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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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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能力,既用自己的方式达成宿愿,不需要别人感恩或者怨恨。”
  “秦川,我予你建立帝国的利刃,要你立下废奴制的契约,此契约自帝国起于中原诸国乃至部落都有效。”
  她不看那些百姓,也不看那些老兵,只看着秦川。
  声音竟有些缥缈,但好像远古之声,通达整个战场。
  “现在,你的帝国征伐之路上面临的敌人已然变了,非我,而是你渊国内坐等帝国成立想要享用其余四国亡国之奴带来庞大利益的权贵。”
  “你若不同意也无妨,在堰都的那些时日里,我已立好一个名单,上面是一些十有八九将来会以奴隶制谋取利益的世家。”
  “北地败既入堰都,入堰都既屠杀。”
  “你知道……我曾有别名。”
  “叫浮屠。”


第323章 箭准!
  ————————
  碧海潮生的浮屠是谁; 这件事在诸国上乘势力或者朝堂之中并不是秘密,只是这种秘密不外传于民间,至于军方也鲜少有人知道的。
  因确实浮屠也基本上未曾出现在大众眼前; 她仿佛一缕云烟; 在每个人的头顶苍天之中游走,却不见踪迹。
  但她现在提起了; 知情的一些人才恍惚想到浮屠这个名字。
  碧海潮生的浮屠鲜少出现,也没说过她对外什么事迹; 也就无所谓她杀不杀人。
  浮屠其实是不杀人的。
  碧海潮生的人都知道; 因此人的谋略一开始就在其他三人之上; 也未曾真正出手剑指阁主之位,那就不必杀人。
  反而是许青珂这个名字带来的杀念更重。
  可还记得蜀宫燃起的那一把火?一个君王都被她活生生烧死。
  那种杀孽矛盾于她的绝世之外。
  许青珂杀人,浮屠不杀人。
  可当许青珂跟浮屠并立并存的时候; 这种杀人的手段却是更甚,仿佛她们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青珂跟浮屠。
  不过不管是青珂还是浮屠,她说的都是对的。
  秦川知道自己的敌人已经变了。
  一个帝国崛起的时候,也意味着新的秩序盛宴; 帝王权至尊无上,可下面呢?渊的王朝扩充成帝国,一个帝国的疆域扩张好几倍; 资源财富也扩张好几倍,其中最重要的一种资源便是——亡国奴!
  权贵们贪婪分割诸国上千万的亡国奴,得到的巨大利益会让所有人都不肯割舍。
  所以,今日入北地; 便是与自家权贵为敌。
  若是不入呢?血洗!
  她总不会给你太容易的选择,一如他之前给她的。
  多锋利的反击啊!
  可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秦兮看着城墙上单薄无比的身影,抿抿唇。
  真可怕。
  可是秦川会答应吗?对外征伐可比内部清理简单多了。
  自古家事难断。
  “会,因为他是秦川。”
  战场之上如此寂静,却终有秦川的声音。
  “寡人可以答应,但也有一个要求。”秦川盯着许青珂,“寡人要你留在帝国,以你的才能跟抱负帮助寡人治理天下,这不是更有利于你保护这些北地子民?你不该抗拒。”
  这个要求让许青珂微微皱眉。
  秦川:“不愿意?那寡人就提一个更简单的条件。”
  “许青珂,寡人要你弃了师宁远。”
  不是离开师宁远,因秦川至始至终都认为许青珂不属于师宁远,她只是选择了他的陪伴。
  如今,他要她放弃这个人,他想看看她的选择……
  他转头看向师宁远,师宁远也看着他,两个男人目光相对,后者忽冷嗤了下,似乎不屑,却抬头对许青珂说:“小许,答应他,反正你在今日弃我,明日我又会跑到你身边,我又不是没缠过你!”
  这话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但也出人意料。
  他竟舍得?愿让许青珂舍他?
