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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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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一听这个时间自己就不甚愿意;大郎游学还未归家呢;若在大哥离家在外的时候出嫁,是很大的一个遗憾。
不过当然,二娘的想法是不能对事情的发展造成什么影响的,她知道这回事时;已经是两家议定日期之后。幸好谢丞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和陈家将婚礼的日期推到了显圣二十二年的四月初二,大郎明年清明前后会赶回江陵族地中祭祖,尔后顺水路往下,恰好能在时限内回到金陵参加妹妹的婚礼。
虽然陈家觉得这样的时间略有些晚,但综合了方方面面之后,也不得不同意了,毕竟是他们家上门求娶的,自然是要供着丞公家些。
得了这样的消息,二娘松了口气。待嫁新妇似乎总是特别好看些的,眼神亮亮,双颊嫣红,再加上常年养尊处优,养成的一份世家女孩儿的气度,便将二娘稍显平淡的容貌从六分装点成九分。即使容貌并非倾国倾城,此刻依然十分好看。
华苓托腮坐在高椅上,含笑欣赏二娘的笑靥。虽然人的目光很容易被最美、最耀眼的那些存在吸引,但并不是只有那样的人事物才有存在的价值。安于平淡的人也许更容易快乐些。
快乐又是种很美妙的情绪,它能传染。此刻坐在这里,分享姐姐的快乐,她相信,即使到许多年后,依然还会是她人生里难得的好记忆。
二娘放下绣线,嗔道:“小九一直瞧着我作甚。”
华苓浅笑起来:“瞧我二姐姐好看啊。”
“贫嘴。”
三娘几个都笑华苓,原本一个特别爽朗、谁都不粘的人,在二娘备嫁的时候反倒黏糊起来了,有空就往二娘的园子跑。二娘嫁在金陵,家里也在金陵,一年到头能见面的次数应该还是不少的。
四娘和八娘一直和二娘几个互相看不顺眼,但在两家确定婚期的大喜日子还是来向二娘道贺了,而且也带了贺礼。
这样的好日子,谁也不会想发生不愉快的事,所以姐妹们之间一时间倒是比以前任何一回都要融洽许多。
二娘的侍婢进来禀告说:“二娘子,诸位娘子,七娘子来了。”
二娘亲自去迎七娘,叫她在三娘让出的好位子上坐下。七娘毕竟是嫡女,不好叫她坐末位的。
七娘坐下就叫燕草奉给二娘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两只青白玉镯子,她笑了笑,道:“二姐姐,这是我的贺礼。匆匆忙忙,不曾想到能送什么好东西。”
二娘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地摆手道:“多谢七妹妹。不过这也略重了些……”
中原人爱玉,重玉,美玉常常是有价无市的。成色好的玉和不好的玉价值相差很多。七娘带来的这两只镯子是青白玉的,剔透得很,市价至少也在三四百两。丹朝物价并不高,银子的购买力是很强的。
即使是心情很愉快,七娘的眉眼间依然带着几分清冷。听二娘有些推拒的意思,她笑着点点华苓道:“二姐姐不要和我客气。难道你收得小九送的好东西,就收不得我的?”
华苓大方也是出了名的,时常将从丞公爹处得的好东西分给姐妹们。
华苓弯弯眼睛,也朝二娘笑道:“二姐姐就收下吧,反正你也不能叫我们破费多少回。”她歪着头想了想:“明年之后,还能得我们的礼物的话,怕不就是二姐姐的孩儿洗三、周岁的时候了?”
