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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煞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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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搓搓宽大的面腮,哼了声道:“哪能都像你这么粗心大意?他们全领着人散布到十二拐那边去了,黑手党可以搜探我们,我们难道就不能搜探他们?”
鹿望朴有些担心的道:“红胡子屠进夫脾气太坏,不要误了事……”金木鼻孔一掀,气呼呼的道:“他敢!咱已特别交待罗圈腿盯住他,一行一动完全要听罗圈腿的,两个半和一座山各自带着一路人马潜伏在十二拐路口两侧,罗圈腿和红胡子屠夫掩到十二拐下面一片庄稼地里,只待咱们一到,就可举事!”
沉吟了一下,鹿望朴缓缓地道:“你们一共带了多少儿郎来?”
金木道:“咱与商老头各一百名。”
鹿望朴又道:“那么,前去十二拐探敌的入马有多少?”
商先青微微一笑,代金木答道:“老金铁字门来此的人全都去了,就是他一个人还瘟在这里偷懒。”
说到这里,商先青转朝项真道:“项老弟,先请到山谷内休息一刻。”
鹿望朴“氨了一声,拖着项真便走,一路笑道:“真是迷糊了,怎的老站在外面风凉?实在待慢项兄,可恨这两个老骨头也不提醒在下一句。”
说着,他又回头叫道:“提尧,你招呼弟兄们进谷,叫展百扬帮你安置一下……”后面“血字门”的人马纷纷在提尧调度下开始行动,独掌展百扬也上去与他的伙伴招呼,于是,一反方才的静默,开始起了阵阵喧笑声。
经过两侧以杂树与藤蔓为掩饰的狭窄谷口,他们踏着脚下崎岖不平沙石小路来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之后,这块突出的灰褐色岩石恰巧挡在一个人高的洞窟前面,那山洞并不深,入口窄小而里面极阔,地下还铺设着干枯软厚的枯草,就是光线暗了点,在白天,壁隙也插着六只火把,烧得哗剥剥的油脂直流。
各人侧着身子进入洞内,烈火金轮商先青歉然道:“行马在此荒山野地,又处于悍敌时刻窥伺之下,一切因陋就简,无可招待,尚望老弟勿怪。”
项真笑着偕大家一起盘膝坐下,安静的道:“江湖中人,谁也明白衔命在外,交兵之前是最要慎重而不可苟安的,商尊主尚请不要见外。”
鹿望朴转首向石沿四周注视了一遍,深沉的道:“这是条死谷吧?”
商先青点点头,一持银髯道:“不错,谷底为峭壁所阻,上拔天,下入地,飞鸟难渡,老夫等人暂住此洞之内,其他弟子只好露宿谷中了。”
鹿望朴笑了笑,道:“我知道,方才进来时已看见无数弟子散卧各处,以毛毡裹体,三三两两谈笑甚欢,倒是十分悠闲。”
一侧飞翼金木呵呵一笑,道:“不趁此时尽情休息,莫不成还要像在大草原上那样操演勤练?”
项真忽然插了一句道:“商尊主,周遭警戒可已布妥?”
鹿望朴也紧张着问道:“马匹呢?”
商先青悠然一笑,道:“山谷四周已布下暗桩十处,斧头山各险要之处也伏下十九道卡子,如果今夜之前没有行动,小白脸,你血字门的人马就要开始接班了,马匹么,则都隐在谷底。”
鹿望朴哼了哼,道:“我的意思,今夜我们就选出几名好手潜入十二拐探查一番,明日便挑选一个时间杀将进去!”
项真抿抿唇,缓缓的道:“最好今夜就开始全体行动,因为潜入十二拐,不露形迹的可能极少,干脆一鼓作气,里应外合一次干了!”
飞翼金木一拍双掌,宏声道:“项老弟说得对,困守在这条死谷里好多天了,真能把人闷疯,好歹咱们也出去透透气再说!”
将两条腿舒展了一下,鹿望朴有些疲乏的道:“如果今夜行动,我得好好先睡一觉,血字门也要马上休息,现在隔着日落不会有多久了。”
鹿望朴朝项真眨眨眼就躺了下去,他上身刚一沾到草絮却又忽地坐起,记起了什么似的道:“老商,咱们的特制玩意带齐了没有?”
