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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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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三代经商的罗家富而不贵,被死对头下绊子卡住了最重要的一条商线,京中首富之位岌岌可危。
身为长女的罗翠微决定以金钱、美食、笑脸和诚意,抱上昭王殿下这条大腿,以便谈一笔“狼狈为奸”的交易。
可是,昭王殿下以刚直的正气成功防御(?)了她的种种腐蚀手段,让她默默羞愧退场,另寻出路。

小剧场:
罗翠微放弃投喂的第一天,昭王殿下强作镇定。
第五天,昭王殿下薅秃噜了满园的花。
半个月后,昭王殿下听说罗翠微受邀前往贺国公府赏花。
从此,贺国公府鸡犬不宁,寸草不生。

文案二:
从前,昭王殿下虽时不时穷一下,可满腔热血与一身傲骨却是坚如磐石的!
后来,他热血犹在,傲骨……
哦,在罗翠微面前,他没有骨头。

阅读提示:小甜文,1V1,主婚后生活,以丧心病狂撒糖为原则,剧情什么的就随便走走而已(*^▽^*),HE,架空平权,无可考据;

作者文案苦手,总之就是一个 间歇性贫穷且擅长脑补粉红泡泡的钢铁直男。王 X 泼辣刁滑(?)钱多貌美的刺儿莓 的无脑小甜文。 

注:本文开篇时间线距离《天下第五妖媚》已经过了一百八十多年,本文在位的皇帝是《第五》里同熙帝云安澜的玄孙显隆帝;不看上个文不影响阅读本文。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翠微;云烈 ┃ 配角:很多很多…… ┃ 其它:

作品简评:
vip强推奖章商家首富被死对头卡住了最重要的商线,首富之位岌岌可危,代掌家业的首富之女意图以金钱与诚意抱上掌兵王爵的大腿,合作谈一笔“狼狈为奸”的交易;哪知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率,她的所有行为都被理解为“她在撩我”。“无奸不商”与“兵不厌诈”的较量,钢铁直男直球追妻,娇辣王妃点石成金。情感细腻,笔调清新,高甜互宠;人物生动饱满不落俗套;剧情轻松自然,互动欢快有趣,甜蜜与热血兼而有之,推荐一读。
第1章 
  显隆四十一年腊月初九,宜扫舍,余事勿取,诸事不宜。
  腊月寒天的午后,北风一遍遍掠过树梢,终于将枝头所剩不多的几片枯叶掸个精光。
  天幕灰白沉沉,压得人心中愈发烦闷。
  罗家正厅内,当家主母卓愉在主座上频频拭着眼角泪,一面听着娘家哥嫂夹枪夹棍的抱怨,时不时转头期期艾艾看看身旁的儿子罗风鸣。
  京西罗家三代经商,罗风鸣虽年仅二十,可接手家中商事已有两年,见了不少人情世故,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年轻人。
  今日这两位舅舅、两位舅母显然欺人太甚,让素来笑脸迎人的罗风鸣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小妹啊,我这人性子直,你也别嫌三嫂嘴碎,”卓家三嫂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大前年妹夫说要走海上商路赚一票大的,结果呢?一个浪头就把满船的货全折海里,赔个血本无归不说,人还伤着了,这一养就是三四年。从那时起我瞧着这罗家就像犯了太岁似的,做啥啥不成……”
  一旁的卓家五嫂也跟着接话道:“可不是?原本瞧着前年有些起色了,这去年、今年往北边走的货又接连在松原出事,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盘下来的货啊!一年年看着银子化成水,罗家再是家大业大,也架不住连年的只出不进哪!”
