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撩夫日常-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光可鉴人的如丝缎瀑布般黑亮头发——这是一个女人集所有上好青春、美好、光鲜以及靓丽的所有令人嫉羡象征。

    春儿拿着莹润润玉做的小白嵌螺钿梳子,她是一个长相甜美,性格也很温顺乖巧的十六岁小丫头。

    春儿边梳边道:“是是是!如果换做是咱们小姐,就是再怎么不是,也不会傻傻地去上吊……因为呀,该上吊的是咱们姑爷!”

    翻着白眼噘着嘴儿,其实,春儿心里所想的是,小姐,若我不怎么说,你会喜欢吗?

    锦绣竖起了大拇指,对着铜镜里的春儿、这个不愧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小丫头狠狠赞了一回。

    老实说,春儿以前的性子可不是这样,她害羞,她腼腆。刚刚娘家府里的管事老嬷嬷把这小丫头分配到锦绣那会儿,因为春儿的自卑胆小等缘故——又加上锦绣的口碑名声不太好,府里都传言,说,陈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叶锦绣,她因打一出生便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宠溺得不像话,是含在金汤匙长大,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对她是要什么给什么,她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不免,性子骄纵,难以伺候……

    “小心她打你啊,春儿!唉,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我看着都替你捏把冷汗…”有人替她操心。

    然而,事实上,终于真正接触下来——春儿这才发现,哪里哪里,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哪有传言那么夸张?

    骄纵是骄纵,可并非传言的那么难以伺候啊……

    锦绣今天这是准备要去京城的戏园子里听戏。

    卢府的人说,这叫“靡靡之音”,使人耽于声色,有伤风化,他们府就从没戏子戏台这类玩意儿。

    锦绣让人把票买好,又命小厮们早早备了轿——她这是准备光明正大,从卢家那些贞节烈女们眼皮底下、大模大样、大摇大摆走出去。

    那天,锦绣让春儿不小心拿来了《春宫图》以及《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正巧不慎被那些卢府的那些女人看见了,想想,这还了得,以她们卢家人脾性,统统将那些书啊册子、也就是她们眼中的淫/秽之物没收焚毁不说,还让锦绣跪在宗祠的祖宗牌位跟前,好好思过忏悔三天三夜——

    然而,锦绣跪倒是跪了,歪歪倒倒地,跪不像跪,更别说忏悔,甚至竟干脆摆了个大字打起呼噜来。

    “二儿媳妇,你、你——”卢老太太得知,气不可遏,浑身都在发抖,连脸上的双下巴都抖起来了:“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我们卢氏一门也不知究竟造了什么样的孽,竟然、竟然——”

    竟然让你做了我们家的媳妇……后来的话自然没说出,是气火攻心,卢老太太天旋地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接着,加之旁边的翻着两粒大白眼的老黄花卢三姑娘的咂嘴咂舌填膺言辞:“娘!你看看这二嫂!啧啧,盛名之下,果然是不出其言——”

    意思是,这陈国公的叶大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哪是什么贵族小姐……啊呸!分明是市井泼妇,女混账,女流氓。

    最后,那个死守着寡妇贞洁牌坊、还乐不知疲的卢大少奶奶孟静娴,她也心里替锦绣着急惋惜,是真正的惋惜,却并非装模作样:“弟妹啊——”她叹:“你知道你现在躺着的地方是哪里吗?你、你这样做——真的是、真的是太过分了!”

    锦绣冲这些女人们翻了个大白眼儿,头枕着手肘,继续睡她的囫囵大觉。

    如此这般,锦绣后来便被卢太太等人,甚至连她的儿子也不告知一声、就这样,当关押十恶不赦的犯人,将锦绣命人严加监视软禁看押起来。

    锦绣又描了眉,化了妆,浓妆艳抹一番——

    想她,哪里是能被这些女人们所能软禁关押得了的?

