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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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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同理,少女对这位母亲的恨意也不是一两日、一两件事情便能积攒这么厚的。
吕徵不答反问,问道,“你知道乱世之中,终生所求为何?”
“是活着。”少女不解,吕徵径自道,“活着对寻常女子而言,并不艰难。如果愿意放下尊严,不介意被人当成狗彘羞辱,不介意活得浑浑噩噩,哪怕落到异族手中,同样也有活下来的可能。可是活着容易,活得体面尊严却难。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讲,你母亲是个聪慧的女子。”
康歆童仍旧固执地坚持己见。
吕徵也没了回去守岁的兴致,脚步一顿,走了另一条路。
他知道少女是钻了牛角尖,简单的心灵鸡汤根本浇不醒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打脸。
“其实,你母亲是你继父妾室,而非他的正室。”抵达目的地的路上,吕徵先给叛逆期少女打了预防针,保证效果能达到最佳,“你的继父出身草莽,原为东庆红莲教乱民,他在东庆乡下便娶过妻。只是,那样的乡野女人如同草芥,颜色不鲜艳,早早就被弃在老家。”
乱世出头的男人,将糟糠妻抛在老家,自己在外头另觅新欢是很寻常的操作。
吕徵不过是想告诉少女,女人的脸的确是一把武器,但却不能经它当做最强大的依仗。
男人垂涎颜色,但更加喜欢新鲜。
“你的继父对你有不轨心思,你可知?”
“奴家知道。”康歆童倔强道,“即使被那个老男人占了便宜,下场还能惨到哪里去?对奴家而言,倘若借着这张脸,当了那男人的妾室能让奴家过得好一些,委身谁不是委身?”
吕徵的脚步顿了下来,扭身垂头瞧她,倏地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比你给人当牛做马还要惨上万倍的下场。”
说罢,吕徵抬手抓着康歆童快走几步。
他是腿长身长,康歆童的个子却小,险些没跟上踉跄摔倒。
她目光落在对方掐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吕徵并未直接接触她的手,反而隔着宽大的袖子。
吕徵带她去了暗娼聚集的暗巷。
他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却听说过,先前寻常各处也曾远远瞧过一眼,情况极惨。
今夜是除夕,按理说各家各户都开始守岁过节了,暗巷仍是热闹。
巷内有不少低矮的黑乎乎的小门,门外倚着衣衫脏污的女子,年纪从七八岁到五六十岁。
这些女子大多都比较狼狈,面颊被寒风吹得紫红,有些女子脸上则涂着遮掩的劣质脂粉,空气中除了汗臭味和劣质脂粉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当康歆童路过某个女子矮门,鼻尖的臭味更是浓烈,好似炎炎夏日搁置七八日还未收敛的尸体,哪怕盖了厚厚脂粉也掩盖不住那层腐臭。女子双足套着草鞋,露在外头的一截脚腕却布满细细密密的浆白色脓包。
有些脓包已经破皮,有些被女子抓得通红,瞧得康歆童小脸苍白。
吕徵道,“倚着矮门的是暗娼,这些还算好,伺候客人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小屋,有些则是直接卷着一袭破席子在人少的地方待客。她们有些是良家子,更多是因为南蛮的迫害,颠沛流离,一步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有些也曾是富户的贱妾,因为容颜老去而被厌弃,发卖给牙行,牙行又转卖给青楼,青楼接客两年从一日接待一位客人的普通花娘变成伺候贩夫走卒的暗娼,一日接客数目不定……莫说银两铜钱,便是一晚馊了的米糠都能要她们委身人。”
暗巷除了这些女人,自然也有光顾他们的男人。
康歆童瞧了一眼他们,发现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转,顿时恶心得汗毛倒竖。
她抓紧了吕徵的袖子,小步追上,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吕徵穿着锦衣华服,一瞧就知道不是会逛这种下三滥的人,人家就算是流连花丛,那也是去高档精致花楼,找年轻貌美的倌儿红牌。他身边的小厮穿得不好,但长得面红齿白,极其俊俏。这样的组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暗娼流连的人。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过,这些流里流气的男人不敢有想法,便是有,那也要看看吕徵腰间的佩剑答不答应。
吕徵带着康歆童走了一遍暗巷,康歆童一脸疑惑得进来,小脸苍白得出去。
“你都看到了?”吕徵瞧着康歆童的脑袋,平淡道,“如今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康歆童突然觉得喉咙涌上一股恶心,抓着吕徵的袖子扭过头呕出酸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所见所闻。暗巷的屋子很破旧,门内的动静根本不是一扇门、一扇窗就能遮挡的。
因为光线缘故,她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光听那些动静便觉得不寒而栗。
女子近乎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与求饶,男人暴戾粗重的呼吸声和下流的话……
有些屋子更加可怕。
屋内只有一个女子,却不止一个男人。
如此直白的场景,对康歆童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第1650章 收南盛,杀安慛(六十)
她忍不住想到吕徵先前的话。
【活着容易,活得体面尊严却难。】
康歆童不敢想象,自己多年后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吐过之后,她又蹲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无比怨憎自己的性别,康歆童哽咽道,“先生……世间女子皆这般,生来便要痛苦,为何还要有女子的存在?倒不如一生来就死了算了!”