  “……再赶上今年南边的佃农闹事不交租子,哎。打上月起京中许多人得了风声,罗家的钱庄每日都有人赶着兑现银,”卓家五哥满面沉痛,叹息连连,“小妹你也知道,三哥五哥就那么薄薄一点家底儿,可全都压在你这里了!眼下这架势,哎。”
  就这么些事,这四人已经翻来倒去轮番说了近半个时辰,罗风鸣越听越火大,终于忍不住冲口道:“既如此,舅舅舅母今日可带来了当初添股的约契?若是带了,我着人取银子给你们就是。”
  他这两位舅舅家无恒产,又没什么营生的手艺,当初还是他母亲看着不忍,才帮腔让他们往罗家搭点小股子做本,好让他们每年能领些红利养家糊口。
  其实他们那点银子对罗家来说当真不算什么,若换了旁人想拿那点零碎银钱搭罗家的股子,罗家上下当真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四人翻来覆去缠着说了半晌,无非是想将那些钱拿回去,却又不打算还回当初添股的约契。
  如此一来,若明年罗家的生意又赔了,他们早将本钱拿走,自是没损伤;若是赚的,那凭着添股约契,他们又可以厚着脸皮来领红利。
  罗风鸣早就懂了他们今日的来意,纯是看在自家母亲的面子上,才一直忍着没戳破他们厚颜无耻的算计。
  见哥嫂们被自家儿子噎得讪讪带恼,卓愉忙不迭拿一双泪眼看向儿子:“舅舅舅母不经商,听到这些消息自然心中没底,没有恶意的。”
  罗风鸣知道母亲一惯性子软,见她眼眶泛红,便生生憋住已到嘴边的那个“呸”字。
  卓家三哥见罗风鸣忍了嘴,仗着自己是长辈,又料定亲妹子卓愉绝不会让自家哥嫂下不了台,立时便重振旗鼓。
  “风鸣啊,舅舅们都是没本事的老实人,商事上的门道一窍不通,说不出什么明白话。只是近来总听外头人说,待明年开春囤了茶,若运气不好再有什么差池,这金流一断,说不得罗家要倒啊!”
  忍无可忍的罗风鸣想骂人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屏风处传来娇辣辣的笑音:“哟,三舅舅连‘金流’都知道了呀?”
  客座上的卓家四人乍闻此音,登时面色丕变——
  不说罗翠微这小祖宗病着呢嘛?!
  卓家四人原本是听说罗翠微病着,已有月余没出后院,想着卓愉在娘家人面前一向是个软柿子,罗风鸣又是个孝顺孩子,今日才壮着胆子来空手套白狼。
  此刻罗翠微一露面,他们顿时就有些蔫巴了。
  虽说罗翠微尊称卓愉一声“母亲”,也客气地跟着罗风鸣唤他们“舅舅舅母”,可卓愉毕竟是罗家家主罗淮的继室,罗翠微并非她亲生。
  他们很清楚,罗翠微这姑娘既不是糊涂的软柿子,也不是个会让他们三分的省油灯。
  罗翠微步履从容地绕过屏风而来,怀里拢了个精致的紫金小手炉,身上的赤金色繁花锦披风映着薄寒冬阳,行动间漾起烁烁流光,耀目如堆金积玉。
  她抬起手背徐徐掩唇,嚣张地打了个呵欠,这才眨着满眼困泪笑道:“也就是母亲平日里不爱将家财挂嘴上显摆,其实呀,我罗家积富三代,便是我带着罗风鸣见天儿抬着银子往护城河里扔,没个十年八载还真扔不完呢。”
  罗风鸣急忙抿住唇角低头忍笑。要论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这天下间还真没几个比得过他姐的。
  “母亲这些日子操劳得很,眼睛都熬红了,还是多歇歇为好,”罗翠微扭头望望欲言又止的卓愉,温声劝道,“舅舅舅母们都不是外人,能体谅的。”
  卓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再插手这件事,可看着哥嫂们频频投来的目光,一时又有些为难。
  罗翠微也知道卓愉素来是个没主意的,便不与她多说,只是笑笑,又回头看向卓家四人。“舅舅舅母若要将那些钱领回去,拿约契到后头账房就成,我都交代好了。也不必惊动我父亲安养,从我账上支。”
  言下之意就是,钱虽不多,可若想不交还约契白拿钱走,那是不可能的。
  功亏一篑的卓家四人暗暗咬牙,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各自憋着满口老血赔笑。
  “罗风鸣,你跟我来一下。”罗翠微不再搭理他们,抱紧怀中的紫金小手炉懒声轻笑。
  罗风鸣当即对母亲与舅舅舅母们分别执了礼,趋步走到罗翠微身边。“做什么去?”
