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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医百媚(寒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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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倒真可能会那么做。自古以来,多少君王是命丧在了中药草的手上,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眼下里君上如此做,八成在试探她的同时,还试着李元碌是否也忠心耿耿。
    上官淳耳跟着李公公拐去了侧间,说是侧间,不过是隔着一方镂空木雕八瓣莲花的屏风,内外阻隔,却又相互所依,化实为虚,化虚为实。
    屏风里尚有一方墨漆所染的实木桌椅,笔砚摆在木桌前端,齐齐正正的。正对着桌椅的是外雕双开海棠花,雪白水纱绢布糊在稿心棂子之中的花窗,光色对着那方桌案,连眼界里都光明了些。
    “上官大人,您请。”李公公俯着身退在了一旁,吩咐了身后墨蓝长衣的内侍替上官淳耳磨了墨。
    上官淳耳点头朝着李元碌道谢,这才一掀了官袍衣摆,就着墨椅坐了,只要是不在君上的跟前儿,她的心境才会静谥一些。担忧得多了,总是心累得很。
    她挽了腕间的绣纹袖口,自笔架间摘了弗毫,她使了素手在毫间轻掸了掸,毛毫多用白兔,大管丰毛,胶漆坚密,草书笔悉使长毫,用毫在心正,心正则书正,君上所使弗毫自当是价值千金,万中拣一。
    古法胎毫,也正正是她手中所使的一杆,她灵台清明,写得字来也是如同神助,“白芍,熟地各四钱,姜黄,木瓜,白芥子,羌活,葛根各三钱。”
    她写方子有个习好,每写上一个字总会念叨一声,父亲在世之时,总是说女儿家心性静谥,落到她的身上,却多是活泼。
    正阳宫无人打扰,安谥如常,她自当成了寻常写方子的太医院,字字顺畅,就连说话声,如儒风皆起。
    搁了笔毫,她站起身,珠玉涤荡在桌案间,粒粒温润,声声清脆,她将方子递交到了李公公的手上,这才同着李元碌转出了屏风之外。
    君上以手枕着脖颈,整个身子平躺在了软榻间,眉目间的轻皱已然平息,想来应是她的法子起了效果。
    上官淳耳不由得抿嘴一笑,君上眼下里脾性已好转,她的命如今已无需要担忧了。她恭顺着复又低下了头去。
    “君上,上官大人已书写好了方子。”李元碌手肘间搭着拂尘,两手间拱手将她所写的方子递呈上去。
    君上听得响动,却是暗红色八爪龙纹王袍纹丝未动,眼眸未睁,只闷闷哼了一声,“熟地是何种药材?”上官淳耳只听着君上清冽的声线轻飘飘地荡在整个正阳宫里,左右回响。
 。。。