  因为不愿让她为难。
  隐士高人忽然笑了——很多年前,他还说过这厮凉薄无情,这一生要孤寡一生。
  如今怕是脸肿了。
  旁人大概也没想到,最后严肃的战场谈判会猛然归心于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情爱。
  奥,好像也不算意外,总要解决的不是。
  秦川没有等多久,因为许青珂看了师宁远一会,忽说:“秦川,你之前是否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秦川瞳光一闪,似锁定了她的脸,看到了她的眉眼。
  带着血腥的风吹动,一头青丝随风曳动。
  她说了一句话。
  “我要一个男人的未来一生。”
  “那个男人叫师宁远,也叫姜信。”
  ——————
  反了靖跟烨,逼了堰都,这些锋利的手段都未曾让秦川动了心火,却终究因为她轻飘飘的两句话而衍生了无穷的恨意。
  他知道她说这话的用意——她本不喜在旁人面前表达情感,何况这样直白的情词。
  她说了,是为了要了断他对她的迷恋。
  没有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甚为君王的男人能忍一个女人这样的直白。
  刷!弓入手,箭上弦,弓满月,箭头锁定,锐利的双目中有猩红血丝,怒极,恨极,更是悲极。
  他恨自己被一个女人这样左右,怒这个女人心中半点无他,悲他自己曾允诺要护她,却总不得不去伤她,因这样的劣势,他明了自己始终是卑劣的。
  连发怒也带着狼狈。
  对她的求而不得,对师宁远的嫉妒,这些都让他面目全非,太痛苦了,让他生不如死。
  弗阮说的是对的。
  这个女人会成为他的劫难。
  秦川忽然的发作让北地这边所有人骇然脸色,原本终止的战役此时猛然再出锋芒,师宁远等人却是远远来不及去阻止他。
  那是弓箭!
  远攻!
  只要他手指一松,城墙上的许青珂就……
  也的确来不及,因在秦川忽然爆发时候的几个刹那,他在意的也只是那个人。
  她看着他。
  目光那样平静,甚至都不欲躲闪。
  她为什么不躲?是真以为他不敢杀她?
  她凭什么,凭……
  手指一松,带着强大穿透力的弓箭破空,在空气中发出锋利的呼啸声,最后……
  上了天
  歪了十万八千里。
  吓坏了的北地众人:“……”
  秦兮等人:“……”
  秦川放下弓箭,手掌还有些颤抖,却依旧盯着那个女人。
  唇齿发寒,但有种痛苦忽然舒缓了,因为那个女人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但至少是灵动的。
  她还活着。
  他差点就杀了她。
  “许青珂,你赢了。”秦川这话不轻不重,含着莫大的无奈。
  许青珂松伐的时候,却也苦笑了下。
  这个秦川……
  ——————
  北地战争结束,城门打开,黑甲军入关,果如秦川允诺的不伤百姓一分一毫,而诸国也会止战,和平归入渊,成就帝国,但前提是要先签订废奴协议。
  签订地点定在邯炀。
  但这种和平底下又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安全活下来跟国家被吞并,这种结局让很多家国情怀重的北地军人有些难以承受,对许青珂的观感也颇为复杂。
  他们不知如何去面对许青珂,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想多了——许青珂压根没有给他们面对的机会。
  如她说的,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在她这里,他人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重,她的心只给少数人。
  林木已见碧绿,嫩芽抽翠,院落里,许青珂站在院中看着飞鸟掠过,朝着那片风雅林子。
  她站在这里,或许如她当年母亲当年站在这儿……
  “明日要起身去邯炀了,你可准备好了”秦川在身后问她。
  对于那个废奴协议,说是五国的君王协议,其实世人都知道那是许青珂跟秦川的协议。
  也自有他们两人商量便可,但秦川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夺了蜀国权势的时候,也未曾问过他人会不会同意,人总不能活得不如过去。”
  一袭倜傥如流水的青裙,并不是一般女子的秀妩,而是风流的清华。
  这个人总是男女皆宜的美,不为罗裙丝袍所限。
  秦川恍惚觉得前几日的对峙是梦境似的。
  他沉默了,许青珂也没提醒他,因此院子里有些寂静。
  良久,秦川却是要走了,因在此之外,他竟不知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只是转身后,他又回头看来。
  “许青珂,那日我弓箭瞄准你,你当时……为何一点都不惧?”