哪怕母亲是为她好又如何?
母亲为她好就能不顾她的意愿和想法,强制性施加这么多的苛待和折磨?
她所以为的好,难道就是真的好了?
她为何不问问自己,问一问体面而无痛苦的死和体面但充斥着压抑暴力的生,哪个更好?
以爱为名的暴力和折磨,难道就不是虐待了?
吕徵适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你是见识太少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好比你先前只看到了你母亲的恶。殊不知众生皆苦。不论是暗巷的这些女人,亦或者是其他终年不曾饱腹的难民,对他们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施加在身上的折磨,例如饥饿、贫穷,而是这种折磨永无止境,直到死亡才能解脱。人活着却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苟且活着,甚至连自己为何活着都不明白,只知道能活一日是一日……这种毫无尊严的煎熬,往往比身体的折磨更令人难以忍受。”
百姓往往能忍受身体上的折磨,但却熬不住精神上的煎熬。
熬不住的结果便是如康歆童一般冒出以死逃避的念头。
这只是从一个牛角尖,钻入另一个死胡同。
“见识多了又能有什么用?”
康歆童毕竟还是个刚满十二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虽有颠簸,但也没有直面最残酷的人间炼狱,世界依旧是非黑即白。
吕徵却要教她什么叫做“灰”。
“不是说世间女子皆会如此,只是世道不稳,谁都有可能沦落到那种局面。”吕徵道,“以色侍人是一条捷径,但不是每一条‘捷径’都能达到同样的高度。同样是‘以色侍人’,‘侍人’的目标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的目标是你继父,暗巷的暗娼多半是你下半辈子的写照,若选择位高权重的贵胄、坐拥天下的霸主,那又是另一种局面。这难道不是见识少了?”
康歆童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她窘迫地垂头。
“奴家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
康歆童知道自己底子好,继承生父生母最优秀的一面,这点从那位继父这两年越发炽热古怪的眼神就能看出一二。尽管未经人事,但她知道对方的心思,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充斥着掠夺的野兽的眼神。母亲每次都会慌张失措,虐待她更加起劲,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
倘若那个男人对她百依百顺,母亲也不敢再虐待她。
一次次的暗示,让她脑中得出这样的等式。
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男人手中的权利,借此压制欺辱她的母亲,生活便能过得好了。
正如吕徵说的,她见识少,眼界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选择,只有这个,目标也只有继父。
这般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认为自己的蒲柳之姿能吸引比继父还要有权势的人?
吕徵叹息着摇头。
“你知道柳羲是谁吗?”
康歆童摇头。
尽管姜姬是闻名天下的强大诸侯,但底层百姓知道她的人不多。东庆倒还好,姜姬的知名度相当高,许多都知道这位诸侯姓甚名谁、出身何处、性别是男是女。南盛这边的百姓就比较懵懂,他们知道世上除了南盛还有其他国家就不错了,更别说别国的诸侯。
他们连生活都难以维系,怎么会有闲工夫去了解这些?
哪怕他们想,他们也没相应的渠道。
“柳羲是个女人。”
康歆童不解地眨眼,猜测道,“绝色美人?”