  ☆、第十七章 熟地黄

熟地药材但凡是懂些医理之人,必会知晓是何种药材。君上博学为君,自应是知晓的。她也清楚君上何故会如此询问。
    君上未瞧上一眼方子,能问上一句熟地是何种药材,兴许是在她书写方子念出声之时记下的,深宫人心叵测,高位为君者,便要更加多留上几个心眼。
    上官淳耳抱了双手,却是微微行了一礼,“回君上的话,熟地也就是地黄,地黄分生地黄与熟地黄,熟地黄与白芍或是当归同用,亦能有补血疗效,而姜黄,羌活能破血行气,散寒祛风。”
    药材上的效用,她却是熟记在心,恩师教导她,身为一名医者,必得恪守医官之德,切勿滥使了药草,误了他人的性命。
    她的声线虽则用了仙矛,桂枝压制,但语调清脆婉转,字字珠矶。君上缓缓睁开了眼,将目光落到了旁侧的上官淳耳身上,“本王倒是头一回听得医官书写方子,还能念叨出声的。”
    “请君上恕微臣失礼之罪。”君上轻飘飘的一席话,叫上官淳耳方才放平的心思,又一次被提在了心口处,她书写方子之时,忘了这是君上的正阳宫,以至于不顾着君上的歇息而念叨了出声。
    她连忙双膝跪地,俯身于君上软榻前,头首未敢抬起来。她眉头有些疼,君上若不将她留在此地书写,她何故会惹得君上龙心烦燥的。
    “你,抬起头来。”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被放过的,君上喊了她抬起头来,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么?
    左右相较之下,她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头首一叩,上官淳耳慢慢支起了身来,将自己的容颜奉在君上的眼前,由着君上细细打量。
    “年纪尚轻,还能领位太医院首席侍医。”上官淳耳瞧着君上将身子支了起来,那暗红色的龙袍离得越发的近,她的脸面上头都能感受到如兰的暖气遍洒,叫她差一些些红了脸面。
    她年方十九,未有出阁便进了王宫之内,如今叫这样一位高位在上的俊朗男子瞧着,心思多少有一些翻滚。但君上一席话,叫她如置三尺冰寒之中,浑身打着抖。
    “君上,上官大人一句去了玉枕的法子,就缓了君上的症疾,若是换作了其他侍医大人,怕是要多费上些时辰,奴才瞧上官大人的医术,却是高明些呢。”
    一旁的李元碌弯着身替上官淳耳解了围,上官淳耳垂了头首,心里对着李元碌感激不已,若不是李公公的一席话,她这太医院首席侍医的位置怕就此当到头了。
    紊乱的气息自上官淳耳的鼻息间窜了出去,治了人的症疾,还得小心着不被人砍了项上人头,夺了来之不易的侍医之位。
    “说来,本王也算是亲眼见上过一回。吾之医,诚无逾大人。”字字锥心带刺,叫上官淳耳万般难以承受。
    君上的言外之意,便是戳着她的骨头言说,这王宫内苑里,无人能及得上她的医术,太医院首席侍医没人比她更能胜任的了。
 。。。

  ☆、第十八章 疼痛

上官淳耳哪敢再听得君上如此说,她连忙咚咚叩拜了几声,“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君上圣恩浩荡,微臣食君之俸,必当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君上言语中素有刀锋之意,如今这一通话下来,就要让她自己言明着,她对着君上,是否如同说的那样,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若是她没有做到,眼下里的这话,日后君上便是真正让她竭心竭力报恩了。
    “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父亲在世之时,常常念叨着此句,君王之恩,做为臣子的,必得忠心报国,勿做了那奸佞小人。如今君上将她逼得紧了,她也只得照搬父亲当初之言来保全性命。
    果不其然,君上便是摘取了她言中的其间一句,念出了声来。若是君上能够念得父亲的恩情,即便是她只是浅带了这一句,也自是能够活得下来了。
    “好了,带着你的方子滚下去。”上官淳耳深吐了一口浊气,被李元碌带着,一道出了正阳宫。
    临着踏出殿外之时,她原不想再在此多有驻脚,却是因着听到君上轻叹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声线清明,不似寻常那般冷硬如冰,她鼻头一酸,险些堪堪落下了泪来,筋牵肉颤骨髓竭,肤腠剥错疮与瘕,疼痛却总是难以复加。
    往事不可追悔,便只能打碎了牙齿混着鲜血一块吞了。她已无所依靠,凡事,必得要先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无论是谁,她已没有任何的选择。何况,这宫内君上手握生杀大权,她就是不犯,也不能不犯了。
    “方才多谢李公公替下官解围,如若不然的话,下官就是十条性命都不够给君上砍的。”上官淳耳长吐了一口气,上位君王,总不过心狠。君上眼下又新登为王,铁血无情,真真是做得绝心到底了。
    李元碌朝着上官淳耳摆了摆手,“君上初登为君,朝堂未稳,又有外患,眼下里狠心却是在情理之中的,还望大人别往心里去啊。”
    她知晓,人性原本善,无奈置于纷争之地,亲王夺嫡,母位不高,左右是叫人瞧不起,还不如一上位就叫人看清明,君上不是那么容易叫人压制得住的。
    “下官明白。眼下君上症疾未消,下官自会守着将药煎好,亲身送来。如此,还得劳李公公替下官在君上美言几句才好。”上官淳耳使了衣袖抹了眉间的冷汗珠子,瞧眼下这情形,君上怕是最容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造次。
    李元碌俯着身同她回礼,“大人身负太医院侍医之位,君上的症疾还得有劳大人,咱们这做奴才的,总是要为了君上的身子着想不是?”
    上官淳耳点头称是,朝着李元碌告别,这才领了内侍一道回去了太医院。李公公摆在明面上头的话,便是指明,若是君上有所差池,那么,等着她上官淳耳的,就是首当其冲地要被斩杀。
    于此,她回去太医院,煎药一事还不能经着他人的手。否则,一旦君上损失分毫,莫说是她一人,只怕是与她有所牵连的人,都将被诛杀。
 。。。

