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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后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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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她为什么挑你吗?那会儿思姝还没生出来,你是三个庶女里头身体最弱,她觉得你养不活!她为什么要挑一个养不过的女儿养呢?因为养在姨娘名下的庶女长大了送人当妾就行,养在嫡母名下的是要出嫁妆当正室的,她就是贪财,不肯出嫁妆!”
  许尔姝说完,整个人兴奋的全都红了,胸口不住的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许元姝,想看她崩溃,想看她失态。
  凭什么她能进宫,而自己只能去伺候英王那个老头子!凭什么她跟嫡母好的跟亲母女似的,她姨娘教给她的都是伺候男人的法子!
  “还有她取的这些个名字,二叔?三叔?四叔?我倒宁可叫二妞!”
  可是许元姝一点没有失态,反而渐渐翘起了嘴角,她上前一步,几乎跟许元姝贴在了一起。
  许尔姝心中一惊,几乎要摔倒,电光火石间,许元姝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腰,头微微一身,脸颊就跟许尔姝的贴上了。
  许元姝微微侧头,唇边就是许尔姝的耳垂。
  “我的傻妹妹。”许元姝低语,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你光说母亲心机重,难道就没看出来我心机重,那年我都五岁了,五岁的孩子怎么也能关窗户盖被子了吧?可我怎么就叫冷风吹了一夜?你就没想想为什么?”
  许元姝停了下来,觉得怀里的许尔姝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我是故意的呀,不养在太太屋里,我怎么出头?”
  “你若是没有这份心机,去了英王府里也是个死,从投胎开始,你这辈子是别想比过我的。”
  许元姝说完,轻轻松开了手,“站稳了吗?姐姐先走了,等我在宫里飞黄腾达了,也好扶持妹妹,说不定不用生孩子,就能当上妾了。”
  说完,她拉起许修志的手,“走吧,咱们换一个地方逛。”
  许元姝没有回头,她从来都不曾怀疑母亲对她的真心。
  只是……顾氏明显想让她们这些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又或者庶女,只要是二房的子女,顾氏明显就没打算让她们活。
  可她跟许尔姝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希望她这一番瞎编乱造能敲到许尔姝心里,让她在英王府孤苦无依的时候能添一份斗志,好好的活下去。
  思姝还小,暂时不用担心,珊姝……她觉得珊姝比她们两个都聪明,也许能躲过去,或者……三两年之后她就能说上话了。
  不过方才许尔姝倒是提醒了她,“母亲进门十几年都不曾生育”。
  许家子嗣不丰。
  大伯落水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许义靖到现在四十出头,两子四女看着也能说得过去了,可是……
  生长女的时候,许义靖已经二十八九了,五年之后才有了许修成。
  再想想他这些年通房丫头还有妾室的数量……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大伯娘甘心就这么让大房绝了后嗣?她必然是想要过继一个儿子的。
  而二房现在就有两个儿子。
  志哥儿是嫡子,谁家都没有把嫡子过继出去的道理,至于许修成——许元姝觉得她得帮着加加码,否则他跟陆姨娘两个怕是斗不过顾氏。
  想到这儿,许元姝心里有了主意,等吃过晚饭就又去了陆姨娘屋里。
  现在看见许元姝,陆姨娘是一点阴阳怪气都没有了,这些日子她送来的东西,以陆姨娘有限的见识,大概估算了有两千两银子。
  还有几样陆姨娘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估算不出来的。
  陆姨娘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一两银子的脂粉钱,两千两银子……她得当两辈子姨娘才勉强是这个数。
  所以一看见许元姝,陆姨娘就迎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容,“姑娘来了,快坐,姨娘给你泡茶喝。”
  许元姝皱着眉头,扫了周围一圈,道:“窗子打开,赵妈妈在外头守着,我跟姨娘有话要说。”
  见她这样严肃,陆姨娘有点担心,等屋里没人了,这才凑了跟前,又不敢直接问,便道:“干嘛要打开窗户?不是该隐秘着说?”
  许元姝看她一眼,“要是关了窗户,岂不是说咱们再商量事情?就这么看着,外头有人也能看见,咱们小声说外头听不见的。”
  陆姨娘这才坐下,又问:“姑娘要跟姨娘说什么?”
  许元姝压低了声音,道:“姨娘可想过把成哥儿过继出去?”
