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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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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且有得你饿,一会儿路上没人见时吃些垫垫。”
    想起嫂嫂的嘱咐,顾婵把宝瓶放在脚边,揭开匣盖,里面装着牛乳红豆九重糕与桂花糖饼。
    她确实饿得狠了,反正左右没人,便捻起。点心送到嘴边小口吞咽。
    红绫锦绣的盖头下面缀着金丝流苏,随花轿摇摇晃晃,难免沾到点心上的糖粉油脂,顾婵索性掀起来堆在翟冠的牡丹花上,正好稳当当卡在花瓣叶片层叠之处不会滑落。
    顾婵吃得正开心,花轿突然停下落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轿帘下围猛地一抖,跟着露出一只赤色厚底靴……
    新郎官不过是按照习俗踢轿门,谁知轿帘打起看到的是新娘子自行揭了盖头,嘴里还叼着半截红白相间的濡软糕点。
    韩拓强自忍笑,挪了挪身子,将轿门完全遮住,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内里情形。
    与韩拓对视片刻,顾婵才恍然醒起要应当做些什么,谁知这会儿盖头竟然卡得死了,怎样也拽不下来,不由又羞又急。
    “别慌。”韩拓伸出手来帮顾婵放下盖头,将宝瓶递在她左手,再拿过食盒丢在地上,还不忘踢一脚让它滑进座位下面,这才把大红绸带赛进顾婵右手,牵她走出花轿。
    看不见前路,顾婵只能完全信任韩拓,由他牵引指路,跟随前行。
    热闹的喧哗声中,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往后的人生便如此刻这般,不需理会外间如何,只需跟随韩拓步伐,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新人在满堂宾朋前交拜后,便被送入洞房。
    新房设在王府主院里,屋内红烛高照,床单、被褥、引枕等有布的,皆换成了应景的大红色,桌椅、花瓶等器物摆件也都被束上红绸。
    顾婵坐在喜床上,微低着头,眼看一柄金红秤杆伸到盖头下面,向上一挑,盖头便被掀去。
    她眯了眯眼才适应室内光线。
    慢慢抬起头来,韩拓正在身前,面带笑容,与她目光相对时,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明明是一个人,却与上辈子大婚时冷漠又充满戾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婵唇角弯起,发自内心地回应韩拓的笑容。
    屋子里的妇人们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新郎新娘这是看对眼儿了。”
    顾婵红了脸,复又低下头去。
    全福人从剔红描金漆的托盘里拿起金杯分别放在两人手里,引导着韩拓坐到顾婵身边,与她双臂交缠,饮下交杯酒。
    全礼过后,新娘子要换装,新郎官要去前面敬酒,女客们也从新房里挪至宴席处。
    顾婵连忙唤过碧苓碧落伺候她卸妆,第一件事当然是摘卸翟冠,再拖一阵只怕脖子都要被压断,头也要压扁。
    韩拓母亲早逝,没有外家亲戚。宫里面,宁皇后自然不会来,太子妃看婆母眼色以太子病情反复需人陪伴为由也没来参加婚宴,楚王妃随楚王一同圈禁没有资格参加,晋王妃人早没了,其他的皇子年纪尚幼未曾娶亲。
    没有夫家女眷需要应酬,顾婵轻松自在,随心所欲,卸了妆便去洗澡。
    走进净室先入眼的是汉白玉方池,足有三尺阔。
    碧苓碧落早在正式婚礼前已来过王府安床,此时自是驾轻就熟地拔下池壁上的铜塞,只见汩汩的热水源源不断流入池中。
    “管事嬷嬷说是挖了管道直接从伙房引水过来,全天供应,随时想用随时便有,省去等人烧水提水的麻烦,池底下那个铜塞是排水用的,洗完澡拔了那里,水便自己流走。”碧落学舌道,“只是不知道幽州的王府里是不是也这样享受。”
    碧苓也不落人后,推测道:“应当比这里更享受吧,毕竟王爷是常驻那边的。”
    顾婵舒舒服服地泡过热水澡,连上头时沾过麻油的头发也洗净了。
    回到内室里,碧落拿了掐丝铜熏炉给她熏干头发,碧苓从外间捧一碗面进来,“厨房送来的,说是王爷特地吩咐给姑娘做的。”
    碧落提醒她,“不能再叫姑娘了,以后得叫王妃。”
    碧苓改口道:“王妃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吃饱喝足后,顾婵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
    厨房又送来一碗莲子百合粥并四样小菜,顾婵用过后,再没事可做,忐忑不安地等着前院宴席结束——那时韩拓便要回房安置,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共度洞房花烛。
    自从那日宁氏给顾婵看了避火图起,她晚晚都发噩梦,梦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恐惧越积越深。前世与韩拓圆房时她已经十八岁了,如今这身子才刚刚满十五岁,只会更疼不是吗?
