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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让微臣侍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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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松佩接过公主挑好的如意簪子,绿色玉石雕琢,水滴一样晶莹。细碎如雨点的流苏垂下,密密可亲。他一看之下就很喜欢,想象这簪子送给萧晴,萧晴必然也是开心的。同时,他也抬头看漫不经心的慕容堇:以前只把她当做骄傲的小凤凰,什么也不懂,现在才知道,这只小凤凰能有现在的样子,也必然付出了很多。
  
  慕容堇说,要他撒网投鱼虫,鱼儿才会上钩。燕松佩失笑,那鱼儿都上钩了,可又瞅着别的网,这要他怎么办呀?
  
  这是燕松佩和慕容堇,与萧晴相遇时,燕松佩的心中所想。
  
  他们看到了一番半春~宫。
  
  侍女说,“姑娘在楼上。”
  
  慕容堇说,“我不找你们姑娘,我找谢书雁。”
  
  侍女面色有些古怪,回答说,“谢公子也在楼上。”
  
  这话一出来,慕容堇脸色就有些变了,她提起裙裾上楼。燕松佩察觉不妥,拉了下公主。却被慕容堇回头狠狠骂道,“你要做缩头乌龟,别拉着本公主一起!”
  
  不管不顾、无所畏惧,没什么让她低头。这就是堇公主啊。
  
  他们推开门,看到厚重帘帐拉住,一道观音屏风倒下,一室飘着暖香。女子男子衣物扔了一地,肚~兜亵~裤缠在一起,暧昧地往唯一的大床方向去。两个毫无干系的男女站在门口,看这一室春意,顿时都觉得难受。
  
  燕松佩收紧了怀中的如意簪子,打算劝说慕容堇离开。
  
  慕容堇恍恍惚惚觉得天要塌了,可她偏偏不认。她瞪大了漆黑漂亮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屏风后、帐子后的人影,好像要看出一个洞来。她大声说道,“我不打算走,要不要出来,你看着办吧。”
  
  过了片刻,传来窸窣的穿衣声。燕松佩关闭了门,阻止外面人的好奇心。整个过程,慕容堇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帘帐。终于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掀起时,燕松佩看到了慕容堇眼下滑落一滴泪。
  
  是谢书雁站在那里,与慕容堇对视。



☆、何许太无情(2)(二更)

  好像谢书雁做出什么事来,慕容堇都不觉得奇怪。总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砸得自己所有神经都嗡嗡嗡地响,还能很冷静地想事情。
  
  她看到青年只穿着单衣;站在帘子边看她。衣衫单薄;长发披肩,脸颊是瘦而窄;颜色白如纸。他的眉秀而长,黑色的瞳孔盯人的样子,像要吸食魂魄般碜人。
  
  萧晴本是笑嘻嘻地走出来,她面上带一抹微红;秀丽如云的长发一直到了脚跟。穿着松松的粉色纱衣,手中摇一把扇子。本来想说什么的,看到慕容堇身边的燕松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你不是、不是……离开盛京了吗?”
  
  燕松佩笑不出来,将头转过去,“我刚刚回来,萧姑娘。”
  
  两两相望,许多感情消磨又沉淀,不知改变了多少。他体谅她,愿她被世人温柔相待。可惜,她不体谅他。他以为,两人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是有别的感情在的。萧晴不至于、不至于……
  
  良久,他低头,缓缓笑了。
  
  萧晴看着燕松佩,光明磊落的黑衣青年,他的手抚在左胸口的方向,像在摸索着什么。她不知道那里有根簪子,也不知道他赶了多少路回来为见她一面,更不知道他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燕松佩小心地控制着自己情绪,他好几次抬眉头,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一次,他才哑声说句,“我失态了。”转身大踏步离开屋子,还关上了门。他始终没办法,去质问她。
  
  萧晴眼睁睁地看着燕松佩出去,她第一次,觉得对不住他。这个对不住,延续到——慕容堇也转身了。
  
  谢书雁神色终于动了,他凄楚万分地盯着少女的背影,数着她的步子,又看她停住了步子。
  
  慕容堇回过头,竟笑了,“不成。”她不是燕松佩,谢书雁也不是萧晴。旁人走过的路子,才不是她要走的!
  