  “啊?”陆姨娘一声惊呼,直接站了起来,“你——”她之说了这一个字儿,就看见她屋里架子上摆放着的青玉小碗。
  是许元姝给的,陆姨娘叫赵妈妈去打听过,虽没看见过一样的,不过古董店铺里有个白玉小碗,比这个还小一圈,三百两银子。
  自打这以后,陆姨娘连碰也不叫人碰了。
  看见这东西,陆姨娘忍了下来,轻声分辨道:“我就你们两个命根子,你们相亲相爱的多好,你怎么想着要把你弟弟过继出去?”


第35章 联盟
  “又不是真叫你过继; 再说这种事情,父亲不开口; 祖母不答应; 哪里过继的出去?”
  许元姝说话不太客气,可正是这样的语气; 叫陆姨娘分外的放心。
  陆姨娘又坐了下来,疑惑道:“过继……过继给大房?”
  许元姝赞赏的给她一个眼神; 道:“姨娘想得不错; 的确是大房。”
  “不妥不妥。”陆姨娘急忙摇头,“大房没什么根基; 你大伯娘手头还没有我松快; 这不是叫你弟弟受罪去了吗?”
  许元姝眉头一皱; “不是说了吗,不是真过继。顾氏这样严厉苛刻,万一姨娘有了身孕; 父亲一向都不在乎这个,姨娘该怎么办?老太太年纪大了; 哪儿还有那么多精力; 不如跟大伯娘结盟。”
  陆姨娘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拿你弟弟吊着大伯娘?”
  “对,姨娘果然明白我。”
  许元姝一笑; 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叹; 这便是做妾,说到算计人,没有比她反应更快的了。
  许元姝不说话; 等着陆姨娘前前后后想了小一会儿,道:“姨娘不用担心,你若是觉得这计策好,这头一次我去跟大伯娘说。”
  陆姨娘还有点犹豫,许元姝皱着眉头道:“顾氏的哥哥是个太监,您可知道?”
  陆姨娘点头。
  许元姝道:“太监也是要过继儿子的。”
  “那他应该过继太太的儿子!”陆姨娘立即慌了。
  许元姝叹气,“您看看顾氏今年都多大了?她能生出一个儿子来都算她有本事了。与其拖着拖着把成哥儿过继给个太监,不如过继给大伯娘,大伯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身上还有功名。”
  陆姨娘点了点头,犹犹豫豫道:“你说的不错,不过……”
  究竟不过什么,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许元姝道:“今后父亲这后院里,无非就是这么几种情况。”
  “顾氏生了儿子,姨娘没生出来。志哥儿养在祖母院子里,顾氏的手是伸不进去的,多一个儿子便少一份家产,顾氏的太监哥哥,姨娘想必也听了不少了——”
  陆姨娘点头。
  “他有多爱钱,又有多么的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姨娘想必是知道的,顾氏但凡受了一星半点影响,那将来能跟她儿子争家产的成哥儿……她还能放过去?”
  陆姨娘的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许元姝接着又说。
  “第二,姨娘生了儿子,顾氏没生出来。”
  陆姨娘脸上一笑,显然是想过好多次这个场景。
  “您看看您这院子的大门,是开在顾氏院子里头的,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没人帮您,死了都没人知道。再说这院子里都是顾氏的眼线,姨娘就赵妈妈一个,两个儿子但凡一眼没看住,叫她害了去,姨娘打算怎么办?”
  “当然,顾氏也有可能把姨娘的儿子抱过去养,姨娘想想,横竖都不能把你叫娘的,给大伯娘养,大伯娘感谢您,给顾氏养……顾氏别说感谢您了,去母留子的事情,这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
  陆姨娘被许元姝一席话说得血色全无,“那……那该怎么办?若是,若是我们两个都没生出来儿子呢?”
  “可是姨娘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了,女儿进了皇宫奔前程,儿子将来能继承家业。您说顾氏还有什么?她天天看着你还有成哥儿在她眼前飘,她能不怀恨在心?再说还有一个顾太监呢,虽然成哥儿跟他说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总比街上随便找个人好吧?毕竟成哥儿也要叫他舅舅。”
  许元姝说完这一句就不再张口,陆姨娘脸上表情变来变去,许元姝喝完一杯茶,陆姨娘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说的是!就是真过继,这个线也得搭上!”