  是慷慨赴死,还是……
  “你说过。”许青珂转身,双手负背,神情浅淡温和,看着他,“我是信的。”
  这样奇怪的话,旁人大概不懂,但秦川心中本有隐,自然懂了,心头一时百感交集,最后说:“以后恐怕你肯留在帝国,我也不肯了。”
  然后他走了。
  这话似有深意,许青珂站在原地半响,忽侧头看去。
  “还不出来么?顾自生气就那么舒坦?”她似笑非笑,拐角里的师宁远才走出来,一脸不高兴。
  “当然不舒坦,可怕出来让许相爷看了笑话,真以为我是那拈酸吃醋的小媳妇。”高挺英俊极致的男儿这般说,倒让许青珂哭笑不得了。
  “小媳妇对不起你了?你怎就非要认为人家拈酸吃醋。”
  她平常时清丽雅致,若是肯调笑,那便是最让人不能抵抗的风流人物。
  师宁远目光灼灼盯着她,缓缓走来,近了,伸手捞了她的腰肢,轻轻一拉,将她搂到身前。
  “是啊,小媳妇是对不住我了……”
  小媳妇是谁呢?许青珂偏头莞尔,但也晓得师宁远的确吃醋了。
  “我与他也不见有什么,何况如今他也放下了,你怎就吃醋了,以前可不知道你醋劲这么大。”
  许青珂也是调侃他,然而男人的小心眼还是出乎她意料的,某人低下头轻吻她小耳朵,“你当我瞎子么,那叫放下?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你身上了。”
  “再说了,我即便瞎了,可还不是聋子呢,他最后那话啥意思啊,还不是暗示说怕把控不住自己,又想追求你云云。”
  许青珂自然也懂,也知道哄不住这个如今孩子脾性的男人,便不说话了,只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就不许我耍耍小脾气让你哄哄我?”师宁远终于说出自己的无耻目的了。
  嗯,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不过你以前不肯哄我,人啊,总不能比以前更……”
  更不如?
  许青珂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住他,是蜻蜓点水,但蜻蜓没走,而是停留,在柔软之上泛起情爱的涟漪,醉了人心。
  嗯,这样哄,可行?


第324章 它的来去
  ————————
  许青珂素来是冷清的人; 克制止于礼,哪怕情动也尤有三分收敛,这样的人也俗称禁欲。
  禁欲之人多清妩; 那种淡淡浅浅的清妩如点滴泛于心头的撩羽; 又似清点于舌尖品味的沉年美酒。
  这撩羽的酒味就那么清妩得落在唇上,却如燎原之火烧了身心; 师宁远深吸一口气,抚了下某人隔着不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了细软腰肢; 很认真得劝戒:“小许; 你现在身子不适宜……咱要克制。”
  他像是一个卫道士严肃得很; 许青珂的唇偏到了他的下巴左侧,尤在他耳下轻呢喃:“我晓得啊,就想让你好好克制呢。”
  然后抽身开来; 朝他嫣然一笑,继而袖摆清扬,三分婀娜七分倜傥得往那华美清雅的林子走去。
  师宁远摸着唇,上面似乎还有某人清甜柔软的味道; 可她转瞬便走,像是森林溪水山涧中无情的女妖,让他神魂颠倒。
  步子一转; 他从身后长腿几步就赶上了他,伸手牵住他,朝她温柔一笑。
  “小许许,人出来混总要还的; 今日你猖狂得无法无天,来日我看你该用何种姿势……”
  他侧身弯腰,在她耳边轻轻吹一口气。
  “哭出来。”
  这人也就会在这事儿上耍流氓了,许青珂俏脸微红,在林中小道中缓缓走着,偏头看到闲庭飘动曳动的林叶,眼里染了流光,回头也朝他一笑。
  “即便为了自己不哭,也得杜绝给你这个机会……你睡屋外吧,元宝陪我就行。”
  说罢,旁边躲躲藏藏跟着的金元宝窜了出来,摇摆着尾巴喜滋滋得凑到许青珂身边,一副成功踩死师某人谋朝篡位的嘚瑟劲儿。
  师宁远:“……”
  ————————
  北地的军队开拔,不管是黑甲军还是北地守军都前往邯炀,在路上也会跟西川军队汇合,许青珂……赵娘子等人有些忧虑,怕她的身体撑不住,是想许青珂在北地养好身体再说的,然矛盾就在于协议促成少不了许青珂,因靖烨蜀跟晋等于都在她的意志影响下,他们也只信任许青珂在,秦川才有可能履行协议,这个协议也才有意义。
  所以她必须去。
  “要不,把这事儿给秦川说下,让他宽限一些时日?”赵娘子提出的时候,自己都打自己巴掌了。
  瞧她这猪脑袋。
  就算秦川如今是不得不放手了,可这废奴协议可是他非情愿签订的,现在若是许青珂怀孕又不得不……恐怕这位未来帝王会疯。
  不能说,不能不去,那就只能……还好王璞跟师宁远都在。
  “上师阁下在,不会出问题的,再不济也还有我呢。”王朴倒是乐观,“这一路有大军护送,这么多人照顾,一边调养身体,等到邯炀签订了协议,以邯炀良好的条件,到时候再……”
