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芃儿狼狈的抓住他一只手臂,一抬头,只见纤长的睫毛轻垂,近在咫尺的眼眸深邃清冽,从中都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少女的心咚咚剧烈跳过两下,赶紧撤了手努力站直了。
对方微蹙了蹙眉:“你的腿怎么了?”
陈芃儿心里暗暗叫苦,方才瞧见南芙姐她太兴奋,都忘了自己的膝盖还没好利索,蹦蹦蹦的就蹦过去了,又在大门口的青石阶上蜷腿坐了许久,这一下猛站起来,却是露了馅了……
她不自然的伸手捋了捋裙子,拳头假模假式的敲了敲大腿:“没咋,就是坐的腿麻了……”
陆安没再说话,伸手扶了她一只胳臂,低头问她:“能走吗?”
少女呵呵讪笑:“能……”
一旁的南芙阳光下嘴唇动了动,脸上的红就像从云缝中露出的一道红霞,瞬间又消逝了,变的有些白,她抱着胸,小心翼翼的伸了伸头:“东西既然送到了,二少爷,芃小姐,那我便回去了……”
“喔!对了!这个!南芙姐一大早送过来的,是林凉哥给的野山参!”陈芃儿赶紧想起来被自己撂在一旁的长匣子,转身伸手又去地上捞,这一动之下膝盖又是一酸,小身子又一晃,陆安伸长了胳膊圈紧了她半个身子,言语中俨然已经有了不满:“腿麻了就别乱动。”
“南芙,你将这人参放去马车上。”只见他回头淡淡嘱咐一声,一弯腰把芃儿抱了起来。
南芙的双脚像是粘在地上,只见青年高挑清瘦的背影,怀里的少女,垂下的穿着白棉袜子的小腿僵直的像棍子,好像挣扎了几下,就听见他清冽低沉的声音:“别动……”
陈芃儿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敢看人……
她的脸太红了……
这两年陆安向来冷口冷面,冻的人几欲哆嗦,就连陆夫人也私底下埋怨过几回,为什么生的那么好的小儿子却是越长大越叫人难以亲近?
他已经多久没有抱过她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他的胸口是暖的,指腹是温的
特别是此刻这双手正慢慢揉着她的小腿,抬眼问她:“好些了吗?”
她赶紧点点头,动也不敢动,僵到大腿好像真的麻了,短短一盏茶的路,像是生生捱过了好几个时辰
下车的时候她暗暗使劲坤了两下腿,一溜烟的出溜了下去!
陆安这次来看望君好姐,却是避着人的,对长辈都没言声,到了老陆家,也是走的偏门,芃儿就见有下人来悄悄开了门,一路引着,东拐西拐,直到偏西南偶一角。
破落的院门紧闭,墙头狗尾巴萋萋,明明是大白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陈芃儿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把怀里装人参的匣子抱的更紧了一些。
这回只有她和陆安两个人,连平时如影随形的阿杰哥都没带,就见引路的下人敲了敲院门,隔了许久,门终于开了
一个面目呆滞驼着背的老嬷嬷,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却根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芃儿跟在后面走进去,触目一个很破败的院子,西边厢房还塌了半边的房顶,院子里杂草丛生,屋檐下支着一个药罐,下面火苗舔着底子,咕嘟咕嘟冒着怪异的药味……
陆安停了一下:“芃儿,你先在门外等着。”
芃儿听话的嗯过一声,眼看陆安推门而入
她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来隐约说话的声音。那老嬷嬷又走出房门来,却看都不看她,佝着背去端那药罐,上面铺了张黄草纸,把黑黄的药汁都滤去碗里,又颤颤巍巍的端进了屋去。
芃儿直绷着耳朵,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喘,那喘息声像是从喉咙里抓出来一样,提到了一半却又断了,只余丝丝拉拉的余声,又好像拿指甲挠去人的耳膜上,听得都叫人慎得慌。
她手下把木匣子抱的更紧了几分,终于等到陆安唤她:“芃儿,进来吧。”
屋里门窗紧闭,推门而入的这一下,阳光才倏地在地面上斜过一下,满屋子的一股怪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几样桌椅也看不出什么颜色,几步拐去耳房,那床架子上垂下的床帐都是灰扑扑的,床上薄薄的一层,好像是躺了个人……
陆安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过来的目光清冷:“芃儿,过来,见过你君好堂姐。”
陈芃儿站在墙根下,身后破落的院门吱嘎长长的一声,又合上了,哐啷几下,又上了门闩。
陆安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却见少女还立在原地。
他停驻了脚步,想了想,折了回去。
少女孤零零的低头站在那里,细瘦的肩头微微颤抖,终于向他抬起的脸,泪流满面,哽咽的几不出声:“安哥哥……,君好姐是不是……就要死了……”
那个躺在床上的,骨瘦如柴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或是蜡黄,而是像也融入了那层陈旧的灰色,薄薄的壳子好像只余了一双眼睛,还有那么一丝堪堪能动一下的光彩
见着是她,皮包骨的手指动了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扎着喘了一句:“莫让她过来,这凶险腌脏的地方……”
这哪里还是那个一口银牙吃吃笑着嗑着瓜子,摸着她的小辫子,夸她长的好看的明媚昳丽的17岁少女?