  她沉眉吸气,知道谢书雁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心里难过,却能平静地抬头,跟萧晴静静说,“你舞跳得比我好,长得也比我漂亮,和他的情分也比我深。你唯一不如我的,是不管虚情假意还是情深意切,他爱的人,都是我。如果你一定要和我争,我不会放手。”
  
  萧晴表情木然,没说话。
  
  谢书雁松口气,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阿堇。”
  
  慕容堇轻飘飘笑了下,还是不多问一句话,推门出去了。这次,是谢书雁拦住了她。他走过来,摸摸她冰凉的手指,温柔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回哪里呢?”
  
  多心的谢三郎终于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沉默一下,才答,“你想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她想去哪里,他都陪着么?这话真好听——像谎言一样。
  
  慕容堇低头笑,不言不语地摇摇头,推门出去了。谢书雁看少女顺着扶手下楼,她孤零零的,抬手背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惶惶地站在楼梯口,半天不知道往哪里走。他在上面喊她“阿堇”,叫了好多声,慕容堇都没回应。谢公子急了,穿好衣服,从上面跳下去到她跟前。
  
  她在哭,一个人捂着嘴哭。她不让他知道,她在哭。
  
  他的阿堇!明明是个不知情愁的傻姑娘,他偏偏让她伤了心。她伤了心,还不骂他吼他,一个人躲起来哭。他的阿堇呀……
  
  谢书雁瞅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静片刻,心倏地跟着痛,抓着她的手沙哑声音,“我没和萧晴怎么样,我没和她怎么!是萧晴给我下了药,我什么也没做。阿堇,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慕容堇咬着嘴不说话,他越说,她的眼泪掉得越厉害,哭个不停。谢书雁着急又无奈,也不管周围看的人多少了,一下子就把她紧紧搂抱在怀中,用更多的话来安慰。
  
  还停留在房中的萧晴,默默地撤去了屋中的暖香,收拾了散在地上的衣服。她撑起窗往外面,见到慕容堇在哭,谢书雁抱着她哄。她慢慢地笑,觉得自己好老,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慕容堇——
  
  她是十七岁的懵懂少女,被爱人伤了心,爱人百般道歉。真是美好的年华呀。
  
  可萧晴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人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被爱伤透了心。爱人在哪里?她早就看不见了。其实这世间□千千难,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总觉得那颗糖一定很好吃,自己一定要吃到。她努力了很多年,就是吃不到那颗糖。这时候,已经不存在什么理智了,她就是一定要得到那颗糖——就算它酸死了苦死了难吃死了,她也一定要尝尝。
  
  不然,她拿什么去面对,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呢?
  
  从街上回来后,慕容堇病了一场。长公主从小身体很好,没生过什么病,这一下子发病,人烧的糊涂,昏迷不醒,急坏了公主府的每个人。谢书雁天天在她床边,照顾她。吃喝拉撒一手包办,连池奕都有些对他侧目。
  
  他跟孩子一样,抓着她的手,趴在她床头讲故事,讲可怕的采花盗讲塞北的雪。讲着讲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拿手指碰一碰她鼻端,亲亲她嘴角。然后又神经质一样发笑,眉飞色舞地讲下一个故事。然后又说……对不起。
  
  “阿堇,”有一天夜里,青荇如厕经过公主房外,听到谢书雁喑哑的嗓音,“你总是什么都好,我就……什么都不好。”那时候,青荇看到秋天夜里霜寒彻骨,听着谢公子难过的调子,一下子就想哭。
  
  她明明知道公主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没什么好悲伤的。可谢书雁那话,绕在她心头许久,每次听着,都觉得难过。
  
  宫里的慕容岳听说妹妹病了,又听说谢书雁一刻不停地照顾,心情十分复杂。本来还想着出宫看妹妹,也不去了。他盯着桌上的奏折,想,“谢书雁也太能演了吧?朕不信他真喜欢堇儿。”
  
  外头太监传话,“陛下,夜深了,宫里的好几位娘娘都传话问安,陛下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呢?”
  
  “兰儿……”他本能一说,又下意识闭住了嘴,良久没说下去。
  
  传话的太监不是个机灵的,不懂得看陛下的眼色,已经为难了,“惠妃娘娘说兰妃在养胎,不便服侍陛下,已经把兰妃娘娘的牌子撤了。”
  
  “放肆!”慕容岳大怒,一甩手把桌上的奏折都推了下去,“谁给惠妃的胆子?谁让她管宫务了?!”
  