商先青呵呵一笑,道:“当然带齐了,每人一条桐油黄磷带,三枚硫磺弹,十只浸泡了油的松枝箭,外加“绵腹蜘蛛”一盒,够他十二拐鸡飞狗跳的了……”长长吁了口气,鹿望朴又躺了下去;项真垂下眼帘,心里默默思忖着:“黑手党素以阴狠险诈的游斗之术占长,但遇上了这些无双派的来客只怕也占不上便宜,光看他们携带的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已令人够反胃的了……”想着,商先青已转首向他笑道:“那‘绵腹蜘蛛’是长白山重云覆盖的隙洞一种毒虫,它终年不出寓居的洞隙,长受阴寒蕴育,禀性又暴戾无比,大小有如巴掌,咬上入畜肌肤之后,不出六个对时,被咬之人畜便全身紫黑,周身肿胀,流着奇臭的黄水而死;但是,这种‘绵腹蜘蛛’居住之处却也必在其洞口生有一株结绿果实一技生二叶的奇草,这种绿色果实异香扑鼻,沁人心脾,在数丈之外便能闻到,将那绿果摘下研碎成粉,再用红糖熬煮成浆,人畜服下之后,这‘绵腹蜘蛛’便不敢近,甚至用手触它,它也会畏缩的变做一团呢……”项真若有所思的道:“为什么不直接吞服那绿色果实而要用红糖熬煮呢?”
旁边的金木豁然笑道:“项老弟,你可吃过未成熟的青杏?那种绿色果子的味道就和青杏差不多,又酸又涩,不用糖熬,实难下咽。”
商先青抚抚银髯,又道:“天下毒物固多,但生生相克,一物必有一物治,这‘绵腹蜘蛛’居住的洞口外总生着这么一株青草,是而这些毒虫只得蛰伏洞内,终身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项真问道:“那么,这种绿色果子除了可以预防咬啮外,是否也能治愈被咬的毒伤?”
商先青得意的笑道:“功用完全相同,灵验无比,我们称这种绿果为‘青芝’。”
金木又插上口道:“只要服食一次,这‘青芝’浆,至少可保十年以上不受‘绵腹蜘蛛’的侵袭,幸亏也有这玩意,否则,长白山的老参就少有人敢去采挖了。”
说到这里,金木用力拍了两下手,洞外人影一闪,一名高大的白衣青年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正捧着一只带盖的瓷碗。
商先青低沉的道:“老弟,青芝浆早已备好,请饮。”
项真站起,自那白衣青年手中接过瓷碗,刚揭开盖,一股桂花般的异香已沁入鼻管,他深深吸了口气,瞧了瞧碗里,半透明似的浅绿色浆液,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舌尖在嘴巴里转了一圈,唔,还留一股子浓而醇的芬芳与些微的酸涩。
接过碗,商先青笑着道:“味道如何?”
项真舐舐嘴唇,道:“嗯,齿颊生芳。”
飞翼金木宽阔的脸膛更红了点,他大声道:“从现在起,绵腹蜘蛛就开始再给黑手党徒们专用了!”