吕徵回忆了一下当年小伙伴的脸,摇头否决。
那货挺受琅琊郡小姑娘喜欢,但没听说哪个男的会喜欢她,嘴贱人皮,咬牙切齿都来不及。
相反,号称琅琊一枝花的子孝的男人缘可比那个正宗的女人好了不知多少。
“她并非绝世美人,诚然长得是人模狗样,但很少有人会去关注她的脸。其实,不论她长得如何丑,或者如何美,身体健全还是残废,对她以及身边的人而言都没什么意义。”
康歆童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世间有资格直视她的脸的人,不多。人们对她俯首,先看到的是脚而非脸。”
康歆童又问,“那位是娘娘?”
“娘娘?”吕徵讥诮地勾唇,“娘娘再怎么尊贵,依旧要依仗丈夫、娘家,一旦国破家亡,丈夫不宠,娘家舍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娘娘也有沦落暗巷的时候,如何与她相提并论。”
康歆童想不明白了,先生口中的“柳羲”究竟是谁。
“柳羲”是一个女人,但却有着比“娘娘”还要尊贵的身份,难道她是皇帝不成?
她怯生生地问道,“比娘娘还尊贵的,不是皇帝就是天上的神仙了……”
吕徵道,“皇帝倒也不是,毕竟也没昭告天下要登极,但也差不离,有实无名的皇帝。”
东庆这片国土能立一个王朝,占据着比东庆还大的治地的姜姬,自然也有资格称帝。
只是,她的野心显然不是一个东庆能容纳的。
南盛也是她剑尖所指的目标。
康歆童听得小嘴都张开了,小脸写满了震惊。
“走得更高,自然能看得更远。尽管你做不到她的程度,但看着她,你便能记住一点女子的容貌既非福也非祸,只是父母所赐、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尽管是女儿身,却也不是生来便要匍匐尘埃。”吕徵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只要你站到比别人更高的位置,你的容貌就只是他们口中夸赞你的资本,反之便是他们眼馋的猎物,就好比你的母亲,只是猎物。”
康歆童听得唇儿青白。
“你的母亲的确有错,但她希望你活得有尊严,这却是真心的。”
吕徵难得有耐心说这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倘若卫慈也是直播间咸鱼,此时的心情唯有双击666才能表达一二。
吕徵永远也不知道,他这一番话让康歆童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偏转。
第1651章 收南盛,杀安慛(六十一)
偏见与仇恨是日积月累的,哪怕吕徵说得口干舌燥,康歆童也不会一下子就理解她母亲的苦心,但她愿意以公正的心态,站在她母亲的角度思考这件事情,这也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母亲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后思考,康歆童目前更加关心眼前的,例如
“先生也想要让奴家做您的妾室吗?”
小孩儿与成人不同,成人提及这些事情多半会含蓄遮掩,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是不可以大肆宣扬的,甚至连高声谈论都是羞耻,小孩儿却没有这么多顾虑,更加坦诚直白。
吕徵用手心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啧了声,“黄毛丫头,个头还不及人的咯吱窝,真以为自己貌若天仙了?这世上,不是每个男子都如你继父那般荤素不计。倘若你十八十九岁了,问这个问题,我倒是愿意思考一二。如今却是八岁九岁的外貌,稍微正常的男人都瞧不上。”
康歆童红了脸颊,憋出一句,“奴家已经十二了。”
吕徵揉着她的发顶。
“风大了,回府吧。”
“……诺。”
康歆童忍不住将消瘦又涨红的脸颊埋入披风之中,眼角泛起些许红丝。
吕徵的府邸比康歆童继父的大得多,但也简朴得多,不论是大门还是招待宾客的主厅都没什么装饰,简单得很,墙壁上仅有些许雕花点缀,看似简单却透着舒心与雅致。反观康歆童那位继父,恨不得将打仗赢来的金银器物都摆在外头,让外人瞧瞧他的战利品有多么丰厚。
思及此,康歆童忍不住胡思乱想。
吕先生说母亲也是战利品,那么继父总喜欢让她装扮得美艳动人,让她参加那些嘴碎夫人的小聚,是不是也是一种炫耀?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是出身士族的贵妇,要相貌有相貌,要涵养有涵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好。反观那些夫人,每次都被母亲比得矮了一头……
“从明日起,你便以我义女的身份在府上住下来吧。”吕徵接过仆从递来的手炉,一阵暖意以强势的姿态驱散指尖的冰冷,他道,“府上除了我与你,没有第三号主人了。平日若有什么短缺的,直接找管家。府上除了洒扫婆子,基本都是男子,你又是个女儿家,身边总该有几个侍女照顾起居,明日我让管家去牙行挑几个过来,你自己选择两个留在身边……”
康歆童立在原地,长满红紫冻疮的小手瘦得皮包骨头,紧紧抓着两侧衣摆。
“先生缘何对奴家这么好?”