    顾婵越想越怕,身上起了一层栗,少腹又胀痛起来,伴着还有隐隐腰背酸痛。
    忽听外间门响,站起来一看,韩拓被李武成与林修一左一右架着搀进来。
    韩拓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明显醉得厉害。
    顾婵见状,忙吩咐碧落拿醒酒汤来。
    大喜的日子,当然少不了豪饮,醒酒汤早就备下了,碧落端了托盘进寝间。
    韩拓背朝天趴着,顾婵坐在床边戳一下他背脊,道:“王爷,喝醒酒……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拓拽得倒在床上,接着只见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没醉,装的,不然那些人不放我回来。”
    碧落见状,低着头悄悄退到外间,向碧苓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出了屋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合,一系列动作下来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红烛摇曳,映着韩拓似笑非笑的脸孔,顾婵看得有些发痴,直到他低头亲她,闻着酒气才清醒过来,推拒道:“王爷,你还没洗漱呢……”
    说话时,撅着嘴,明晃晃的嫌弃。
    韩拓今日心情大好,分毫不恼,起身进了净房。
    顾婵踢掉软底绣鞋,抱膝坐等,只盼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不过一盏茶功夫,韩拓便回到寝间,红纻纱滚青边的中衣敞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
    顾婵红着脸往床内退了退。
    韩拓坐到床畔,长臂一展便将人拖回来搂住,笑问道:“做什么躲?”
    “没有。”顾婵嘴上不承认,双手却推着韩拓胸膛,企图从他怀里挣脱。
    韩拓又不傻,哪有察觉不到的,他并不拘住她,只低下头来,噙住那红艳艳的小嘴。
    这一吻极尽温柔之能,放在往常顾婵早头脑空白,软在韩拓怀里由他为所欲为。
    可是她今日格外紧张,半点也不能投入。
    韩拓感觉到顾婵的僵硬,体谅她新婚夜的不安,更加温柔以待,终于令她渐渐舒展开来。
    一件件衣裳从低垂的帐幔边缘跌出,先是素纱中衣,然后是同色亵裤,最后是红缎金绣牡丹抹胸。
    龙凤喜烛照耀出的光影下,隐约可见帐内交缠的身影。
    “疼……”顾婵突然轻叫出声。
    “别怕,我轻一点。”
    韩拓轻声安慰,可是顾婵已经恢复到最初那紧张僵硬的状态,他只能从头再来,更温柔待她。
    亲吻,抚。摸,然后再一点点向下延伸……
    以韩拓以为怀中人已完全准备好,正要再进一步时,便听到顾婵哭着喊痛……
    于是,又停下,再重来……
    一次,两次,三次。
    这种事女人没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却是最恶劣的折磨,饶是韩拓耐心再好,再温柔体贴,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顾婵本就害怕,韩拓脸一冷,看起来就偏向上辈子洞房时的样子,如此一来她只有更怕,不管韩拓如何调。弄,都只令她更加紧张。
    最后,只好无奈地停下。
    韩拓抱着顾婵坐起来,轻抚她后背,想令她放松些。
    顾婵以为他生气了,怯怯地道:“我疼,真的疼……那里……还有腰腹都疼。”
    说到后来不免委屈,话里便带了哭音。
    韩拓也疼,头疼。
    如果圆房翌日她跟他说腰腹疼,他还能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太过粗鲁,现在她连粗鲁的机会都还没给他……
    韩拓知道她会疼,可女子不是都会疼么,他柔声哄着,“稍微忍一忍,疼过去了,感觉就不一样。”
    如果没有上辈子,顾婵大概会被他诱哄,可她明明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此刻只觉得他为了自己的欢愉不顾她的感受。
    她既委屈又生气,推搡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力气使得大了,不留意跌得仰躺在床上,忽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顾婵爬起身,只见早已揉皱的白绫元帕上赫然出现一团拳头大的血渍。
    韩拓也看到了,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道:“月信?”