  “姨娘也别太担心。”许元姝一笑,笑容里是强大的自信,“等我在宫里混出个人样来,这家里就是我说了算,我不点头,谁都别想过继成哥儿!”
  陆姨娘一脸笑容,道:“我都听你的!”
  大伯娘虽然跟她没什么来往,可是她苦了这么些年,成哥儿这样歹毒的人,还是留给陆姨娘作伴吧。
  一个为了儿子能不管不顾害死女儿,一个为了嫉妒或者别的什么,能堵着桥不叫他们过去,若不是被十三皇子救了,许元姝觉得自己现如今也要跟母亲一样躺在静室里了。
  当真是一脉相承的恶毒心肠。
  许元姝站起身来,“我三月十一就走了,姨娘切记,父亲才是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好好伺候父亲的。”
  陆姨娘郑重点头,“我都记得。”
  许元姝出了院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下头就是去找大伯娘了。
  天已经黑了,大伯娘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点着蜡烛正在刺绣。
  见她进来,孙氏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道:“你玲姝姐姐正跟她姨娘说话呢,你等一等就好。”
  她还以为自己是来找玲姝姐姐的,因为屋里有人,这才倒她屋里。
  许元姝鼻子有点酸,眼圈立即就红了。
  虽然她的确有帮着孙氏过继一个儿子的想法,也告诉自己等出头了一定好好待她,可是说得再怎么花团锦簇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
  她想要孙氏跟陆姨娘联手,给志哥儿挡风遮雨。
  就算在祖母院子里是安全的,就算顾氏怎么也害不到孙氏头上……
  她完全说不出口。
  许元姝跪了下去,她抛去了一切事先想好的说辞,直直白白的说:“请大伯娘稍稍帮我看着志哥儿,我……”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再次坚定起来,“等我从宫里出来,我帮着大伯娘过继儿子。”
  孙氏先是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刚要伸手去扶她,就听见“过继儿子”这几个字。
  她伸出去一半的手停在了空中,“你——”
  孙氏明显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元姝不等她继续,便急匆匆的开口,生怕再迟疑一会,她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母亲死的突然,父亲一向不把我们这些儿女放在心上,顾氏……顾氏更是靠不住,祖母一年有半年都没精神,我走了就没人看着志哥儿了……”
  “我跟陆姨娘说让她把儿子过继给大伯娘,然后大伯娘就能照顾她,免得顾氏把她害了,其实是想让志哥儿躲在后头,安安全全的长大。”
  许元姝看着孙氏,道:“许修成读书不成,品行也不好,我没想让他过继给大伯娘的,等我……若是我真的能在宫里站住脚,将来大伯娘想过继谁,我都答应。”
  孙氏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想过继志哥儿呢?”
  许元姝愣住了。
  孙氏起身扶她起来,道:“你这个傻孩子。”她叹了口气,道:“你性子几乎跟老太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有什么都不明说,全凭默契。你知道老太太跟我说了什么?”
  许元姝摇头,迟疑的看着她。
  “成哥儿已经给养废了,将来不会有大出息,过继给你是连累你,你这点家底还不够她糟践的。你好好看着志哥儿,将来把他的儿子过继给你当孙子,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去找元姝,她会答应的。”
  “啊!”许元姝惊叫了一声,“大伯娘……”
  孙氏拉着她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我会好好照顾志哥儿的,至于陆姨娘,搭一把手也是顺手的事儿,毕竟我一个寡妇,最好不要直接跟顾氏起冲突。”
  许元姝心中百味交集,可是又冒出来一个疑惑。
  要说过继,还是过继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儿才好,可是为什么祖母言语里竟像是觉得许义靖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她不由得看着孙氏,问道:“若是父亲再有儿子……”
  孙氏面色严肃起来。
  “这话原本不该我告诉你,你这个年纪也不该听这些,可是你方才诚心待我,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
  “老太太当年在宫里伤了身子——”
  这个许元姝是知道的,寒冬腊月在太液池了泡了一夜,天气一冷就骨节酸痛,连路都不能走。
  “——子嗣艰难,后来用了宫里秘药,孩子是有了,不过却把这份病传到了孩子身上。”
  许元姝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大伯年过三十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许义靖这些年过手的妾上百,也只得了两子四女。
  可是再艰难,也不是没有,万一……
  孙氏冲她笑了笑,“老太太说,顾氏在朱大人后院待了十三四年,从来不曾生育,也不曾小产过,想必是用了药避过,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断然生不出孩子的。”
  “所以你放心,这家里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我,都会好好看着志哥儿的。”
  许元姝听了这一脑袋的隐秘,连什么时候回到屋里都没察觉。
  等她躺倒床上,周围又变成了一片黑暗,她猛然间坐了起来。
  大伯娘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断然生不出孩子的……”
  祖母从来不将话说得这样满,除非她有完全的把握。
  给许义靖下药?
