了就带在身边,不必给誓言,是不是?”
南柳使劲摇头,又觉得他定是不信,无力道:“……没有。”
她想到了肯定不能和他成婚,但她逃避了这些问题,仿佛,能欢喜一日,那就欢喜一日。
“若是之前,你这么做我也不觉得难过。可你给了我誓言,给了我承诺,这些我都戴在身上,也都记得……你既然做不到,为何那时要与我做约定?”
南柳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小的说了一句:“我错了……”
“八月成婚?”
南柳点了点头。
“……你定下了,就是他了?”
南柳揉了揉眼睛,蔫巴巴地点了点头。
“那我呢?”
长久的沉默。
拾京眼中的光又暗了些,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还没想好……”
是啊,连他都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
拾京走过去,慢慢抱住她:“你这样,特别让人……让人恨。在苍族,给了誓言又做不到的,是要受惩罚的……”
他放开南柳,一件一件,摘着身上的银饰。
“拿回去吧。”
南柳红着眼,说道:“我已经给你的……我不能收回来……”
“誓言你做不到,自己的感情自己没办法做主,那就不要许诺,收回去吧。”
南柳狠狠擦了眼泪,抬头说道:“我说过的话,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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