☆、第51章 
????顾婵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缝当然没有,床幔缝隙倒是在,她一骨碌从床上下去,赤脚踩在地上。
    内间一左一右设两个半人高的熏笼,并不觉得冷,但到底是冬日,青石地砖冰冷坚硬,顾婵才落地便觉得寒气从脚心往上蹿。
    她手伸在半途,尚未够到衣衫,便被韩拓抱回床上,用厚厚的锦被裹得严严实实,“你在这儿等着。”
    他说着下地去,穿了衣服到外间开门唤碧苓和碧落回来服侍顾婵。
    待一切收拾停当,顾婵也重新洗漱过从净房出来。
    她走过隔断视线的十二扇折屏,见韩拓换了寝衣,正靠坐床头看书,不由自主便停下脚步。
    “站在那儿做什么?”韩拓放下书问,见顾婵仍站在原地不动,又道,“难不成打算站着过一晚?”
    顾婵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管垂着头走过去,脱了鞋上。床,手脚并用地跃过韩拓长伸的双腿爬进床里侧。
    韩拓已掀开被子等着,她乖乖的躺了下去。
    两人共盖一床被,被窝里还有个第三者——碧落为顾婵准备的汤婆子。
    汤婆子热乎乎的,抱着它少腹的抽痛也减轻许多,顾婵愉悦又满足,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洞房花烛夜,不能圆房不算,与新婚妻子居然还隔着个硬邦邦的铜壶,韩拓已不能更郁闷。
    他忽然动手抽走顾婵怀里的汤婆子丢在床脚,然后霸道地将人拖进怀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人形汤婆。”
    顾婵愣愣地由他抱着,韩拓身体是比她热,但是和汤婆子怎么能比呢……
    她敏感地认为他一定是在生气,于是决定表达一下歉意,细声细气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害怕是真,却也知圆房是新婚夜必做之事,从未想过推脱拒绝。
    韩拓轻笑道:“嗯,我知道。”
    此等事是身体自己说了算,就算她故意也故意不来。
    见到他笑,顾婵终于放心。
    为了表示亲近,她挪动身体,向韩拓靠近些,再近些,直至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然后伸臂环住他的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对于顾婵来说,相拥而眠的温馨远比行房的“惊天动地”来得亲昵舒适。
    这样的话嘴上不好说,唯有用行动才能表达,她同韩拓贴得更紧密些,手臂也抱得更用力些,还学着他惯常的动作在他背后轻抚。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顾婵心满意足,依偎着她的“人形汤婆”很快进入梦乡。
    如此一来,可苦了韩拓。
    本就不上不下地未曾得到纾解,偏偏怀中佳人还不肯安生,睡着了也不忘蹭着他,无辜地到处放火……
    顾婵初时睡得香甜,后来便发起梦来,忽而坐在花轿里,一悠一悠地轻轻摇晃,忽而颠簸得剧烈起来,两旁也风景急速后退,凝神一看,竟是坐在马背……
    梦里骑了一夜马,醒来时难免觉得身体酸乏,她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色将亮未亮,身旁韩拓仍阖眼安睡,于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睡起回笼觉来。
    *
    依照皇家规矩,皇子妃的贞洁皆由中宫皇后检验,宁皇后即便对这桩婚事并不乐见其成,却也得照规矩行事,宫门才开,已遣内侍前往靖王府取新娘子的元帕回宫。
    郝嬷嬷从领差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红木匣,走进侧殿耳房,不出半盏茶功夫便急急奔出,直往正殿而去。
    “此话当真?”宁皇后端坐卧榻,蹙眉问道,心中既高兴又怀疑。
    郝嬷嬷眼神坚定,言辞毫不含糊,“老奴仔细查验过,那血渍明显并非圆房后所留下。”
    男女欢爱后留在帕子上的绝非仅有血渍那么简单,宁皇后是过来人,不需郝嬷嬷说得更详细也明白。
    她喜上眉梢,“如此说来,他们昨晚并未圆房?”