  “……是、是陛下您说兰妃娘娘养胎为主,后宫的事交给惠妃娘娘。”小太监被吓着了,外面跪了一地。
  
  慕容岳不再言语,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他瞅着地上的奏折,心情烦闷。毕竟从来就不是多么有抱负的人,这些奏折让他一个个批改下去,脑子都空白了。
  
  大燕各处纷纷发生天灾人祸,他补了东墙,西墙又倒。来来去去,朝中臣子着急,他也上火。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么烦呢?以前,都有兰静在旁边帮他的。她有治国之才,也懂得辅佐他,是个好……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夜深人静,慕容岳站起来下了决心:自己一晚上心浮气躁,也该让那个女人陪他一块儿上火!走,找兰儿去!
  
  谢兰静要入睡了,才听到宫女激动地传话说皇上来了。她发一会儿呆,慕容岳就气势汹汹地进了宫殿,见到她就恶狠狠地瞧着,阴阳怪气道,“你的气色很好啊?”
  
  谢兰静微笑,“为什么臣妾气色要不好?”她数给他听,“臣妾每天在宫里看看书养养花,又不见客人,当然气色会好。臣妾最近读了些医术,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等下,这么晚了,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谢兰静!”慕容岳咬牙切齿,吓退了宫里的所有宫女太监,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
  
  谢兰静坐在妆镜台前,拿着簪子拨香。抖眉,若有所思,“原来你知道我姓谢了……难怪。”就是她说“难怪”的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最近的失宠,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是谢家四女!”一缕缕幽香的气味飘来,慕容岳话说开了,口气跟着浮躁,一个字压着一个字,“谢宜和你是什么关系?她是你们家正宗血统吗?你来和朕一起,是不是跟谢宜有关?”
  
  “你想知道谢宜是谁?”谢兰静只会笑了,“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呢?谢家人说的话,你不是向来不信嘛。这要怎么办呢,陛下?”又看看外面天色,慢悠悠道,“天晚了,陛下该走了吧,不然惠儿妹妹要哭鼻子了。”
  
  什么时候起,他温柔贤惠的兰妃,都叫起蔺彩惠“惠儿妹妹”了?!她可真是他的贤惠妃子啊!
  
  慕容岳被一腔怒火左右,再夹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他走过去,抬起谢兰静的下巴,爱妃的脸精致如画,让他想起许许多多的过去光景,她有多好。凉笑道,“朕,不走了。”
  
  他把谢兰静抱起,往后殿走去。他低鼻子,吸吮她身上的香气。谢兰静扯嘴角,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闭了眼靠在他胸前。她其实——挺想认命的。
  
  老天给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再说公主府那边,慕容堇的烧慢慢退了。谢书雁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可慕容堇边咳嗽边把他往外赶,“我不想把病气过给你,你累了几天,也休息休息吧。”
  
  谢书雁出去,扶着门,猛然眼前一阵子地发黑。他撑了一会儿,视线才又清明。他离开公主府,去外头约了燕松佩见面。燕松佩带给他一些补药,抱歉地说师兄失去联系多年、还在寻找中,既然这些药够谢书雁凑合着用用了,他打算再出京找师兄去。
  
  “燕公子……多谢。”对于这样的人,谢书雁没办法开玩笑,庄重行了一礼。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他确实对不住燕松佩很多。那人,比起他的虚伪来,才是真正的君子吧。
  
  燕松佩抱拳一笑,走进了人群里。
  
  因为“枯心”的原因,谢书雁在屋中休养了一段时日。等他出来的时候,先见着慕容堇在跳舞,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可经过公主府人的确认,他只能沉默地接受这个消息,慕容堇真的在认真练舞!


☆、何许太无情(3)(三更)

  谢书雁站在枯树下看了一会儿,长公主专门从舞坊请来了教舞的姑姑;零散站在公主府后院。在那些浓妆艳舞的姑娘里;着月白色舞衣的慕容堇,实在不够抢眼。
  
  她先前说的很对;自己只能算是清秀;够不上大美女的资格。可就这样的不显眼,因为众星捧月的格局;因为她的气场,又能让谢书雁一眼看到她。她说的不错,慕容堇很享受公主的尊荣,愿意别人因为身份而膜拜自己。
  
  谢书雁看到姑姑们小心谨慎地教公主跳舞;小姑娘也很认真地在学。一转身,一扬袖,她都不断修饰自己的舞步。往往,因为一个动作不到位就寒脸。有人夸她动作做得好,她又高兴起来,眉眼都在飞。他一直在想,怎么就突然要跳舞?
  