“即便你哭的再厉害,君好也是要死的。”
耳边清冷入耳,少女一愣,噙着满眼的泪花,只见他视线望去后方那破败的院落,看不出什么神色:“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与其哭别人,倒不如想着自己怎么活的更好一些。”
……人活在这世上,操心自己都还不够,又怎生操心得了旁人?……
“走吧,待会阿斐找不到你,怕是又要跳脚了。”
陆安转身欲走,身后怯怯的一声:“安哥哥……”
他回过头去,她已经不哭了,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痕,朝他望过来的目光,像是燃着两团小火苗。
“那……,我是旁人吗?”
第三十七章小屁孩
第三十七章小屁孩
ぃГZ
陈芃儿百无聊赖的趴在广昌布行高高的柜台上
这里是宁河县最大的布行,铺子里很是热闹,各色布匹在货架上依次排开,伙计们热情的招呼着顾客,偏屋还有裁缝现场就可以量体裁衣,还有一部分的成衣花花绿绿的簇拥在衣架上当着活招牌。
账房吴先生使的是一支极细的狼毫,此刻正被陈芃儿拿在手中往纸上戳着黑点。吴先生光脑门,大肚皮,戴了一副黑圈圈的眼镜,正从街面上包了一油纸的芝麻麻花来,连着一壶甜枣茶往柜台上一放:“芃儿,打打牙祭?”
陈芃儿这些年基本等于长在广昌,自从到县里上高小,每天下学后她都会来广昌溜达一圈,吃吃点心,做做功课。因陆安一早就跟父母知会过,说自己不在家时,已托了自己的好友韩林凉代为监督芃儿的功课,陆老爷和陆夫人虽然不知道小儿子为啥对自个小媳妇儿的课业如此重视,但想想陆安打小就是个用功的好学生,所以也在这方面对身边人格外严格吧?况且那韩林凉比陆安还年长两岁,又早早入世做了生意,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对芃儿来说就是个长辈,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对此事有意见的只有阿斐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阿斐素来不喜韩林凉,从那年八月十五过中秋,他拿着兔子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不喜欢他。
二表哥是自己的表哥,是自家人,一切都好商量,可那韩林凉又是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对芃儿那样笑?居然还伸手摸她头发?!!
虽然他心里兀自气愤不休,可挡不住芃儿喜欢,一开始他执拗着不肯迈进进广昌一步,只在门外等了。后来有一天下大雨,韩林凉亲自撑了伞过来请他进屋,说芃儿很快就能做完功课,待会雨停了他会差人套车一并送他俩回去。他当时刚想高冷的回绝掉,就见芃儿在屋里虎视眈眈的瞪了他,说:“你要是不进来,今后也不用跟着我!”
然后……
他就只能进去了
话再拽回来,所以,整个广昌的掌柜伙计账房裁缝们,都对陈芃儿已是无比熟稔,日日都能见得。
这姑娘啊,简直就等于是他们东家的亲妹子!