    “应是如此。”郝嬷嬷应道。
    **一刻值千金,新婚夜不圆房,在外人眼中当然是小夫妻两个感情不睦,甚至有人对婚事心存抵触。
    “依你看,是谁不愿?”宁皇后心中已有定论,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那次二姑娘进宫,却是看不出什么,想来是靖王心有芥蒂。”郝嬷嬷与主子的想法一致。
    男女力气天生有差别,行房这种事,只有男人不愿才会不能成事。若调转过来,男人稍一用强,女人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任人摆布。
    “是了,之前送雪莲花给妹妹时,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对那孽种重伤之事毫不知情,这般大事都无人通传,可见关系疏离。”宁皇后继续推测。
    “靖王心机深沉,定会对娘娘的娘家人存防备之意。”郝嬷嬷附和道,“只是三少爷在他帐下似乎十分活跃……”
    这一层宁皇后也早考虑过,但官场中事有眼皆知,与闺房里有口难言全然不同,“明面上打击这等蠢事他定是不会做,我们也无需担心,届时用京中官职做饵,但凡有心仕途的都会知好歹,不会拒绝。”
    得到满意的结论,宁皇后舒心地品过新茶,又想起一事,叮嘱道:“今年的秀女又该进宫了,到时候想着选两个容色出挑的,再给那孽种送去。”
    只可惜幽州的靖王府被防得铁通一般严实,密不透风,她插不进手,不曾得知之前送去那两人是否得宠。不过无论如何,她的外甥女是绝对不得对方欢心,否则那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让男人在新婚夜都不肯碰呢。
    *
    靖王府里,顾婵正按品大妆,外命妇的冠服繁琐复杂丝毫不输婚礼当日,她连续两日早起,此刻懒洋洋地不愿动,只撑开双手任由碧苓碧落服侍。
    韩拓早已穿戴整齐,老神在在地坐在外间榻上,一壁品茶一壁目不转睛地看顾婵梳妆。
    待顾婵那边终于打扮妥当,两人携手上了马车,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人是元和帝亲自指的,他当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同小两口叙话多时,又赐下许多赏赐,最后道:“去皇后那边看看吧。”
    凤仪宫里今日可热闹得很,太子妃带着一双儿女,仪嫔带着长河公主,还有其他有品阶在身的嫔妃都齐聚在此,除了太子妃外,其余的都等着看新娘子进宫的好戏呢。
    宁皇后当然不会让这群人如意,她一点也没为难顾婵,就如平常一般拉她坐在身旁,亲亲热热地聊天,叮咛着为人新妇应注意的事情。
    因为月事到来,顾婵脸色有些苍白。
    看在宁皇后眼中便成了新婚夜被丈夫冷落后的憔悴,她虽然有令他们夫妻离心的打算,但也没想过韩拓决绝到连人碰都不碰。
    当然她的推测全然不对,可宁皇后自己并不知道,这会儿看着外甥女此般模样,难免有些不忍,于是命郝嬷嬷从私库里搬了许多补品赏给新人。
    对韩拓呢,宁皇后也是保持平日状态,即不刻意冷落,也不无故热络,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话,“璨璨年纪小,平日里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三皇子还请看在本宫面上多些体恤。”
    又冲顾婵道:“殿下公务繁忙,你身为妻子自当多尽心照顾,切不可因为殿下宠爱你就任性妄为。”