“小九你个促狭鬼儿。”二娘简直拿华苓没办法,都说到孩儿上面去了,干脆跺脚起身避到了内室去,待嫁娘子心思最敏感,这种话题当真难以招架。
大家都被逗得很开心,四娘冷眼看着,心里不得不承认,九娘其实是很会讨喜的一个人。这种大好的时候她也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地说冷话,也跟着笑了。
被打趣的是自己同胞亲姐,五娘还是很护短的,立刻跳起来拧华苓的脸蛋子,气呼呼道:“小九你也真是的,忒的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没脸没皮,简直跟那灶下老妇似的。”
华苓撇嘴:“我脸皮不厚啊,倒是被你们拧脸拧的多了,脸长得大。”她使劲儿将小脸蛋仰起来给在座的诸位看:“看看,是不是大脸?是不是大脸?我自己也觉得脸太大,目标十分明显。若是日后行在路上,说不准一阵大风刮过来,把我的脸当旗子似的一吹就刮走。”
这话说的有趣,三娘破口笑了起来,赶紧捂住了嘴。
五娘狠狠地又拧了华苓一把,跑进内室去,好一阵子才和二娘一起出来。二娘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淡定了起来。大家伙儿还是在一处说说笑笑,饮茶、品尝小食,四娘也帮二娘分了些简单的绣品,预备回去做。
既然四娘都预备好给二娘帮帮忙,八娘便也应承了帮二娘绣几个帕子,八娘的绣工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华苓要好几倍。
一门婚事里面,最令人好奇的其实还要数聘礼和嫁妆的数目。
八娘转了转眼珠子,问二娘:“二姐姐,陈家给我们家多少聘礼?二姐姐的嫁妆又是多少?——以后我们出嫁的时候,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这是一个娘子们都必须关注的问题,关系到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二娘已经在牟氏那处看过了两家议定的聘礼和嫁妆单子,便和妹妹们数了数。
陈家家世清贵,家底在金陵人家里只是中等而已,送来的聘礼价值将在八千两上下。这份聘礼会有一半陪在二娘的嫁妆里,以后就成为她的私房。至于二娘的嫁妆,压箱银三千两,其他一应用物、首饰、田地的价值加起来,八千两出头。
二娘的嫁妆将是六十四抬,算不得很多,也不少了。皇家贵女出嫁,即使是贵极的皇家公主,也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而已。
两家嫁娶,聘礼嫁妆的多少是要看两家商议的。
通常来说,讲究颜面礼数的家族联姻,男方会就自己家的情况出一份合适的聘礼,然后要求女方筹办一份至少对等价值的嫁妆。这样即使女方将聘礼全数留下,新妇带着嫁入男方家族的财物也能补足男方家族的消耗。虽然娶来的新妇在生的时候,她的嫁妆属于她自己,但始终是要传给后代的嘛。
据说陈家大郎,也就是陈家家主去世的原配生的长子,娶新妇的时候是聘礼九千两,新妇是金陵另一个门第相近的家族的嫡长女,当时带去的嫁妆也是六十四抬。
这年代厚嫁还不算很流行,世家大族每每儿女众多,若是各个都厚厚陪嫁的话,一代就能将家底掏空。女方将男方送来的聘礼全数留下,是很常见的事。谢家将陈家的聘礼留出一半,叫二娘出嫁带回去,也会叫她在夫家十分有面子。
这么一来,二娘嫁入陈家,和长嫂相比,不至于因为嫁妆差许多而影响她的地位,也不会太越过长嫂去,定了长幼次序,家里也不容易起争执。
可见陈家是很有诚意求娶谢二娘的。
八娘听完了二娘说的,又问:“当年我们家大姐姐嫁到王家,嫁妆也是一百二十八抬吧?”