她不怀疑吕徵有什么坏心思,可她很不解,吕徵为何对她这么好?需知这天底下的人,哪怕是父母抚育孩子,初衷也是为了延续血脉、传宗接代,真正毫无私心的人,怕是凤毛麟角。
吕徵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真要说,大概是因为最近的日子闲得无聊了。”
康歆童面露愕然,这算个什么理由?
哪怕她不懂吕徵是个什么身份,但连继父那样动辄暴脾气、醉酒之后谁劝都不好使的人都对吕徵恭敬有加,可见吕徵应该是个大人物。大人物不应该日理万机,没什么闲暇功夫?
吕徵又道,“管这么多作甚?总归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坏事,你也没什么好让人图谋的。”
康歆童窘迫道,“奴家不自量力,让先生见笑了。”
吕徵让管家收拾客院让康歆童暂且住下。
康歆童见他没有离开,忍不住好奇,多问了几句。
“先生先前说已经有家室了?”
吕徵慢慢吹凉刚煮好的茶,顺带给她也斟了一杯。
康歆童这些年过得很苦,但早些年却是娇生惯养的,一端坐下来,那股气质做不了假,一瞧就知道是经受极好的教育。吕徵随口道,“有,不过她们不在这里,这里太乱,不放心。”
康歆童放下戒备,瞧着挺文静的,这张嘴巴倒是爱说话,吧吧不带停。
吕徵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康歆童知道分寸,没有过多探听吕徵的情况,反倒将话题转向了姜姬。
她双手局促地抓紧了茶碗,低声道,“先生能多说说那位柳羲吗?”
吕徵不意外。
“她曾是我的同窗。”
康歆童眸子本就大,这会儿因为惊愕睁得更圆了。
“同窗?可她不是女子吗?如何能与先生同窗?”
吕徵道,“她自小被他父亲当做男儿装扮,直到多年之前才大白天下。”
“旁人莫非是眼瞎了,居然没瞧出她是女儿家……”康歆童刚说完,瞧见吕徵一言难尽的眼神,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惊慌补救道,“……先生,奴家并非是说你……”
“认不出是正常的,毕竟……也没哪家女子会像她一样……”
那时候,男子还盛行娘化,姜姬混在其中很和谐。
殊不知,她还是许多青春懵懂的士族少女的梦中人呢。
吕徵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尽管他和姜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成功在这段相处中给吕徵留下噩梦一般的阴影。
损归损,吕徵也没因此否定姜姬的一切。
“柳羲这人在幼年没什么名声,跑去河间郡打听一圈,大多人也只是隐隐知道有这么一位郎君,常年久居内宅,西席先生是东庆名儒魏渊,更多的,便打听不到了。”吕徵道,“十二岁初绽头角,训练部曲、清缴土匪、拜师渊镜。过三年,东庆内乱频生、北疆三族咄咄逼人,柳羲的庶妹赐婚东庆四皇子巫马君,她代替其父柳佘给庶妹送嫁。不久之后,被软禁上京。”
“软禁?”
康歆童惊呼一声。
吕徵道,“这就涉及东庆朝内两派斗争,个中缘由比较复杂……东庆皇帝为了稳住权势,下令士族派遣族中子弟上京为质,见此牵制各方。你日后若有兴趣,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那她如何脱困?”
吕徵道,“我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法子脱困,因为还没见她有动作,上京便发生了地动。”
上京地动,皇室迁都,舍弃荒废都城迁都谌州,更放弃了那片土地上的百姓。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上京地动才是她闻名天下的起点。
第1652章 收南盛,杀安慛(六十二)
从象阳县小小县令开始,她带人收拾残局,摆平青衣军之乱,紧接着灭了红莲教,一统整个丸州。紧接着又是湟水会盟,联手盟军抗击伪帝昌寿王,带兵入谌州救驾,女儿身被人当堂揭穿。她不仅没有因为性别而丢了刚刚到手的丸州牧,反而借助兵力让人不得不认下她作为丸州牧的事实,入主崇州,出兵北疆。一步一步,从象阳县到丸州再到整个北方霸主。
许氏兄弟接连丧命山瓮城,黄嵩折戟沉沙、遗恨长冶。
湛江关拒中诏聂良,漳州水战力敌杨涛。
寥寥数言,说尽天下风云。
康歆童听得如痴如醉,搁在膝上的双拳时而攥起,时而舒展,全然不顾冻疮的疼和痒。
吕徵也没想到姜姬这些年搞这么多事情,一件一件说来,说得他口都干了。
她一人的一辈子,活出了别人十辈子都没有的精彩。
康歆童道,“世间仅此一人,其他女子怕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这是自然的,倘若每个女子都向柳羲一般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这世道还能清净?”