    后来,不禁不思回过,越发猖狂得紧了,和闺房里从娘家带来的那些下女们唱歌喝酒,猜拳行令,又是掷骰子,又是“白日宣/淫”——把自己打扮成一俊朗书生,穿上男袍,戴上玉冠,腰围玉带,手拿折扇,一边又是风流潇洒倜傥地将那些下女们左搂右抱,又折扇挑着春儿的下巴,狠狠、狠狠调戏了一番。

    “来,小妞,让你哥哥我亲上一口,嗯?”

    吧唧吧唧,就要对着春儿的那张桃红粉腮轻薄下去。

    春儿又羞又急又笑,袖子赶紧掩住脸:“哎呀!小姐,你别再闹了成不成?”

    最后——锦绣至今都还洋洋得意,因为,就是那天,卢家所有的人——不管是当家的主母卢老夫人,老黄花卢三姑娘卢信贞,寡妇大少奶奶孟静娴——以及,那个锦绣口里眼里的死变态卢信良——他们,全都隔着窗在外动也不动看着她。

    面无表情,像是到了人间末日。

    “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卢老太太摇头。

    卢三姑娘:“算了母亲,咱们由着她去闹吧!我看她这种女人究竟能闹到几时?”

    “是啊母亲!”孟静娴说:“您别生气了,唉,弟妹年轻,不懂事,可能过一段时日就改好了!”

    卢老太太拍拍孟静娴的手,唉,幸而还有她大儿媳妇这样的女人,让她心里甚慰,要不然,真是一根绳子去了,也不想再在这卢家苟活下去——因为,无言见地下祖宗十八代。

    卢信良则一直倒背着手不说话,表情麻木,冰冰冷冷,像是见惯不怪。

    ……

    是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想到卢家人当时的表情,尤其是那瘟神腐儒卢信良,锦绣心里哈哈直乐,每每越发想笑了!

    锦绣就这样描了眉,上了妆。

    侍女春儿拿了一朵艳红碗口大般的牡丹轻轻别到她鸦鬟鬓边。

    锦绣最后罩着一件儿艳丽无比的大红滚金边绣线纱裙,正于厢房的幽黄铜镜前比划来,比划去,拿了手提绣袋正要准备出门——

    “春儿,启程,出发——”

    “是,老佛爷,老太后,老祖宗,春儿,就给您开门摆驾是也!”

    春儿弯腰福了个身,两主仆就这么嘻嘻哈哈笑闹一回。

    忽然,侍女春儿轻轻地走上前,再把房门轻轻地一推。

    “啊!姑、姑、姑爷……”

    春儿嘴角哆嗦,脸一下就白了!

    有时候,锦绣常常会想:强行捆绑的一段婚姻,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对男女,两个人,看彼此的目光直和一堆狗屎牛粪差不多,个性追求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凑在了一块儿,除了将对方视若空气,视若五睹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这相看两厌的局面?

    答案是,好像没有,永远没有。

    是的,卢信良来了,人就站在她的门外。

    走廊窗下,花影斑驳。

    卢信良不愧是卢信良,那身常常被他穿得纤尘不染、半新不旧、浆洗了一回又一回的袍子仍旧线条流畅,干净如新,笼在淡淡的桂花香与阳光阴影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梦幻质朴之感——

    “俭以修身,杜绝奢逸”——呵,这也是他们老卢家的家传古训。

    锦绣从卢信良等人的身侧直走而过,看也不看几个人一眼。

    是的,卢家的寡孀大少奶奶孟静娴也和他一起来了。身后跟着个小丫头。孟静娴招呼丫头把她手里的托盘轻轻放下,然后,温婉微笑柔柔亲唤了一声:“弟妹。”

    锦绣愣了一愣,依旧迈她的步子。

    手提的绣包一甩一甩,甩在锦绣的手上。

    走了些许步子远,锦绣这才想起什么,回过头,俏皮地,很是骄傲而不自知地,一笑:“春儿,怎么不走了呢?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术啦?走咯!您小姐我——要摆驾出府啦!”