  “若不然,咱们还是先抬两箱银子去护城河边扔个响动吧?免得外头的人真当罗家要倒了呢。”罗翠微随口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屏风后头去了。
  厅中的卓家四人满面憋得通红,等到罗翠微与罗风鸣走出老远,卓家三嫂才假笑咬牙道:“这姑娘二十有五了吧?总这么又凶又狂的,哪年才嫁的出去哟。”
  “她就是性子直些,倒也不是真的凶。从前她随淮哥在外天南海北地跑,也是这两年在家的时候才多些,”卓愉笑得软讪讪的,轻声道,“我也在想法子替她张罗呢。”
  ****
  姐弟二人在书房内隔桌而坐,罗风鸣长长舒了一口气,告状似的:“他们总这么讨人嫌,说不得哪天我就忍不住要打人了。”
  “理他们呢,无非就是仗着母亲性子软,总想从咱们家占点小便宜,”罗翠微轻咳两声,伸出食指点了点桌案上摊了一半的地图,“不过,方才我听他们有句话倒是歪打正着了。”
  待到明年开春,罗家按惯例又该花重金囤下大批茶、丝,若是届时又有什么闪失,虽不至于当真断了金流,但少不得是要元气大伤的。
  “咱家往北走的货是每年的大宗,连着两年在松原被扣下……”说起这个,罗风鸣又气又恼,“我托朋友查过了,去年新上任的松原县丞,是黄家的远亲。”
  黄家与罗家别苗头已不是一日两日,以往有罗淮压着,他们还没这么明目张胆;这几年罗淮受伤在家将养,罗家商事全交到罗翠微与罗风鸣两姐弟手上,黄家的气焰自是一年高过一年。
  再加上黄家那位远亲偏偏就在罗家北线商路的命门松原就任,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他们若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跟罗家争了这么多年长短。
  见罗翠微若有所思地蹙着眉头,罗风鸣提议道:“姐,不若咱们向右司揭发松原县丞与黄家勾结……”
  “强龙尚压不住地头蛇,况且咱俩还没到能孤注一掷跟黄家硬碰硬的火候,”罗翠微摇了摇头,没忍住又是一阵咳嗽,缓了片刻才接着道,“虽黄家那位远亲只是个县丞,却是个肯冒着丢官风险为黄家出头的有力靠山;这样十拿九稳的靠山,咱们家眼下还真没有。”
  若要追根溯源,罗家祖上也是显赫的:出过帝师,出过大学士,也不乏公侯姻亲。
  可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事,况且京西罗家还是旁支,就是真想强行去攀这些关系,那也真是要费上八百十杆子才打得着。
  罗风鸣苦着脸想了又想,“那总不能……父亲这几年一直养伤,精神也不若从前那样好了,我实在是……”
  罗翠微揉着额角,轻声哼笑:“商贾之家从无安稳,三穷三富尚且到不了老呢。待你将来独当一面,要遇着的事指定比如今更多更险,别一受欺负就想着找爹。”
  “那我找姐。”罗风鸣皮皮一笑,俊秀的面上露出些许孩子气。
  “滚滚滚,”罗翠微笑嗔他一眼,“你姐只想混吃等死,没打算一辈子护着你。”
  笑闹一番后,罗翠微敛了眉眼,正色道:“今年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自认倒霉;可明年就不能再傻站着挨别人闷棍了。”
  罗风鸣听出长姐已有计较,忙乖顺地点点头,静候她的下文。
  “北边的商路不能丢,可松原眼下是个咱们解不开的死结,只能先绕着走,”罗翠微将桌案上半展的地图再推开一些,纤细的食指点住松原偏北的一处,“或许可以试一试,明年的货走临川。”
  罗家府库充盈,眼下外头议论纷纷的南边佃农因欠收而拖租、京中众人因对罗家信心不足而蜂拥至罗家钱庄挤兑现银,都不足以撼动罗家的根本。
  可若是北边的商路一丢,最多十年,罗家必现颓势,这才是眼下最最致命的。
  按罗翠微目前的想法,若明年能借道临川暂缓后患,就能腾出手去开拓其它商路,如此一来,罗家不但能顺利走出眼下的困境,说不得还能闯出个崭新的局面。
  罗风鸣大惊失色:“姐!亲姐!你这是打算让咱家商队冲击临川军的防区?要造反啊?”