    两人齐齐应是。
    没戏看,那些嫔妃自然意兴阑珊,宁皇后也体谅顾婵精神不好,很快便放了他们出宫。
    *
    三朝回门,在永昭侯府可比皇宫里自在得多。
    顾枫早几日已专门备下鞭炮,远远看到靖王府的马车从街口拐过,便点燃起来。
    他此举有个名堂,皆因认为当初驿馆里那一串鞭炮,虽害顾婵走失遇险,却为她与韩拓牵起姻缘红线,所以才要在今日旧事重演,以示谢媒。
    宁氏虽然认同这种说法,但到底得顾忌顾婵名声,命顾枫心里如此想便罢,可不准宣诸于口,两人婚前相识的事情不许给三房之外的人知道。
    顾枫拍胸脯保证,“娘,你放心吧,我嘴巴严着呢。何况为了妹妹,就算被敌人抓住施予酷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什么妹妹,那是你姐姐,”宁氏教训道,“哪有妹妹与姐夫是一对夫妻的道理,没得叫人笑话。”
    顾枫强辩道:“叫姐夫是因为尊重,让璨璨做妹妹那是爱护。”
    宁氏哭笑不得,也不再与他多争论,女儿与新姑爷回娘家,有大把事情等她处理。
    韩拓启程回幽州的日子一早定下,在新婚的第五日,也就是二月初十。
    因而,归宁宴也多了送行的意味,既有办喜事的热闹,也少不了离情别绪盘绕。
    韩拓体谅顾婵将要离家远行,特地留她在永昭侯府里多住两日,到初九傍晚才将人接回王府。
    初十一大早,便有两批人马分别从靖王府出发。
    一队是护送顾婵嫁妆的队伍,由顾枫亲自看顾,李武成协助,带同五百玄甲军,浩浩荡荡地上路。
    另一队人少得多,是韩拓携顾婵,以及近身服侍两人的下人数名,还有林修带领的近卫十人组,直奔京郊汤泉山行宫。


☆、第52章 
????汤泉山位于京师东郊五十里处,传说远古英雄后羿射落的九个太阳落于山间,化作九个泉眼,因为富有神灵之力,所以此处温泉水不止可以养身美肤,还对百病有奇效。
    传说真伪不可考,但汤泉山风景秀美,山中温泉水四季喷涌不断,热气蒸腾,氤氲弥漫,远看云遮雾绕,置身其间如临仙境,自是远近驰名,享誉数百年之久。
    皇家行宫依山而建,从山腰起,围绕最高处的四个泉眼直至山顶。
    山腰向下的三个泉眼周围有不少勋贵之家的温泉庄子。
    至于山脚的两处泉眼,则被精明商人承包,建成温泉馆,以平民百姓也可体验皇家享受为招牌,以刻钟计时,价格并不高昂,普通小康人家亦能承受,更提供住宿膳食和各种娱乐消闲服务。
    顾婵一行人行至山脚时已近正午,临时决定在其中一间温泉馆中用午膳。
    堂倌见得人多,最善于察言观色,见顾韩二人衣饰气度便知非富即贵,兼且仆从甚众,可见不凡,忙不迭跑前跑后,服侍得极之周到。
    膳堂不设雅间,各色人等齐聚一室。
    顾婵自幼养在深闺,极少有这等与民同乐的机会,边用饭,边观察旁人衣着言谈猜度其身份,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是农夫吗?”她悄悄指着当中一桌三名大汉,凑在韩拓耳边问道。
    那三人皆穿短打,身材高壮,看起来孔武有力,只是大声喝酒划拳,略嫌粗鲁。
    “农人常年劳作,双手皆应有厚茧,他们只有右手虎口处生薄茧,左手如常,显然不是。”韩拓轻声回答,“再猜。”
    他是王爷之尊,平日在王府中生活虽讲究至极,但出征打仗时什么样的苦都试过,此处条件有限,在大堂中用饭也并不以为忤。
    饭菜不大合口味,顾婵挑嘴,本就吃得勉强,此时更是撂下筷子,专心在自己手上比划,思索到底什么人才会右手虎口有薄茧。
    韩拓舀一勺蛋羹喂她,“刚才是谁说饿得不行,一定要立刻吃东西,你还记得吗?”