  “谢公子,”青荇端茶来发现他,瞧了公主那方向一眼,忧心道,“公主为什么突然要学舞?她向来不喜欢这些的。”
  
  慕容堇也发觉了这边谢书雁的存在,她眼波一转,抿唇笑。谢书雁发现,她在刻意地练习眉眼流转的勾人味道,但因为初学,因为向来的不习惯,没法做到舞者该有的魅姿。
  
  “阿堇,”谢书雁碰上她娇俏的神态,一下子就笑了,压抑眼前晕花的感觉,定定神,十分开心地过去,手穿过她的腋窝,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亲昵地蹭蹭她冰冷的小脸。慕容堇心情还不是那么好,但他过来时,已经对他摆出了笑脸。
  
  她想谢书雁永远看到自己开心的样子,而不是一见面,就愁眉苦脸地大吼大叫、大哭大骂。
  
  旁边教舞的姑姑们被青荇请下去,还是对慕容堇的前后变脸惊住了。谢书雁来之前,长公主都是不苟言笑的,眼神再愉快,面上也是不动。谢书雁才出来,公主从眼神开始,一径就软了。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吧。
  
  “阿堇,你要学舞吗?我教你好不好?”没人的时候,谢书雁蹭着她,轻轻开口。
  
  慕容堇眉梢一抖,不可置信,“你还会跳舞呀?!可你明明不通音律啊。”
  
  “我会……”他话到一半,青荇不顾他们的亲昵,在外头喊着“公主”“公主”冲了上来。谢书雁叹口气,知道没办法诱拐小公主了。
  
  青荇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公主,宫里出事了!陛下请公主进宫一趟。”
  
  “我哥哥怎么了?”慕容堇着急了,顾不上自己现在也正和谢书雁关系僵着,往内室走去准备换衣服,“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不是陛下,”青荇快口接,“是兰妃娘娘出事了!”
  
  “……”慕容堇脚步一停,注意到已经转过身的谢书雁也停住了步子,侧头倾听。她看了毫不知情的青荇一眼,“兰妃姐姐出什么事了?”
  
  “我也是听宫里人说的,不知道准不准。”青荇对这种八卦事向来很感兴趣,立即口若悬河,“先前不是说兰妃娘娘怀孕了嘛,然后今天兰妃娘娘好像和惠妃娘娘发生什么冲突,惠妃又推了她一把……总之乱糟糟的,后来让御医检查出来,竟然是先前根本没有怀孕!兰妃为了争宠,买通了御医说自己怀孕,没想到这次又被惠妃撞了,还拉到惠妃的宫殿去检查,一下子就漏了陷。兰妃要被陛下打入冷宫呢。”
  
  谢书雁眼里掠过嘲讽的笑,感叹,“这个惠妃,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慕容堇停住了自己往内室走的脚步,犹豫,“这事是后宫的事,我不应该插手吧?”
  
  “是陛下叫公主进宫的,”青荇回答,“陛下说,公主平时和兰妃关系好,要公主去兰妃那里问话,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堇哦一声,进去换衣裳了。她慢慢地想着,哥哥已经要把兰姐姐打入冷宫,那不是已经有推算了吗?自己去问,又能问出什么呀?自己和兰姐姐才说过几句话啊,兰姐姐未必信自己。
  
  她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出去时,谢书雁还在外面等她,摸鼻子笑,“我送公主进宫。”慕容堇想他毕竟是谢兰静三哥,关心自己妹妹也是应该的,就答应了。
  
  可惜两人有心结未解开,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口。谢书雁下了马车,慕容堇还可以坐马车继续往后走。谢书雁想叮嘱她几句,但她低着头想心事,没看到他的眼神。他在原地发会儿呆,掩起袖子,大声地咳嗽。
  
  想着,自己或许,该处理处理萧晴的事了。
  
  再说慕容堇进了后宫,先在御书房见了慕容岳。慕容岳脸色憔悴,下巴的青色胡茬也来不及修理。慕容堇进去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想了很久。看到妹妹,勉强露个笑脸,吞吞吐吐半天,才十分迟疑地说,“你去跟她说,只要她能给朕找出被冤枉的证据,朕就放她出冷宫。”
  
  慕容堇沉默不语。
  
  慕容岳气着了,瞪她,“你听到没有?越来越脾气大了是不是?”
  