  他的话头忽然就止住了。
  因为往下并非什么好事,可又是必须做的事情。
  场面顿时有些寂静,秦笙伸手无握许青珂的手掌,后者朝她一笑,再朝面有尴尬的王朴笑了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知道不会有差池,只是麻烦您了。”
  这个孩子……自不能让师宁远动手。
  她不愿他难受,毕竟为父为母都一样的。
  师宁远知道许青珂所想,既是她想的,他自会照做,于是也没有抗拒。
  “就这样吧,这一路劳烦秦姑娘跟赵姑娘了。”
  许青珂如今这样的情况,女子贴身照顾最为妥当。
  再相爱,某些隐私许青珂也不愿让他搭手的。
  赵娘子还是第一次见师宁远这么低声下气,可她翻了白眼,不爽道:“你这是干啥,又不是只有你才是公子自己人,我伺候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师宁远:“……”
  秦笙微笑:“作为小许的娘家人,上师阁下好像还没入赘,因此你不用这么客气。”
  旁边张青等人更是一脸冷漠——以为自己登堂入室了?是你嫁过来,不是我们公子嫁过去,算起来我们还是公子自家人,而你不是!
  隐士高人在旁边看着自己兄弟被嫌弃,出于兄弟情义,想要给他撑一撑腰,不由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来日必要成一家人的嘛,何必在意早晚,是吧,彧掠,北琛。”
  你们人多,我们兄弟人也不少啊!
  隐士高人挺挺胸,此时觉得自己身体尤为伟岸。
  彧掠回神,目光从秦笙身上收回,说:“我觉得阿笙说得对。”
  北琛在那时迅速瞄了下赵娘子跟秦笙等人,再想了下景萱跟这些人的亲近,迅速有了决断,一本正经:“嗯,我也觉得你们说什么都对。”
  隐士高人:“……”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师宁远早看穿这两人狼心狗肺,就跟金元宝一样!
  “无妨,迟早的事儿么,这点磨砺我受得起。”
  “反正我不要脸。”
  赵娘子等人:“……”
  哦,这话你在战场上已经当着两军对垒说过了。
  真真十分不要脸。
  ——————
  大军开拔,许青珂也的确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身体自北地开战时就显得憔悴很多。
  路上,一并骑马的秦兮跟秦川挨着,听到后者压着声音对她说:“帮我留意北地那边人动向。”
  皇兄有异心?不,秦兮分分钟懂了自己皇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指的不是那边人,而是那个人。
  但他又不肯明说,不肯承认自己还挂念那人。
  既是亲妹,多少也是心疼自家哥哥的,秦兮沉吟了下,说:“她的身体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秦川垂眸:“幼时埋下的隐患,在蜀养了很多年,后来在堰都,我也让太医院的给她看过,隐约是说有大能者给她改善过,在好转,但北地的时候……我瞧出来了,她的情况比从前更糟糕了,昨日特地去见她,瘦了许多,她本就清瘦……”
  他好像没察觉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一说就说了挺多,仿佛对她的病尤其挂心。
  说着,眉宇间又见一些后悔。
  秦兮想,他大概是后悔进攻北地了——假如她的身体是因为这件事变差。
  他自后悔痛苦的。
  这种滋味相当磨人痛苦,秦兮是懂的,一时酸涩上心头,忍不住侧头看向另一侧行军的人,其中一个青年背负长剑冷面英姿。
  收回目光,她看向秦川,声音绵长,含着冰凉。
  “哥,我们都不能后悔,也没有后悔的资格。”
  秦川沉默,并不回语。
  这就是默认了。
  但后来秦兮到底还是上心了,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借着自己皇兄的嘱咐顺着心去接近对方。
  好在秦笙等人对秦兮观感很好,哪怕不久前曾对阵跟前,可都明白战场之上无对错。
  但秦兮也没看出什么,直到有一日她闻到一点药味——某些药煎后总有要么渣滓的。
  也总得倒掉,也就有了秦兮偷偷拿走一些用丝帕包裹起来带了回去。
  入夜扎营的时候,秦川让随行的专属御医查看,这位御医医术自是不下于王朴的,翻看了下药物渣滓,再闻了味道,神色渐渐凝重。
  “这些药多数养气血的,且十分精巧上乘,便是微臣也没这样的能耐。”
  秦川颔首:“师宁远医术很厉害,大概是他开的药,只是养气血?”