吕徵也没指望康歆童成为第二个姜姬,她也不可能做到这点。
只是
“你的眼界不要局限于‘继父’,你真想往上爬,那就定得高一些,例如柳羲。”
她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姜姬,但她可以成为最好的自己。
康歆童还未见过姜姬,但后者在她心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印象之深,更胜所有人。
倘若让卫慈知道康歆童吃了吕徵的安利,让未来的红莲教圣女成了姜姬的唯粉,呵呵……这份安利也太毒了。恐怕安也要怀疑人生,这个吕徵究竟是他的幕僚,还是姜姬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啊!没听错,本该在未来发生的红莲案,为首的两个毒瘤都“跪”了。
天下初定,陛下膝下仅有长女姜琰。
她屡次想要立姜琰为储君,但却受到各方阻挠,明面上是言官,实则还有士庶两派的干扰。
众人总说陛下还春秋鼎盛,日后还会万岁千秋,不急着立储君。
实际上就是拖延时间,希望陛下能再有个孩子,兴许就是男孩儿了。
届时,众人再推举皇子为储君,说不定陛下就被说动了。
姜朝建立一年多,陛下再度有孕。
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皆有自己的算盘。
如今看来,卫慈觉得谋算最多的还是陛下,花式欺负自个儿臣子。
怀福寿的时候,红莲教余孽死灰复燃,甚至将教义传到了官员后宅。
有心人试图利用红莲教对陛下和姜琰不利,红莲教也利用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渗透皇宫,预谋行刺。红莲教很会挑时间,正好是陛下发动生福寿的日子。尽管后来知道这都是陛下故意为之,整个局也是她算计好,用以反杀朝内不安分之人,但卫慈仍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桩宗教行刺又被称为“红莲案”。
红莲教教主是北疆智者,兀力拔的外孙。
当然,这条漏网之鱼在北疆之战中被卫慈提前摁死了。
另一位首脑则是红莲教圣女,一个曾用名为康歆童的女人。
红莲教余孽被清扫,康歆童也落网。
让卫慈惊愕的是,这个女人落网之后差点儿就越狱逃了,有人助她逃,有人想要她死……
仔细调查,康歆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有点叼!
稳坐钓鱼台的陛下磕着瓜子看好戏,顺便丢了一份厚厚的,关于康歆童的资料。
康歆童,出身南盛士族之家,幼年经历南蛮之祸,她与母亲都被南蛮所俘,历经苦难。
因为母亲为她打掩护,康歆童磕磕绊绊长到了十三岁。
十三岁那年,母亲身死,她也暴露了身份。
为了给自己谋求更好的生活,她不得不以色侍人,用美色勾上南蛮头领,借助头领的权势杀了曾经得到过她的蛮人。没有安稳两年,安将南蛮逼入绝境,下令屠戮前,康歆童消失。
再出现已是数年后,她成了红莲教这个地下邪教的圣女。
康歆童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诡谲邪术,蒙骗世人,从官员后宅开始渗透,发展教徒……
兀力拔的外孙经营红莲教,宣传教义,康歆童便借着这些教徒引得更多人成了裙下臣。
一部分人冲着她的美色入了红莲教,一部分人则是冲着红莲教在暗地里的势力。
滚雪球一般,红莲教短短两三年便壮大起来,串联了一张巨大的人脉网。
卫慈至今还记得陛下的吐槽。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却跑去搞传销,这是有多想不开。】
【陛下是如何得知红莲教?】
虽说红莲教发展挺大,但他们都是暗地里活动,拉拢的朝中官员也是从边缘渗透,行事小心得很。自家陛下忙于朝政,之前几个月又怀着福寿,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红莲教。
事实证明,自家陛下是个精力旺盛的小怪兽。
她算计红莲教、朝中不安分的士庶势力还要从一年多前算起。
【你还记得去年降诞日?】
卫慈道,【记得。】