七娘说:“是的。”
谢大娘是嫁为王家宗妇,嫁妆自然该是合族一代最厚的,这样才能压住下面许许多多的族子弟妇,才好掌握一族中馈。
六十四和一百二十八,差得还是挺多的。一不小心,就会叫人嫉妒。八娘的表情里就充满了向往。那般风光大嫁,十里红妆,那个女孩儿不想啊。四娘斜眼看了看华苓,心里忿忿地想,九娘到时候是嫁入卫家,爹爹即使是为了面子,也一定会给她办很好的嫁妆吧,真叫人讨厌她的好运气。
二娘听了只是含笑道:“不必说那些,爹爹和太太待我甚好。”婚姻讲的是门当户对,嫁的太高、太低都不如‘刚刚好’来的平顺。三娘几个都是点头,心有戚戚焉。
华苓记得二娘说过:“总是痴心妄想的人过不上好日子。”她笑起来,二娘其实什么也不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5点后另一半
☆、第75章 朱大挑衅
75
开春之后;有鉴于谢家三郎上一年诸课评定都是‘优’;并且他聪慧非常;已经粗通了四书五经,学中教授们一番商量之后,允他进入地字院,丁班听讲。
天地玄黄四院;等级从高到低。每院中设甲乙丙丁四班;当然,‘甲’也是最优秀的。
一般人家的子弟五岁进学;总要在黄字院中开蒙、学习《千字文》《百家姓》等。
一到两年之后;再升入玄字院中,开学四书五经等比较高层次的内容。
要达到粗通四书五经、从其中拿出任一段都能大致说明其义的程度,教授们才会允许学生再往上,升入地字院。
地字院所教授的内容依然是四书五经,但不同的教授会依照各自所学习和继承的知识体系不同,在课堂上讲述自己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辨析,学生们有了前面几年的基础,也就易于跟上教授的进度。
在地字院阶段,教授们也开始要求学生们取阅学中书库的藏书,所谓‘读书百卷可医愚;千卷可涤心;万卷可通灵’,遍览群书,是一个非常好的获取知识的途径。
学生们通常需要在玄字院中呆上三年才能升入地字院。
对地字院的学生,教授们会变得格外严格,每年劝退的总有那么几个,无一例外,都是他们或许懒惰、或许资质不行、或许志不在此,已经追不上教授讲学的进度,再在学中呆下去,也已经学不进什么。
就算是王氏家族本身的子弟,也偶尔有被族学教授一致判定无需再学下去,要求退学的。
如果出了这样的事,不论是哪家的子弟,连带着他的家族都会十分没有颜面,直以为耻。
各家子弟在地字院听讲的时间就有长有短了,个人资质各异,有人仅仅学上二三年就能进入天字院,也有人学上五六年,依然还差着些,不能入天字院便需毕业了。
至于天字院,这已经约等于后世的大学研究院等级,被王氏族学的教授们允许进入天字院的学生,无一不是英才横溢之辈。王氏族学的天字院,甚至出过以弱冠之龄著书立说,名动天下的文豪。
王家族学今岁收纳的学子有接近三百人,除了有二百人上下的王家本族学生外,其他的都是金陵高门大户来的学生,而且因为考察严格,从优选拔的缘故,从王氏族外收录的学生总体素质还要比本族学生高上几分。
王磐依旧未入朝堂,在族学中担任祭酒一职,总领学中事务。
这日午后,王磐立在学堂办公的庭院里,背着手,观赏着庭院里盛开的花,心里十分愉快,就在这个早上,还不到一岁的小女儿刚刚会喊含含糊糊的‘爹’了。
学中的录事满头大汗地匆匆奔跑过来,一看见王磐就像寻着了救星一般,急急禀告道:“王祭酒,那朱家子与谢家子起了些口角,两方纠集了十来学子,打得翻翻滚滚的,我等亦不知如何是好!”
王磐脸色一沉,四公家族一向和睦相处,朱大郎和谢三郎这是要闹笑话给谁人家看!“反了天了!速速领我去!”