  他稍稍放心,许青珂体虚阴寒,这些年一直都在养气血,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是的,但有一味药……”御医表情有些迟疑,秦川心里一紧,顿时冷下脸:“明说。”
  旁边的秦兮心里都隐约生起不妙的感觉。
  御医不敢隐瞒,小心捻起一块碎渣,“这位药……旁的药物虽是养气血,可这位药却是稳胎的。”
  秦川跟秦兮一愣。
  前者表情十分复杂,却喃喃道:“怀孕?她也能怀孕……不是寒体不能……”
  他忽然变了脸色,盯着御医,“她那体质……可以?”
  好在秦兮不是一般女儿家,也能承受这样的话题,只是听出了秦川的画外音,顿时也失了神。
  可以?
  御医苦笑:“自然不可以,微臣说的这味药虽是稳胎的,但稳胎的目的恐怕……”
  他低下头,声音无奈,“君上,若是以我们医者心,假如一位妇人有孕,却自身决没有能力生下这孩子,反而会连累自己毙命,那么,我们势必要劝她放弃这个孩子的。”
  “有时候,这也是命。”
  御医出去后,秦川阖了眼,秦兮有些担心他,但他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帐内一片死寂。
  ————————
  秦兮一度担心自己皇兄会发作,但没有,次日他面色如常,只是连发了好几封密信回国。
  而行军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说是体察蜀国诸知州的情况。
  他的理由名正言顺,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我说他肯定知道了吧,竟没发作,我以为他要把你剁了。”
  隐士高人这些人心如明镜,也担心师宁远吃味。
  结果后者半点也不难受,只是淡淡挑眉。
  “许青珂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我只能阻止别人伤她,却没资格别人对她好。”
  “别人如此,秦川也一样。”
  这……退得可不止一步了。
  隐士高人摇摇头,暗道这情爱还真是可怕。
  明明小心眼得可怕的人,如今却只想着对她好了。
  其余都不管了。
  ————————
  路过沉州时,跟西川的军队遇上了,虽早已得信,可秦笙亲眼见到秦爵安好,还是十分欢喜的,然而她却看出秦爵面上凝重,只是隐忍不发。
  似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秦笙疑心,正想询问,却还未来得及,过沉州落驿馆的时候,街上来往行人肃穆得看着行军过街。
  不管过哪一州,秦川都让许青珂的人先行,这点事儿大家也心如明镜,本来黑甲军那边尤有人不甘,但一想到前头那马车里面待着的人,到底是钦佩的,也就慢慢接受了。
  但这街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废奴协议的消息已经传开,但多数蜀国人心头复杂,但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跟眼神。
  许青珂不知。
  知道她入了驿站后,当地的属官没管住嘴,说了一件事。
  周厥临朝撞壁而亡了。
  只这话一说,师宁远当时敏感,脸色变了,直接伸手握住许青珂,他的掌心滚烫,小心翼翼看她脸色。
  众多知情人也都吓坏了,秦川等着那属官,恨不得拔剑劈死他。
  众人心悸,但她的脸色完好,只是愣在那里,良久后才嗯了一声。
  众人的心一起一落。
  也没多久,还未吃晚席,天地阴云密布,忽起了雷霆,下了磅礴大雨。
  许青珂面色如常,跟赵娘子等人说了几句话,情绪有些黯然,但也没多大的问题,众人稍稍放心,是以也没纠缠,直到她进了浴池要沐浴,旁人退了。
  她扶了柱子,捂住嘴角,粘稠的鲜血涌出。
  大量的血溅落在浴池水中,晕染开来,她撑着身子,从袖口拿出药盒想要拿出药丸塞入口中,却压不住体内一波一波的痛楚。
  鲜血不断涌出,身下也有滚烫液体流淌下。
  砰!门被撞开,师宁远冲进来了。
  ——————
  烛火微光摇曳,赵娘子跟秦笙来回出入,捧出一盆一盆的血水。
  门口,秦川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
  他是君王,他不走,谁都拦不住,何况他插了一把刀在地上,谁敢动他?