  ☆、第十九章 亲手熬制草药

上官淳耳接了药箱在手,眼望了一番医殿的殿脊,雪色覆了横梁,浸染了一片的纯白,她脸面上头的惊惧有些散乱,取而代之的,便就是落寞。
    岁寒隆冬,禽鸟俱尽。
    那一年的数九寒冬天,也是如同现今这般的雪色皑皑,那是一地的鲜红绽放,像极了御花园里正迎着寒风怒放的血红梅花,究竟是雪压低了梅花,还是梅花浸染了雪白,早已瞧不清了。
    她一把抹了自己颊间的泪花珠子,自药箱里拿了方才的方子,坐在桌案间,毛毫沾了墨,方方正正地将方子重新誊写了一遍,撰写了名讳,盖了官印,吩咐内侍送去宫值处存了。
    瞧了一眼大开,复又闭上的门沿,上官淳耳在室内的炭火上亲夹了两枚银炭,将暖热袅绕升腾起了一些。
    打了水,将手洗了净,熏了香,她这才拿了方子前去了药材柜间取药材,白芍性苦微寒,在夏时与秋日采挖了,涤洗干净后,拿沸水煮了晒干,常时使用,便是置于了药材箱柜伸手即触的位置。
    她一一取了药材,拿了油皮纸小心地包了,转身出了医殿。熬制草药一则要顾及火候,二则要顾及着不失了药效。
    端去给君上的药,便是万般不能有所闪失。更何况,方才前去正阳宫时,君上那一席吾之医,诚无逾大人,真真是一柄钢刀悬在她的命门上。
    药膳房煎药的多为侍女,瞧着一身官袍,面貌俊秀的上官淳耳一进来,纷纷起身朝着她行了浅礼,药膳房的掌事宫女见是上官淳耳,忙着迎了上来。“这不是上官大人么?大人有需要奴婢帮手的吗?”
    上官淳耳微微一笑,谦和有礼,“怎的烦劳英姑姑呢,君上初得大位,为国事烦忧,我等身为臣下,不能替得君上分忧,眼下里唯有尽一尽微臣的一点绵薄之力。”
    英姑姑点头连连道是,“上官大人所言极是。大人就用碧玉使的那一方药罐子吧,用得年月久了,药效也是不易被耗去一二。”
    碧玉姑娘是药膳房里最为心细的侍女,与着英姑姑也走得近,寻碧玉用的药罐子也是为了不出差池。
    她朝着英姑姑道了谢,深宫之内,奴才侍女自是会听得出言中之言,而这英姑姑来宫内的时辰远比她长,论及眼风识人,言中断义,怕是早已炉火纯青了。
    药罐为底,她将配好的药材尽数放入,亲舀了清水让自己尝了,缓慢加进了药罐里,将药面都给浸满。
    清水泡着药材需得二刻钟,而这二刻钟里,她得眼风不眨地瞧着,万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李公公的警醒之言就得被成真了。
    药膳房里暖热宜人,又有着些侍女说着话儿,时辰便好打发。眼瞅着浮箭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浸到第二个刻度,她才使了帕子将药罐置于了炭火之上,慢慢地等着它煮得沸腾了。
    上官淳耳一边瞧着炭火的大小,一边使了团扇加些风,这药效总归还得是时辰熬制出来的,左右马虎不得。
    “上官大人,小安子来了。”她的身边有暗影拂动,却是英姑姑带了小安子前来寻她。怎么?君上那里又出了事?她的心一股脑又卡进了嗓子眼里,吐不出,咽不下,去君上那里,总是不得好事。
 。。。