  不!这药下在了顾氏身上。
  许元姝顿时回想起敬茶的那一天,是从来不曾奉茶的万妈妈给顾氏上的茶。
  当时她以为是看重是安抚,因为顾氏不能以正妻之礼进门,所以祖母安抚她,让自己身边最得意的妈妈给她上茶。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是因为那杯茶里有东西。
  还有,那天用的茶杯许元姝也从来没见过。
  红底珐琅杯,还有黄金掐丝,祖母平日生活并不奢华,又曾说这等颜色鲜艳的杯子是最容易做手脚的,所以她平日里用的不是白瓷就是青瓷,也从来不用上了彩釉的东西……
  这一切都太过不同寻常了,可惜她当时竟然没有看出来。
  很好,很好,许元姝在黑暗里喃喃自语了两声,原来她们都对顾氏心有忌惮,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


第36章 威胁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是平和; 许元姝除了没说母亲是许义靖害死的,剩下的事情能说的全说了; 甚至连李妈妈跟梅香死的不同寻常也提了两句。
  志哥儿今年才七岁; 按说是不该叫他知道这种事情的,可是再不说……许元姝不知道她进宫之后许家会怎么样。
  又或者顾氏适应了之后; 上林苑监忙过春耕之后,许义靖腾出手来之后又会不会再有别的招数。
  她已经做了一切她能做的。
  到了三月十日的晚上; 吃过晚饭; 许老太太就把她叫住了。
  “晚上你跟我睡,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跟你说的。”
  许元姝应了一声; 叫玉珠去拿她的枕头来。
  许元姝则很是沉默的提着灯笼; 把许家整个绕了一圈。
  原本她住的院子; 也是孟氏的院子,现如今里头住的是二房的妾,整个院子都大变样了; 连院子正门也给封了去。
  院子角落里种的枣树被挪到了花园里,小时候她和志哥儿都做过的秋千也被卸了个干净。
  一切都不一样了。
  许元姝回头; 洗漱完毕后又去看了一眼志哥儿; 什么都没说,这些天她说的已经足够多了。
  再次回到祖母屋里; 她的铺盖已经放好了; 许老太太正坐在梳妆台前头,桌上摆着那个孟氏亲手给她做的,后来又被陆姨娘拉扯成两半的桌屏。
  许元姝惊喜的走了过去; 桌屏的确是修复好了,跟以前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多谢祖母。”她微笑着感谢。
  许老太太道:“这东西你也带不去宫里,就放到我这儿吧,等你出宫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许元姝重重的点头,许老太太叫吹了蜡烛,祖孙两个躺在一张床上。
  许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教给你,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皇帝的宠爱就是镜花水月——不,是海市蜃楼,看着热闹非凡犹如仙境,其实就是无根之萍,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祖母!”许元姝短促的叫了一声,“我没有,我不想——”
  话说到一半,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她可以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她也明白自己进宫不是为了妄图给皇帝、或者某个皇子做妾,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吗?
  她能拒绝吗?