话说这韩林凉是韩老爷子四十岁后才得的儿子,又是独子单根,除了堂兄弟们,没有自己的亲生手足。而他那些堂兄弟们,一是年龄有的比他大很多,二是虽然韩家大都是做生意人,却都没有韩林凉做到铺陈的如此大的,所以除了需要有事找他帮忙巴结巴结,平时也乖觉的少出现。而突然有一天,本来孤单的东家身边凭空多出来一个长相很乖,脾性也很乖的小妹子出来,大家伙瞧着都怪有意思,没事也爱多逗逗她说话,这几年更是眼睁睁瞧着她从一个还豁牙的小妹子长成现在根青葱样的豆蔻少女,更别提多喜欢了,简直都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陈芃儿对店里人熟的也没了什么拿捏,她满腹小心事,连平时爱吃的芝麻麻花都没了胃口,脑袋一转,扔给了吴账房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不吃。”
有些微凉的手指从脑后伸过来按在她的额上,隐隐一股春日青草的那种清冽气息,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林凉哥……”明明都已经个小少女了,可是撅起嘴来一下子就好像掉了好几岁,她回头一下扑去他怀里,环抱了他的腰,把哭丧的小脸使劲往他的长衫上蹭。
“唔”韩林凉对赖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坨表现的很淡定,“让我来猜一猜,谁又惹了咱们芃大小姐。”
“不会是阿斐,”他笑笑的摸着下巴,“那小子对你向来马首是瞻,只能你欺负了他的份儿,他可万万不舍得欺负你。”
“也不会是这铺子里的人”韩东家环顾四周,“眼下正是店里一天里头忙的最后一阵子,他们忙自己的还顾不住,定是没功夫来招惹你。”
“看来只能你那老是一张包公脸的安哥哥了”他蹲下身子,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尖,“子清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即伸手去拽过她的手来摸她手心,两只都仔细摸过看过两遍后才放心的轻轻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又使了戒尺,吓我一跳。”
他微微紧张现又微微松口气的样子……真好看……
就像许久以前,也有一个特别和气的少年,喜欢对她笑。
她摇了摇头,仔细望了他的眼睛:“安哥哥没打我……也没骂我……”
面前的男人浅浅一笑,眼底的一双卧蚕,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显的十二分的可亲
“来,芃儿”他起身,牵起她的手,“咱们把位子让给吴先生吧,你快把他最喜欢的狼毫给戳成蒜头了。”
他牵了她到后堂,一并把吴先生上贡的那壶甜枣茶给揣了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杯来放去唇边,一双眼睛又弯了起来:“吴先生这回真舍得下本,放的是蜂蜜,不是块糖。”
他把另一杯亲自递去她眼前:“来吧,甜甜嘴,趁着这会子阿斐还没从武馆回来,说吧,那可恶的陆子清又怎么招惹我们了?”
她捧着杯子,那甜香的热气熏的她眼底忍不住一热:“我和安哥哥去看了君好姐……”
她拿手背抹起了眼泪:“君好姐就要死了……”
“可是,安哥哥说,人总要死的,与其操心旁人……不如操心自个……”
韩林凉表情微微一动,就见眼前的小姑娘俨然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所以……我,我就问他……我算不算得旁人……”
少女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林凉哥,他欺负我!!!”
韩林凉放下杯子,哭笑不得,张手任她又一头扎进自己怀里来,鼻涕眼泪的揉了他一身。
“好了好了”他轻声哄她,拍着她的背,“那个坏家伙到底说了什么,害得我们芃儿这般伤心?”
“他说,他说”
他回过头去,她已经不哭了,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痕,朝他望过来的目光,像是燃着两团小火苗
“那……我是旁人吗?”