    “有葱……”顾婵撅着嘴偏头躲开,她又不会事先知道这里饭菜煮得不好吃,想到此处,突然间福灵心至,兴奋道,“是厨师吗?用右手握菜刀和锅铲。”
    韩拓笑出声来,“猜对一半,确实有个师字,再猜。”
    他 们一直低声交谈,并不引人注目,不过堂倌显然不会忽视自己心中的“贵”客,见二人似乎吃得差不多,应有心思谈及旁事,便立刻上前推介道:“大爷,夫人,咱 们馆内有驻店的绣娘,是宫里放出来的宫女,绣功极精致不说,还是尚服局专职为皇后娘娘缝制衣物的。若是老爷为夫人选一件经由她手缝制的衣裳,那夫人可就享 有等同皇后娘娘一般的深厚绵长的福气了。”
    堂倌观人于微,看出韩拓十分疼爱顾婵,认为由此入手定不会遭到拒绝。
    “哦,都有什么,你拿来看看。”韩拓果然答得痛快。
    堂倌立刻从身后拉出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大姑娘。
    她 一身素衣,手臂上搭着折叠整齐的黑丝绒布,此时在堂倌的协助下展开来,原来是一件斗篷,右下有金丝线绣成的翅膀一只,“这是现如今京师城内最受欢迎的款 式,依照解救数万百姓于围城苦难的靖王殿下入城当日身穿的战衣做成,京师里从皇宫里到皇宫外,可说是人手一件。”
    顾婵捧着脸低下头去,她自是听说过此事,却没想过刚好碰到当面兜售的,要是早知道韩拓会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她说什么也要先把那只雄鹰绣完才好……
    思及此,心中难免有些埋怨韩拓,也不知他把那未完工的斗篷穿出来作甚……
    其实韩拓所想再简单不过,只要是顾婵亲手做了送他,不论什么他都喜爱。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让我买男子战袍给妻子,似乎不大合适。”韩拓面不改色道。
    那姑娘伶牙俐齿地解释道:“大爷,这斗篷有男子款式也有女子款式,还有专为夫妻定做的配套款式,单买一件二两银,成套买一套三两银。像大爷与夫人这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是一同穿着出门,那可真是更添韵致,羡煞旁人。”
    饶是顾婵这等涉世不深的也听得出其中信口开河、只为卖出物品的用心,她伸手到桌下,拉住韩拓手指,微微摇了摇头。
    韩拓却反手握住她手,笑言道:“如此甚好,我买一套。”
    姑娘与堂倌相视而笑,立刻齐声道谢,脚不沾地的跑去后院取来全新的两件,用印花蓝布包袱皮裹好,才送到他们手中。
    其实宫女之说全是假,那姑娘不过是山脚小镇上的居民,与堂倌家中是邻居,借他关系在此兜售绣品,若成功卖出则两人三七分成。
    今日受到韩拓豪爽行为的鼓励,更加努力在膳堂内推销,没想到接下来碰了壁。
    “靖王靖王,靖王有那么了不起?”尚未被顾婵猜出身份的其中一名大汉突然高声叫嚷起来。
    正值饭点,膳堂内用膳人数甚多,原本一直连续不断的嘈杂声因他这一声吼全部停止,静得落针可闻。
    林修等人几乎立刻便要拔刀相向,却被韩拓用眼神示意制止。
    那大汉显是喝醉了,浑然不觉异状,仍大放阙词,“老子才走完的这趟镖便是送到京师,正赶上那劳什子王爷成亲,好好的大男人,都二十六、七了才刚成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隐……”
    他的伙伴们尚清醒,一个捂嘴一个担脚将人抬走,临出门时还大声向被吼呆住的“宫女”绣娘致歉。
    他三人形容滑稽,顾婵禁不住掩嘴偷笑,一瞥眼间却对上韩拓隐含怒意的双目,连忙绷住面孔,再看近卫们坐的那一桌,已少了一半人,显然是跟去教训对主子不敬的家伙。
    *
    饭后乘马车又行近一个时辰才到山腰处的行宫大门。