。
地字院丁班中,三郎坐在椅中翻阅一本古籍。正是午食之后,肚里填了饭食,少年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昏昏欲睡,有些个便伏在桌案上略作歇息,更多的却是精力充沛地呼朋唤友,到学中校场骑马、比试、打熬身体。从地字院中,远远的还能听到校场那边传来的热烈的呼喊声。
不过这些都与谢三郎无缘。太太牟氏专门与学里打过招呼,三郎身子骨弱,禁不得摔打,便叫三郎不上骑射课,其他时候,也叫僮仆百会细细看着三郎,不叫他一时冲动去碰那‘危险之极’的刀枪剑戟及难驯烈马。一年前,七娘坠马一回,已经叫牟氏吓破了胆,总归是不肯叫三郎去撒野的了。
三郎君安静地翻阅着古籍,百会侍立在一旁,除非必要,也绝不作声。
九岁的三郎便有一种山中青岩般的沉静,他慢慢和双胞妹妹有些不像了,他的面容棱角更盛些,表情更冷些,几乎从无笑容,着一身鼠毛褐色的圆领绸袍,依然如雪如玉,眉间一点朱砂也依然红艳艳。
四郎带着几名同龄的孩子跑过来,扒在靠近三郎这边的窗台上,小声说道:“三哥,三哥!”四郎从小被养得有些胖,他自己也爱美食的缘故,一直到现在快七岁,还是一个白胖胖的胖墩儿。
四郎的表情透着紧张,待喊得三郎看向了他,便赶紧说道:“三哥,我听见朱大和他那些跟班在偷着商量,要害你!”
四郎身边那几个都是金陵其他家族的子弟,也才六七岁,不懂什么,只是都畏惧朱兆新,也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叫三郎小心注意。
朱兆新已经彻底树立了他在王氏族学中的小霸王地位,作为一个足够蛮横不讲理、力气大、武艺高强、家世好的学生,他在学中一年多,是把能欺负的都欺负了个遍。
学里的教授也处罚过朱大许多回,但是这个孩子虽然才十岁,却极其的狡猾有眼色,做坏事极少极少被抓到把柄,柿子还专挑软的捏,如果很可能被抓到把柄,他还就宁愿不出手了。
教授们即使知道那些毁坏花草、器具,捉弄学子、录事、仆役等人的事很可能是他做的,也没有办法拿这些罪名来罚他,只有罚他多做许多课业罢了。
朱兆新武学上资质上等,文学上却只是中下,在学里学了一年,也只是被提到玄字院丁班去听讲而已,他比谢三郎大了一岁,却落后了整整一个级别。
谢三郎和朱兆新之间,一个看不起对方粗鄙无礼,一个看不上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一年多里,口角争执无数,虽然本该和睦相处,却早就是积年的仇家。
三郎眼睛一动,说道:“便叫他来。我岂怕他。”
四郎很着急,扒着窗台几乎跳了起来:“大哥不在家,二哥今日也不在,他若要揍你,你也挡不住!不若与教授说!”
三郎的脸色冷了:“我自己便能处置。”
三郎的表情极其严厉,四郎被他斥得一缩,立时便不高兴了起来,不满地嘟囔说:“三哥,大哥说了,我们是兄弟,要互相帮着些,我是帮你来的,你骂我作甚。”若不是不敢违背爹爹、大哥说的话,他还不愿来呢,没事去惹朱兆新作甚,那就是个疯子。
三郎站起身,冷冷地说:“不必你帮,回去。”
四郎恼了,领着几个朋友飞快地跑走了,他又不是要帮人舔鞋底才能过活的下九流,既然三哥不领情,他也就跟四姐说的一样,不理会他罢了。
没过多久,朱兆新带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僮仆,从玄字院走进了地字院。
朱兆新身上是丹朱色圆领袍子,脚上是锦缎蓝底小朝靴,头发齐整梳起,整个人骄傲又神气。他背着手走进来,眼角一扫这地字院的学堂,其实也和玄字院的无甚不同。
他也不理会丁字班里午歇的其他学生,头昂得高高地说道:“谢三啊谢三,我看你是贿赂了学中教授罢?学一年就能来地字院,说出去也无人信。我劝你还是滚回玄字院与我作伴罢,也好叫大家不在背地里笑你。”
三郎面有怒色:“教授皆知我天资聪慧,进入地字院才是正常。如何像你,一个榆木做得的脑袋,楠木做得的四肢,看上整整一日能学会十个字不曾?整日里只懂得舞刀弄枪,粗鄙至此。”
谢三郎口才好,每每层出不穷的比喻叫围观的人都笑了。朱兆新很恼,他说不过三郎,想了想又说:“你就只能耍嘴皮子。你这般弱鸡一样的身子骨,竟连骑射课也不能上,吹个风就倒,破个皮也倒,要你何用?学堂里的规则,每个学生每一门的课都需修习,你缺了骑射课,祭酒本该将你劝退。”
三郎眼里射出深深的愤恨,他最恨朱兆新,就是因为这人从来口无遮拦。如果可以,他如何愿意要这样的一副身子骨?谁不想策马狂奔,弯弓搭箭,百步穿杨?