  “哥哥,你相信兰姐姐被冤枉的话,为什么把她打入冷宫?”慕容堇问,“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兰姐姐怎么会做?你看,你都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你还是把她送进冷宫了。送进冷宫就算了,现在又想她出来。哥哥,你有点儿过分。”
  
  “我过分?这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么?”慕容岳心情烦躁,被她数落的头更疼,连“朕”都忘了,你呀我呀说不停,“不是你答应相爷,要蔺彩惠进宫的吗?那,我封了她做妃子,你又不高兴了?我现在被相爷压得也很不高兴!”
  
  “……”慕容堇沉默,想她的哥哥,还真不是治国的人。这点儿事,都能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她无法,只得按照慕容岳的要求,去冷宫看谢兰静。
  
  比起慕容岳的一肚子火没处发,谢兰静这里,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慕容堇一路走来,景致越来越荒凉,阴气越来越重。她进了冷宫的地界,听周边宫女说前面就是兰妃住的地方。她进了荒无人烟的院子,还看到秋叶飘落,谢兰静一身白衣如水,站在桥头。
  
  两边宫女看到公主,放低了托盘躬身行礼,“长公主安好。”
  
  谢兰静长发挽起,脸色素白,白衣落落随风的样子,很有几分谢书雁秀丽雅致的感觉。他们谢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男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样。秋风卷着黄叶,落在她身上,发上。
  
  慕容堇喊了声,“兰姐姐。”她应了,却没回头。慕容堇只好说下去,“皇兄问你,是不是被冤枉……他想你回去。”
  
  “我被惠妃咬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他没想我回去。怒火冲天指责我‘狐媚惑主’的时候,他也没想着我回去。一道圣旨送我进了冷宫,见不到面了,就想着我回去了么?”谢兰静露出很轻的笑,抬头看着秋叶飘落的样子,轻轻喃喃,“我才没有被冤枉的证据,我才回不去。”
  
  慕容堇没话说了,这事,她一路冷眼旁观,本就不赞成哥哥的举动。她没法理解慕容岳到底在想什么,和谢兰静闹到今天这一步。仅仅因为一个谢字吗?谢兰静何其无辜啊。
  
  “兰姐姐,我哥哥对不住你,”走之前,慕容堇看她还在桥头站着,忍不住替哥哥道歉,“你不想哭一哭吗?”
  
  “堇儿,这世上,没人值得我哭。若有一人值得我哭,他必然不舍我哭。如今不过被厌弃,我何必哭呢。你说是不是?”已经走到尽头的东西,她再努力,不过是再一次的失落而已。
  
  谢兰静轻轻回答,她的眼睛看着满空落叶,看得专注而执着。她的白衣,在秋风里萧索不堪。有那么一瞬,慕容堇觉得谢兰静在伤心。可又有那么一刻,慕容堇觉得,谢兰静从来没伤心过。
  
  她很冷静地接受一切,不带感情。
  
  将这结果告诉慕容岳时,慕容岳手中笔掉落,他怔怔想了片刻,就放开了这茬,失笑,“堇儿,我很不理解她。我把机会给她了,她却说不要——你说,她会不会,从来就没爱过我呢?我们的十年,都像我一个人在做梦。”
  
  “你又有一刻,哪怕一刻,爱过兰姐姐么?”慕容堇反问,“你不爱她,却要她爱你?”
  
  “慕容堇!”
  
  “你别每次发脾气,都这么叫我!”慕容堇大喊,受不了他这样子了,“你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辜负一个不够,还要辜负第二个么?我要是兰姐姐,每天看着你把我当替代品,我早就疯了!”
  
  “我真讨厌你们男人!有些事,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了,我会难过,我会伤心。可你最终还是这么做了,让我更难受。”慕容堇突然就哭了,哽咽起来,“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为什么你一直说着爱,却做伤害我的事?!”
  
  “……堇儿……你想到了谁?”
  
  她想到了谁呢?她还能想到谁呢?
  
  她想到的那个人,在她离开的时候,回到了萧晴住的地方,掐住了萧晴喉咙,优雅又残忍地笑,“萧姑娘。”



☆、相隔只一瞬

  屋中烧着暖香,外头侍女来来去去说话声轻微;没有人会想到;她们的姑娘在屋中被人挟持——还是被自己平生最熟悉的人挟持。
  
  狭小的空间中,萧晴被谢书雁抵压在墙上;她空洞的眼眸里;映着他因太温柔、而显得残忍的笑。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女子颈间动脉,分秒便能娶她性命;含笑开口,“萧姑娘想离开我,可以明说。你难道不知道,背叛在下的人;从来活不到第二天么?”
  