  “咋呼什么?我头疼呢,”罗翠微白了他一眼,按住额角猛咳一阵,“我只是打算借道。”
  “跟谁借?”罗风鸣心惊胆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早上收到消息,”罗翠微唇角微扬,水盈盈的眸中有跃跃欲试的光芒,“昭王云烈,回京了。”
  罗风鸣脑中轰地一声,双手无力地撑在桌面上:“列祖列宗在上,我姐疯了。”
  “昭王云烈……那可是块刀劈不开、火烧不透的硬骨头!他麾下的临川军可是西北防线上的血肉之盾!他怎么可能同意和咱们‘狼狈为奸’,让咱家的商队堂而皇之穿过他的军阵!”虽说富贵险中求,可罗风鸣觉得这主意实在太过荒腔走板。
  “父亲说过,生意都是谈出来的,”罗翠微仰起明媚的笑脸,温温软软看着惊到跳脚而起的弟弟,“我想试试。”
  她并不指望能与昭王就此达成长久同盟,只要明年开春后的茶丝顺利走北边商路出了手,这场“狼狈为奸”就算圆满达成,之后若能继续合作自是极好,若是不能,那也无妨的。
  罗风鸣倏地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挠头,在桌案前来来回回踱着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我历练少了,脑子转不过弯来?这谈生意,总得要一方有所取,一方有所求吧?他一个成年有封又有军功的皇子,会有什么求而不得?莫非咱们家还能许他一张龙椅不成?”
  “龙椅自是许不起的,可皇子也分受宠和不受宠啊,”罗翠微噗嗤笑出了声,“你还记得前年我从松原回来时,少了五车粮食的事么?”
  罗风鸣终于停止了来回乱窜,诧异地看向自家姐姐。
  “若我没料错,临川军穷得都快要啃地皮了,”罗翠微隐晦地道出那五车粮食的去向,“虽然我并不清楚这其间的内情,但我猜,昭王殿下,或许很缺钱。”
  而罗家除了钱,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了。
  罗风鸣沉吟良久后,扭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列祖列宗在上,我姐她,疯了。而我,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疯。”


第2章 
  京西罗家虽只是富商,可在饮食之道上的讲究却不逊王侯、世家,很舍得费工费银。
  到罗淮当家后,更是专在府中辟出一座厨院,自挂匾额称“调鼎堂”,司厨全是从五湖四海重金礼聘来的。
  有鉴于此,罗家人只要身在京中,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耽误什么都不会耽误吃饭。
  酉时,罗翠微与罗风鸣一道进了饭厅,见卓愉也在,姐弟俩便朝她行了家礼。
  “母亲今晚是同我们一道吃吗?”罗翠微道。
  自打大前年罗淮在海上受了重伤被送回来后,就一直在主院静养,平日的餐食也单独送到主院,卓愉自是陪着丈夫,已许久不到饭厅了。
  卓愉笑着摇摇头,柔声解释:“听说你近来总是吃得很少,我来瞧瞧是不是菜色不对。”
  罗淮当初伤及肺腑,如今的餐食都要照着大夫开的进补方子来,而饭厅这头的菜色是司厨们自行安排的,卓愉平常并不太清楚孩子们都吃了些什么。今日听说罗翠微近来吃得太少,她有些担心,就赶忙亲自过来瞧瞧。
  “我就是药喝久了败胃口,”罗翠微掩唇轻咳了几声,才接着道,“已请司厨替我熬了粥,让母亲挂心了。”
  卓愉这才稍稍宽心些。
  侍者们正布着碗筷,罗家最小的姑娘罗翠贞搓着冻红的指尖,笑嘻嘻地踮着脚来到桌前。
  “今晚是团油饭呀……”罗翠贞望着才被端进来的团油饭,满脸写着美滋滋。
  罗家的团油饭外头可比不得,内里煎虾、烤鱼、鸡肉、鹅肉、猪肉、羊肉、灌肠、蛋羹、姜、桂皮、盐、豉,只需小小一碗就极尽丰盛。
  卓愉温柔地嗔了她一眼,轻声道:“蹦什么蹦?好好走路。”
  罗翠贞偷偷吐了吐舌头,亲亲热热地挨近罗翠微,“姐,我跟你说……姐!”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嗓音本就尖细些,这猛地一声咋呼,惊得罗翠微与罗风鸣同时打了个激灵。
  卓愉也被吓着了,缓缓神才柳眉轻蹙,柔声斥道:“贞儿,怎么冲着姐姐瞎嚷嚷?”