山洞各人闻言之下都笑了起来,大家又闲聊了一阵,两名无双弟子已送进了晚膳,风鸡,咸肉,干馍,与大缸的烈酒“烧刀子”,虽不精美,却丰富实惠。
各人吃喝着,鹿望朴却细啜了一口酒,不感兴趣的道:“俗语说‘餐风饮露’真就是这个调调儿,整天吃喝的都是冷食冷茶,嘴巴也搞麻了,和吃风饮露实在差不了多少……”飞翼金木大口塞进一块卤牛肉,又饮了一口酒,含糊不清的道:“你不吃正好……等肚子饿了可以生啃黑手党徒的肉……那倒是热糊糊,血淋淋的……”“呸”了一声,鹿望朴也撕下一只风鸡腿啃着,眉头却皱了起来,项真一边慢慢的吃喝,边与商先青低低的谈论著什么……晚膳用完,天仞已经黯了下来,西方的天际涌起条条乌龙似的云彩,滚荡荡的,逐渐聚拢过来,掩满了整个天空,是一付愁煞人的哭脸。
风起了,冷得能钻进人们的骨缝子,风里还带着飘飘的雨丝,像线,像网,捆缚得人的心儿沉甸甸的,闷郁郁的。
山洞里,四个人全在静静的闭目养神,洞外,一百多名无双派弟子早有准备的每人支起了一张带着摺边的油布,猛然一见就似一个个长方形的小帐篷,人躲在油布下面,裹着灰色的羊毛毡,却也相当舒泰,苦只苦了那些放哨布卡的防卫者。
时间就这么一丁点,一丁点的流过去,风吹得越来越凄冷了,雨还是那么大,有气无力的,绵绵密密的,山谷外,只怕更要寒瑟呢。
夜色浓得如墨,几步之外一片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四周极为沉静,除了偶而响起几声清亮的唿哨声。
插在山洞壁缝里的松枝火把越烧越短,哗剥声时而爆起,油脂顺着石壁淌下来,有一股刺鼻的松焦味儿,盘膝坐着,商先青倏然睁开眼睛,炯然朝洞外一瞥,拍拍双掌,低沉的道:“各位,是时候了。”
鹿望朴一骨碌跳起,长长伸了个赖腰,意犹未尽的道:“这么快?几时了?”
商先青道:“约摸快起更了,咱们就照先前决定,遣高手入内扰乱,大队人马自外应合,期能一举扫荡黑手匪徒,救出掌门千金!”
鹿望朴搓搓面孔,向洞外一瞧,翘起大拇指道:“好天气!”
飞翼金木点点头,道:“唔,月黑风高。”
商先青转朝项真,道:“项老弟还有什么其他未表之意么?”
项真摇摇头,商先青用力击掌三次,洞口外一名无双弟子应声而入,商先青一整白衫,迅速而有力的道:“即时着令展百扬招回所有桩卡弟子于谷外待命,交待洪修竹立刻将谷中弟子聚集,罗柴在半炷香内先率十余骑前放十二拐开路,告诉他们检视携带的兵刃、暗器、火器等是否齐全,全部人马在两炷香后开始行动!”
那名无双弟子恭请一声,匆匆转身奔去,洞中各人也随即将身上物件收拾了一番,鹿望朴一边接过一条三尺多长,两寸宽的黑色油布带,边向项真道:“项兄,在下一直想问你,你从来不用兵器么?”
项真笑笑,道:“到目前为止,还从未用过,不过,并非在下故意逞能,而是因为在下所用的兵器尚未练到至善之境,用起来碍手碍脚,倒不如收起来免得出丑。”
商先青目光如电般看项真一眼,深沉的道:“项老弟过谦了,只怕老弟你这兵刃到了展露之时,定会有些人头上顶着霉星……金木也宏声道:“老弟的家伙一定不同凡响,出世之后必能震撼武林!”
项真淡淡一笑,道:“也不过烂铁一块,实无惊人之处!鄙蕉赐猓馐币汛匆徽蟮臀⒌娜擞镞汉壬铰谋夹猩浠蚣凶偶干砥サ乃唤校行┓承牡男樱磺幸言诳甲耍勘瓿攀铡谑值车睦铣玻?
半刻后,听到一分清脆的的马蹄声离谷远去,蹄声刚刚消逝,一条硕长的身形己映入洞口,是铁胆洪修竹,他的一双浓眉微紧,沉声道:“禀三位尊主,一切就绪,只待下令启行。”
商先青“嗯”了一声,道:“百扬和桩卡上的弟子们回来了没有?”
洪修竹微微躬身,道:“全已在谷口待命。”
商先青目扫向洞中其他三人,项真微笑无语,鹿望朴与金木齐齐颔首,商先青断然道:“下令启行,铁字门人马居中,血字门人马殿后,你与百扬分护左右双翼,小心勿使声迹泄去!”
铁胆洪修竹签应一声,返身而去,他的白色丝质披风飘舞起来,拂成一度美妙的半弧,嗯,半弧内蕴藏着无双派的决心与豪志!