  ☆、第二十章 沉香木

“上官大人,您是太医,可是也得小心着自己莫着了风寒。”小安子个头小,却是机灵得很,瞧着上官淳耳正挽了袖口,脖子间也未有戴着皮毛护颈,忙不跌地叫她小心着自己的身子。
    上官淳耳抬起眼,望了小安子,“可是正阳宫里有事宜?”坐于炭火炉旁熬制药草却是觉察不到冷意,倒是小安子前来,叫她平白打了个冷颤。
    “还是上官大人您心思缜密些。君上方才午睡醒了,身子疲累得很,师父怕是君上会想起来询问汤药之事,得空赶紧唤了奴才前来,叫大人您早做些准备,莫是慌了手脚。”小安子弯着身回了上官淳耳的话,言语间十分顺溜。
    还是李公公有心思,看来前些时候承着李公公的交情,现如今便是实用起来了。上官淳耳点点头,她得将药速速熬制好了送过去,切莫等着君上询问起来她还未到,那么,龙颜大怒却是自找苦吃了。
    “我知晓了,太医院事宜繁多,你且先回去吧。”打发了小安子回去,英姑姑默着声去了别处,没敢在她那里多待。她也是知道英姑姑是为何如此,这可是君上的汤药,若是有些差池,怕会连累关系。
    她站起身,拿了桌案间的朱砂陶瓷石碗,细瞧了一眼,见并无不妥之处,这才将炭火间的药罐拾搡了起来,蒙了纯白色的纱布在药罐边口,无一滴药渣子倒进了石碗里。
    雾气袅袅,草药的气味浓郁,迎着她的鼻息就迎面而来。她手脚麻利,取了食盒,将药味盖在了盒子里,朝着英姑姑告了谢,便才速速地跨了门出去。
    她也没回去自己的房内置换了衣衫,提了食盒便往着正阳宫里赶,良药虽则苦口,也得温着喝,凉了,药效也就淡了。
    说来也是赶巧,李元碌为难地跨出了正阳宫外,上官淳耳提着食盒快步迎了上去,“我的上官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一听得这话,上官淳耳便是知晓,君上已然朝着李元碌提及汤药之事。她点着头,“李公公,下官一得知消息,立时就赶来了,还好赶上了。”
    李元碌也不多话,这幸得是他长年在君上的跟前儿,若非如此,怕他的性命也得跟着一并遭了殃。
    “君上,上官大人来了。”踏进正殿里,暖意逼人,每一寸都将她的肤色上添上了几缕热气。
    君上侧靠在了软榻间,桌案上燃了沉檀龙麝香料,顺着线丝般的路子钻入鼻息里,香品高雅,气息清香。
    沉檀龙麝其积年老木,长年其外皮俱朽,木心与枝节不朽,坚黑沉水香,即沉香也。奇楠坚如刚,润如玉,香如蜜,沉香却生则色如墨,熟则重如金,
    她钻习医书,闻得这香气,思绪原应如往常沉静了些,但眼下里,她提着自己的脑袋在掌心里,万般没了沉静。
    上官淳耳垂着头首,将食盒搁在了绒毯间,双手抚了袖口,膝头一弯,呼了一声君上万福,便是头点着地跪下了。
 。。。