    声音拖得很长很长,甚是吊儿郎当,目中无人。

    春儿却尴尬得不能再尴尬,腿脚仍在哆嗦:“小、小姐……这姑、姑爷和、和大少奶奶不是……不是过来了吗?今天、今天咱们能不出去了吗?”

    说得极其小声,像是劝导,又像不是。

    而事实上,锦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卢信良说上一句话了。

    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卢信良会大驾光临,主动到锦绣房里像要找她说些什么了!

    卢信良说:“你先别慌着出府,且先站一站,娘子,夫人——我只问一句,吏部右侍郎的大公子张舍,与你究竟有何种牵扯与瓜葛?——能否与本相好好说说?”

    锦绣猛地一顿脚步,偏转过身,眼睛将卢信良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谁?你说谁的儿子来着?——谁?”

    卢信良负手而立,眼神中,全是满满的厌恶与嘲弄。

 5。第五章 绿帽子

    是的,锦绣与卢信良,两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

    相互看彼此犹如苍蝇蚊虫,从洞房象征性拜堂喝交杯之后,他们就难得见面,更别说什么新婚燕尔、和和美美了!

    婚事是皇帝下的旨。锦绣无奈,卢信良更木然。

    而朝堂之事,向来复杂,卢信良没有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当然,这其中缘由,暂且不述。

    卢信良打心眼儿就不认可他这新娶的妻子,叶锦绣。

    约莫,当你真正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或是当你连看也不想看一个人时候——就连争吵,拌嘴,和她斗斗气,耍耍花招,也是难得去费精力的,因为那会觉得劳神,多余,吃饱了撑着干的!对方是要堕落也好,放纵也好,给他戴绿帽子戴到天上也好——卢信良也视锦绣为空气。

    这是锦绣的悲哀,卢信良的悲哀,更是卢家一门这不幸婚姻的悲哀。正所谓:“破罐子也就破摔”了!

    锦绣失德,堂而皇之拿出了淫/秽之书于那些卢府女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卢老太太看着不像话,倒还有心思管一管。

    可是,于卢信良呢,却是连青筋起伏的那丁点怒意也没有,丝毫没有,连眼皮子动一下,甚至也懒得瞧上一眼。

    这才是真正的放弃与自我幸福的被放弃,因为卢信良看来,就算锦绣拿去经他回炉重造,也没法回造出他理想中贤良淑德妻子模样。

    卢家是百年诗礼书香世家大族。

    然,锦绣还在娘家做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娃时,这个仅有八岁的小女娃,她就会舌灿莲花、脱口成章。锦绣说——

    “哈哈哈,四岁五经?孔圣人?孔老夫子?——不不不,我娘才不让我看那些书!”

    “我娘说了,那孔老夫子根本就是一百年千古的文化流氓加伪君子!整个一废物傻子!你瞧瞧他的那些弟子们,满嘴‘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对皇帝老儿阿谀谄媚,三跪九叩以外,简直跟一群叽叽喳喳的鹦鹉没两样!”

    “——《女戒》?《女训》?啊呸!我娘说了,要我看那些书,还不如直接把我掐死算了!”

    “哼!夫子,就您才刚讲的什么狗屁《烈女子》《节妇传》,我看啊,那些女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有病!——你说,不就被男人碰了一下吗?她就要死不活地,要跳楼要砍自己胳膊——呵,这种女人,被我看见,还不如让我一把给她掐死,生生好过她丢尽我们做女人的颜面!”

    “——我想过了,要是我今后的丈夫死了呢,我最多给他哭一哭、掉两颗金豆子也就完了,要我死守着他的牌位,说什么从一而终,啊呸!本小姐才不这么干呢!”

    “……”

    闺阁私塾,一片雅雀静默,接下来,哈哈哈,一阵哄堂爆笑。

    老先生手拿戒尺,戒尺在桌上敲敲点点。

    他气得:“我不教了!我不教了!去,告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去!这课,我教不了了!老朽教不了了!”