大煞手……第二十一章血刃欲接碑石山
第二十一章血刃欲接碑石山
黑暗的夜空似在轻轻啜泣,泪痕丝丝洒落,冷风在原野上肆无忌惮的吹刮,托着沉闷的蹄声,掩着幢幢的骑影,有如一个自远古的战场上借着云雾归来的武士幽灵,那么阴森,又那么飘忽。
无双派的每一个人都将披风绕过颈子斜搭肩后,这样,他们的面孔便有一多半遮在披风里面,防止了不少寒冷的侵袭,马蹄都已包上了厚厚的棉麻布,站在路上声音极为轻沉,无虑被远距离的敌人察觉,但是,他们的白色衣衫及束发金环却不适宜在夜间活动;无双派是一个威名赫赫的大派,他们自负于他们的传统,在任何环境之下,他们都会坚持穿着既定的服式,借以表示他们对无双派的忠信与无畏的精神,项真知道这些,他没有表示什么,固执的荣耀感,总比自暴自弃的卑怯心理来得要强,反正,这将是一场杀伐,不会有谁过份讲究衣着的。
骑队迅速的奔驰着,周遭模糊的景物急快的后追,右侧,斧阳河的河水波光粼粼,河面上浮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白水寒烟,倍增凄凉,这是一个好日子,血淋淋的夜晚!
烈火金轮商先青策骑靠近了项真,压着嗓子道:“再过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十二拐的外沿,据近日手下弟子多次回报,那地方乃是由十二条弯曲险要的山路为过道,互相环绕着一座山到达尽头,附近的农家皆称那座山为‘碑石山’,山体大部份全是灰黑交杂的岩石组成,山顶有一片完全用巨大石块砌成的堡垒庄院,即是黑手党的老窝了项真沉吟片刻,道:“十二拐这地方在下从未去过,无可讳言的,贵派对此处认识亦不十分深刻,但吾等迫于时机,只好冒险,他们以巨石筑庄,贵派的火器恐怕难得发挥功用呢……”商先青一捋银髯,道:“这却不必过虑,黑手党庄院之内,定有木制之物,烧不了外面烧里面亦是一样,况且,他们还有些肉做的人哪。”
后面的鹿望朴急急赶了上来,低声道:“有探马回报没有、就快到了!”
商先青转动了一下臀部,道:“今夜黑手党的探子不见了,当然,咱们也是一样。”
他正说到这里,前头路上两乘骑影风驰电掣般急奔而来,两人扬起披风隐隐瞧去就似两张飘展的翼!
马队未停,自然以原来的速度继续奔行,两乘骑人立而起,打了个转,奔到商先青马旁,其中一个肥胖的无双弟子大口喘了喘,低促的道:“回禀尊主,十二拐的黑手党防守极为严密,哨卡密布,巡行者队队交织来往,梆子声和锣声起落不停,十二条登山曲路有六条灯火通明,六条漆黑无光,山顶的石砌庄院却灯火明亮,入影隐约,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十分热闹……”商先青哼了哼,道:“派中遣去布伏之人有没有失闪露出痕迹?”
那无双弟子摇头道:“没有,对方并未察觉……”商先青道:“有把握么?”
那名胖敦的伙计愣愣的,呐呐的道:“至少,呃,表面上他们没有察觉……”商先青呸了一声,微怒道:“回去告诉他们千万小心,不要露出一丝可疑痕迹,大队人马即可到达,要他们随时备战!”
那胖子恭应一声,向同伴打个招呼,双人双骑又追风泼雨般奔逝入黑暗之中,现在,情形已有些错杂迷离了,黑手党竟会在目前这风声紧急之时大开庆典宴筵,这是在弄些什么玄虚呢!
商先青沉吟着,手指头无意识的敲击在红熟皮的鞍把手上,好半晌,他喃喃的道:“他们会是故意表示坦然不惧,不会不会;是给我们警告,轻蔑我们,摆摆他们的气度?也不会啊,现在不是摆场面的时候……”一侧项真冷冷的道:“据在下推断,可能他们是在办喜事。”
有如一个霹雳响在商先青头顶,他大大的摇晃了一下,面上变色的道:“什……什么!老弟,他,他们办什么喜事?”