  能与他一战的也就师宁远一个,后者如今还在屋内,为了方便出入换水,门是开的,他坐在台阶上,背对着那个房间,他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那样痛苦压抑,又那样虚弱。
  屋内,师宁远握着她的手,两人手中都染了血,在这世道,男子多忌讳这样的血,以为污秽,可他不在乎,却是心疼极致。
  攥住她纤细的手掌,两眼有水光,唇一直在颤抖,“小许,别怕,不会有事的,别怕,我在呐……”
  许青珂埋了头在他另一手掌中,嗓子沙哑羸弱极致,仿佛含了莫大痛苦,“我知道不该,也不该这样伤自己负了他的好意,可我难受。”
  “宁远……他们都是因我死的。”
  “我母亲明知自己要赴死,因为知道有人盯上了……她知道那人盯上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她都知道。”
  “养父母……也并非不知那碗里有□□,他们也都知道的,却心甘吃下了。”
  “他们都知道的。”
  “我留不住他们,致远,我留不住他们。”
  “我注定孤独。”
  我注定孤独。
  该是有多悲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她从来不肯言明的脆弱。
  师宁远眼前刹那闪出自己朝她表明爱慕时候她的表情。
  冷漠,疏远,却是寂寞。
  比天上一闪而过的烟花还寂寞。
  这种寂寞是她给自己的——她的心魔起于那大雪封山,加重于两碗□□的甘心暴毙,成魔于腹中孩儿的注定逝去。
  周厥的以死成全是没人料到的引子,爆发了这迟早会爆发的心魔。
  她瞒不过自己,她的罪孽,她的祸源……
  她的唇齿都咬出了血。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另一个许青珂……不是自然死的,只因根骨样貌有几分像我,于是便死了。”
  “他给我挑的人,让我顶替。”
  “因为我要成为他,他便死了。”
  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迈不去这道坎——许青珂杀死了许青珂。
  怀着这样从未对人言的魔障,她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入深渊。
  不敢回念,甚至不敢再去见那对夫妻的墓碑。
  或许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仇恨了,恩怨消,人间红尘绝于黄土。
  她便是这样的人。
  这世上什么都不留恋,她想离开了吗?
  亏她如此隐藏,他竟也不知道她内心竟藏着这样的苦楚。
  是他的错。
  “许青珂!你几日前才说过在世上你只想要我,如今就反悔了?还是当日只是诓骗我!人都你都睡过了,你现在不要了?有你这样的!!”
  “骗纸!”师宁远恨极,猛得咬了她的手腕,带着血。
  许青珂不觉得痛,只含泪看着他。
  她若是落泪,他就败了,作为回应,他也落泪了。
  泪比她更多,更烫。
  一滴滴落在她手上,旁边的赵娘子跟秦笙都偏过脸,不忍看。
  配药的王璞沉默,神色复杂,而那双眼也见了黯淡。
  “许青珂,这世上是没有黄泉奈何的,人即死,便是再不相见。即便有,我也要将自己焚了,骨灰不留,我再不要与你相遇的缘分……”
  “太痛了。”
  他说再不要跟她相遇,太痛了。
  许青珂阖上眼。
  再不遇见么?
  ————————
  屋外院子里,靠着墙离得远远的景霄看了下才开始结痂的伤口,有些失神。
  生死别离是最苦痛的。
  可谁也料不到它何时来,又何时走,一如沈灵月跟白星河。
  她们幽若孤兰,粲若星辰,却无声无息得在角落里惨烈凋谢。
  它的来去,拦不住,留不住。
  这就是这真实的惨淡人间。
  景霄闭上眼。
  屋内,王璞忽然说:“师宁远,你不能留在这里……你的存在是她最大的痛苦。”
  “她心里对你有愧疚。”
  “这种愧疚,不管你如何告诉她你不在意,没关系,她都不能放下。”
  师宁远脸色一变,秦笙两人也愣了。
  王璞嘴唇蠕动了下,补充:“因为在意。”
  ——————
  师宁远出去了,秦笙跟赵娘子也都出来了了。
  门关上。
  等候的众人忍不住观望,却不敢询问。
  秦笙甚至没去洗自己的手,只是怔怔看着双手血红。
  忍着的泪这才落下。
  死了?秦川手掌颤抖,伸手握刀,站起,刷!刀拔出,指着师宁远。
  杀意凌厉。
  铿!彧掠众人不自觉齐齐拔刀剑。
  剑拔弩张。
  但师宁远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站在门口,像一尊磐石。
  “哥。”秦兮拉住秦川的手臂,红着眼。
  院子里气氛狰狞,屋中忽窜出王璞冰冷低沉的声音。
  “都安静,一个时辰后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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