那人面色淡然,睫毛在在脸上投下一簇阴影,瞅着她,唇角微微一翘,溢出一丝不好形容的浅笑。
而后扭头,继续走自个的,敷衍的摆了摆手,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屁孩……”
第三十八章不是旁人
第三十八章不是旁人
ぃГZ
她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他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指甲掐着衣服边边,倏忽抬起的一双眼,红的像只兔子:“他也一定讨厌我……”
韩林凉低头笑笑,伸手过去拽平了下小姑娘揉的有些皱巴巴的衣襟,指尖捡起她混着泪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捋去她的耳后,拍了拍她的头发,拿了条手绢递给她。
“你家安哥哥啊,”他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暖的、似乎在回味的、悠长的笑意,“他的心,当然不是石头做的。”
他一脸神秘的朝她招了招手,她满腹狐疑,又抵不住的好奇,还是凑了过去,就见他修长的手指拢在嘴边,凑去她脸庞,悄声说:”我偷偷告诉你哈……”
“小时候我们上学堂,我们那个夫子每天午后都会在课堂上眯一会,每到那个时候,我和子清就会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拿着弹弓,去学堂后面的林子打鸟……“
一开始他们没什么准头,瞎打一气,顶多就是吓的一林的鸟儿们一阵乱飞,掉下来几根羽毛,不成想这瞄头也是越练越准,然后有一天,他们就瞅见,在一棵银杏树上,有一只极其漂亮的蓝色羽毛的小鸟儿。
那种蓝色他俩以前都没见过,是一种很亮眼的翠蓝色,羽端还缀着一圈小黑边,就跟小姑娘穿的漂亮衣服镶着滚边一般;而且鸟虽小,却是头顶还生着翠蓝与蓝灰相间的羽冠,就像戴了顶神气活现的小帽子,小脑袋扭来扭去的,正停在枝杈上拿喙左右梳理羽毛,别提多好看了
两个孩子看的咂舌又稀罕,当时年方才六岁的陆安,忍不住喃喃:“我大伯家笼子里养的那些金贵鸟,都没有一只像它这样好看。”
八岁的韩林凉一马当先,掏出弹弓就瞄上了:“这有什么,等我给你打下来,你也整个笼子放里面养着,拎着专门去你大伯跟前转两圈!””不行!“陆安人小,却是说一不二,一把就把他的胳膊给拽下来,“我看上的鸟,当然是要我自己打!”
韩林凉到底年长两岁,也不跟他计较,就是有点担心:“你行不行啊,打偏了可就把它吓跑了,打重了,可就打死了。得专门朝脚打,那”
他话还没说完,孩子已经掏出自己的弹弓,颤巍巍的瞄准了。
他个子还小,手也短,却是抿紧了唇,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颈毛炸起的猫,手把皮筋拉的稳稳的,一脸势在必得的倔强模样。
韩林凉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就听耳边”嗖“的一声,眼中凝聚的那抹明丽的翠蓝色应声而落。
"打中了!!"
韩林凉狂喜的拍拍小伙伴的肩,两个孩子奔过去
然后,他们在一片裸露的沙土地上找到了那只漂亮的鸟。
一片土黄之上,鸟儿歪着头躺在那。陆安走上前两步,弯腰把它小心捧在手心里,小黑眼珠合上了,脖子软软的垂去一边,头顶的羽冠在风里微颤。
“呀……”韩林凉低低叫了一声,只见鸟儿羽毛下正溢出鲜红的血,沾满了孩子小小的掌心。
“可惜,死了……”他心里也觉得可惜,不过还是对陆安说,“扔了吧,怪脏的。”
孩子站在那里不动。
他低着头,手里捧着死去的鸟,掌心里红色的血蓝色的羽纠成一片。
韩林凉碰了碰他,他还是没动。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正慢慢渗出的泪珠,却是一声都不吭,死死抿了唇。
韩林凉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把死鸟抖去了地上,然后拽着他去井边洗手。
“不过就是只鸟”他拿着瓢从水桶里舀水给他冲洗一手心的血,安慰他,“明个说不定还能碰见只更好看的。”
却是冷不丁被人当胸狠狠推了一把,他一个措不及防,“噗通”坐去地上!
就见陆安边拿袖子使劲擦了两把脸,咚咚咚得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忽闪忽闪的,有点迷茫,那是她不知道的安哥哥,遗落在遥远的时光里的安哥哥,曾经的安哥哥,一个,她无缘得见的安哥哥。
“然后呢?”她追问。
韩林凉摊摊手:“然后他就再也没摸过弹弓。”
“那是他第一次打中鸟,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的撇了撇嘴,翻起了旧账,“南芙姐被夫人赶出去的时候,我求他救救南芙姐,他都不肯……”
韩林凉笑:“他不是来找我了嘛,听说那个徐小姐可是个得罪不起的人,所以干脆南芙走了也好,否则她现在能嫁了个好人,一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么?”
“而且呀”他手指曲起来,伸过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那天你家相公知道你为了南芙在哭鼻子,怕你脑了他不肯理他,特地求我拿个兔子灯去哄你。”
“他说你属兔,肯定喜欢兔子……”
他摇头:“好傻”
他叹息:“我一个大男人举着一个兔子穿过陆家大院跑去找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像个傻瓜……”
陈芃儿忍不住“噗嗤”一乐!