陛下道,【那日,我去春坊听花娘唱曲儿的时候,瞧见正图去了隔壁的酒肆喝得烂醉。】
尽管一脸懵逼,但卫慈还是认真听了,试图分析符望买醉与红莲教有个鸡毛关系。
【正图与他家娘子吵架了。臣子家事,按理说我不应该插手,但既然看到了,怎么也要过问一句。若是因为家事而耽误了正事,多不好。】陛下一本正经为八卦找借口,【仔细一问才知道正图下属偷偷给他敬献了一位美人,同时还有许多不堪流言传入正图夫人的耳朵。那位夫人气性高,说是寻死觅活了……尽管正图将那位美人退了回去,但他夫人还是伤心……】
符望的夫人自然也是这一世的慧君。
尽管经历不同,但却是同样坎坷波折,最后成了符望的夫人,倒是让人议论了好一阵。
也因为这个,符望妻子行事相当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
下属敬献的美人正是康歆童,符望拒绝了诱惑,但又吃了老婆闭门羹。
买醉之后,符望委屈朝陛下哭诉自己被仙人跳。
【那女子好看是好看,但我夫人也不差分毫,我符正图是那种见色忘妻之人?】
陛下听到这话就上心了。
符望的老婆,颜值堪称第一夫人。
能与她“不差分毫”的,贿赂符望,效果大打折扣啊。
陛下回去一查,顺藤摸瓜查到了红莲教……
接着便是漫长布局,钓鱼执法,借着红莲案将朝野上下清理了一遍。
第1653章 收南盛,杀安慛(六十三)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陛下这番说词究竟有几分真,有几分戏说,卫慈就不敢肯定了。
若是前世,卫慈是百分之百相信,不会有丝毫质疑,他也不敢质疑。
今生么……
越发了解她,卫慈越是清楚对方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掩藏了如何深沉的内心。
他认为陛下针对红莲教的布局多半比她说得还要早一些。
洞察人心,掌控全局。
作为她的敌人,常常连怎么被算计死都不知道。
讲真,那一届朝臣碰上这么一个皇帝,不知该说幸运还是倒霉。
不论是当主公还是当帝王,她的心计谋略都不输任何一位谋士,满朝文武与她勾心斗角都不落下风。卫慈有时候甚至会假想,倘若不是陛下一人的精力实在是有限,说不定她一人就能carry整个乱世。这一点,从姜朝建立后的朝斗记录也能看出一二,她这个庄家稳赢不输。
作为一个“陛下吹”兼“主公吹”,卫慈闭着眼睛都能将对方吹上天。
卫慈是姜姬的粉头兼水军总教头,他吹姜姬是正常操作,吕徵就比较迷了。吕徵作为安帐下谋士,无意间却帮姜姬卖出了好几份安利,最后还将未来红莲案首脑掰成了唯粉。
emmmm……
这一手操作真是妙啊~~~
当然,这还不是最妙的。
最妙的是康歆童立志把姜姬作为一辈子的爱豆粉,当她的唯粉,吕徵露出欣慰的笑容。
该说他不愧是渊镜老师的学生,教书育人也很有一套。
眼前这个叛逆中二时期的孩子不就被他一剂猛药点醒了?
“有志向是好的,但你要想清楚了不论柳羲站得多高、走得多远,她都是女人中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这种人能当做榜样,但却不能过于执迷她的成功。世人待女子颇为苛刻,兴许你付出了十倍的努力才换来与付出一倍努力的男子并驾齐驱,远远没有达到你预期中的硕果。”吕徵给康歆童打了一剂预防针,免得这孩子有落差,“即便这样,你也不改初心?”
康歆童年纪尚小,不能深刻明白吕徵说的话,但她听得出对方有多严肃多郑重。
仔细思量过后,康歆童重重点头。
她不奢望自己能变得跟爱豆一样厉害,一样权倾天下,但她想要活得有尊严。
康歆童想要让她的母亲看看,对于女子而言最有尊严的活法究竟是怎样的。
“奴家斗胆,还请先生指点迷津,教导奴家如何达成心愿。”
康歆童二话不说给吕徵行大礼,原先略带迷惘的双眸全是倔强和恳求。
吕徵抬手摁住她的肩膀,后者目光期盼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喊义父。”
自家孩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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