  “你明白了吗?”许老太太道:“就像陆姨娘,你父亲说看上她了,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爹直接就是一顶小轿子送了来。”
  许元姝沉默了。
  “当然陛下年纪大了,有心无力。而且宫里的宫女名义上都是他的女人,皇子们一般是不会冒犯的,但是丑话要说到前头。”
  “你明白了吗?”许老太太又问,“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不提前想好,以后就没有想的机会了。”
  许元姝先是点头,又想起祖母看不见,便道:“我明白了。”
  “你提前把一切可能遇见的事情想好,这样才能遇事不慌乱,最次能保住命,最好就能奔出个好前程来。而且你要学会揣摩人心,宫里的人说话最是含糊不清,喜欢叫人猜,不会透透彻彻的告诉你该做到什么程度,你只能自己想。”
  许元姝又道:“我知道了。”
  许老太太安静了一会儿,道:“皇宫里是这天底下规矩最多的地方,也是这天底下最没有规矩的地方,一旦入了皇帝的眼,那便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了。”
  “太·祖皇帝曾立下规矩,妃子不能取于高官勋贵之家,不能取于富商之家。要父母俱在、家法严正。要求女子有容德、无疾,还要识字。”
  “太宗皇帝的生母是宫女,是逃难来京城的南人,父母皆亡,被兄嫂买了二十两银子。”
  “先帝的宠妃祺贵妃,她父亲是河上的采砂人,母亲难产而亡,她进宫到死都不识字。”
  “所以你只要的皇帝的喜欢,皇帝就能为你破例。”
  许元姝已经全然沉浸去下了,她进宫能干什么?多半还是伺候嫔妃,知道这些事情,也叫她心中有了底。
  “可是……我跟你说说祺贵妃吧。”
  “先帝喜欢她的时候,她是祺贵妃,先帝不喜欢她的时候,宫里人笑话她是弃妃。”
  “先帝曾为了叫她开心,杖毙了两个对她不敬的妃子,她也可以叫我们全都跳下太液池去给她找钗……”
  “祺贵妃不喜木火香气,她的殿里是用果子熏香的,她受宠的时候,果子天天都换。咱们这边冬天就没什么果子了,先帝就叫人快马加鞭走官道从南地给她运果子,连军情奏折都要排在后头。”
  “后来先帝不喜欢她了,先皇后就开始作践她,祺贵妃上吊的时候,整个皇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逼着看了。”
  许元姝小声问道:“先帝……为什么又不喜欢祺贵妃了?”
  黑暗中传来许老太太的叹息,“不知道,没人知道。所以我才告诉你,皇帝的宠爱是无根之萍,兴许一瓢水就能冲走了。”
  许元姝低低的一声嗯,“祖母放心。我不是为了这个进宫的,就算是万一……我也不会为了别的东西冲昏了头脑。”
  许老太太伸手在她身上拍了拍,道:“赶紧睡吧,虽然我入宫的时候才七岁,好些个事情记不清了,不过仿佛是忙了一天才歇下的,好好休息,将来……”
  将来怎么样,许元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祖母想她以往一样,从来不说将来的事情。
  许元姝现在彻底明白了,就是因为宫里的这份经历,她怎么想将来不重要,能做决定的只有上头的主子。
  几年下来,也就不想将来了。
  许元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想起将来,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万妈妈叫醒的。
  “姑娘,该起了。”许元姝猛地睁开了眼睛,外头还没大亮。虽然她昨天各种胡思乱想一直到了半夜,可是一想到今天要进宫,她的困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许元姝坐了起来,洗漱换衣梳头。
  窄袖小袄马面裙,头上双丫髻,一点装饰也无,领口依旧是用白纸做的护领,不过这一次上头没有纽扣了。
  这一身衣服是许元姝自己选的,打扮跟宫女无异。
  虽然进宫之后就会换成宫里的统一装束,但是这身装束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
  我家里有从宫里出来的人,宫里的规矩我门清,你们也不用怕我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许老太太看见点了点头,道:“从今往后你只能靠着自己了。”
  等吃过一顿食不下咽的早饭,许老太太送她到了许家的外书房,因为地处京城,家里大小有个官身,还托关系的缘故,许元姝是有马车来接的,大概辰时二刻到。
  许义靖今天也没去衙门,顾氏身后跟着陆姨娘还有许修成两个,已经等在了外书房。
  看见许元姝来,顾氏笑道:“人都说咱们家里姑娘沉稳,今儿一看果真如此,我从昨儿晚上就开始着急,早上天不亮自己就醒了,若是姑娘再不来,我都要差人去请你了。”
  没等许元姝说话,许老太太先咳嗽了一声。
  顾氏这话乍一听是说她自己着急,可是仔细听听难道不是说许元姝万事不上心?