  “我吃的是团油饭,姐姐吃的就是荸荠肉茸粥……”罗翠贞扁了扁嘴,眼巴巴望着被放到罗翠微面前的那个盛粥小盅,“姐,这粥能让给我吃吃么?”
  那粥看着平平无奇,却是用熬了整夜的鸡汤反复滤得清清亮后,才加上荸荠粒和细肉茸添米熬的,虽只那么一小盅,却比团油饭还要费工,平日里若没人开口说要吃这粥,厨院那头轻易是不做的。
  罗翠微还没开口,罗风鸣就没好气地冲小妹翻白眼:“罗翠贞,不若我赏你个破碗,想吃什么自己上街讨去!一惊一乍的,可吓死我了。”
  “好你个罗风鸣!你才要出去讨饭呢,我……”罗翠贞对自家哥哥龇牙咧嘴做怪相,一双小手却悄默默朝那盛粥的小盅探去。
  卓愉缓声道,“罗翠贞,把你那爪子拿远些。粥是你姐姐的,若你实在想吃,明日再请司厨熬。大姐儿,你吃你的,不惯她这坏毛病。”
  别看卓愉性子软,可打理后宅、教养儿女却自有分寸。
  虽说罗翠微不是卓愉亲生,又是家中三个孩子里最年长的,可卓愉却从不讲什么“大的就该让着小的”那一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或许也正因为她这碗水端得还算平,三个孩子自小打打闹闹,却感情甚笃。
  罗翠微转头轻咳几声,见小妹还眼巴巴望着自己,便抿着笑道:“母亲说了,这是我的。”
  罗翠贞失望地扁着嘴,“姐,你赏我个不破的碗吧,明日我上厨院讨粥。罗风鸣只会给我破碗,我怕漏。”
  家中侍者将菜都上齐整后,三个做儿女的照例站得端端正正,向卓愉行了礼。
  卓愉欣慰地笑着点了头,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开餐,这才放心地回主院去了。
  ****
  罗家没有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加之如今父母又不同桌,每回吃饭时自少不了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罗翠微与罗风鸣如今联手打理着家中商事,在外人面前自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当他们与亲近的人混在一处时,心性做派却与十三岁的小妹罗翠贞没什么两样。
  罗风鸣先喝了一口汤,才冷冷笑瞪着自家妹妹:“罗翠贞,下午是你跑去叫姐姐出来的吧?”