见自己又戳到了谢三郎的痛处,朱兆新又感觉自己占了上风,背着手左右走动了两步,斜了一眼三郎,继续大声道:“还有,你看你那里像个男人?一身的脂粉气,你们说,谁家的郎君这么大了,还在额头上点个女气的朱砂点?真真是笑死人了。”
朱兆新还朝学屋里的三四个少年学生征求意见:“你们说是吧,我说的对吧?哪有人这么大了还这样的,连马也不敢碰,嘿!”
这几个地字院丁班的学生里,有三个是王家偏支的,剩下的都是外面家族的子弟,几乎都避朱兆新如蛇蝎。
只有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王家子,想着和谢三郎是姻亲,三郎的亲大姐还是族中下一任族长王磐的妻子呢,还是护着三郎的好,站起身冷着脸说道:“朱大,非礼妄语!”
朱兆新也不怕他,哼了几声,朝三郎挑衅道:“我就说你不是男人,按我说的,你来这处进学也没有必要,跟你妹妹一样在家中学学那些个绣花、琴艺不是甚好。”
三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死死盯着朱兆新。他的肤色苍白,此刻竟显得发青发青的,黑黑的一双眼透着股可怕的凶意,眉间原本代表着祥和的朱砂痣都变得凶恶了起来。
百会的胆子都快吓破了,他如何敢叫三郎上去与朱家子打架?回头三郎身上皮儿破了一丝,牟氏能吃了他!只是一昧地从后面抱住了三郎的身体,让他动不了,嘴里不住地劝说:“三郎君,我们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朱兆新看着三郎的表情,竟也有些惧怕,但他胆子大惯了,还是又挑衅了几句,才扔下一句走了:“若是你有胆识,便随我来,叫大家都瞧瞧你的胆色!”
三郎挥开百会的手,阴沉着脸,跟着朱兆新拐出地字院,一路走到了校场附近。僮仆百会和那王家子都担心得很,自然也跟了上去。
经过两层的藏书楼时,忽然檐上呼啦啦泼下一桶黑乎乎不知什么的水,将三郎浇了个浑身湿透。
朱兆新立刻回转身,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说要给丞公他老人家配个贴心的小妾呢?
真的要?真的?给他老人家一个如花小姑娘?
☆、第76章 庭外斗殴
76
此时不过三月中旬 ,大部分的人都还需穿着夹袄御寒;三郎身上穿的又比常人要多一件。兜头一桶冰凉的水泼下来;三郎整个人懵了。
水里有墨的味道。
水是冰凉的。
浑身都湿透了。水浸透了发髻,从面上划过;顺着脖子钻进了更里面;孱弱的身体受不得寒,他当即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三郎站住脚,盯着朱兆新的眼睛慢慢地,抬起朝藏书楼上看了一眼。
两层的藏书楼建造得很高;一楼的顶上是一圈灰黑色的檐,再往上才是二楼;但正对着三郎这一边并没有窗户,是整面的灰墙。
那水桶当是摆在第一层屋檐上的;屋檐倾斜,也不知是如何放稳了,直到三郎经过才泼了下来。
朱兆新在大笑,指着谢三郎:“哈哈哈,这是怎生地走了霉运,无端端成了落汤鸡!谢三,你的运道忒的不好!”