    韩拓在行宫里的居处是从山顶下数位置第三高的重华院。
    于是进门后换过软轿继续向山顶进发。
    登山途中收到信使快马加急而至的公务信函,所以进园安置下后,韩拓便往书房处理事务。
    每位皇家成员在行宫里皆有专属的院子,院内所设的温泉池自然是只能专人享用。
    但行宫内也不乏公用泉池,各处皆有特色,或风景独特,或别具疗效。
    顾婵上辈子曾随宁皇后来过数次,对此处情况十分熟悉,便自行前往最感兴趣的地方。
    沿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幽静隐秘,一路通到山顶,绕过紫竹林,来到一处豁然开朗之地,远望山峦起伏连绵,近处溪水潺潺,如同写意画卷般,既有凝重豪迈,又含灵动飘逸。
    顾婵最喜欢的小鱼池便设在这里。
    五名近卫将两处入口守住,她由碧苓碧落伺候着在净室沐浴后,便进入池中。
    池水温热解乏,一沾身已舒服得令人叹息。
    池内养着数百条星子鱼,最大的不过半截手指长,最小只有指甲那么短,皆是筷子末端粗细,周身银色晶亮。
    它们天生极喜欢与人亲近,此刻围着顾婵,争先恐后地嘟着嘴轻触她肌肤。
    顾婵怕痒,被鱼儿啄得周身酥麻,咯咯娇笑。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中忽然混入一声男子轻咳,她惊讶回头,见韩拓站在池边,长发披散及肩,发梢微湿,显然是刚沐浴过。
    顾婵忙探手去勾池畔堆叠的方巾,遮盖露在池水外的皮肤,红着面孔嗔道:“王爷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的。”韩拓答得简洁明了。
    顾婵忸怩道:“山上那么多池子,王爷可以去泡别的……”
    “夫妻本来就当有池同泡。”韩拓打断她,边说踏着石阶步入池中。
    顾婵“啊”一声尖叫,矮身躲进水里。
    然而有些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池水清澈透明,她闭气几息,耳中听得水声哗哗作响,微睁双眸,正对上不愿见到的情景……
    顾婵双手捂眼从水中钻出,转身背对他,嘴里咕哝道:“王爷,快别闹了。”
    “不是闹,”韩拓钳住她双肩,将人转回,搂在怀中,一手揽住她腰,一手沿背后曲线摩挲向上。
    顾婵身前还挂着方巾,浸透的白棉布呈透明状,若隐若现更添诱惑。
    目光随游走的手掌齐齐落下,韩拓如墨的眸色渐深几分。
    顾婵慌不择言道:“我……我身上还没干净……”
    其实她的月事昨晚已经结束,但人的心思也有惯性,因为新婚夜的意外,顾婵对此事的态度渐渐从单纯的惧怕转变成理所当然的逃避退缩。
    “说谎,”韩拓轻哼,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我看过你刚才换下的衣物,已经干净了。”
    顾婵小步向后退,才不过两步便被他拉回怀中。
    轻柔的吻落下,从额头到鼻尖,在她唇上辗转吸吮,趁她张口喘息时探入与丁香小舌勾缠。
    温泉水暖,顾婵久浸其间,全身早已松弛下来,此时更是力气尽失,不能反抗,任他施为……
    韩拓一直留心观察顾婵反应,见此情景,唇渐向下……


☆、第53章 
????顾婵瞬间蜷紧脚趾,痉挛般将头高高仰起,全然分不清这蚀。骨酥麻的来源究竟是韩拓的唇齿还是鱼儿的亲吻。
    “王爷,不行……”
    韩拓口中好像含着什么,模糊不清道:“为何?”
    “天还没黑呢……”
    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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