  ☆、第二十一章 亲身试药

“起来吧。”她听得头顶间的声线少了些肃杀,只微微有一些冷意轻泛。除却君上症疾的疼意需得她前去瞧瞧,不假以他人之手熬制的汤药,怕也是君上有意让李元碌如此说了。
    “谢君上。”闻得声,上官淳耳直起了身来,退到君上暖榻的一边。君上心思难测,没出声,她再不敢有所言语。
    李公公瞧了一眼默着声,只盯着手心里黄皮折子的君上,忙着朝上官淳耳使了唇舌间的话,“君上,上官大人熬煮了汤药,放凉了却是失了药效,与君上您的症疾,百害而无一利啊。”
    上官淳耳是懂得这一番话的含义,她速速地掀了食盒的盖子,将汤药的碗掷放在了君上的桌案间。
    汤药气息袅袅,苦涩的味道在殿内蔓延,君上闷着哼了一声,缓缓地扣了手心里的折子,极淡地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神色淡然,半点瞧不出君上那眼波是何用意,上官淳耳左手握着右手,袖间的丝滑布料刮得她手腕有些疼。
    “赖得人道有拣别,信任天道真茫茫。若此撩乱事,上官大人以为是天道短,还是人道长?”她瞧着君上单薄的唇线一勾,两手挽在了胸前,遮着绣了八爪九龙的王袍。眼眸里生了光彩,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
    天道短,人道长,都非是她所能意料得到。况且,她也不过是一介太医,常年研习医书,却是对这些诗文股词提不上兴趣得很。
    上官淳耳掀了衣摆对着君上跪了,“微臣不过只是一名侍医,君上所言却是高深了。”将烫手山药丢了回去,这答也是错,不答也是错,还不如一味的装了不明白。
    “上官大人聪慧过人,本王倒是小瞧了。”声调平缓如常,没有掺半点冷硬之色,原来,不止是不答也是错,装了不明白是错上加错。“良药苦口,倒是不能辜负了上官大人的一片苦心了,是吧,上官大人?”
    宫内之人总说君上年纪轻,心思总不若前几位王爷那般缜密难测,眼下里她便是觉着,这样子断章取义之人,也该要拔掉舌头,乱棍打死了。
    人道有拣别,信任天道,不正正是指明,她,对于君上来说,是否是可信的。若是她做不到被君上所信任,那么,君上就会让她明白,什么才叫做人道长了。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君上做为最不得宠的王子,母亲又早亡,而先君王后早已薨逝,一宫之内,便真真是做到万人之上,无一人之下了。
    大权在握,凡事都得以自行做了决断,这深宫之内,多的是先君身侧的人,总不能学了砍杀王爷那般,将宫内伺候过先君的人都给砍杀,君上铁血高压,却非是暴君,就拿着堵天下悠悠之口也是不能见血的。
    既如此,能够成为君上信任的人,于她的立足也是有些好处。即便伴君如伴虎,但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全之地。
    “君上症疾,微臣煎熬汤药不敢假借他人之手,良药尚需得药温热之时进服,微臣一路走来,多是寒冻风吹,也不知良药是否已温热,君上,请容微臣亲身查看,以备能否还有药效。”
    万般无奈,只得应下君上。上官淳耳也不等着君上回上两句,双膝未离着地,只直起了身来,双手端了搁在桌案间的汤药瓷碗,平举于君上跟前,这才凑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喝了两口,在君上面前吞了。
    饮完了药,苦味在她的口里散开,十分的难受。她将药碗搁回了桌案上,这才朝着君上告之,“回禀君上,良药苦口总是苦涩,却也疗效甚宜。”
    君上眼波极淡地瞧了她一眼,好似重新打量她似的,“起来吧,瞧着你一路过来,连着衣衫都是穿着这般的单薄,不知晓之人,还以为本王常时苛责宫人。”
    上官淳耳卡在嗓子眼的石子总算咽在了腹内,这一劫算是过了。从此往后,她对君上的药膳上得更加仔细了。
 。。。