  他真是一个残忍又冷酷的男人,许多年都不改变。你看他们自幼相识,说说笑笑二十年过去了,他还可以这么冷静,掐住她脖颈。都不问一问,萧晴你为什么背叛我。呵她天真了,想让谢书雁露出因背叛而受伤的表情,怎么可能呢。
  
  她心太累,闭上眼,轻轻开口,“三哥哥,你是我生平最爱的人,我怎么会背叛你。我知道背叛你的下场,我怎么敢呢。”顿一顿,双掌拍响,低声,“是有人用一楼三十多人口性命威胁,要我对你下药,做出假象来。三哥哥,你可以见一见这个人。”
  
  谢书雁脸色倏变,他松了钳着萧晴的手,扭头看去。萧晴双掌敲击,手腕间的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墙后缓缓开了一道门,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三十多岁的青年,锦衣华服,峨冠博带。他脸型瘦长,棱角分明,凤眼微微挑起,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身子前倾,衣袍扬起如浪花般的弧度。这样的美男子,平时可不多见。
  
  他对谢书雁含笑点头,眼里的神情却很冷漠,“三郎。”
  
  “……大哥。”谢书雁语气因激动而扬起,对他跪了下去,“大哥!”他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见过大哥了。
  
  谢丹青点点头,看向旁边的萧晴,“是我吩咐萧姑娘对你下药的,你是怪我自作主张吗?”
  
  “我怎么会怪大哥,大哥自然有大哥的用意,”谢书雁忙答,还跪在地上,却着急地问,“大哥为什么会来大燕?是青显出了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事,”谢丹青找了椅子坐下,用一种感慨的语调轻笑,“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都跑了出去。青显只交给我一个人守着,为兄不免有些无聊。对了,三年前,父亲大人病逝了。他还挺想你们这些孩子的,可你们都不在他身边。”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父亲逝世?!”谢书雁脸色变得惨白,袖中双手颤抖,忍着悲痛又愤怒的心情,让自己尽量平和地去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大哥,你从来没想过叫我回去吗?”
  
  萧晴靠在窗边,呆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她也有些心凉,三年前谢伯伯就去世了。那时候三哥哥在江湖上早混出了名声,可都没有人通知他父亲的丧事。谢家人……呵,谢家人呀。
  
  谢丹青手撑下巴,看着三弟激动的表情。他观赏一阵子,才淡淡一笑,“因为父亲大人有遗训,出了谢家门,可不容易进了。他虽然想你,却不想见到你。三郎你离开青显十年,已经忘了谢家的规矩吧。”
  
  “……”谢书雁哑然笑,垂下头。
  
  “对了,萧姑娘好像是替三郎查情报的,在下能不能问一下,谢四逃离谢家,十年无音讯。萧姑娘查出她在哪里了么?”谢丹青懒懒问,似乎并不在乎答案一样。
  
  “四姑娘她……”萧晴怔愣,没想到谢丹青会突然想起自己,呆傻地跟着他的话,就要回答。
  
  却被谢书雁打断,“不知道。”
  
  谢丹青瞅了瞅谢书雁,吃惊地笑,“撒谎。”他慢悠悠地说道,“三郎,不是我冷情。想必你在外面玩了十年,也该明白,外面的人,没有信我们谢家的。你把心割给他们,他们也不信的。谢四就是逃走,也还是我谢家人,除非她死了。你让她有时间回谢家吧,她也玩够了。”
  
  “这个天下,只有青显,世世代代,才是我们的家。在别人的地方,总归不那么自在。”
  
  谢丹青振振衣袂,悠哉地往外走。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想耗在这里了。可是谢三郎不识好歹,一直沉默地听训,却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膝行过来,抱住他双腿,高声,“大哥,你让我回青显吧。”
  
  “……”谢丹青表情平静,目光直视前方。
  
  谢三郎抱住他腿不放,求道,“我错了,我不该任性离开家。我想回青显,想给父亲烧柱香,帮大哥治理青显……大哥,我想回去。”他声调哽咽,竟是说着说着就哭了。
  
  萧晴沉默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心中觉得悲凉。
  
  “畜生!畜生!”谢丹青弯腰,抬腿踢中谢三郎腹部,把他踢倒在地。他仍不解气,上去对他继续踢打,怒声低吼,“天真!幼稚!一点出息都没有!三郎你给我好好留在大燕,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回青显?你现在回青显?十年前你敢离开,现在就别想这么容易回去!”
  
  “三哥哥……”萧晴没想到谢丹青会真动手,惊叫。她看到谢书雁被谢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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