    ……

    锦绣的童年便是如此招摇另类,不流于世俗。

    长到了十六岁,刚过及笄,终于,锦绣该嫁人了。男方是京城同样有名的世家大族,姓袁,也是为皇帝亲自所指婚。锦绣头顶着鸳鸯喜盖儿,丝竹管弦的阵阵声乐中,夜格外的热闹与微熏。锦绣磕着瓜子儿,她的新郎官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模样也是异常书卷俊秀的世家子弟。锦绣主动掀了红盖儿:“天太热,你说,我能先把这个东西给取下来吗?”她的笑容天真而妩媚,望着他,一脸率真而坦诚。

    新郎官儿有些愣怔。

    是的,他有疾,一个非常严重,不能外道的严重“隐疾”。

    在进洞房之前,为了担心日后被锦绣所嘲笑看不起,最重要的,是不能凌驾于这娇媚艳美无比的新娶妻子之上——于是,他吃了药,把十个男人的份量,统统颤着手,背着人,全都一仰脖子一灌喉咙,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当然,那是“猛药”。男人吃了通常生龙活虎,枯木逢春。

    锦绣就此便背负着“淫0贱无耻”、“欲壑难填”的罪名。

    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第一任新郎官儿,血脉喷张,竟然蒙蒙烛光中,将锦绣一揭红盖儿的天真妩媚看做是对他的挑逗——

    下面流血,淋淋漓漓,如壶沙滴漏,流个没完没了。然后,连锦绣的一根手指头还没碰上,人就身子往后一倒,死了!

    ……

    锦绣的“淫/浪”名声就是这样来的。而且,不光如此,一个洞房第一晚上便";折腾”死了丈夫的新婚妻子——就因为自己的欲壑之难以满足,说什么,锦绣也该为丈夫守节守志,以示忠贞——对,也就是世人口里所述的“从一而终”!

    然而,谁曾想,这“淫/贱”女人叶锦绣倒好——不仅穿红配绿,把自己打扮得越发光亮四射,妖妖娇娇,甚至,禀了当朝皇帝,丈着自己皇亲国戚的娘家气势,要求休书一封,让对方将自己休了不说,并且,照样地京城各街坊四处溜达,见了男人也不懂得遮脸避嫌——而且,还甚是恬不知耻,大模大样,当街和众男子“说起话”、“调起情”来——

    “啊呸!什么破公侯小姐,分明就是狐狸精!**!”

    “。。。。。。”

    甚至,有人站在那破破旧旧的贞节牌坊下。

    血红的夕阳映着那牌坊上的冰冷红砖,牌坊显得格外冷清而可笑。

    ……

    卢信良仿佛多看锦绣两眼,也觉有辱自己的眼睛。

    他又说:“吏部右侍郎的长公子,张舍,娘子——需要本相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锦绣微眯着眸子,手绞着丝帕,似在思考。因为,她还是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卢信良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说他很在乎此事,毕竟叶锦绣这个女人——也就是他现在所娶的这老婆,她的名声,直臭得犹如牛粪,是以勺子都舀不起来的“烂”女人、“烂烂”女人……

    卢信良又道:“你过去究竟干了多少事儿,我不关心!现在,只消回答本相一句,并老老实实地——张舍,也就是吏部右侍郎的那长公子——你过去究竟和他做过什么?允诺了什么?你们是何干系?——因为,他现在竟找到本相府上来了!说,就是因为你的勾引许诺在先——以至于,他现在身败名裂,妻离子散,说什么也要让本相给他一个公道!——叶锦绣!”