  ☆、第二十二章 慕大人

“君上症疾,微臣不敢耽搁,若是君上身子不爽,微臣万死难辞其罪。”她退守在一旁,一席话说得慷慨起伏。这一来是表了忠心,二来她是表明君上要臣死,臣也绝无二心。
    君上唇线轻勾,终是在冰冽刀锋之下辗转出了些许春色,连着脸色都是要和颜悦色了一些。“国事繁绕,本王可不想自己的太医也跟着学那言官那般,以死来铭罪。”
    上官淳耳微微俯了俯身子,见着君上伸了手掌自桌案间将那碗汤药端了起来,雪白修长的手指轻抚在瓷碗的碗腹上,煞是好看。
    君上仰了头一口吞了汤药,侍女递了锦帕过去,被君上接在了手指尖,在唇角四下里走了一圈。
    “上官淳耳,名讳倒是易记。”君上这不是头一回唤起她的名讳,前一遭前去先君陵寝送药之时,君上便是将她给记上了。
    想来,君上那日朝她言说身为侍医竟能下得如此毒手,目的的确是想要她的性命来善后。也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叫君上改变了心意,择选了她为信任之人。
    上官淳耳不由得浑身一抖,退后了两步,身子弯得更加厉害,“回君上的话,微臣因着命里缺了水,才取得淳字。小些时候,父亲总说微臣顽皮,连姨娘的话都听不进去,便取了这淳耳的名。”
    君上瞧了一眼上官淳耳,抿了唇线微微一笑,笑意如春光灿烂,整个正阳宫都跟着被照得亮堂了,“你父亲却是分外疼你。”
    父亲是疼她的。但这话从着君上的口里说出来,上官淳耳借着光线瞧得清楚,君上的脸面上头分明有些忧思,若是不细瞧着,却是难以发现。
    她常年习医用药,病症摸脉,面色端倪总是较他人细致一些,君上面上一扫而过的阴郁,分明带着些悲伤。
    “微臣让君上见笑了。”上官淳耳收回了自己的眼眸,凡事眼眸中能够看透的,当着君上的面,却是不能说出口。
    君上信她,是为了有一枚可用的棋子,若是踩着了君上的痛处,即便是失去一颗棋子也是不打紧的。
    李元碌背对着正阳宫的正大门,门沿轻微响动了一番,他小心地微侧了过去,却是内侍小顺子打从正门轻手轻脚地步了过来,隔着李元碌的身子,将话朝着李元碌的耳廓边悄悄地说了。
    李元碌打发了来报信的小顺子,弯着身将那消息告知给了君上。“君上,慕大人到了。”上官淳耳识趣得很,政事之前,是没她这个太医什么事儿了。
    “微臣告退。”上官淳耳双手在自己的手间一搭,给君上行了礼,听着君上挥手的动作,拾了搁置在搁板间的食盒退出了正阳宫门去。
    临着正阳宫大门,迎着上官淳耳的面走来一位身量同她一般高的大人,面容皎好,一身云纹浅白直裾深衣,同色的裹腿裈子,手腕间用了白缎轻裹,灰地菱纹腰带间束了一柄碧墨色的长剑,双手搭在其后,走起路子来分外英武。
    这便应是那慕大人吧。上官淳耳同着走近的慕大人相视点了头,慕大人头顶绾着的墨黑长冠也随之而摆动了一番,多增了些儒雅。
 。。。

  ☆、第二十三章 竟然是.......