鹿望朴也有些张口结舌,呐呐的问:“你,项兄,你不会是指?……”项真平静的道:“不错,我想是骗走贵掌门千金的紫衣金剑康玉德正在和他掳去的人办喜事,结成秦晋之好。”
商先青张大嘴巴愣了一会,突然爆炸了似的大吼:“康玉德是在做梦,做他的春秋大梦!”
鹿望朴也咬牙切齿的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逼婚,这是阴谋!”
懒懒的反手捶捶背,项真道:“虎口下的羔羊,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
商先青愤怒的道:“娘儿个性倔强慧黠,不会像一般少女那么软弱可欺……”项真淡淡的道:“在下早就想说这句话,问题便出在此处,婚姻之事乃两相情愿,威迫利诱只是浮面的条件,如果贵掌门千金心中不愿,行礼之时来个哭嚷吵闹,康玉德在众多的手下面前,只怕丢不起这个人!”
鹿望朴大大咽了口唾液,喃喃的道:“你,项兄,你是说娘自己愿意?”
项真加快了马儿的速度,沉沉的道:“在下不敢如此断言。”
商先青面色青白咬着牙道:“一定要阻止他,这是卑鄙的疯狂举止!他们是在强迫与威胁一个弱质少女,这些千刀剐,万刀刮的黑手党徒!”
说到这里,商先青额际青筋突地暴起,双目似欲喷火,他大口吸了吸气,回头就待叫喊……项真的语声宛如一阵冰珠子般冷瑟的响起:“不要冲动,商尊主,这是贵派很多条人的生命。”
鹿望朴也靠马上去,一把抓住商先青的手腕,双目恳切的瞧着他,微微摇头。
抿抿嘴唇,项真淡淡的道:“现在,容我们快些。”
于是,骑队奔行得更急促了,似一团团的白云在灰黑的苍穹上滚动,沉闷的蹄声宛如响着连串的远雷,似一阵旋风般卷向了十二拐!
马队后的飞翼金木急急策骑赶到前面,沉促的道:“怎么忽然快起来了?有什么不对?”
商先青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没有说话,鹿望朴三言两语的将方才之事讲过了一遍,金木也愣了愣,随即道:“不会是他们故弄玄虚吧?或者另外找个女人来顶替?如果真是如此,在这种时光,却未免大藐视咱们……”鹿望朴吁了口气,道:“但愿他们是故弄玄虚……”说罢,他用力一夹马腹,泼刺刺的跟上项真,沉默了一会,有些讪讪的道:“真是,呃,项兄,真是有些尴尬……”项真淡淡闲闲的一笑,道:“男女之间的情感,有时不能用常理去推断,那是很微妙的,鹿兄,商尊主可有少君?”
鹿望朴震了一下,定定的望着项真,好一阵,他叹了口气:“我服你了,项兄,不错,商尊主有一独子,在出此事之前,尊主与掌门千金来往颇密,而且掌门人默许了这件事……”他顿了顿,轻轻的道:“你看得出来?”
项真笑笑,道:“多多少少,因为他的愤怒已超出你们对这件事的立场了,那就像,嗯,就像他的女儿或媳妇被掳去了一样……”重重在项真肩上拍了拍,鹿望朴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道:“从在河头渡的馆子里你一眼看破对方的诡计始,在下已算服透了,这一下子又被你猜得丝毫不差,项兄,你成名江湖,的确不是侥幸的碍…”项真摇摇头,道:“不要过于捧夸在下,鹿兄,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诀要,只要记住一点,天下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传统演变,不能反常,否即是不祥,鹿兄,可还记得在河头渡的饭馆里,那两个黑手党徒曾以命令的口气叫魏胖子人厨去取筷子?你可听说过做买卖的伙计能调使掌柜的?而那掌柜却又如此服帖?”
深深颔首,而在鹿望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从前面一片树梢子的掩遮下隐约看见一座大山耸立面前,平坦的山端,赫然有着一片怪兽般的建筑,繁星似的灯光自那片建筑中过去,好几里路以外都看清清楚!
猛的举起右臂向前面做个手式,绵长的骑队在一阵低沉的马匹嘶叫里停了下来,商先青与金木策骑匆匆奔近,鹿望朴放下手臂,低沉的道:“到了,碑石砂。”
商先青的神仞仍未恢复平静,他咬咬牙道:“咱们即刻将人马调度一下,老夫要先行入内策援!”