    他一顿,接着续道:“你知道,朝堂事多,本相的闲暇向来少之又少,也没多少功夫去陪你理那些事情,所以——”

    话还没说完了,锦绣早已晕了,面皮涨红,直气得浑身发抖,额上的青筋根根乍现,就差没脚跳三尺,当场冲着卢信良唾出一口痰来:啊呸!我勾引他?说老娘我勾引他——啊呸!那个死王/八!臭不要脸的!死癞/蛤/蟆!我就是勾引一只猪,一头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我也不会去勾引他!——啊呸!我呸!……

    不过,那口唾沫还没有冲卢信良吐呢,忽然,却又笑了。

    回房慢悠悠坐下来,直翘起个二郎腿,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将手里的绣包向旁边的侍女春儿懒洋洋一扔。

    挑着眉,抿着嘴儿。

    那神情动作,倒不是动怒,竟是被眼前这个、传言以“绿帽子”快要戴到天上的卢信良——卢大相爷——也就是她的新婚丈夫——有着七分的同情,八分的怜悯。

    “哦?是吗?那相爷您可否给本娘子知会知会——这姓张的男人,究竟还给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你娘子我,到底是怎么去勾引他的呢?——嗯?”

    声音拖长,卢信良的脸,越发沉得厉害了。

 6。第六章 渣男上门(1)

    锦绣这事儿,对卢家的打击很大、很严重。

    同时也很耻辱。

    寿安堂里,卢老太太跪立在卢氏列祖列宗的一块块冷冰冰牌位前。双手合十,眼眸轻闭。袅袅的烛烟在微风里轻轻回旋。她的女儿卢三姑娘卢信贞一直站在边上,末了,她将自己的母亲给搀起来。“母亲啊!”卢三姑娘又开始翻起了大白眼:“依女儿看,你光是跪在这儿能有什么用?——难道,咱们的二哥真的不能就此休了那女人吗?即便不休,就是和离,都还不能够吗?——这‘七出’之条该犯的那女人统统犯了,就差没当街去杀人放火抢劫了!——如此女人,母亲啊,咱们真的就让她呆在卢家一辈子?二哥他好说歹说也是个堂堂相爷,位列人臣……母亲,为什么咱们……咱们……难道说,二哥他有什么把柄让皇帝逮着不成?才非得把这婚事进行一辈子!——母亲,您倒是说句话呀!”

    “住嘴!”卢老夫人道。

    这是一个极其严苛、又极其贤良婉约的卢氏大族中的典型母亲。

    卢氏家教向来严苛,女人不能干预任何政事,而作为卢家的女儿,即便是所谓的“嫡出”——也终是泼出去的水,这里,没有任何她卢三说话的余地,更别说讨论朝政家事,议论起兄长的婚姻大事来。

    卢氏是从三十四岁开始守的寡。

    卢老太爷死后,卢氏作为一名孀寡,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实属不易。本该乌油油头发,却早已白了。她讲礼节,讲面子,性格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她和卢家列祖列宗牌位上贡着的那些先祖女人们的名字无甚区别。人像一尊石雕,却是活的——活的石雕。

    锦绣之事,原先,她还天真想着,能不能用一个婆婆的威严和家法去好好教化教化她,改造她——可是,如今看来,怕是徒劳了,不能够了。

    卢氏让她的贤惠大儿媳妇孟静娴给锦绣送了一套衣服首饰去。并让她好生给锦绣拾掇拾掇,要拾掇得朴朴素素,体体面面——因为,“对峙公堂”、要“三司会审”——她们卢家这最后一丝颜面,却还是要的。

    卢三姑娘瘪瘪嘴,不再说话。“知道了,母亲。”

    蔷薇花开满的抄手游廊。锦绣一边手摇着扇子,一边啧啧摇头哀声叹气:“唉!今儿的天气倒好,可惜,还是不能出去了!唉,可惜!真是可惜!”

    她把那卢氏让她穿的衣裙还是穿了。

    脱下了那身艳美华服,卸下了卢家人向来觉得轻浮奢逸的金灿灿闪亮亮的耳铛钗环首饰,现在的这一身,可谓素雅之极,简洁之极。银灰葱白色泽,配以沉香色腰带,大袖衫襦,和压边防止风儿将裙摆吹起来的琅环玉佩——用锦绣的话,这一身,看上去就像跑谁家专门哭丧吊孝穿的。

    或许,他们卢家理想中的儿媳模样,就是边上站着的这个女人吧?