慕大人走得近了一些,那两道浓密斜飞的剑眉齐齐正正的,脸面上头尽是被风霜所沁的痕迹,上官淳耳瞅得仔细,慕大人外搭衣衫领间微露的肌肤上,还隐隐挂着一道被刀锋刮过的口子,想是年数长了,只留着明显的疤痕。
    得之慕姓的大人,她倒是听过几位,其中不免有文官武将,如今这位慕大人腰负着长剑也未有着禁军侍卫拦了路,而且,那长年目不斜视的侍卫脸面上还有着仰慕的神色,她猜着,这位慕大人,莫不是就是那手握万千大军将印的慕阳,慕将军?
    怪不得连这深宫禁卫都这般的面色,上官淳耳忍之不住,却是回头再望了一眼那修长单薄的将军背影,慕阳身轻如燕,竟能手掌天下兵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便真真说得是他了吧。
    但是,上官淳耳长年习医的习惯又一次钻进了她的眼瞳,这位慕将军跨过殿门的步伐,好似有些奇怪。
    男子在跨进殿门之时,前一只脚踩进殿内,后一只脚跟着进去会微微弯曲一些,有些时候还会听着骨头的声响,而这位慕将军,在跨进去之时,后一只脚明显是并着前一只脚进的。
    她自己是女儿家,便是知晓,即便是在寻常人家的女子,走起路来轻盈微快,腿脚相跨并不会距上一大截。就算是常年仔细,在习惯间却是不容易轻易改变了去。
    这么说来,这位慕将军是。。。。。。上官淳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怪不过慕将军那衣领竖得高高的,瞧不到脖颈。
    慕将军的胆子远比她大了许多,一介女子扮了男装,又是天下兵马的统帅,这若是被君上知晓了,下场也不知会不会更加惨一些。
    上官淳耳微微摇了摇头,慕将军也真是不怕死啊。
    瞧了一眼正阳宫上方的那方匾额,她默默地转了身,提了食盒便是往着阶台下去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同她几乎相似的人,今日所发现的事,她会混着口水咽了,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一丝一毫。
    积雪覆路,她走得极为的小心,方才走得急,汗水珠子沁在了领间,寒风一刮,连她的背心都被风声轻巧地抚过,一阵的冰冷。
    手掌着万千将士之印的慕将军都是那般的小心仔细,对于无路可去的她来说,就更加需得谨慎为营。
    回去太医院间的路上,宫内的其他殿房有着内侍在整理打扫着,她正弯着身走得紧,却是玉珠领着身后一干的人等正缓缓地由远及近,玉珠手里捏着锦帕子,瞧着她迎面走过去,嘴唇微微抬了抬,终是没能说得出口来。
    她缩着头,低着脸,迅速地往着前头走,也没跟玉珠打了个招呼,只当是寻常的过路人,走过也就算了。
    上官淳耳觉着自己好似又有些作罪了,原本她就是要将话朝着玉珠说明白,眼下里不是更好么?只不过,她自己就是女儿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若是她眼下里不对玉珠摆了冷脸,指不定玉珠还会留着那般的心思呢。
 。。。

  ☆、第二十四章 封妃大典

父母双亲之孝,全身着素白粗麻孝服,期满为三年。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现如今君上登基,守着孝期一月之期,封妃的典仪也是要办起来了,
    君王为天,总不能叫着君上守着清冷的宫室待三年期吧,古之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国本巩固,则前朝巩固,左右宫妃娘娘们的事宜是不能搁下来的。
    封妃,挪宫是必不可缺。因着孝期之故,君上却是下了旨意叫着置办司的一切从了简,凡事不宜铺张高扬。
    晚间下了入冬后最大的一场雪,上官淳耳起得早,打开门外却是一片的银白,当着差事的内侍,穿着厚实,领着小太监在外张罗着打扫庭院。
    今日是娘娘们挪宫的日子,虽则她身处太医院之列,但也同属后宫。自应是要前去正阳宫外候着,以便娘娘们册封之余,有何不便也好及时就医诊治。
    君上为亲王之时,便已有正王妃,现下里,封妃也不过是拟了封号诏告天下,但即便是如此,也无人敢有所怠慢。
    连她,在昨日也由着承衣司的张掌事遣了人送来锦服,一件墨蓝色云祥及脚踝符纹水袖长衫,长衫的领口镶绣着月白流云纹的滚边,腰带是一条墨色的缀玉腰带,虽则她在宫内的品阶不高,但官帽里也是蒙了上等丝制黑纱。
    这是北周朝的一大盛事,举国天下也应是要同乐一番的,不过,礼法不可废,君上登基之时,是先君薨逝之日,所有锦衣华服的颜色便不得过于艳丽,择中取浅淡为最宜。
    早间,她将送来的衣衫穿得妥妥当当的,连着素日里来常穿的淡白孝服也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想来,承衣司的人应是惯会识得峰回路转的,她没在意,既然君上信她,便就是她的福气,承衣司承君上天恩天德,无论如何,也是知晓这其间的弯弯角角。
    领她前去正阳宫的内侍是小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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