各人尚未及回答,前面一片树林子里已有五乘骑影急奔而来,为首者,正是先行开道的青叶子罗柴!
商先青急迎上去,焦虑的道:“如何?”
在这大冷天,罗柴脸上也沁出了汗珠,他用手抹了把汗,喘息着道:“对方防卫异常森严,一层层的桩卡与巡行队严密布置,围得那碑石山像是个铁桶,本派卫字门红胡屠夫他们只能伏在这处监视,根本无法靠近,在白天,黑手党还放出一种金眼隼鹰及藏种虎狗到山麓四周搜查,卫字门的弟兄东避西躲,实在辛苦,今夜他们山顶的庄院灯火辉煌,隐隐有锣鼓签笛之声,似是在办什么喜庆之事,可是他们放出的哨卡却毫未松懈,防卫反而更加严密……”歇了口气,罗柴又道:“通往山顶的十二条拐路,有六条悬满了大红灯笼,照得明晃晃的,另外六条却漆黑一片,搞不清楚他们是在玩什么鬼把戏!庇昧σ∫⊥罚滔惹喑脸恋牡溃骸昂旌铀强沙龉┳樱俊?
罗柴低声道:“没有,对方毫无发觉异状之态。”
沉吟了一会,商先青转头对项真道:“老弟,老夫有些心神惶乱,你看该怎么办?”
项真笑笑,道:“下马,暂歇片刻,选好手潜入碑石山,定下信号,里应外合杀将上去,当然,在发动大攻势之前,还是以先救出贵掌门千金为要!”
一拍手,商先青翻身下马,口中道:“好,就这么办!”
暗号迅速传出去,一百四十多名无双派弟子纷纷下马,很快的,罗柴已指挥自己手下的五个人前去带领各队将坐骑牵到这片林子左侧的一处洼地里,这片洼地长满了齐腰的枯藤野草,外面有林子挡着,倒是一个隐匿马匹的好所在。
留下罗柴的那五个人看守马匹后,一行人已小心翼翼的掩进了林子,这是一片松树与相思树杂生的树林,里面另外五名无双派弟子正在全神贯注的分别隐伏着注意四方。
约在两里路之外,碑石山仿佛恶魔般矗立着,子弟河从他的右麓缓缓流下去,六条灯火通明的拐路蜿蜒通上山顶,山顶石砌庄院更是明亮辉煌;在深夜的蒙蒙寒雾里,那山,那路,那庄院,令人生有一种虚幻的,宛如置身梦中凝视着一座黑暗之境里的魔宫的感觉。
在枝叶的阴影掩遮下,项真的眼睛里闪耀着一股异样的火花,似是两朵烈的的焰苗,炙热的可怕,在炙热里,有着狂野的血腥在流动,鹿望朴凑了上来,低沉的道:“项兄,可以行动了吗?”
项真侧过头来,语声里宛如带着冰渣子道:“各位的意思如何?”
触及项真的目光,鹿望朴不由心头大大的一跳,他忽然变得有些蹑嚅的道:“项兄,你,你的眼这么凌厉……”将目光掉开,项真平静的道:“商尊主与金尊主认为哪些人可以调遣入山做内应?”
鹿望朴镇定一下心神,低促的道:
“本来老商要亲自潜入,但这样十分不妥,外边的人马还需由他调度指挥,方才一再商议之下,决意由展百扬、洪修竹、提尧三个带领二十名强健灵活的弟子潜进碑石山,这边的进袭大计则由项兄筹划决定……”项真摇摇头,道:“那二十名弟兄不去也罢,这件事是露不得破绽的,万一被对方发觉,贵派就会蒙受重大损伤;在下亲与展兄三人潜入便了!”
鹿望朴忙道:
“但是外边的攻扑……”
项真低沉的道:
“由三位调度,鹿兄,这是贵派的大事,在下不好越俎代疱大甚。”
顿了顿,他又道:
“而且,总不能也要三位尊主听令在下行事。”
沉吟了一阵,鹿望朴道:
“项兄既是此意,在下只好赞同,只是劳使项兄冒此大险做先头锋刃,在下等于心难安……”微微一笑,项真折了一片叶子在嘴里咬了咬,道:“交友贵交知心,鹿兄无庸客套了。”
鹿望朴匆匆转身出去,片刻后,烈火金轮商先青与飞翼金木二人又偕他急急行来,商先青满面焦虑的道:“老弟台,望朴方才告诉老夫,说老弟你要率人摸进去打头阵?”