  许老太太宫里出来的人,如何听不出来,就是许义靖,天天都在钻营如何讨好太监,又要从他们有心无意透漏的一两句话里猜出他们喜好,自然也是听出来了。
  “我看着她,她如何能迟?”许老太太冷冷淡淡地说。
  许义靖接着咳嗽了一声,他方才看见许元姝,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当真生得极好,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是俏丽无比,他就不信宫里的主子们不喜欢。
  况且许元姝若是奔了前程出来,得利最多的就是他这个父亲。
  于是许义靖瞥了顾氏一眼,又对许老太太解释道:“可见她是真心实意待元姝的,不然不会这样着急。”
  顾氏吃瘪,一时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门口有了马蹄声,在许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终于来了,许元姝站了起来,从敞开的大门,许元姝看见前头一架马车,后头跟着两辆牛车,上头摆着隔着杂物。
  许义靖比许元姝动作还快,已经跟车上跳下来的小太监说上话了。
  许义靖是常往宫里送东西的,惯常跟太监打交道的,小太监能被派来干接宫女这种活儿,也不算得上是什么得宠的人,被许义靖恭维了两句就笑了起来。
  “五锭银子,十匹布,还有一石米,许大人收好了。”
  许义靖毫不在意的叫下人接过东西,又拿了红封儿出来,“公公辛苦了。”
  说完许义靖又不经意提起他在上林苑监,这小太监眼睛一亮,“听说鹿血鹿茸是好东西——”
  许元姝看两人已经走到角落里小声说话,再回头一看,剩下的全都是自己人了。
  她先走到许老太太面前,下拜:“孙女儿拜别祖母,祖母保重身体,等我从宫里出来再孝敬你。”
  许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许元姝又拜别大伯娘,然后到了许修志面前,“弟弟好好孝敬祖母。”
  等起身的时候,无声做了个口型:小心,保重。
  许修志也冲她行礼,“姐姐放心,我一切都听祖母的。”
  下面……就是重头戏了。
  许元姝转过身子,一步步朝着顾氏走去,还有顾氏身后的陆姨娘和许修成。
  “姑娘今日进宫,陆姨娘怕是不好出门,以后再见面可就难了,所以我今日特地叫她带着成哥儿一起出来送送你。”
  顾氏话语里得意洋洋的气息还有暗藏的威胁,就是站在紫禁城里也能听见。
  许元姝的眼圈渐渐红了,顾氏嘴角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一丝笑意,可是许元姝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伤心恐惧等等,她是兴奋的,她做了那么多铺垫,最后的一句话就是现在了。
  而且……按照顾氏的表现,她成功了!
  “太太。”许元姝拜了下去,“还请太太照顾好我姨娘,若是她有什么冒犯,还请你看在我的份上,稍稍体谅一二。”
  顾氏伸手去拉许元姝,妄图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来,可没想许元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顾氏就维持着低着头弯着腰的姿势不能动了,她一时间有点错愕,没想到许元姝胆子竟然这样大,完全忘记了挣扎。
  “太太好好照顾好我姨娘!千万别忘了!”
  顾氏也不笑了,压低了嗓音冷冷道:“就凭你?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出头太难,就是你姨娘死了,我不叫你知道,你也绝对知道不了!”
  许元姝冷笑,“太太说的不错,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是太太仔细想想,宫里得宠难,若是舍去这条命,犯下什么诛九族的大罪可太容易了。”
  顾氏愣住了。
  “太太记好了。”许元姝一字一顿道:“宫里每月二十五日到月底都是宫女见家人的日子,五天时间很充裕了,若是哪个月我看不见我姨娘或者弟弟,又或者她们说了什么……”
  “太太,若是成哥儿跟我姨娘伤了一根头发丝儿……我要叫太太满门抄斩!”
  许元姝起身,松开了顾氏的手,顾氏猛地一颤,又把许元姝拉住了,“人有旦夕祸福,还有你祖母,你父亲——”
  她这是怕了!
  她这是怕了!
  许元姝得意地笑了,“我不管那么多,我姨娘跟我弟弟就托付给太太了,再说我父亲有多听太太的话,太太心里也明白。”
  “记住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身后传来许义靖的大笑声,许元姝知道他们已经谈完了,她脸上的疯狂立即变成了柔和的笑意,声音也加大了。
  “太太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我会去找舅舅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身后还传来许义靖的声音,“顾太监是外官,元姝刚进去怕是也没什么门路,不过你有这份心很是难得。”
  许元姝嘴角渐渐翘了起来,上前给接她的小太监行了个福礼,叫了声“公公”。
  小太监是见过宫女的,见她这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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