  这几日罗翠贞进学的书院给放了休沐,外头天寒地冻的她就没出去玩,成日在家做小米虫。
  “那我不是看着形势不妙么,”罗翠贞自知理亏,将手中的饭碗端得高高的,挡住大半张心虚的脸,“舅舅他们总是胡搅蛮缠,母亲又心软……”
  “那不是还有我在么?”罗风鸣有些生气,“姐姐养病呢,才多大点事啊你就去烦她?你怎不干脆把父亲搬出来?没轻没重的。”
  罗翠贞被训得蔫蔫的,埋头扒着饭,口中嘀咕道:“我不是信不过你么……”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什么重病,养这些日子也差不多了,没那么娇气,”见弟弟妹妹要闹起来,罗翠微只好出声做了和事佬,“你俩别嚷来嚷去的,都多大俩人了?吃着饭还堵不住嘴。”
  罗翠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滴溜溜转着眼,便扒饭边嘿嘿笑。
  罗翠微与罗风鸣诧异地望向她。
  “姐,我跟你说个事,保管你气得哇哇叫。”罗翠贞神秘兮兮地笑着舔了舔唇角。
  罗翠微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罗翠贞端起自己的碗站起身,换了个离她远些的位置,才哈哈笑道:“下午你和罗风鸣走了以后,三舅母说,你都二十有五了还这么又凶又狂,嫁不出去的。”那时她躲在正厅门外,全听见了。
  罗翠微拿着筷子的手滞了滞,顷刻后果然怒气浮了满面。
  她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道:“谁二十五了?!她才二十五!她全家都二十五!我才二十三!”
  罗翠贞目瞪口呆地转头与罗风鸣对视一眼,接着两人就一起哈哈哈笑得东倒西歪。
  亲姐啊!难道不该气人家说你嫁不出去吗?
  直到吃完饭,三人一同走到花园里消食,罗翠微还气呼呼的。
  罗风鸣笑着揽过她的肩,宽慰道:“人说的是虚岁,年纪不都这么算的嘛。”
  “什么破算法?一虚就给人虚两岁!”罗翠微对此显然非常坚持,“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
  罗翠贞哈哈道:“过了年你就二十四了,明明只虚了一岁呀。”
  “你闭嘴,”罗翠微叉腰瞪她,“再吱声我就让你出去讨饭!给破碗!”
  ****
  过了五日,罗风鸣带着账本来到罗翠微的书房。
  两人将当季的账目一一核完,又说了几句明年的打算,罗风鸣便开始唉声叹气了。
  “昭王府那头又把拜帖退回来了。”
  这五日里,他已向昭王府递了三次拜帖,次次都被退回来,这让他有些挫败。
  罗翠微轻咳两声,笑着捧起面前的酸枣茶浅啜一口:“只退了拜帖?”
  罗风鸣如梦初醒,清亮的眸中闪着光:“那几幅字画倒是收了!”
  因罗翠微事先有交代,让他不要直接送银子,礼物的价值也需在轻重之间拿捏好分寸,他便只挑了几幅寓意颇佳的字画随拜帖一道送去。
  罗翠微点点头:“送的是小姑姑的墨宝吗?”
  她口中的小姑姑,正是罗淮的小妹罗碧波。罗碧波是京中小有名声的雕版画师,她的墨宝虽不至于价值千金,却也绝非不名一文。
  “对,你交代了不能太过贵重的,”其实罗风鸣对此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话又说回来,既你猜想昭王殿下缺钱,咱们为何不直接送银子?”
  “这是父亲从前教我的,”罗翠微笑着对弟弟眨了眨眼,“咱们与昭王府从无来往,贸然送去金银或贵重之物,换你你敢收?”
  “也是这个理,”罗风鸣有些明白过来了,“那这样一来,咱们几时才能确认昭王府是不是当真缺钱?”
  若到了春季还不能与昭王谈定借道临川的事,明年就还得在松原被黄家卡住脖子。
  而眼下已是腊月,留给罗家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个月。
  “你让人去查查那几幅字画的去向,”罗翠微指尖轻点着桌面,“若它们被换了钱,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罗风鸣有些苦恼地按住自己的头顶:“姐,若是咱们猜错了……借道临川的事就没得谈了啊。”
  罗家在朝中并无消息来源,所以“昭王很缺钱”这件事只是罗翠微的推测。若一切只是阴差阳错的误会,事实上昭王与临川军都不缺钱粮,那“狼狈为奸”的前提可就没有了。
  “自然不能将所有赌注全押在昭王这边,”罗翠微看了弟弟一眼,“你上回提过,你有个朋友与贺国公府的小公子有些往来?”