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心尖尖上似乎浮起来一点点的甜,像是年糕馍馍上点的那一下蘸了红糖的蜂蜜……
但这一点点的甜之后却是紧接着有点抬头的惴惴不安,以及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是他让你去找我的?”
“否则嘞?他们陆家那样大,我怎么能知道你躲去哪里
当然是你的安哥哥有线报给我。”
男人一双大手握住了女孩的一双小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真诚。
“我虽打小就和子清呆一处,却是还从没瞧过他对哪个人有这般耐心。”
“所以,芃儿,”他轻轻摇着她的手,抬手帮她捋了捋头发,“你怎会是旁人?”
“你对他来说,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人。”
少女的脸,悄悄的红了,羞涩的低下头,不敢看人,哒哒哒的,无措的拿脚尖一下下踢着地面:“可是……我总觉得安哥哥他……好难捉摸……”
有时候很暖……她摸了摸胸口,衣襟下那片薄薄的白玉片,正贴在少女暖融融的皮肤之上。
有时候,却又好冷……少年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人活在这世上,操心自己都还不够,又怎生操心得了旁人?”
韩林凉一时没说话,许久,才长长叹过一口气。
“那是因为……“他唇角浮上一抹苦笑,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过一回了。”
第三十九章童子命
第三十九章童子命
ぃГZ
阳光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窗棂,斜过空中窄窄的一道,细小的灰尘点点在光亮中不停的飞舞,好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孩子动了动手指,心里想去捏一粒。
四周很冷,那一线阳光看上去却很暖。
他整个身子蜷在一个米缸里,身体四周埋着黄澄城的谷粒,直埋到脖颈,只有头部露了出来。米上面铺着一层又一层的黄色符纸,上面红笔勾画了各种各种奇奇怪怪的弯弯曲曲的图案,那道士说,这是符咒。
谷米很滑,却压到胸口憋闷到不行,孩子下意识的张口大口的呼吸,面前的符纸被吹跑了两张,露出下面的更多的符纸,张张触目惊心,朱红的符咒画的满满当当。
他曾见过那道士画符咒,必先净身洗手,闭目凝心,默念咒语,赦水咒、赦砚咒、赦笔咒、赦墨咒、赦纸咒等各种咒一一都念完之后,方能烧香诚心祈祷。而后取红笔,瞩目凝神,专注于笔锋,然后运气念咒、一气呵成!
途中不可错乱、不可间断,否则,那符咒便作废了。
当时他还瞧着十分稀罕,却是不曾想,这符咒都是写来埋他的。
别人都说,他活不长的。
人人都夸,陆二老爷家的小儿子,实在是生的太好!那相貌,即便放去那天津卫、京城皇城根下,也定是一等一拔尖的!
而且这孩子不光相貌好,更是极聪慧的一个,四岁能对联,五岁背诗经,七岁读史记,作为陆家最小的孙子,深受当过前朝翰林的祖父陆老爷子的喜爱。
只不过,史记才读过一半,他便一病不起。
宁河县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看过,皆束手无策,父母带他去天津城和北京城,遍寻名医,无功而返。
他这病一旦发作起来,面色涨青,口唇紫绀,气急喘促,憋的半天都回不上一口气,有几回几乎救不过来,险险就要憋死过去
他娘陆夫人日日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去,夜夜抱着他跪在佛前求告,却是神仙半点恻隐之心都没动,他这病只发作的越发的急,一个看不住,也许便死了。
有云游道士,给他看相摸骨算命,沉吟半响后,默然起身告辞,连个铜板都不讨要,被家人急忙拽住,求个告解。
那道士叹息说:你家小少爷是个活生生的童子命,前身乃是南极长生大帝座前仙童,私入凡间,投胎凡人,所以生的如此天生丽质聪慧过人,现下却是要被召回天庭,在人间命数,不久矣!