百会扑上来抱着三郎就要往回走,这下可糟得很了——就算在六月里来这么一遭,三郎都要受寒的!只盼三郎撑得住些,地字院里还放了一身干衣,赶紧回去,速速换上,再叫厨下弄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给三郎灌下,在灶房里烤烤火将身子烤暖了,也许还有可能不一下子酿成大病来。
但是三郎却不配合,语气冷得掉渣子:“放我下来。”
三郎的语气极冷,透着一种阴沉而可怕的凌厉。
百会虽然心里极担心主人的身体,却还是不得不犹豫着,停下了脚步。三郎君虽然平素十分安静,但并不是没有脾气的,这回被朱家子这般捉弄,怎能善罢甘休。但别家的郎君如何折腾也许都没有大碍,他们家的郎君不行啊!
“放-我-下-来!”三郎黑沉沉的双眼渐渐涌上了浓郁得可怕的戾气。若是他被这般欺负了,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就跑了,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日后还如何在学堂里行走?!
百会打了个哆嗦,他听得出来,要是他这回胆敢不听三郎的命令,即使回去他保住了三郎的身体,立了大功,三郎依然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杖死!
百会又急又忧,话里都带了哭音,却不敢不松了手:“三郎君,三郎君,你要想着点身子骨啊,这仇我们什么时候都能报,但是现下若不快快教你身子暖起来,你肯定就要大病一场了!”
三郎理也不理百会,身板挺直,高高地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朱兆新原本就在大叫“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落汤鸡”,看到三郎走了回来,很是稀奇地大声说:“怎地,谢三你这是有话要说?”
“你为何捉弄我?”三郎一字一字地问。
朱兆新晒得黑黑的一张脸上,两只眼睛咕噜转了一圈,狡猾地说道:“我如何有捉弄你?你也看到了,那檐上无人,谁知是谁人将一桶水放在那处!只能说你运气太差,竟遇着了这样的事,不若回头到庙里多烧几注香,求神保佑罢!”
“你为何捉弄我!”三郎厉声问。他的声音又高又尖,一双黑嗔嗔的眼睛就如那吞噬了无数怪兽的九幽冥渊,透着叫人心脏麻痹的寒意。
明知谢三郎的孱弱,但看见了这个弱鸡此刻的表情,朱兆新也不由得有些微惧怕从心里最边缘的角落冒了出来。但是他立刻高高挺起了胸脯,大声说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捉弄你!你有证据吗!教授们都说了,凡事要讲求证据,没有证据,不能诬赖一个好人!”
谢三郎此刻真真是狼狈无比。那桶墨水被稀释了些,但是浇在他鼠毛褐色的袍子上,很迅速的被里层的棉絮吸收了不少,缎面棉里的袍子变得坠重,颜色更是一塌糊涂。不住地有灰黑色的水滴从他的头发里滑下来,从他的脸上划过,一张脸更显颜色青白,没有丝毫人气。
他盯着朱兆新,不说话,慢慢抬起手,在额上抹了一把。他那额上的朱砂点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被水这么一浸,竟也没有丝毫洇散开的样子。
“朱兆新,你等着。”三郎慢慢地说。
“有什么招,放马过来罢!”朱兆新昂着头,还待再说,却见谢三郎转身走了。
这种感觉分外难受,就像蓄好了力正预备将敌人一击斩落马下,敌人却已经化成了空气。朱兆新最讨厌的就是谢三郎这样的人,一整个人没有半点爽朗气,明明弱的不得了还敢分外高傲!
两刻钟后,三郎带着九个学生踏进了玄字院的门口。这些学生有王家子、有四公家族以外的世家子,也有他自己家的僮仆。即使三郎很沉静,平日里也不能参与体力锻炼活动,但四姓势力庞大,不论如何都有些个死忠站在他们后面。
这些个少年脸色都很冷肃,都知道要做什么事。
已经是下午,玄字院丁班的何教授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讲着:“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下面听讲的十来个学生有大有小,坐在最中央的朱兆新面目无神,呆呆的看着教授,听进了多少就谁也不知了。
三郎行到门口,直接走进来,先是朝何教授一叉手:“教授打搅了!”然后一双眼盯向了坐在最中央的朱兆新,道:“朱大,你有胆色的就出来!”