  罗风鸣郑重地点点头:“只是贺国公府的小公子常在我那朋友家买酒喝,虽不是很亲厚的交情,不过我会试着接近接近的。”
  “你尽力就行,若实在不行就不强求了,”罗翠微叮嘱道,“也不必急于求成,贺国公府这边可以慢慢来,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昭王。”
  “我就是怕咱们将临川军的事想岔了,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罗风鸣眉心紧皱,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总觉着我的推测是对的,”罗翠微眼中涌起无限悲悯,“毕竟当初临川军的人企图从我手上‘打劫’的,不过是区区五车粮食而已……哦不,他们原本还打算给我留两车。”
  那年罗翠微跟着商队去松原,路上听人说松原附近的小镇昌宁有一种特产的米,与别处的米风味不同,于是返京之前便去昌宁买了五车,打算带回来让全家人尝尝新鲜。
  结果才踏出松原地界没多远,就遇到一群假扮成山匪的临川军。
  那群人显然是临时起意扮作山匪的,手腕上的临川军名环都忘了摘。
  虽说他们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末了那个领头人心虚巴巴地说“还是留两车给你”的样子,实在让罗翠微目不忍视,几乎是强行将那五车粮食全送给他们的。
  “这件事我之所以印象深刻,绝不是因为堂堂临川军居然扮山匪打劫,而是当时他们那种饿到发绿的眼神,”罗翠微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唏嘘不已,“饿到假扮山匪,却不图金银,只为了区区五车粮,这得是穷到什么地步才干得出来的事啊。”
  若真相不是临川军穷到快要啃地皮,那可真是出了鬼了。
  ****
  罗风鸣手底下的人办事还算利索,次日就将那几幅罗碧波墨宝的去向查清楚了。
  “是昭王府的陈总管亲自拿到典当行的,”罗风鸣喜笑颜开地对自家姐姐道,“就是咱们家开在城西的那间小典当行,没挂咱们家字号。掌柜说,陈总管还刻意改了装扮。”
  昭王府总管陈安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打昭王殿下小时候就跟在他身旁,平常昭王在临川,昭王府中所有事都由这位老总管打理,足见信任。
  若是昭王府的其他人出面来办这件事,或许还有可能是恶仆背着主人中饱私囊,但是由老总管陈安亲自经手,不是得了昭王的授意才怪。
  昭王殿下十分缺钱,这事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罗翠微心下有了十足的把握,与罗风鸣商量一番后,决定明日亲自登门求见。
  “当真不要我与你同去?”罗风鸣有些不放心。
  罗翠微坚定地摇摇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勾当,人多了反而不好开口,想来昭王还是要顾忌脸面名声的。况且明日我只是先去与他打个照面,并不一定立刻就能谈成。”
  她相信,即便昭王最后同意达成这笔买卖,那也一定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3章 
  翌日竟是个大晴天,将寒冻几日的整座城都照了个通透。
  午后的冬日暖阳自上而下,将略显简素的昭王府裹了一层淡金光晕,连庭中几盆不太起眼的紫背葵都被照耀出生机勃勃的暖色。
  罗翠微独自坐在昭王府正殿的厅中等候,顺手端起侍者方才送上的茶盏,不动声色地打量四下。
  若只看厅中那些陈设摆件,昭王府似乎并不如她预想中那般清贫如洗,可当她端起茶盏的瞬间,略显粗糙的茶香却又佐证了她之前的推测。
  是顶便宜的秋茶。
  堂堂一个王府,给客人的茶竟是秋茶,若不是真的缺钱,当真说不通。
  她将茶盏放回去,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织金锦暗纹香囊打开,拈了一片南天竺叶放进口中含着。
  因她尚还有些轻微咳嗽,出门时便特地将这药叶随身带着。
  她轻轻咀嚼着药叶,随手拿起身侧茶几上的小花瓶瞧了瞧,瓶底那个“少府匠作”的印记让她的唇角无声扬起。
  但凡御赐之物,大都是有价无市的玩意儿。就算昭王缺钱缺疯了,敢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卖,轻易也找不到有胆子接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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