    孟静娴微微笑笑,一脸的“贤良淑德”,真是又静又娴;人如其名。即使你唾她两把口水,她还是会装作不动声色,静静悄悄乖乖揩了就是……不吭声,不言气……“唉!活死人呐!活死人!”锦绣叹。

    锦绣……总之她还是穿上了那身衣物,也就是她眼中的“吊丧孝服”。

    孟静娴说,声音轻轻地,温柔地:“弟妹,你肤色好,样貌好,身形也很不错,怪道不管什么样式色泽的衣物穿在你身上,都很……好看。”

    “那你干嘛不穿?”锦绣莫名其妙。“你长得不是也很好看?”

    “我……”孟静娴不说话了,垂下长长睫毛。“我是个寡妇!”终于,过了半晌,她又才抬起眼,示以锦绣温婉地、很是钦羡的微笑。“所以,有些时候……我还是挺羡慕你的,弟妹。”

    锦绣换了衣裙首饰,或许,是心里有愧,某些事上,她拎得清。又或许是,边上这个对她说“有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女人,孟静娴。

    通往卢家大宅会客花厅的路其实有点远。孟静娴走了——女子不能见外男,更别说是她一个年轻寡妇,别说是锦绣这档子风月花边的旖旎烂事儿。阳光照射过庭院走廊,卢信良一直负手走在锦绣的最前头,穿一件绣山水花纹的青罗官袍,缠枝花卉玉金带,头戴皂纱折上巾……风吹着他的宽袍袂袖,男人的一张脸映着边上的粉色蔷薇,当真是春风几度,玉人画楼。

    “小、小姐……您、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走着走着,突然,一边儿的侍女春儿时不时抬头看看锦绣,又看看前面男子,她的姑爷。

    春儿轻轻扯了扯锦绣摇着扇子的手和衣袖,“小、小姐……您、您没事儿吧?”

    锦绣蓦然地一怔,这才想起什么,忙把扇子往脸上一掩,佯装假哭起来:“春儿……怎么办?你小姐我现在要被拿去浸猪笼骑木驴了……嘤嘤嘤……怎么办?”然后,又是哭,越发装得上头,拿起帕子,甚还擦起脸上挤都挤不出的金豆子来。

    春儿越发显得尴尬:“小姐,小姐……”正脸红耳赤,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走在前面的男子蓦地把脚步一顿。

    卢信良似回头,也没回头:“放心吧,即使要受罚要浸猪笼,也该是本相才是,还轮不到你的头上。”

    然后,嘴角冷冷一翘,又走。

    锦绣挑挑眉,然后,越发装傻充愣起来,故作无知而天真地:“怎么了,相公?——难道说,你也干了那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张生跳墙淫/浪之事啊?”她咧着嘴,笑,很感兴趣。

    “哼!”

    卢信良冷哼一声,便不再理她。

    锦绣是当今皇帝的表亲,其实卢信良的意思,是,即使放眼整个京城,把谁浸了,都没人敢动到你叶大姑娘的头上。不过,那冷哼依旧仔细听才听得见似的,像是觉得非常掉价。便不再吭声,表情漠然而麻木地,越发走得快了。

    卢府会客的地方在正院后面的一偌大官厅,两边是东西楼。栽以翠竹,种以绿松。据说来要找锦绣讨个说法的那什么张舍早就来了,和他父亲吏部右侍郎一道。两父子从辰时坐到巳时,足足好几个时辰。有丫鬟为他们上着茶,不失大家礼数地,一一摆出茶具茶瓷,烧了水,最后奉上。而张舍本人倒没什么,但他老父吏部右侍郎的脸却一直是冰着冷着的。

    最后,锦绣一边打呵欠,一边摇着纨扇提裙迈过客厅门槛——因风大,卢老太太吩咐的,不管怎么样,要拿个面巾给锦绣罩一罩,身为卢家女人,即便她名声再怎么脏污,这唯一的脸面,也是好要。