项真道:
“不错!”
飞翼金木插嘴道:
“这样未免太麻烦老弟了,头阵应该本派所属先撞才对……”项真道:“此刻不是谦让的时候,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我们不用再推来推去了,商尊主,尚烦阁下即令随同在下潜入之人准备行动!”
烈火金轮商先青一拍项真肩膀,有力的道:“好!老夫先谢了。”
说着,他向黑暗中一连击掌三次,随着击掌之声,独掌展百扬,铁胆洪修竹,半弧手提尧已经早就收拾妥当的闪了出来,暗影中,六只眸子的的发光。
商先青一捋银髯,严肃的道:
“你们三个跟随项大侠潜入碑石山为呼应,一切行动俱需听从项大侠调度,记着此行责任重大,不可稍有失闪!”
三名无双派的好汉齐齐躬身应诺,项真已接口道:“商尊主,只待贵派所携的硫磺弹掠空,便请分路杀上山去!”
商先青连连点头,走近来用力握着项真的双手,感激的道:“一切偏劳了,老弟。”
淡淡一笑,项真又向金木与鹿望朴颔首招呼,转身之间,人已有如一朵黄云般飘上了树梢,迎风微晃,冉冉出去了七丈!
展百扬等三人低声轻叱,似三条激起的怒矢急跟而去;略一起落,俱已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鹿望朴怔怔凝望着前面的黑暗,喃喃的道:“好一手‘飞龙旋云’的轻身之术,今夜,有黑手党消受的了……”商先青微微一凛,低促的道:“别发愣了,快些准备行事吧。”
于是,一连串的怪异唿哨婉转起伏的响了起来,林子里幢幢人影轻疾的奔走闪晃,行动之间沉静而利落,一看便知是一群饱经阵仗的江湖好汉!
另一边——
项真提着一口在体内畅快流转的蓬勃真气,轻疾而快捷的倏起倏落,足尖每一沾地,便似是横空的流星,那么惊人的泻出老远,展百扬等三个人,在无双派中也是首流的脚色了,此刻使尽了力量跟随,却仍然相差那么一段不近的距离。
碑石山越来越近,山顶的巨大庄院灯火更是辉煌,那山,那石砌的屋宇,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森气氛,似一个矗立在昏暗中的巨魔,冷沉沉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好像所有的动静都在它的瞳眼之内,都逃不过它蕴藏在内心的算计。
借着草丛与崎岖地形的掩遮,四个人快速的连连奔进,就在要越过一个小土坡时,斜刺里蓦地传来一声短促得宛如夜枭嗥鸣般的唿哨,紧接着十多条人影自枯草丛里出现,似鬼魅般围抄上来!
冷冷一笑,项真正待突起暴袭,后面的独掌展百扬已喘息着抢上一步,低促的叫道:“卫字门的弟兄么?咱是展百扬!”
围上来的人影看得出立即消失了踪影,一个身形奇矮,两条腿左右开弓的角色从中间闪了出来,低嘲的哑着嗓子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断手小子,怎么着赶得这么急,莫非喜欢这里风凉?”
声音跟着人到,朦胧的夜色里,是一个矮小却顶着一颗大脑袋的汉子,朝天耳,大龅牙,还生着几点麻粒,独掌展百扬没有表情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们立刻就会得着谕令,看山上的硫磺火焰准备进袭碑石山,我们是去卧底的;前面还有自己的人么?”
朝天耳一掀,这人格格笑道:“还有个鸟,咱们是最近的一道卡子,再过去全是黑手帮的豺狼虎豹,你们小心着,莫让人家拾了脑袋!”
说着话,这汉子不住朝项真打量,展百扬没有再理他,转对项真道:“项大侠,这就去吧?”
项真笑笑,领着三个人又往前面赶下去,半弧手提尧走在最后面,擦身经过那矮小汉子时低低一笑道:“罗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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