朱兆新霍地站了起来,无神的表情立刻被一脸的战意取代,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胡乱朝何教授一拱手,大声道:“教授,学生有事,怠慢了原谅则个!”
何教授有点没反应过来,谢三郎一向是最安静守礼不过的了,又聪敏好学,除了身体弱之外,哪里有过叫人担心的事?于是何教授还以为谢三郎当真是有要事要寻朱大郎,这好学生偶尔有些个出格的行为还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何教授还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们有甚事快快说完罢。”
结果,朱兆新刚刚走到门外的回廊,三郎喝道:“去,给我打!”
站在外面的那九个人俱都是一声喝,悍勇地朝朱兆新扑了上去,抡拳头就打。诚然四公家族的地位都极高,但四家的子弟之间却不是上下级关系,从没有说其中哪一家的人地位比其他家要低,要忍让其他家的。
三郎被朱大这样欺负,有些死忠于谢家的少年已经愤怒得很了,他这回带过来的这几个就是如此,即使是面对朱兆新,朱辅公家长孙,也不会退缩。
“谢三!你竟敢——”朱兆新只来得及愤怒地说了这半句话,就几乎被许多凌厉的拳头埋了起来,纵然他习练得好武艺,打熬得好身体,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几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身体素质上天然就占了些上风。
一时间先挨了好几下重的,朱兆新凶性上来,大喝一声,站稳了下盘,一甩上半身竟将粘上来的几个人甩了开,整顿旗鼓,抡起一双拳头,一下换两下地,也揍了这些人不少下。
何教授已经惊呆了,看着在讲屋外的走廊地上翻翻滚滚打成一团的这些年轻学生,立刻大声叫玄字院里负责琐碎事务的录事:“——快!快去寻王祭酒来!此事只有他方能处置!快快去!”
瘦小年轻的录事贴着边从打架的一群人身边溜过,慌慌张张地往外跑,王磐祭酒此时应当在教授们批阅学子功课、同时也可以略作歇息的沐风院中。
何教授都不讲课了,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丁班的学生早已上不得课了,一个个地挤在窗台往外看。王氏族学的风气向来极严,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群殴的事?事主双方还都是出身最好的那两个大家子弟!
朱兆新何曾被这样人多欺人少地揍过?还是挨揍得多,揍人得少,他挣出来大喝一声:“朱大鲤!你死去了那里!还不快快来助我!”
他牛高马大的僮仆朱大鲤方偷懒去了解手,这一回来见着主人家被群殴上了,立刻大步冲了过来,拨开两个人大喝道:“朱大鲤在此!谁敢欺我朱家郎君!”
朱大鲤也是个天生牛力的,多了个帮手,朱兆新立刻喘过了气,打眼一看谢三郎袖着手站在一边看,表情冷漠,立刻怒从胆边生,扑出来将谢三郎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几下。“自己打不过,竟敢叫人来打我!看我不统统还与你!”
三郎何时挨过揍?
若说同样的一拳,旁人的痛感是八分,他的痛感就是十六分,被朱兆新一拳砸在肚腹,疼得他躬下了腰。
但一股不知什么力量促使他昂起了头,两手一抓,狠狠地将朱兆新的脖子掐住!
不曾锻炼过的一个孩子,此刻一双手却爆发了极大的力量,青筋直迸,将朱兆新的脖子掐的都似细了一圈!
朱兆新喉咙里咯咯发出闷响,双腿死命蹬着,双手本能地抠住脖子上的手拼命撕扯,他明明是比三郎的力气大许多的一个人,此刻却居然扯不开三郎的手臂,渐渐的脸色都发青了,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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