    而那风吹起了锦绣的白纱面巾,锦绣再次懒洋洋打个大呵欠,正要用手掩一掩。

    忽然,就在这时——

    “锦、锦、锦绣……你、你来了啊……”

    一阵颤颤激动的声音。

    锦绣把头轻轻地一抬,然后,她看见了一个人。

    就像是一只狗望着垂涎已久的香喷喷肉馍馍,却又害怕那肉馍馍里藏有剧毒……他喊着锦绣,望着锦绣。双腿哆嗦不稳,椅上摇摇站起。

    是的,就是张舍!

    说锦绣“勾引”了他,害得他如今身败名类、妻离子散后,又被锦绣凄惨抛弃的吏部右侍郎的大公子——

    张舍!

 7。第七章 渣男上门(2)

    官厅的气氛有些微妙,也很胶涩尴尬。

    卢信良一直站在锦绣身侧——

    这个表情始终冰冷没有做声、锦绣的丈夫、堂堂卢大首相。

    锦绣愣一愣,才刚抬起的脚仅有一只迈进门槛,蓦地,她把眉向上一挑,立马就笑了。

    “唷!我当什么声音呢!怪道大老远就好像听见一只青蛙在呱呱乱叫——”

    然后,也不看众人,直走入厅,坐下,气定神闲地,叫春儿奉来了茶,优雅懒散,一小口一小口啜着。

    张氏父子不消说,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终于,锦绣装作才看见他们,尤其是张舍,故意地,十分好笑地:“哟!”声音拖得很长:“这不是——不是张侍郎家的张公子吗?张公子,你可还好啊?怎么多日不见,越发看上去挫了一些儿,是遇见什么事了吗?……”还显得非常好心似的。

    张氏父子的神情此刻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肚子的憋屈与窝火,暗沉着脸。尤其是张舍,眼瞅着面前这个令他爱恨交织、欲罢不能的妖精似的女人——张舍本想二话不说冲上前好好地扇她两掌,以解多日憋了太久的心头难消的恨意——可是,偏偏地,自个儿不争气,自打锦绣这个女人一出现,甚至她的一挑眉,一眼神表情动作,都让张舍又在不知不觉中,刚还硬气的骨头悲催地轻了二三两。

    卢信良道:“好了,张侍郎,张大公子——”他也拉过椅子,坐下,保持着历来的端稳与沉着。眼观鼻、鼻观心地,谁也不看——又或者是,像要急于处理掉眼前这个令他无比嫌烦的烂事儿——锦绣的那些风流桃花韵事儿。卢信良一边也接了侍女奉来的茶,一边眼皮也不抬地说:“在你们大清早来,口口声声地说本相的夫人——陈国公的长女,叶锦绣,婚前失德,和令郎有不干不净牵扯之事——”他一顿,对着张侍郎,张舍的父亲:“那么好了,现在,本相的夫人——本相也给她叫请出来了!本相想,你们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个清楚,而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本相相信,凡是世间之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儿,诸位意下如何,嗯?”

    这番话,自有一副霸气十足、不怒自威的口吻在里面。

    锦绣哼了一哼。

    她的嘴角歪着点笑。若是不留意,谁也无法听出她轻微哼声中的不屑和嘲讽。

    张氏父子这才手指着锦绣,义正言辞道:“是这样的,卢相大人——”

    然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锦绣过去如何如何的对张舍撩拨挑逗以及羞辱捉弄,统统地,仔细地,添油加醋,表情夸张地全盘而出——

    他们又说,并跪下来,撩了袍子:“首相大人,古人有云:‘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直道而事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尊夫子以前失格,给下官或是犬子一家带来的严重影响与祸事以及羞辱,这已是非一字两字来形容,所以,”一顿,吏部侍郎张大人、也就是张舍的父亲,抬起了头,望着卢信良,眼神铿锵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