陆家人大惊失色,拖住那道士,忙奉上礼物钱财,跪地磕头,盼求个化解的法子。
那道士左右为难,最后只说先在小公子卧房门边放朱砂开光的观音灵感玉,以期能镇镇童子命的煞气,但后他亦感慨一句:命里无时莫强求……
就此挥袖离去。
这往后,顿时众说纷纭。
这个说:怪不得怪不得,长的这样好,却是人小鬼大,特别是那双眼睛,见了总觉得心里有些怕,叫人后背发毛……
那个说:总觉得这孩子脸上有一股相,但是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总之是不好的……
再一个说:那小少爷我街上远远瞧见过一次,第一眼看着,就觉得心肝一颤,那眉眼,有股子邪劲……没想到竟真是这样……
陆家人不甘,又去太乙观上尊殿等大观求高人卜算,高人以奇门遁甲来推,算得大象为坎卦,也就是预示七岁有大灾;而变卦为地山谦,正是入地入土之象,由此可见此病凶多吉少,难以治愈……
高人直言不讳,与那云游道士说辞无二:你家小少爷从面相上来看就是妥妥的童子命,来自天道仙界,气宇不凡,与众不同,一时误入凡间,时辰一到就将会被老天收走的。
直到最后,连陆家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他再一回一次发病,奄奄一息,他娘抱着他哭断了肠子。他爹爹陆老爷张手站立一旁,去扶妻子,喟然长叹:“这孩子许真是我们留不住的,不如放他去罢,也让他少受些苦楚。”
于是,陆家人托人从九华山再请得一位得道高人,开坛做法,想办法禳解一番。
一是求神仙垂怜,能不能商量商量,扎个假人,烧给神仙,为这孩子当个替身;二是如若神仙不肯被假人糊弄,那便求只收了这孩子回去,却是不要因为这孩子的童子命煞气,波及了族人亲人。
所以,他便被埋在了米缸里
祖母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老泪横流,从衣襟摸出了一片白玉,挂去他的颈间,周围人神色各异,大伯母更是按捺不住的上前:“老太太,这是家传的宝贝,怎能……”
话没说完,被大伯一手拉了回去,可言外之意已不言而喻,是啊,这么一个眼看就要死的孩子,别白白糟践了好东西。
却是祖母只把白玉片贴紧了他的胸口:“安哥儿是个好孩子,你祖父疼你一场,就是要走,也要身边带个护身的物件,路上也能走的便宜些……”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他被人从祖母怀里抱走,娘亲早被隔了开来,一路走一路走,直走到一个四白落地,冷冷清清的房里,被放进了正中央一个米缸。
身子被埋,头顶洒满符咒,案前供桌上一鼎香炉,放的却不是香,而是盛满了醋,把烧红的铜钱一枚枚投进去,铺满了整个炉底;供桌上供奉的也不是四盆八碗,而是一只剥了皮的黄鼠狼,肚子里塞满了红衣的花生,嘴里咬着尾巴,挂炉焙干成酱色,胸口扎一柄桃木剑,摆在正中央;桌子四个角则分别压着铜铸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
童子命是煞,须得这样古怪的东西才能镇得住。
房门哐当上锁,门外摆起了祭坛。
他便能听到一门之隔外的那道士银剑“蹡蹡”几声,随后口颂法咒:“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
诸神仙手持符咒法术,弟子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恶,愿魁罡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后和声四起,想必是一群小道士正盘坐四周闭目和声,庄严肃穆,宛如梵音禅唱。
他想起,他也曾和小伙伴林凉,偷偷跑去别人家,看道士做法事,又唱又舞,道袍、木剑、纯铜的罗盘,样样都很热闹,对那神乎其神的手法又是艳羡又是敬畏又觉神气。当时林凉还曾和他打过商量:“要不咱们以后,也去做个道士去?”
却是只听得门外又是一声清亮的法咒:“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天地同根、万气本根!破病用镇煞金刚,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起!”
四周和声:“起!”
当庭一声厉喝:“封!”
四周和声:“封!封!封!”
孩子动弹不得,只觉那声音如锥子一样直扎向耳底!他急促的喘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被谷粒埋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尽可能的张大嘴,想大口呼吸,却根本吸不进任何空气,喉间丝丝嘶鸣声,就像是正被人死死的掐住脖子,一颗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小手小脚在谷粒中苦苦挣扎。
“……娘亲……”
“……爹爹……哥哥……”
孩子痛苦的喘息声呼哧呼哧,伴着无助的呻吟和凄凄的呼叫,但门外一片寂静。
倏尔,“蹡蹡”两声银剑碰撞的脆声,一声断喝:“魂魄此时不归,更待何时??出!!!”
四周和声:“出!出!出!”
孩子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恐凝聚,胸口喘鸣,残喘无力,令人绝望的窒息笼罩,终于挣扎出的两只小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